KR1c0041 詩經世本古義-明-何楷 (master)


[017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詩經世本古義卷十七
             明 何楷 撰
  周宣王之世詩二十篇
 都人士周人思共伯和也共國伯爵和其名按竹書/紀年周厲王十二年王亡
 奔彘國人圍王宫執召穆公之子殺之十三年王在/彘共伯和攝行天子事二十六年大旱王陟於彘周
 定公召穆公立太子靖為王共伯和歸其國遂大雨/司馬彪云共伯和修行而好賢厲王之難天子曠絶
 諸侯知共伯賢請立為天子共伯不聽弗獲免遂即/王位一十四年天下大旱舎屋焚卜於太陽兆曰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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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王為祟召公乃立宣王共伯歸還於宗逍遥得意於/共丘山之首莊子及吕氏春秋魯連子皆言共伯得
 志於丘首即其人也周宗亡而復存實賴共伯之力/此詩之作當在其逍遥共山時故有行歸于周萬民
 所望之語羅泌云共和十四年宣王立說者曰周室/無君周公召公共和王政故號之曰共和自史遷至
 溫公無異議也予不敢以為然夫厲王之時周公召/公非昔日之周召也予聞厲王之後有共伯和者以
 徳和民諸侯賢之入為王官十有四年天旱廬火歸/還於宗逍遥共山之首宣王乃立是以王子朝告於
 諸侯猶曰厲王戾虐萬民弗忍流王於彘諸侯釋位/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是宣王之前諸侯有
 釋位間於天子之事者矣然則所謂共和者吾以為/政自共伯爾若曰周召共和吾弗信也和之賢也蓋
 干王政而非其得已者也向秀郭象援古之說以為/共和者周王之孫也懐道抱徳食封於共厲王之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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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諸侯立之宣王立乃廢立之不喜廢之不怒斯則得/其情矣吕氏春秋云共伯和修其行好賢仁而海内
 皆以來為稽矣周厲之難天子曠絶而天下皆來謂/矣以此言物之相應也羅苹云按人表厲王後有共
 伯和孟康謂其入為三公蓋周室無君和以三公攝/政惟其日久故有大旱之變爾十三州志謂共伯後
 歸國逍遥得意於共山之首使其竊簒則宣王之立/可能得志於共首哉共謂今之共城故漢之共縣寰
 字記云厲王崩共伯使諸侯奉王子靖立為宣王共/伯復歸於國共山在縣北十里其事益明而水經注
 亦云共即共和之故國山/在國北故又曰共北山
彼都人士狐裘豐氏本/作求黄黄陽韻賈誼/新書作裳其容不改出言
有章陽/韻行歸于周萬民所新書/作之叶陽韻武方翻孔穎/逹云襄十四年左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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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此二句服䖍曰逸詩也都人士首章有之禮記注亦/言毛氏有之三家則亡今韓詩實無此首章時三家列
於學官毛詩不得立故服以為逸成賦也彼指共伯也/都西都鎬京也孔云士者男子行 之大稱彼都人士
言彼乃我西都之人素以士行著聞者即昔人所稱懐/道抱徳修行好賢是也亦因其辭位逃榮故但以士稱
之又蘇轍云都羙也都人士士之有羙人之行者也亦/通狐裘此人所服也黄黄朱子云狐裘色也以裘皮非
一狐之腋故重言之按黄衣狐裘大蜡之服也故郊特/牲云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又云野夫黄冠黄冠草
服也則黄色之裘為野人所得用矣共伯既廢之後逍/遥共山同於野人故亦服此孔云狐色不等狐白非君
不服狐青及小而羙者則可以供公子若黄狐及麤惡/者庶人亦服之彼狐之黄者多黄狐之衣非貴服也庶
人服犬羊不裼故此狐裘亦不裼取其温裕而已又按/玉藻云君子狐青裘豹裦𤣥綃衣以裼之狐裘黄衣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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裼之注謂君子士大夫也則狐裘黄衣貴者亦服之但/以次章言臺笠乃野人所用故知此當為野服耳其容
不改者言其動作容貌有常也章說文云樂竟為一章/从音从十十數之終也出言有章者吐辭合乎倫理亦
如樂章之有節奏也此追思其平日在位時丰範如此/周亦鎬京也萬民所望者望其自外行而復來歸於周
以為民之儀表也禮緇衣篇子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/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壹因引此詩愚按此第推言
其足為民望之實衣服不貳從容有常即所謂其容不/改出言有章者非指此狐裘黄黄言也又左襄十四年
楚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君子謂/子囊忠君薨不忘増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
乎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忠也引詩意/以不忘舊國為不忘君不忘社稷之比舊說訓周為忠
信非/也 彼都人士臺爾雅豐本/俱作薹笠緇撮叶屑韻/祖悅翻彼君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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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綢直如髪叶屑韻/方結翻我不見兮我心不說屑韻音悅豐/本以此為第
三章堅賦也臺笠鄭云以臺皮為笠臺艸名林兆珂云/有皮 細滑緻可為簦笠詳見南山有臺篇笠所以禦
暑雨有柄曰簦無柄曰笠孔云郊特牲曰大羅氏天子/之掌鳥獸者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則草笠
野人之服是賤者也前裘則冬所衣此笠則夏所用各/舉其一而言之羅願云草服草笠自伊者氏為蜡始蓋
已久矣然猶存其衣服之制謹而不敢變緇撮毛云緇/布冠也撮說文云兩指撮也朱子云其制小僅可撮其
髻也孔云按郊特牲云太古冠布齊則緇之三代改制/齊冠不復用布故玉藻云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逹冠
而敝之可也則此應始冠而敝之今以為常服者士以/上冠而敝之庶人則雖得服委貌因而冠之而儉者服
緇布故詩人舉而羙焉又論語今也純儉注云純當為/緇則緇亦得為䊷帛何知非䊷帛為𤣥冠而言緇布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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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緇雖古布帛兩名但字从才者為帛从甾者為布此/言緇故知非帛且若是帛為𤣥冠則有制度不得言撮
故士冠禮云緇布冠頍項注云緇布冠無笄者著頍圍/髪際結項中隅為四綴以固冠也項中有&KR1362亦繇固頍
為之耳今未冠笄者著卷幘頍象之所生也是緇布冠/制小故言撮以此益明非𤣥冠也按𤣥冠即委貌亦名
冠弁陳氏云緇布冠無緌後世以尊者不可無飾故加/繢緌用於始冠及大夫之卜宅與葬日而已庶人或以
為常服謂之緇撮則無梁矣季本云臺笠出田時所戴/緇撮居家時所戴彼君子女謂貴家之女蓋指共伯之
嫡媵後章尹吉是也又蘇云君子女女之有君子之行/者亦通綢說文云密也綢直皆指髪言如髪猶言其髪
有如此者按命婦首服有副編次三者副之言覆所以次/覆首為之飾編則列髪為之假作紒形加於首上次則
第也髪長短與已髪相合為紒謂之髲鬄今但曰如髪/而已以共伯既自棄其爵則其嫡媵皆不得服命婦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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飾故苐見其髪綢密而條直解頤新語謂一如其髪之/本然不用髢為髙髻是也共伯賢其内助亦必賢故詩
人思而欲見之我不見兮謂未見其歸來周京故心思/之而憂非謂不見此人也若果不見此人則狐裘黄黄
臺笠緇撮已/明明見之矣 彼都人士充耳琇實質/韻彼君子女謂之
尹吉質/韻我不陸本/作弗見兮我心苑結叶質韻吉屑翻豐本/以此為第二章 賦
也充耳惟冕服有之琇通作秀下垂之象也解俱見淇/澳篇云琇實者王肅云以羙石為瑱塞實其耳是也此
與下章垂帶而厲皆追言共伯昔日為諸侯時服飾如/此觀衛武公詩亦云充耳琇瑩則其為諸侯可知矣尹
尹氏也世為周公卿吉鄭讀為姞唐宰相世系云吉氏/出自姞姓黄帝裔伯□封於南燕賜姓曰姞又后稷妃
家也左宣三年鄭石葵曰吾聞姬姞耦其子孫必蕃姞/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或作郅潜夫論云郅與姞同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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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異孔云尹姞世貴舊姓是有禮法者又姚寛云尹吉/二姓俱出尹吉甫之後元和姓纂云尹吉甫之後以王
父字為氏漢有漢中太守吉恪是也二說並存之苑毛/云積也按苑所以養禽獸風俗通云苑藴也言薪蒸所
藴積故有積義結締也孔云如繩束之為結也苑以言/其思之不已結以言其思之不解意共伯攝政時必有
以深當於民心者故思慕之/深至於如此後二章意同 彼都人士寘/韻垂帶陸本/作蔕
而厲舊叶泰韻落蓋翻今按下文蠆邁俱無泰叶/當讀如詈字叶寘韻力智翻與上句士字叶彼君
子女卷髪如蠆卦/韻我不陸本/作弗見兮言從之邁卦韻大賦/也帶 帶
也小爾雅云帶之垂者謂之厲左傳所謂鞶厲孔云大/帶之垂者名之為紳而復名為厲者紳是帶之名厲是
垂之貌季本云從其垂下如將履之有危厲之意焉按/禮紳長三尺子游曰三分帶下紳居二焉注謂人長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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尺大帶之下四尺五寸分為三分紳居二分焉紳長三/尺也卷通作鬈說文云髪好也引詩羙且鬈一曰髪曲
也蠆說文云毒蟲也字象其奮螫曳尾之形長尾為蠆/短尾為蠍陸璣云一名杜伯愚按蠆尾能巻曲曰卷髮
如蠆當是假紒之形似之即首服中之編也羅願云此/言命婦之飾謂首飾整然矣言發語辭邁說文云逺行
也我不見此人行歸於/周則願從之逺行也 匪伊垂之帶則有餘魚/韻匪伊
卷之髪則有旟魚/韻我不見兮云何盱叶魚韻讀如噓休/居翻豐本作吁
賦也伊鄭云辭也餘說文云饒也象髪於旟者謂如/旌旟舒卷之狀羅願云淮南子言鄭舞者髪若結旌
許氏曰屈而復舒也結旌則旟之義鄭云此言士非故/垂此帶也帶於禮自當有餘也女非故卷此髪也髪於
禮自當有旟也盱說文云張目也云何盱矣猶云使我/如何其懸望乎言望之甚也初言不見則我心不悅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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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以苑結又甚於不悅矣既又欲從之逺行既又不欲/其終於逺行而不歸而託之懸望夫共伯和何以得此
於周人哉雖曰/不賢吾不信也
 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序云周人刺衣服無常也古/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
  以齊其民則民徳歸壹傷今不復見古人也賈誼/新書取其說而衍之云人之情不異面目狀貌同
  類貴賤之别非人人天根著於形容也所持以别/貴賤明尊卑者等級勢力衣服號令也亂且不息
  滑曼無紀天理則同人事無别然則所謂臣主者/非有相臨之具尊卑之經也特面形而膚之耳近
  習乎畫近貌然後能識則疏逺無所放衆庶無以/期則下惡能不疑其上君臣同倫異等同服則上
  惡能不眩於其下詩云彼都人士狐裘黄裳行歸/于周萬民之望孔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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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此/之不行泳瀆無界可為長太息者此也今按狐裘
  黄黄以臺笠例之自是野人之服而以此為長民/者衣服不貳可乎序不過𠞰緇衣成說耳朱子亦
  知其誤而以此詩為亂離之後人不復見昔日都/邑之盛人物儀容之羙因作此以歎息之且云厲
  王流死于彘其時都邑自不能如舊不必東遷之/後也其語意亦近似子貢傳有君子懐三字大意
  當與朱傳同而其餘文盡闕申培說則謂尹伯封/作周既東遷伯封見西周風俗之羙而傷今之不
  古若賦此亦不過𠞰詩傳賦黍離之意愚所疑者/據舊說以前二章為言都人之賤者後三章為言
  都人之貴者意謂盛世之人貴賤俱佳濃淡皆好/也夫萬民所望隆峻之稱既非野服之田夫所可
  居充耳琇實五冕之飾亦非都人士之等夷所可/㮣心疑詩之所思必有人焉先居髙位而後淪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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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於草野者故作此以招之忽思及共伯和事而與/詩中之語意一一皆合狐裘臺笠其時所見也琇
  實垂帶追憶之辭也稱之為士以著其不為諸侯/也欲從于邁以明其長往不反也卒之曰我不見
  兮云何盱矣則猶是行歸于周萬民所望之意耳/味詩辭既非盛世之詩而尹氏之賢著於吉父姞
  氏之賢著於蹶父皆宣王時人與厲王時相近輒/確信謂非共伯無足以當之千載而下必有以予
  為知/言者
 鴻鴈羙宣王也出/序王新即位丁亂離之後民莫適有
 居王命使臣勞來還定安集之於其還而勞焉出鄧/元錫
 詩經繹定序云美宣王也萬民離散不安其居而能/勞來還 安集之至於矜寡無不得其所焉鄭𤣥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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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宣王承厲王衰亂之敝而起興復先王之道以安集/衆民為始也書曰天將有立父母民之有政有居宣
 王之為是務按天將有立父母二句今泰誓文也詳/繹詩詞乃宣王勞使臣之作鄧云王閔勤念功有皇
 華之/心哉
鴻鴈于飛肅肅陸徳明本/作䎘䎘其羽麌/韻之子于征劬勞于野
叶麌韻讀如/羽王矩翻爰及矜人哀此鰥寡叶麌韻果五翻句比/而賦也鴻厲二 以
比流民其下四句則勞使臣之辭後放此鴻鴈二鳥名/毛傳云大曰鴻小曰鴈孔頴逹云鴻鴈俱是水鳥故連
言之嫌其同鳥雌雄之異故傳辨之羅願云按淮南鴻/烈云鴈乃兩來仲秋鴻鴈來季秋候鴈來候鴈比於鴻
鴈而小今北方有白鴈似鴻而小秋深乃來來則霜降/河北謂之霜信唐杜甫曰故國霜前白鴈來蓋謂此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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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月令及周書乃不復有鴻鴈候鴈之别月令則云八/月鴻鴈來九月鴻鴈來賔周書則曰白露之日鴻鴈來
寒露之日又來既是一種何得前後不齊如此許叔重/注二鴈則以八月來者其父母也是月來者蓋其子也
羽翼稚弱故在後耳今淮南子乃並作候鴈此當有所/據愚按如羅說則以鴻名者乃鴻鴈而以鴈名者則候
鴈也鴻大鴈小兼言之者取以為民老少長幼之比鴻/鴈知避隂陽寒暑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故名之為隨陽
之鳥鴈又一名朱鳥揚雄云能來能往者朱鳥之謂與/肅肅解見鴇羽篇鴻鴈春則避陽暑就北秋則避隂寒
就南民之避危就安似之舊說以為轉徙無定之比非/也民實嗸嗸求安得不思所以為之地故有藉於之子
焉之子歐陽修嚴粲皆云使臣也于徃也後同征行也/劬韻㑹云勤也韓詩云數也勞說文云劇也其勞頻數
謂之劬勞也鄧云劬劬而勞之有父母心焉野爾雅云/牧外說文云郊外詩傳云以細别言之則郊外之地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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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牧外之地名野若大判而言則野者郊外通名以流/民蕩析播遷故命使臣巡行郊外以招來之爰曰也王
命之辭也及說文云逮也榖梁傳云猶汲汲也矜通作/兢兢之為言危也此待斃可危之人若急為之所尚克
有救稍遲則無及矣鰥寡即所矜之人也孟子云老而/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劉熙云謂之鰥者為其愁悒
不能寐目常鰥鰥然其字从魚魚目恒不閉者也寡倮/也倮然單獨也又按鰥雖老而無妻之名然有不得及
時為室家者亦名為鰥舜年三十不娶書曰有鰥在下/是未老亦稱鰥也寡雖老而無夫之名然不必老而無
夫者亦皆稱寡史卓文君新寡湖陽公主新寡皆當盛/年亦有男子稱寡者左傳襄二十七年齊崔杼生成及
疆而寡娶東郭姜是䘮婦稱寡小爾雅以凡無夫無婦/通謂之寡寡夫曰焭寡婦曰嫠是也毛傳亦云偏䘮曰
寡然則鰥是不娶之名寡是已娶而䘮偶之名専主男/子言之亦可有曠夫則有怨女矣總是無室無家之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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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亂民散舉目無非此輩洵可哀也重言以感動之或/謂矜人之中惟鰥寡尤為可哀似覺支離今不取朱善
云恵鮮鰥寡文王之所以興也哿矣富人哀此焭獨幽/王之所以亡也爰及矜人哀此鰥寡乃宣王之所以中
興也左文十三年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㑹公于沓請/平于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鄭
伯與公宴于棐子家賦鴻鴈/季文子云寡君未免於此 鴻鴈于飛集于中澤叶/藥
韻逹/各翻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藥/韻雖則劬勞其究安宅叶藥/韻他
各翻既比而賦也中澤毛云澤中也鴻鴈性好居澤書/彭蠡 瀦陽鳥攸居是也物類相感志云鴻鴈夜宿洲
中鴻在内鴈在外逐更驚避備狐與人之捕已也鄭云/鴻鴈之性安居澤中今飛又集於澤中猶民去其居而
離散今見還定安集也垣孔云小墻之名于垣者先往/治小墻之所將以起屋舍也于征則之子出而在野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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垣則之子已反而在邑矣蘇轍云使者所至招來流民/使反其都邑築其垣墻而安處之然後民知所止如鴻
鴈之集于澤也堵即垣也公羊傳云五版為堵五堵為/雉其髙廣之制傳者不一有以一丈為版者則堵當五
丈雉當二十五丈此毛傳說也有以六尺為版者則堵/當三丈雉當十五丈此鄭箋說也然鄭又云雉長三丈
蓋誤以堵為雉孔氏謂雉長三丈經亦無文也有謂版/廣二尺者則一堵之墻長髙各一丈一雉之墻長髙當
各五丈此周禮注說也然注又云雉髙一丈長三丈則/於五堵為雉之數又不合也有謂八尺為版者則堵當
四丈雉當二十丈此韓詩傳說也何休所謂版長八尺/接五版而為堵接五堵而為雉是也有確謂雉長三丈
者鄭駮異義云左傳鄭莊公弟段居京城祭仲曰都城/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三國之一中五
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古之雉制書傳各不/得其詳今以左氏說鄭伯之城方五里積千五百歩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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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都三國之一則五百歩也五百歩為百雉則知雉五/歩五歩於度長三丈則雉長三丈也雉之度量於是定
可知矣此即向詩箋之說然循而下之堵當長六尺版/只當長一尺二寸似無此理故王愆期疑公羊傳五堵
為雉之文五當為三以諸儒皆謂堵長一丈三堵則三/丈是雉之數然則五版為堵計一丈當長二尺正與周
禮注說版堵之數合較為可信堵髙廣各一丈三堵為/雉以横言不以直言陸佃云雉飛若矢一徃而墮雉雞
類也不能逺飛崇不過丈脩不過三丈故雉髙一丈長/三丈也古者數數以萬度度以雉師曠禽經云雉上有
丈鷃上有尺所謂上者言飛而上也雉上能丈故計丈/以雉也曰百者見非一家也作起也鄭云百堵同時而
起言趨事也劬勞謂之子也與首章劬勞不同向勞在/招來此勞在安集究窮也猶言終也之子今雖有從事
版築之勞然其終能使民享有安居之樂亦何/吝而不爲乎蓋勸勉之辭孔云欲其不憚勞也 鴻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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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飛哀鳴嗸嗸豪/韻維此哲人謂我劬勞豪/韻維彼愚人謂
我宣驕叶豪韻起勞翻愁比而賦也鳴之聲哀曰哀鳴/嗸說文云衆口 也重言嗸嗸者合鴻鴈言之
也王言我之所以遣汝于征于垣頻頻勞汝如斯者豈/得已哉念此矜人當蕩析播遷之後未冇安宅衆口嗸
嗸咸思控訴于上亦猶鴻鴈之哀鳴然此所以迴環焦/勞于心而不能自已也哲智也維此哲人羙之子也我
宣王自謂也君臣一體君勞心臣勞力我既劬勞于上/之子明智之人體子此心自當劬勞于下也愚說文云
戇也指愚人曰彼者鄙之之辭借以相形不必有其人/也宣驕猶易所云鳴豫宣字从回有轉運之義故詁者
以為布也驕本馬名乃馬之髙者一曰馬行貌人之髙/亢縱逸似之言假若彼一等愚人不能知我之心見我
之僕僕相煩則苐謂我居人上而不能體恤徒宣布其/驕恣而已設言以感動之亦勸勉之意又蘇云興廢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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敗不能自靖不知者以為宣驕耳嚴云王者事業以民/為本此詩可以見興復之規模矣左襄十六年冬穆叔
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/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
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/比執事之閒恐無及也見范宣子賦鴻鴈之卒章宣子
曰匄在此敢/使魯無鳩乎
  鴻鴈三章章六句子貢傳以為懐流人而不顯其/世申培說則云王者懐柔逺人
  流民喜之而作是詩朱子亦謂此詩流民所作然/始曰之子劬勞明指他人末乃曰謂我劬勞何也
  即云之子乃流民自相謂似矣然爰及矜人二句/終說不去且無意味嚴粲則謂之子乃流民美使
  臣之辭而以章首劬勞屬使臣後二章劬勞為自/道至其解末章大意謂哀鳴嗸嗸乃是既有安宅
[017-11b]
  之後因生理未復别有所求在明哲之使臣憫其/劬勞則將有以撫恤之若愚闇之使臣必將怒其
  求索無厭直以宣驕目之矣於文理亦近之但如/此則祗是使臣之美耳與王何與如曰美使臣正
  所以美王何如徑作王言之為莊重剴摰而可列/于雅乎郝敬云小雅自鹿鳴而下至此二十餘篇
  皆朝廷制作不應忽采民謡一篇雜入其中此論/是矣又緯書有四始之說以鴻鴈在申為金始其
  理未/詳
 韓奕宣王命蹶父如韓韓侯來朝王錫命之尹吉甫
 作詩美之據竹書為宣王四年事孔頴逹云梁山於/韓國之山最髙大為國之鎮所望祀焉故
 美大其貌奕奕然謂之韓奕也序云韓奕尹吉甫美/宣王也能錫命諸侯鄒忠𦙍云韓為武穆與晉同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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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均屬望國諸侯之向背係焉而又密邇北國為一方/屏翰故莫亟於得韓命蹶父如韓良有以也蹶父因
 是以締姻而韓侯遂來朝蓋猶用繼世禀命之禮王/因命之纉舊服受北國為伯其依毗亦隆重哉而馭
 下之柄可概見矣黄震云謝即南陽宛縣衛武闗以/制楚韓扞臨晉以制狄皆天下形勝故宣王中興特
 著二詩焉又云前此厲王之世諸侯不朝入覲錫命/之典視為贅物宣王側身修行振舉精明一洗衰頽
 之迹尊文武之道而復之故封申伯所以懐南方之/諸侯也命樊侯城齊所以懐東方之諸侯也錫命韓
 侯所以懐北方之諸侯也以至淮夷不服則命召虎/以平之徐方不庭則自將以征之規模宏大雖文武
 之世不/是過也
奕奕梁山叶真韻疏臻翻亦/叶先韻翰旃翻維禹甸叶真韻他鄰翻亦/叶先韻亭年翻亦
[017-12b]
叶徑韻質證翻/周禮注作敶之有倬陸徳明/本作晫其道皓/韻韓侯受命敬/韻
親命見/上之纉戎豐氏本/作爾祖考皓/韻無廢朕命見/上夙夜匪解
叶寘韻/居縊翻䖍共音/恭爾位寘/韻朕命不易陌/韻榦不庭方以佐戎
豐本/作汝陌韻也賦也此章追述韓侯始受封而王命之/之辭 奕說文云大也重言之者季本云大而
疊也梁山據括地志在韓城縣東南一十九里雍大記/云在今陜西西安府同州郃陽縣北四十里與韓城縣
接界按其地臨河上當龍門之南西隔漆沮經耀州三/水縣而後至豳去岐尤逺非太王遷岐所踰之梁山也
太王所踰者何景明以為即禹貢治梁及岐之梁治田/出穀稅曰甸詳見信南山篇禹平水土使梁山之野皆
得成田而貢賦于天子也蘇轍云禹之治水也九州之/鎮山無所不甸雖梁山亦禹之所甸也嚴粲云功莫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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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禹故詩人言人君之功多配禹言之文王有聲言豐/水東注維禹之績而繼之以皇王維辟以武王之功配
禹也宣王命韓侯為州牧是興衰撥亂之事此詩亦以/宣王之功配禹也倬說文云著大也蘇云將言韓侯故
先序其國曰梁山之下有倬然之道此韓侯之所從朝/周以受命者也周昌年云厲王之時諸侯背侮梁山之
道或未必通有倬處亦見中興氣象韓國名在今同州/韓城縣晉為少梁邑秦晉戰於韓原即此地秦更名夏
陽一統志云古韓城在縣南十八里鄭云韓姬姓之國/也後為晉所滅按鄭語史伯謂韓為武王之子韋昭云
近宣王時命韓侯為侯伯其後為晉所滅以為邑以賜/桓叔之子萬是為韓萬則其亡在平王時也孔云韓是
武王之子其封當在成王之時其命為侯伯或成或康/未知定何時也受命受繼世而為諸侯之命也王親命
之者將命之為侯伯也纉戎祖考七句王命之辭也纉/說文云繼也戎之言汝音之轉也後同祖考祖父也觀
[017-13b]
末章云以先祖受命則苐標祖而言見韓侯先世嘗為/州牧矣無廢棄我之命即纉戎祖考之命也夙夜二句
相承說無廢之實也夙早夜晚也匪通作非解通作懈謂/怠也䖍說文云虎行貌徐鍇云虎之行兢兢然有威故
敬為䖍共通作供說文云設也言汝能早夜不怠敬謹/以供爾所當盡之職事則我今之命汝纉祖考者不復
改易仍使為州牧也有戒勉之意榦徐鍇云築牆兩旁/木也孔云所以當牆兩邊障土者不庭方謂不來朝貢
之國猶易云不寜方也左傳以王命討不庭杜預注謂/下之事上皆成禮于庭中常武徐方來庭其義皆同佐
助也字本作左辟爾雅云君也言有不來庭之方國汝/當作楨榦而正之謹侯度以作之倡明大義以示之趨
用以佐汝君教化之所不及此又自䖍共爾位而推言/之也錢天錫云韓地近邊蠻夷之叛服不常自穆王以
來荒服者不至天子欲振中興之烈則榦不庭以佐辟/能無望於韓侯乎味榦之一字有先自正而後正人之
[017-14a]
意以末章觀之則其所/正者亦北面之國耳 四牡奕奕孔脩且張陽/韻韓侯
入覲以其介圭入覲于王陽/韻王錫周禮注/作賜韓侯淑旂綏
陸本/作緌陽/韻簟茀錯衡叶陽韻/户郎翻𤣥衮赤舄鉤膺鏤鍚陽韻/說文
作/鐊鞹鞃陸本/作□淺幭叶質韻讀如密莫筆翻/陸本作簚豐本作幦豐本/作鋚革金
叶質韻於栗翻陸本豐本俱作搤覲賦也首章是初/受封時事此章則既封後而復入 之事也四牡所
以駕車者韓侯在道所乘也奕解同前以非一馬故重/言之孔甚也脩通作修說文云飾也張毛云大也孔云
物之小者張之使大若左傳稱張公室謂使公室强大/是張為大之義也孔脩且張者謂極其裝飾之美而氣
象又雄偉也周禮大宗伯職云以賔禮親邦國春見曰/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注云覲之言勤也欲
[017-14b]
其勤王之事大行人職云春朝諸侯而圖天下之士秋/覲以比邦國之功夏宗以陳天下之謨冬遇以協天下
之慮曲禮云天子當扆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/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鄭𤣥云諸侯
春見曰朝受摰於朝受享於廟生氣文也秋見曰覲一/受氣於廟殺氣質也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覲者位於
廟門外而序入王南面立於扆宁而受焉夏宗依春冬/遇依秋郊特牲云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
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繇夷王以下按儀禮惟覲禮篇/存其朝宗遇之禮皆亡孔云朝者四時通名覲則惟是
秋禮諸侯之朝天子四方時節其文不明賈逵以為一/方四分之或朝春或覲秋或宗夏或遇冬馬融以為在
東方者朝春在南方者宗夏在西方者覲秋在北方者/遇冬愚按一方四分殊無明據若馬說所本以明堂位
載魯之祭禮云夏礿秋嘗冬烝獨無春祀明為朝王闕/之以魯在東方宜行春朝之禮然此詩言韓侯奄受北
[017-15a]
國則宜行冬遇何得行秋覲之禮意韓城本在西偏抑/或天子於此四者自依其序或各以特命行之如欲圖
士則行朝禮欲比功則行覲禮欲陳謨則行宗禮欲協/慮則行遇禮未可知也介通作玠玠圭即鎮圭也解見
崧髙篇申侯奉王命為伯而有介圭之錫則韓侯繼祖/考為伯其亦有介圭之錫可知今以比功入覲故執之
以還報天子如後世持節出使者亦持節反命也鄭以/為韓侯覲宣王而奉享禮貢國所出之寳引書黑水西
河其貢璆琳琅玕孔亦謂西河之地法當貢玉韓在西/河之西故以介圭入覲介圭當是竒異之大玉可以為
圭璧按儀禮覲禮篇天子衮冕負斧扆侯氏入門右坐/奠圭再拜稽首擯者謁侯氏坐取圭升致命王受之玉
侯氏降階東北面再拜稽首擯者延之曰升升成拜乃/出四享皆束帛加璧庭實惟國所有據此覲禮既有奠
圭加璧之事則鄭說似若可信但圭名介圭乃天子所/執斷無以製就成形者入貢之理且崧髙篇言錫爾介
[017-15b]
圭以作爾寳其文與此脗合則其出於天子所錫明矣/或又以介圭即公侯所執之瑞圭尤謬彼但名桓信何
得以介名也兩言入覲者上入覲承四牡言謂此四牡/之行乃以入覲之故下入覲承介圭言則誌彼入覲之
時其所執之物也錫通作賜說文云予也按覲禮事畢/天子賜侯氏以車服迎于外門外再拜重賜無數下文
所載即其事也淑疑通作儵說文云青黒繒𤼵白色也/旂者諸侯之所建覲禮云侯氏載龍旂樂記云龍旂九
旒天子之旌也所以贈諸侯也陳祥道云覲禮曰天子/載大旂升龍降龍周禮曰交龍為旂又曰諸侯建旂則
天子諸侯之旂龍章一也愚按先儒謂周禮所掌九旂/之帛皆用絳絳者大赤色以為周所尚故耳諸如交龍
熊虎鳥隼龜蛇之屬皆謂畫之絳帛之上愚終未敢信/其然曲禮謂前朱雀後𤣥武左青龍右白虎已明著朱
𤣥青白四色矣而巾車職亦有云大旂以封同姓大赤/以封異姓大白以封四衛大麾以封蕃國舊說謂大麾
[017-16a]
者黑色也以此合曲禮所載于朱𤣥赤白四色之中已/有其三所少者獨青耳則大旂之為青色可知旂畫交
龍其為青龍明甚則大赤之為朱鳥大白之為白虎大/麾之為𤣥武又可知且自青而赤而白而黒依四時之
序以為降殺之等此亦先王制禮之意所可推者竊意/四旂之帛各從其方之色不必謂九旂之中有通帛為
旜者是全帛皆絳輒概以絳色例之也如此詩言淑旂/若以淑儵音通則說文所訓為青黑發白之色蓋以象
夫青之將近于黒而尚淺于黒者大抵即青色耳以青/白畫龍于上所謂青龍韓為姬姓大旂正封同姓所用
不然訓淑為善但云旂之善者成何文理綏通作緌禮/記注云旌旂之旄也按說文訓緌為系冠纓謂結纓頷
下以固冠其結之餘者散而下垂也旌旂之旒似之孔/云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為緌後世或無染鳥羽
象而用之或以旄牛尾為之綴于幢上所謂注旄于竿/首者然則綏者即交龍旂竿所建章王肅云所以為表
[017-16b]
章也簟茀詳見載驅篇孔云茀者車之蔽簟者席之名/陳祥道云衛夫人之車以翟茀齊襄公方叔之車以簟
茀此婦人男子車蔽之别也錯說文云金塗也車軛曰/衡塗金于軛所以為文詳見采芑篇𤣥衮𤣥衣而畫以
衮龍也凡冕服皆𤣥衣纁裳詳見采菽篇赤舄冕服之/舄也上公九命得服衮冕故屨赤舄與王同也詳見狼
跋車攻篇鉤膺樊纓也馬鞅在膺者用金為鉤以拘之/詳見采芑篇鏤說文云剛鐵可以刻鏤鍚本作鐊說文
云馬頭飾也徐鍇云刻金華當馬頷陳祥道云莊周言/齊之以月題月題其象也鄭云今當盧也孔云在眉眼
之上按巾車玉路鍚樊纓金路鉤樊纓金路無鍚有鉤/計玉路非賜臣之物此得有鏤鍚者蓋特賜之使得施
於金路也陸元朗云皮去毛曰鞹鞃毛云軾中也孔云/軾者兩較之間有横木可憑者也鞃為軾中蓋相傳云
然言鞹鞃者蓋以去毛之皮施于軾之中央持車使牢/固也淺毛云虎皮淺毛也幭毛云覆軾也孔云禮記作
[017-17a]
幦周禮作䄙字異而義同玉藻言羔幦鹿幦春官巾車/言犬䄙豻䄙皆以有毛之皮為幦此云淺幭則以淺毛
之皮為幭也獸之淺毛者惟虎耳陳祥道云幦若席然/施之軾上鞗馬轡也革謂轡首之垂者詳見蓼蕭篇厄
當依釋文通作搤說文云捉也鄭云以金為小環往往/纒搤之朱子云纒搤轡首也孔云往往者言其非一二
處也淑旂綏章以旂言是載之車上者簟茀錯衡以車/言𤣥衮赤舄以服言鉤膺鏤鍚以馬言鞹鞃淺幭又于
車中别其軾言之鞗革金/厄又于馬中别其轡言之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虞/韻
上聲陸/本作甫餞之清酒百壺虞/韻其殽陸本/作肴維何炰鼈鮮豐/本
作/鱻叶虞韻讀如/虞元俱翻其䔩維何維筍說文作葦/陸本作笋及蒲虞/韻
贈維何乘馬路車魚/韻集韻/作邊豆有且豐本/作爼侯氏燕胥魚/韻
[017-17b]
而職也祖將行祭行神纍祖也詳見烝民篇鄭云既覲/ 反國必祖者尊其所往去則如始行焉宿說文云止
也屠地名朱子云或曰即杜也漢志注云古杜伯國漢/宣帝葬其地因曰杜陵在長安南五十里按杜有屠音
晉有杜蒯通作屠蒯或說似可信但韓侯返國不宜復/自鎬南行意必其地與蹶里相近韓侯覲事既畢將便
道往行親迎之禮故出宿于彼也鄭云祖于國外畢乃/出宿示行不留于是也顯父不詳其人鄭云周之公卿
也孔云諸侯反國為王臣所送送者唯卿士耳送行飲/酒曰餞按儀禮聘禮篇云出祖釋軷祭酒脯乃飲酒于
其側注謂行出國門止陳車騎釋酒脯之奠于軷軷者/祭道路之神道路以險阻為難是以委土為山伏牲其
上以酒脯祈告之卿大夫處者於是餞之飲酒於其側/禮畢乘車轢之而遂行舍於近郊是則祖畢而後餞餞
畢乃出宿今言餞於出宿之後者詩苐先記韓侯所擬/宿處為下章張本顯父之餞當仍在國門外也鄭謂王
[017-18a]
使顯父餞之今以下文所贈證之知必出自王矣謝枋/得云申伯之行王親餞之韓侯之行王使顯父餞之禮
亦有等差也清酒孔云清美之酒壺說文云昆吾圜器/也徐鍇云昆吾紂臣作瓦器季云禮器注曰壺大一石
此以壺之大者言也云百壺則必小壺矣孔云多至于/百壺言愛韓侯而送酒多也殽通作肴說文云啖也孔
云饌物也炰鼈解見六月篇鄭云炰以火熟之孔云謂/烝煮之也鮮魚鄭云中膾者也孔云新榖謂之鮮魚餒
則不任為膾䔩說文云菜殽也按說文無䔩字當作鬻/云鼎實也陳留謂䭈為鬻亦作餗易覆公餗是也筍鄭
云竹萌也筍譜云竹初種根食土而下求乎母也及擢甲/筍冒土而上愛乎子也筍大約不過青緑色本草木性
乙氣蒲毛云蒲蒻也徐鍇云按蒻蒲下入泥白處今俗/呼蒲白鄭云周禮注云蒲始生水中子按周禮醢人職
云加豆之實深蒲醓醢筍菹魚醢皆謂以蒲筍為菹故/孔引陸璣云筍始出地長數寸鬻以苦酒豉汁浸之可
[017-18b]
以就酒及食蒲始生取其心中入地蒻大如匕柄正白/生噉之甘脆鬻而以苦酒浸之如食筍法是説筍蒲菹
之法也然菹與䔩有異說文訓菹為酢菜徐鍇謂以米/粒和酢以漬菜是也䔩者酏食糝食之類二者皆有肉
故鄭衆解周禮糝食為菜餗蒸而鄭𤣥解易覆公餗亦/云糝謂之餗震為竹竹萌為筍筍者餗之為菜也是八
珍之食此則筍可為糝食之證也維蒲之為餗無所經/見然說文解鬻字下亦引此詩曰維葦及蒲意古必有
用蒲為糝食之法但不傳耳經言䔩非言菹也故不可/以不辨贈孔云以物送人之名鄭云王既使顯父餞之
又使送以車馬所以贈厚意也人君之車曰路車所駕/之馬曰乘馬按采菽之詩曰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
予之路車乘馬覲禮曰天子賜侯氏以車服路先設西/上路下四亞之注謂路下四者乘馬也亞之者次車而
東也是可以見其出于天子之證也孔云卿大夫無路/車乘馬之名則非顯父贈之籩竹豆豆木豆孔云盛脯
[017-19a]
醢之籩豆且說文云薦也陳設之義侯氏呂祖謙云指/韓侯也按覲禮稱諸侯為侯氏賈公彦云言諸侯則凡
之總稱言侯氏則指一身不凡之也燕通作宴說文云/安也胥通作□說文云通也□疏字同爾雅訓皆公羊
訓胥為相義當取此彼此通同故曰皆曰相也侯/氏燕胥者言韓侯與顯父通相燕樂榮君寵也 韓
侯取去聲陸/本作娶妻汾王之甥蹶父上/聲之子紙/韻韓侯迎去/聲
紙/韻于蹶之里紙/韻百兩彭彭叶陽韻/逋光翻八鸞鏘鏘陽韻陸本/作將將
豐本/作丕顯其光陽/韻白虎通/作姪娣從之祁祁如雲叶先韻/于員翻
韓侯顧之爛其盈門叶先韻謨連翻于賦也韓侯畢覲/事而出國門遂 蹶父所居行娶
妻親迎之禮蹶父為周卿士意其采邑必在王城外也/汾王鄭云厲王也厲王流于彘彘在汾水之上故詩人
[017-19b]
因以號之解頤新語云猶晉侯居翼謂之翼侯晉人納/之鄂謂之鄂侯鄭叔段居京謂之京城太叔及出奔共
謂之共叔也又楚人謂王不終者為敖葬郟者曰郟敖/葬訾者曰訾敖其汾王之類乎郡縣志云汾水經霍邑
縣西二里周厲王陵在縣東北二十五里汾王之甥指/蹶父也爾雅云妻之父為外舅謂我舅者吾謂之甥郭
璞云呼壻為甥孟子曰帝館甥于貳室是也又自壻而/外據爾雅呼甥者有四輩姑之子為甥舅之子為甥妻
之晜弟為甥姊妺之夫為甥郭謂四人體敵更相為甥/蹶父于其中或處一焉亦不可知鄭箋謂姊妹之子為
甥而孔疏誤以為此文出于爾雅遂皆以韓姞當之按/爾雅惟云男子謂姊妹之子為出未聞其以甥名惟劉
熙釋名有云舅謂姊妹之子曰甥雖今人亦同此稱然/要之爾雅不載必非古名也然則甥是同輩之稱如謂
韓姞與厲王同輩至宣王時方嫁于論疏矣或謂外孫/亦曰甥何知姞非厲王外孫乎今按外孫稱彌甥不單
[017-20a]
名甥左傳以肥之得備彌甥是也夫既不可謂姞為厲/王同輩又不可以外孫為甥則汾王之甥其確為指蹶
父無疑矣故下文即以蹶父屬之蹶父毛云卿士也孔/云蹶氏父字不書國爵則非諸侯下言靡國不到則是
為王聘使之人故知卿士也焦氏易林引此作大夫祈/父子女也迎昏禮六禮之中所謂親迎也止語辭蹶即
蹶父也里毛云邑也蹶父之里不知所在百兩百乘也/義見鵲巢篇彭通作騯說文云馬盛也八鸞謂每車有
八鸞鈴象鸞鳥聲鏘通作瑲說文云玉聲也鈴聲之和/似之孔云其迎之時則有百兩之車彭彭然而行每車
皆有八鸞之聲鏘鏘然而鳴也不通作丕大也顯者明/飾之義光鄭云猶榮也氣有榮光也孔云車馬之盛禮
備如此顯其有光榮也諸衆辭也娣公羊傳云女弟也/鄭云媵者必娣姪從之獨言娣者舉其貴者孔云以衆
妾之中娣為最貴故舉娣以言衆妾明言諸可以兼娣/姪也陸化熙云迎曰百兩是迎以邦君之禮從曰諸娣
[017-20b]
是送以夫人之禮從說文云隨行也祁通作跂緩歩也/祁祁行動舒遲貌如雲與敝笱篇其從如雲義同雲順
風而行亦如媵之從嫡也顧說文云還視也爛光盛貌/指諸娣言孔云韓侯于是回顧而視之見其鮮明粲爛
盈滿于蹶父之門也呂祖謙云古者任遇方面之臣既/盡其禮復恤其私使之内外光顯體安志平然後能展
布自竭為王室之屏翰詩人述宣王能錫命諸侯而因/道其娶之盛其意蓋在於此而王室尊安人情暇樂亦
莫不在/其中矣 蹶焦氏易/林作祈父孔武靡國不到號/韻去/聲韓姞相
去/聲□莫如韓樂叶號韻/力吉翻孔樂韓土麌/韻川澤訏訏叶麌韻/火羽翻
魴鱮甫甫麌/韻豐本/作□鹿噳噳麌韻孔叢孔陸/鹿俱作麌麌有熊有羆
有貓陸本/作苗有虎麌/韻慶既令居魚/韻韓姞燕譽叶魚韻羊諸/翻 賦也蹶
[017-21a]
父材力甚壯健故能以王命奉使于四方吕氏靡國不/到特言渉歴邦國之多非必國國皆至也韓姞朱子云
蹶父之子韓侯妻也孔云婦人稱姓今以姓配夫之國/謂之韓姞故知姞是蹶父之姓也按姞黄帝後黄帝之
子二十五人為姓十二姞其一也左宣三年鄭石葵曰/吾聞姬姞耦其子孫必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亦
作吉都人士篇彼君子女謂之尹吉是也又按路史國/名記姞姓一十四國南燕伯儵國即后稷妃家亦曰東
燕及左昭三年北燕伯款亦姞姓此詩末章有燕師所/完之語疑蹶父國本在燕而仕于王朝因與韓侯聨姻
故詩中叙及其先世之事至如燕胥燕譽似皆指燕地/而言但以無明據故未敢强解相說文云省視也□爾
雅云所也按□之為所其義難詳據說文以□為行水/又引秦嶧山刻石中汥字與此同文疑為浮泛不定之
義以所訓□當亦是無定在之辭耳言蹶父將為女擇/可嫁之地汎觀之四方無有如韓國之為樂土者竹書
[017-21b]
稱王命蹶父如韓正此時也孔甚也甚樂哉此韓土深/羙之辭下文正指其實川澤二句相連說以水産言川
說文云貫穿通流水也澤國語云水之鍾也訏者誇張/之義故以為大之稱魴鱮解見汝墳魚麗敝笱諸篇陸
璣云魴魚之羙者鱮魚之不美者陸佃云魴之為美舊/矣今更與鱮魚連道以著韓國水土之善甫通作誧說
文云大也麀鹿三句以陸産言不言山者韓地多山故/略之也爾雅云鹿牡麚牝麀専言鹿則統乎牝牡之稱
今對麀言鹿則鹿者牡鹿也噳說文云麋鹿羣口相聚/貌小爾雅云魴鱮甫甫語其大也麀鹿麌麌語其衆也
熊羆解見斯干篇羅願云羆乃熊類古言熊者率與羆/連言之如稱如熊如羆維熊維羆非熊非羆趙襄子射
熊羆是也今獵者言熊有兩種猪熊其形如猪馬熊其/形如馬各有牝牡問以熊則云熊是其雄羆則熊之雌
者羆力尤猛或曰羆大于熊熊為羆之雄而稱熊猶羖/為羭之羖而稱羖兕為犀之牸而稱兕也蓋皆相類而
[017-22a]
為牝牡猶麇與鹿交鰌與魚游也貓毛云似虎淺毛者/也按爾雅虎竊毛謂之虦貓注謂竊者淺也狻麑如虦
貓周書記武王之狩擒虎二十有二貓二則是虎之類/也又捕䑕之貍亦名為貓然其形狀猥小不當與熊羆
虎並言而陸農師引記迎貓迎虎之文謂貓食田䑕虎/食田彘故詩以譽韓樂亦迂甚矣季云魴鱮麀鹿皆可
以供食熊羆貓虎皆可以供裘韓地物産之隆如此他/國莫及焉見其先祖能控百蠻而人不敢漁獵其地故
得為樂土也慶喜令善也喜其已得此善居也韓姞燕/譽者謂韓姞之心當亦安樂而稱其得所也慶令居就
相□時言燕譽則預度其後日而言也曹居貞云此章/與碩人卒章意同齊近河韓多山各賦其所有一則美
其父母之國一則美其所嫁之國也王安石云韓侯取/妻何預於王政而詩言此蓋汾王失道王室幾䘮為諸
侯所卑則王甥赤安能相□惟宣王任賢使能然後汾/王之甥更為樂國賢君之所願娶而威儀備具光顯如
[017-22b]
此乃所謂邦之榮懐也左成九年季文子如宋致女復/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于房再拜曰大夫勤
辱不忘先君以及嗣君施及未亡人/先君猶有望也敢拜大夫之重勤 溥潜夫論/作普彼韓
城燕師所完叶先韻/夷然翻以先祖受命因時百蠻叶先韻/民堅翻
錫韓侯其追其貊陌韻亦叶藥韻末/各翻說文作貉奄受北國因以其
陌韻亦叶藥/韻卜各翻鄭箋作/寔後同墉實壑藥韻亦叶陌/韻呼格翻實畝實
陌韻亦叶藥/韻穡龠翻獻其貔說文作貔/陸本作豼支/韻赤豹黄羆支韻/ 賦
也溥說文云大也韓城解見首章或據水經注聖水逕/方城縣故城北又東南逕韓城東引此詩為證王肅謂
涿郡方城縣有韓侯城世謂寒號非也按方城即今順天/府固安縣乃燕地與下文言奄受北國似合然去梁山
[017-23a]
逺矣李氏謂恐是方城縣相近梁門界上之山殊屬牽/附愚意寒號自是本名其改寒號為韓侯者王肅縁此
詩有燕師所完一語而誤而酈道元又為肅所誤也燕/朱子云召公之國也按燕雖召公所封而其地甚廣如
南燕東燕北燕皆是國都城記云地在燕山之野故國/取名焉一統志云燕山在北京順天府薊州玉田縣西
北二十里完說文云全也鄭云築完也按竹書成王十/二年王師燕師成韓即此朱子云韓初封時召公為司
空王命以其衆為築此城如召伯營謝山甫城齊之類/也吕云春秋之城郢城楚丘城縁陵城把之類皆合諸
侯為之霸令尚如此則周之盛時命燕城韓固常政也/以者推原其故之辭先祖毛云韓侯之先祖武王之子
也受命者孔云受王命為一州侯伯也愚按以下文奄/受北國因以其伯觀之則所謂為伯者亦為北國諸侯
之伯耳因說文云就也時之言是也百蠻之蠻即周禮/所謂蠻畿蠻服者主辨其疆界謂之畿以其服王政教
[017-23b]
謂之服其地在侯甸男采衛之外亦號要服以其國小/而多故曰百蠻耳然此亦苐據韓之先祖所率者言一
說蠻夷可通稱北稱蠻猶西稱夷史記匈奴傳居于北/蠻是也亦通言所以築韓城而使韓之先祖居之者以
其受命為牧伯實就是百蠻所介處之地而于此資彈/壓焉規模固宏逺矣王錫韓侯以今日言也與次章王
錫韓侯不同彼錫以物此錫以命也又與首章王親命/之不同彼為分封之初命此因入覲而申命也其追而
下命之辭也按覲禮事畢賜車服之時諸公奉篋服加/命書于其上升自西階東面太史氏右侯氏升西面立
太史述命侯氏降西階之間北面再降稽首升成拜太/史加書于服上侯氏受此正其事也依禮文之序當在
次章之後三章之前而述之此者因前皆叙事成文故/略之至此則韓侯已畢親迎之事而將歸國矣故重為
誦服以致其叮嚀之意亦詩人行文變化處追說文云/逐也貊說文云北方國豸種其追其貊者驅而逺之不
[017-24a]
使其逼處中國也上其字期之之辭下其字則指貊而/言奄說文云覆也大有餘也字从大从申申者展也與
魯頌奄有龜蒙義同北國北方諸侯之國伯者州牧之/稱孔云夏官職方氏正北曰并州言受王畿北面之國
當是并州牧也宣王以貊不驅則侯國不得安期韓侯/能驅北貊以撫北國故就以其先世侯伯之職予之欲
其思所以副重任也即首章纉戎祖考無廢朕命之意/實墉二句先内治也實之言是音之轉也墉城垣也壑
溝也俱見說文城下有壑墉壑皆舊所有于是因而修畝/之使墉成其為墉壑成其為壑非謂新築新鑿也畝田
也籍通作耤古者借民力耕田十分而取其一謂之耤/亦訛作藉孟子曰助者藉也實畝實籍者言于是正其
田畝之經界與什一之稅法也觀實籍之文而孟子雖/周亦助之言益信修墉壑所以固吾圉正畝籍所以足
民食此立國根本首章所謂夙夜匪解䖍共爾位者盡/在是矣儀禮注云凡進物曰獻貔說文云豹屬出貊國
[017-24b]
爾雅云貔白狐郭璞云一名執夷陸璣云似虎或曰似/熊遼東人謂之白羆郭璞賛云書稱猛獸如虎如貔貔
蓋豹屬亦曰執夷白狐之云似是而非羅願云豹似虎/而圈文有數種山海經泰山多赤豹陸璣云毛赤而文
黒謂之赤豹毛白而文黒謂之白豹羅願云有黄羆有/赤羆王㑹篇東胡黄羆成王獻此愚按豹取赤羆取黄
當是各取其羙者亦如裘之重狐白也孔云貔皮之上/言獻其則豹羆亦獻之貔言皮則豹羆亦獻皮也輔廣
云此章言王之委重於韓侯勉以自强于政治而修其/職貢于王也但言三獸之皮者猛獸韓國所富有故令
貢其皮焉亦以見不强責其所無也愚按職貢修則體/統明然後可以榦不庭方而佐乃辟矣申命之辭語語
與初命相應黄佐云荒服不朝于穆王之時覲禮大壊/于夷王之際宣王中興諸侯畏服無敢不稟命者韓侯
之朝固出于忠愛之誠/亦宣王有以致之也
[017-25a]
  韓奕六章章十二句朱子以為韓侯初立來朝始/受王命而歸詩人作此以送
  之按詩詞前後明有兩命非初立之命也其叙述/周詳正以揚厲中興氣象而但以為送行而作不
  綦小與申培說則云韓侯來朝受命將歸顯父餞/之贈以是詩夫詩中苐紀顯父餞行未云作誦也
  何據云然其陋斯/甚子貢傳闕文
 六月紀北伐也宣王五年夏六月玁狁内侵王命尹
 吉甫為將驅而出之于太原師歸自鄗行飲至之禮
 詩人作此以美之班固云周懿王時周室遂衰戎狄/交侵暴虐中國至懿王曽孫宣王
 興師命將以征伐之詩人美大其功按竹書事在宣/王五年愚按此詩蓋當時與吉甫燕之友所作陸化
[017-25b]
 熙云雖美吉甫而宣/王之能命將在其中
六月棲棲戎車是飭職/韻四牡騤騤載是常服叶職韻/鼻墨翻
鹽鐵論漢書豐氏/本俱作獫下同狁孔熾我是用急叶職韻讀如亟訖/力翻鹽鐵論作戒
王于出征以匡王國職韻濮賦也六月朱子云建未之/月也 一之云詩言六月徂暑則
為夏正可知按司馬法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民也今/記六月者鄭𤣥云盛夏出兵明其急也孔穎逹云征伐
之詩多矣未有顯言月者此獨言之故云明其急也黄/氏云人知其上之出于不得已雖六月而人不以為暴
蓋以為其所以勞我者乃所以安我也棲栖同字鳥宿/曰棲云棲棲者取其翔集不定之義論語何為是栖栖
者注云猶皇皇言其不安也倉卒興師人情擾攘其象/如此戎車革路之等也其等有五解見采薇篇飭說文
[017-26a]
云致堅也四牡即五等戎車既駕之四牡與第五章同/騤騤解見采薇篇載是常服者車中或載常或載服兩
舉之也鄭以韋弁服為常服似難通毛傳云日月為常/按周禮司常職云王建太常大司馬職云若大師則建
太常比軍衆誅後至者小司馬職云凡小祭祀㑹同饗/射師田掌其事如大司馬之法是知興師之始必建太
常以致軍衆毛鄭皆泥大司馬職文謂必王親征始建/太常而鄭又疑此舉非宣王親征故但解常服為戎服
豈知戎服不可以常服言而小司馬職明言凡小師田/掌其事亦如大司馬之法然則是遣將出師皆得建太
常以令衆不必王親征也服戎服也以韎韋為弁又以/為衣裳又戎僕職云掌馭戎車及王倅車之政正其服
倅車即五戎之倅車中之將帥甲士各有所服之服故/曰正其服不必盡韎韋也韎韋特將帥服耳所載有幾
載常以致衆載服以備用于是人知其將有事矣乃告/之以出師之故如下文所云也熾盛也我主吉甫而言
[017-26b]
以吉甫為主將乃發令者後章二我字亦同急疾也玁/狁來侵其勢甚盛我用是急于徵兵不暇顧炎暑也于
之為曰音之近也解見無衣篇按毛傳多訓于為往董/氏云如下章王于出征以佐天子豈王自征而又佐天
子乎匡爾雅云正也夷不亂華是之謂正王國王畿也/周禮方千里曰國畿王者畿内謂之國畿當時玁狁内
侵焦穫涇陽皆在畿内故曰以匡王國也此吉甫初徵/兵而述王命以告之也左僖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如
秦秦伯享之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/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
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晉語載此云君稱所以佐天/子匡王國者以命重耳重耳敢有惰心敢不從徳又左
襄十九年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/子為政賦黍苗季武子興再拜稽首賦六月 比物四
驪閑之維則職/韻維此六月既成我服韻見/前章我服既成于
[017-27a]
三十石經三/十作世紙/韻王于出征以佐天子紙韻明賦也比/陸徳 云齊等
也物類也指馬而言孔云比物者比同力之物爾雅云/戎事齊力按周禮校人掌王馬之政辨六馬之屬種馬
一物戎馬一物齊馬一物道馬一物田馬一物駑馬一/物凡大祭祀朝覲㑹同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
之注云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朱子云吉事尚文武/事尚强也驪深黑色陸佃云馬善騋牝驪牡爾雅曰騋
牝驪牡以罕稱也孔云戎事齊力尚强不取同色而言/四驪者雖以齊力為主亦不厭其同色也故曰駟騵彭
彭又曰乗其四騏田獵齊足而曰四黄既駕是皆同色/也無同色者乃取異毛耳騏騮是中騧驪是驂是也愚
按此四驪乃吉甫所乗與凡言四牡不同篇中四牡凡/三見皆謂軍中駕戎車之四牡耳如使盡四驪安得驪
牡如彼之多乎又檀弓云夏后氏尚黑戎事乘驪今吉/甫乃周將而亦乘驪者意當時必有所取然不敢妄為
[017-27b]
之辭也書傳云閑之者貫之也貫之也者習之也則法/也劉彞云閑習之久則進退馳驅不失其則言其教閱
有素也我主吉甫而言服則兩服之服車駕四馬在内/兩馬謂之服在外兩馬謂之騑服字从舟取其可以舟
旋也騑即驂也前言四驪則服與騑當各居其二今専/言服者觀鄭詩云兩服上襄兩驂鴈行又云兩服齊首
兩驂如手蓋兩服並首在前而兩驂少次其後故服馬/必得其最良者為之是則舉服可以該驂鄭詩言巷無
服馬是也比物四驪所謂既成我服也此詩三用服字/而義各異舊謂指凡軍士之戎服則軍需當有夙儲必
無臨出征而始製服之理况㓂迫門庭得無緩不及事/乎于亦曰也發語之辭三十里為一舍漢昭云吉行五
十里師行三十里孔云軍法師行皆以三十里為限漢/書律厯志計武王之行亦準此也按志武王伐紂師初
發以殷十月戊子日在析木月在天駟戎午渡于孟津/孟津去周九百里凡三十一日而渡是師行日三十里
[017-28a]
之明證也朱子云既成我服即日引道不徐不疾盡舎/而止又見其應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愚
按周都在今咸陽縣玁狁侵周至于涇陽考陜西志涇/陽南至咸陽僅三十八里則此詩所云于三十里乃正
道其實耳上章王曰出征以匡王國是統命軍衆之辭/此章王曰出征以佐天子乃責成吉甫之辭分别觀之
乃得此章叙吉甫承/王命而徂征之事 四牡脩廣其大有顒冬/韻薄伐玁
狁以奏膚公叶冬韻讀如/恭居容翻有嚴有翼共音恭/下同武之服韻/見
首/章共武之服同/上以定王國韻見首章記賦也脩毛傳云/長也考工 堂脩七歩之脩
廣謂横量濶也檀弓廣輪之廣顒說文云頭大也曹氏/云脩以言其身之長廣以言其腹背之充顒以言其首
之大三者相稱所以成其大也薄發語辭伐說文云擊/也字从人持戈左傳云有鐘鼓曰伐言陳鐘鼓而擊之
[017-28b]
也玁狁解見采薇篇奏進也膚舊訓為大殊無據按說/文無膚字有臚字集韻云臚省作膚其義俱訓皮是可
見膚即臚字也然以皮訓膚于此詩義無當考古文臚/旅通用周禮皆旅儐儀禮士冠禮東面旅占注云古文
旅作臚又史記臚于郊祀正義云臚讀旅旅祭名也是/則臚旅二字原以音同通用後乃各異其讀今因窮膚
字之始而得臚又因通臚字之用而得旅則此膚字乃/即旅字耳六書之不明久矣非好學深思心知其意誰
能然子言者哉程大昌云古人旅作臚予因讀此始悟/臚傳曰旅傳也自殿上至殿下皆數人抗聲相接使所
唱之語聨續逺聞則臚傳之為旅傳其已審矣旅即師/旅之旅周禮軍制萬二千五百人為軍二千五百人為
師五百人為旅百人為卒二十五人為兩五人為伍今/曰旅者舉中言之也公公所也毛傳訓為功亦無據此
行也為伐玁狁故乃進師旅之衆于公所將有以誓戒/之也下文有嚴有翼四句正吉甫誓衆之辭嚴戒也不
[017-29a]
敢輕敵之謂翼敬也不敢亂行之謂共朱子云與供同/爾雅云具也服事也兵凶戰危通將帥士卒凡有事于
戎行者皆當致其戒謹以具武事也輔廣云兵隂事也/用之當以嚴敬為主不嚴則不整不敬則不肅范祖禹
云共武之服者如此則足以定王國矣定與匡不同匡/王國是宣王語以扶冠履之分言定王國是吉甫語以
奠中外之疆言此章叙師既在途而誓衆之事以下/章元戎啟行之語觀之計此時亦將迫乎敵壘矣
玁狁匪茹叶遇韻讀如/籲俞戍翻整居焦穫叶遇韻胡故/翻爾雅作䕶侵鎬及
陽/韻至于涇陽韻/豐氏本/作幟文鳥章陽/韻白斾陸徳明/本作筏
陽/韻元戎十乘以先啟豐氏本/作启叶陽韻寒剛翻茅賦/也匪通作非茹 根
相牽引貌易泰卦拔茅茹之茹整居言整齊其衆而居/之也孔云整齊居周之地無所畏憚也焦穫周地穫通
[017-29b]
作䕶爾雅十藪周有焦䕶即此孫炎云周岐周也郭璞/云今扶風池陽縣瓠中是也亦名瓠口溝洫志韓水工
鄭國說秦令鑿涇水自中山西邸瓠口為渠班彪北征/賦夕宿瓠口之𤣥宫即焦穫地也今在陜西西安府三
原縣其地有焦吳里有焦村數處王翺云焦吳即焦䕶/之訛朱子分焦穫為二非是玁狁生長非託根于中國
而來薦居焦穫之地所謂他族逼處將與我争此土也/又鄭箋依爾雅訓茹為度謂玁狁來侵非其所當度為
也故焦氏易林有云玁狁非度治兵焦穫蓋古說之相/傳舊矣並存之侵說文云漸進也字本作侵从人又持
帚若埽之進又者手也㑹意又左傳云無鐘鼓曰侵榖/梁傳云苞人民敺牛馬曰侵鎬先儒未詳其所在王肅
以為鎬京王基駮之云據下章云來歸自鎬我行永久/言吉甫自鎬來歸猶春秋公至自晉公至自楚亦從晉
楚歸來也故劉尚曰千里之鎬猶以為逺鎬去京師千/里長安雒陽代為帝都而濟隂有長安鄉漢有雒陽縣
[017-30a]
此皆與京師同名者也愚按下章先言薄伐玁狁至于/太原而後即繼之云來歸自鎬則鎬地必近太原古文
鎬鄗通用荀子武王以鄗史記周本紀復都豐鄗漢書/戎敗我驪遂亡酆鄗皆以鎬為鄗若此詩之鎬乃鄗地
也鄗本晉邑管仲對鄗邑之黍齊弦施伐晉取鄗公羊/春秋桓十五年公㑹齊侯于鄗皆此鄗也漢光武即位
鄗南始分鄗為二字名髙邑縣今尚仍原名𨽻真定府/其地正與山西太原接壤在漢均屬恒山國其為此詩
之鎬明矣若鎬京之鎬字當作滈蓋以滈水得名方朔/方也以采薇詩觀之先言王命南仲往城于方而後即
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則方非朔方而何解見采薇篇/涇陽在今陜西西安府水北曰陽以池在涇水之北得
名鄭𤣥云來侵至涇水之北言其大恣也孔云涇去京/師為近故言大恣愚按焦穫涇陽相去止十數里涇陽
在焦穫南蓋自周穆王遷戎于太原而太原隣近遂為/玁狁出没之地故始而侵鄗迤邐西行以及于靈夏等
[017-30b]
處將以内犯京畿見焦穫為十藪之一其地羙水草遂/整居之為久駐不返之計而時復鈔掠及于涇陽去周
都不過三十餘里而近其勢亦孔岌矣安得不聲罪致/討亟驅除之乎織文鳥章前軍所建所謂前朱雀也織
幟字通用漢志旗織加其上謂旗幟也說文云幟者旌/旗之屬鄭云徽織也孔云言徽織者以其在軍為徽號
之織以絳為縿又絳為旒書名于末以為徽織司常掌/九旗之物名各有屬云物名者所畫異物則異名也屬
謂徽織大傳謂之徽號愚按旗之正幅名縿屬于旗下/者名旒即斿是也亦名旓在旒之末者名幟說文解為
旌旗之屬正言其綴屬于旌旗耳書名旒末以為表識/如前軍後軍左軍右軍之類謂之織文亦猶周禮司常
職所云官府各象其事州里各象其名家各象其號然/周禮于此上文曰皆畫其象焉唐孔氏疑徽織之制亦
如所建旌旗而畫之其象但小耳今莫之能詳也說文/又解幑為幟謂以絳徽帛著于背引春秋傳揚幑者公
[017-31a]
徒也若今救火衣而鄭箋既解織為徽織又云將帥以/下衣皆著焉孔氏亦謂今城門僕射所被及亭長著絳
衣皆其舊象三說相合或是倣旗幟之制著之于衣則/謂之徽若以此織文為軍中所服則與下鳥章白斾語
意不貫斷不然也鳥章旟也毛云錯革鳥為章也解見/出車篇凡旂旐旟旗之類各有織文此獨以鳥章言則
織文乃鳥章之織文耳白斾央央後車所建按爾雅繼/旐為斾旐畫龜蛇所謂後𤣥武也斾惟旐有之白通作
帛孔云九旗之物皆絳則此亦絳也言白斾者謂絳帛/猶通帛為旃亦是絳也又周禮巾車職云革路龍勒條
纓五就建大白以即戎以封四衛或疑此白斾即大白/按五路皆王所乘其云即戎建大白正謂王親征時所
建耳於將帥無預央通作英解見出車篇元毛云大也/戎朱子云戎車也軍之先鋒也司馬法云夏后氏曰鈎
車先正也殷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孔云鈎/馬飾也周禮革路無鈎此特設鈎故以名車其行曲直
[017-31b]
有正故云先正也或謂此車行鈎曲盤旋曲直有正不/必為馬飾也寅進也此車能進取逺道故云先疾也元
戎大車之善者故云先良也十乘為馬四十匹甲士三/十人歩卒七百二十人王安石云元戎十乘所謂選鋒
也兵法兵無選鋒曰北以先啟行鄭云以先前啟突敵/陳前行韓嬰章句云元戎大戎謂兵車也車有大戎十
乘謂車縵輪馬被甲衡軛之上盡有劍戟名曰陷軍之/車所以冒突先啟敵家之行伍也左傳宣十二年楚子
入晉軍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寜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/元戎十乗以先啟行先人也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
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晉師大敗朱子云/建旌旗選鋒銳進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律而臧有
不戰戰必勝矣此章叙吉甫師薄/涇陽而調度元戎以赴敵之事 戎車既安如輊說/文
潘岳賦/俱作□如軒元韻軒與原叶閑與憲叶/皆隔四句為韻亦一體也四牡既佶既佶
[017-32a]
且閑叶先韻何甄翻如以軒閑原憲為一/韻則閑當叶元韻讀如煩符袁翻薄伐玁史記/漢書
俱作/獫漢書/作允至于漢書/作於音/泰元/韻文武吉甫萬邦為憲
叶元韻虚言翻禮記武坐致右憲鄭氏云憲讀如軒聲/之誤也 賦也上章言鳥章之旟選鋒之乘皆言其前
軍也至此戎車四牡則大隊繼之矣然以下文至于大/原觀之亦玁狁既離焦穫而我師追奔逐北之事輊毛
傳云摰也說文云抵也軒車後重也集韻云前頓曰輊/後頓曰軒鄭𤣥云戎車之安從後視之如摰從前視之
如軒然後適調也凡車之勢一低一昂戎車下尖上廣/易于不平此言前後適均可以平行而不傾跌見制度
工巧也如輊如軒乃摹擬之辭猶云輊如軒如也後漢/書馬援疏云居前不能令人輊居後不能令人軒注言
為人無所輕重即此意也佶說文云正也甘誓云御非/其馬之正汝不共命今四牡既佶所謂範我馳驅也閑
[017-32b]
習也與前解同但前閑之是以人閑馬此曰且閑則馬/之自閑也謝枋得云西北平原廣野舉目千里利于車
戰故此詩以車馬為重大原晉地禹貢既修大原是也/亦名大鹵春秋昭元年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榖梁
傳云中國曰大原夷狄曰大鹵是也春秋說題辭云髙/平曰大原原端也平而有度釋名云地不生物曰鹵盧
又名大夏又名晉陽在今山西大原府陽曲縣縣本漢/名隋初以陽字叶音楊姓惡其曲名改名陽直至唐仍
復今名後漢西羌傳云穆王西征犬戎遷戎于大原夷/王衰弱荒服不朝乃令虢公率六師伐太原之戎至于
俞泉宣王遣兵伐大原戎不克按左傳籍談云晉居深/山戎狄之與隣而逺于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則以
大原之地為戎所薦居故也毛云至于大原言逐出之/而已孔云吉甫薄伐玁狁敵不敢當遂追奔逐北至于
大原之地采芑出車皆言執訊獲醜此無其事明其不/戰也莊三十年齊人伐山戎公羊傳曰此蓋戰也何以
[017-33a]
不言戰春秋敵者言戰桓公之于戎狄驅之耳義與此/同嚴尤云當周宣王時獫狁内侵至于涇陽命將征之
盡境而還其視獫狁之侵譬猶蟁蝱之螫敺之而已故/天下稱明陳師道云太王去邠宣王薄伐至于大原因
時之宜非異道也太王諸侯之事也上無王下無霸既/不能拒又不能去是危道也宣王王者事也拯民以去
亂武之經也逐以盡境以限内外天之制也如鳥之攫/如獸之搏敺之則已暴者為之則覆巢焚穴戮及麛卵
不可謂政王應麟云自穆王遷戎于大原而大原為戎/狄之居宣王僅能驅之出境而已其後料民大原而民
患益深酈山之禍已兆于此其端自穆王遷我始西周/之亡猶西晉也吉甫尹吉甫此時大將也徐光啟云不
専稱吉甫之武而先羙其文見能協人心以禦侮非迫/人强戰以取勝于敵也文武只就出師上見如誓衆嚴
翼以共武事薄伐出境而不窮追皆是其文處史記齊/景公時晉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齊敗績景公患之晏嬰
[017-33b]
乃薦田穰苴曰穰苴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衆武/能威敵願君試之意亦同此一說北伐可見其武崧髙
烝民詩可見其文則文武二字當連說以文為賔武為/主言吉甫不徒能文而又能武也憲表也法也謂若表
法以示人也字訓見板篇能文能武何往不濟故可為/萬邦諸侯法不重諸侯來法吉甫重在吉甫足為人法
謝枋得云漢唐而下搢紳介胄分為兩途愚儒武夫各/持一說不知三代將帥必文武全才可以為萬邦之法
則者也洪武二十五年詔祭酒胡季安與翰林官考定/射法頒于國子監召國子生前問之曰爾等讀書暇亦
嘗習騎射矣乎對曰習之曰熟未對曰未也上曰古之/學者文足以經治武足以戡亂故能出入將相而社稷
奠安今天下粗平爾等當務學然武豈可忘哉/詩曰文武吉甫萬邦為憲文武並用古之道也 吉甫
漢書/作宴紙/韻既多受祉紙/韻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叶紙韻/苟起翻
[017-34a]
飲御諸友叶紙韻/羽軌翻毛鄭本/俱作包鼈膾鯉紙/韻侯誰在矣紙/韻
漢書豐氏/本俱作中孝友見上之賦也此章有二燕首二句是/飲至 燕來歸以下則吉甫自叙其
契濶而私燕以相樂也所以定後燕為私燕者以下文/有炰鼈膾鯉之語燕禮其牲狗天子之燕不過有牢牲
炰鼈膾鯉非禮所載故知為私燕也鄒忠𦙍云若謂總/是宣王燕吉甫則方叔亦嘗共功豈得不與燕而偏集
吉甫之諸友相與道故乎此論確矣燕天子燕之也喜/吉甫自喜也中外泰寜疆場無事可喜孰如非為一已
成功喜也既者已事之辭祉福也鄭云吉甫既伐玁狁/而歸天子以燕禮樂之則歡喜矣又多受賞賜也劉向
云司馬法曰軍賞不踰月欲民速得為善之利也蓋急/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吉甫燕喜
既多受祉鎬解見四章來歸自鎬我行永久此吉甫意/中語作詩者代寫之也歡侑曰御曲禮御食于君即此
[017-34b]
御也諸友王之諸臣與吉甫為友者也在外日久朋友/情踈故進諸僚友與之飲燕凡肉置火中曰炰說文釋
文皆謂合毛炙肉為炰詩毛炰是也嚴粲云楚辭胹鼈/炰羔胹煮也鼈可煮不可炰今云炰鼈謂火熟之耳鼈
介蟲之可食者羅願云卵生形圓而脊穹四周有帬在/易離為鼈為蠏為龜以其骨在外肉在内也至考工記
則以外骨為龜之屬内骨為鼈之屬以鼈外有肉縁比/龜為内骨耳一名神守謂其可以守魚又名河伯從事
俗呼團魚膾說文云細切肉也凡牛羊魚之腥聶而切/之為膾枚乘七發云鮮鯉之膾陸佃云熟則有炰鼈腥
則有膾鯉侯毛云維也張仲諸友之一爾雅李巡注云/張姓仲字路史云帝鴻氏次妃生揮造弧矢受封于張
為張氏毛云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王安石云忠也/者移孝以為之者也順也者移友而為之者也故言忠
順之臣必及孝友之友鄒云特揭孝友之張仲為殿固/侈吉甫有重客亦以見王室多名賢矣孔云吉甫之賢
[017-35a]
有此善友因顯宣王所任得人使文武之臣征伐孝友/之臣處内亦所以為美也嚴云孝友者徳之本卷阿言
吉士曰有孝有徳宣王之時朝多賢臣張仲獨以孝友/稱則必盛徳之士也北伐之功繫夷夏盛衰詩人美其
功而結以張仲孝友之辭蓋有深意存焉豈非養君徳/者有其人乃攘夷復境之本歟范祖禹云宣王使吉甫
征伐而與張仲居朝所以輔其徳也若無孝友忠信之/臣養君之心則雖征伐有功于外而不善之政將出于
内朝廷心腹也戎狄四肢也故孝友之臣日納王于善/而敦厚之然後戎狄可攘而外患可除矣王云吉甫為
將于外而内無忠順之臣與之同志者輔王耳目而迪/其心則妨功害能之人至矣妨功害能之人至則若吉
甫者其身之不閱何暇議勝敵哉愚按孔氏以/後諸說雖非詩人本㫖然議論俱佳故備録之
  六月六章章八句序及子貢傳皆謂宣王北伐也/毛氏遂以為咏宣王親征之詩
[017-35b]
  韋昭亦云六月道吉甫佐宣王征伐復文武之業/也然觀王于出征以佐天子二語則親征之說不
  可通矣鄒云六月之師蓋宣王中興第一舉而不/與江漢常武並列大雅者彼之為告廟策勲此之
  為讌賔叙款彼之為六飛親駕此之為四牡徂征/彼則歸功于天子而此則歸羙于人臣詞氣固不
  侔也申培說謂吉甫帥師征玁狁史籕美之他無/所經見固未足信金履祥通鑑前編屬之宣王元
  年甲戌時事亦與竹書紀年不合史記匈奴傳則/云周襄王與戎狄伐鄭戎狄逐襄王于是戎狄或
  居于陸渾東至于衛侵盜暴虐中國中國疾之故/詩人歌之曰戎狄是膺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按吉
  甫與申伯仲山甫同時讀崧髙烝民詩可見正宣/王時人歴幽平桓莊釐惠而後及于襄王今以此
  詩為襄王時事其謬明矣又序以此詩為變小雅/之始且云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四牡廢則君臣缺
[017-36a]
  矣皇皇者華廢則忠信缺矣棠棣廢則兄弟缺矣/伐木廢則朋友缺矣天保廢則福禄缺矣采薇廢
  則征伐缺矣出車廢則功力缺矣杕杜廢則師衆/缺矣魚麗廢則法度缺矣南陔廢則孝友缺矣白
  華廢則廉恥缺矣華黍廢則蓄積缺矣由庚廢則/隂陽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魚廢則賢者不安下不
  得其所矣崇丘廢則萬物不遂矣南山有臺廢則/為國之基墜矣由儀廢則萬物失其道理矣蓼繭
  廢則恩澤乖矣湛露廢則萬國離矣彤弓廢則諸/夏哀矣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小雅盡廢則四
  夷交侵中國㣲矣似/皆剰語殊無義味
 采芑紀南征也宣王命方叔為率行三年大閱之禮
 遂伐荆蠻克敵而歸詩人美之竹書紀宣王五年秋/八月方叔帥師伐荆
[017-36b]
 蠻即此詩事也按是年六月方伐玁狁而八月即伐/荆蠻其用師亦云憊矣通鑑前編以伐玁狁為元年
 事伐荆蠻為二年事與竹書不合然觀篇末有征伐/玁狁荆蠻來威之語則南征固在北伐後也嚴粲云
 六月之詩事勢急迫采芑之詩辭氣雍容蓋北伐則/四夷交侵初用兵也南征則北方已服中國麤定方
 叔乘北方之威以臨蠻荆也陳傅良云北伐南征之/詩班師時作六月之詞迫采芑之詞緩六月以討而
 定采芑以威而服也蘇轍云方叔之南征先治其兵/既衆且治而蠻荆遂服故詩人詳其治兵而略其出
 兵至于卒章而後言其遇敵愚按前三韋乃大閱之/事公羊傳云大閱者何簡車徒也何休云大簡閱兵
 車使可任用而習之比年簡徒謂之蒐三年簡車謂/之大閱五年大簡車徒謂之大蒐左傳臧僖伯云春
 蒐夏苗秋獮冬狩皆于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/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
[017-37a]
 列順少長習威儀也杜預云雖四時講武猶復三年/而大習出曰治兵始治其事入曰振旅治兵禮畢整
 衆而還穀梁傳云出曰治兵習戰也入曰振旅習禮/也以周禮考之四時講武各有其名中春教振旅以
 蒐中夏教茇舎以苗中秋教治兵以獮中冬教大閱/以狩皆如戰之陳兵隂事春隂所入也故教振旅夏
 隂所伏也故教茇舎舎之言止也秋隂始作故教治/兵冬隂大肅故教大閱也惟大閱之禮為備及三年
 大習其出也名曰治兵即中秋禮也其入也名曰振/旅即中春禮也統而取名于中冬之大閱則以凡田
 之禮惟狩最備故也其不及茇舎何也王制云天子/諸侯無事則歲三田注云三田者夏不田也夏不田
 之說本于春秋運斗樞故公羊言春苗秋蒐冬狩榖/梁言春田夏苗秋蒐冬狩說各不同而何休以為榖
 梁有夏苗于義為短也賈誼新書亦引傳云夏不田/何也曰天地隂陽盛長之時猛獸不攫騺鳥不搏蠖
[017-37b]
 蠆不螫鳥獸蟲虵且知應天而况人乎哉然則左傳/所言四時之田雖與周禮合意古者于夏苗之禮亦
 鮮舉行也是故不以教戰也此詩首章叙方叔承命/為帥而將行大閱之始次章言治兵之事治兵辨旗
 物故其詩曰旂旐央央三章言振旅之事末句明言/振旅闐闐是其證也榖梁傳云大閱者何閱兵車也
 修教明諭/國道也
薄言采芑紙/韻于彼新田先/韻于此菑畆叶紙韻/母鄙翻方叔豐氏/本作
尗後/同陸徳明本豐本/俱作莅後同紙韻豐本/作只後同其車三千先韻芑/止一韻
田千一韻畆試一/韻此用韻之竒師干之試叶紙韻/詩止翻方叔率去聲/復同豐/本
作只/後同乘其四騏四騏翼翼職/韻路車有奭叶職韻/訖力翻簟笰魚
[017-38a]
叶職韻鼻墨/翻豐本作箙鉤膺鞗革叶職韻訖力翻皆興也蘇云/首章二章三章 治兵也薄
言者發語辭芑說文云嘉榖也爾雅云白苗也郭璞云/今之白粱粟陶𢎞景云白粱穗大毛多而長殻粗扁長
不似粟圓米亦白而大其香羙為黄粱之亞又舊說以/為菜名陸璣云芑菜似苦菜朱子云即今苦蕒菜宜馬
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也按詩言芑者三毛傳以薄/言采芑為菜豐水有芑為草維穈維芑為榖王安石皆
以為榖嚴云新田菑畆中鄉不應指菜蓋以田畆善養/嘉榖喻周家善養士卒也而李氏頗疑之以為既謂之
采則不宜謂之榖愚謂李氏之說迂也桑中之詩曰爰/采麥矣麥亦榖也麥可言采何謂芑不可言采也新田
田之新成者三歲田也菑畆田之初反草者一歲田也/說見坊記鄭注按爾雅田一歲曰菑二歲曰新田三歲
曰畬孫炎云菑始災殺其草木也新田新成柔田也畬/和也田舒緩也郭云今江東呼初耕地反草為菑孔頴
[017-38b]
達云臣工傳及易注皆與此同惟坊記注云二歲曰畬/三歲曰新田坊記引易之文其注理不異當是轉寫誤
也詩詁駮之云今詳田一歲曰菑始反草也二歲曰畬/漸和柔也三歲曰新田謂已成田而尚新也四歲則曰
田矣若二歲曰新田三歲則為田矣何名為畬鄭注坊/記之說為是但于采芑臣工不暇辨耳愚謂易以菑畬
並言當是二田形質相近無縁隔新田于中若臣工之/言新畬則繇新而推之于畬也詩之興意最為深妙以
三歲新田為三年大閱之况其義以新田為主言瞻彼/新田則有芑可采矣然其初繇菑畆而後成猶之乎此
之菑畆也對彼言此借他地以相形也新田興今日之/簡練菑畆興昔日之培養毛傳云宣王能新美天下之
士然後用之鄭𤣥云謂和治其家養育其身嚴云厲王/之亂天下蕩蕩如荒榛之地宣王經理弊壊之天下如
耕墾荒榛之地以為田故言采芑榖者于新墾之地喻/宣王取民為兵皆新撫之民也蘇云方其治田也則勞
[017-39a]
而及其采芑也則佚故宣王之南征則亦使方叔治其/軍而後用之方叔毛傳云宣王卿士路史云周書武王
命伐方乃商圻内地方叔采地涖通作䇐說文云臨也/涖止率止之止皆通作只語已辭也其車三千合兵車
重車而得此數兵車一千五百重車一千五百兵車亦/名輕車尚書孔疏云凡出車一乘則有兩車一曰輕車
甲馬四匹甲士三人在車上左主射右主刺中主御歩/卒七十二人隨之前拒二十四人左角二十四人右角
二十四人共七十二人李靖云周制一乘歩卒七十二/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
一曰重車牛十二頭曹公新書謂之守車炊家子十人/固守衣裝五人廏養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皆所
以佐兵車者兵車以戰大車以載輜重兩車總百人也/左傳乙卯楚帥軍于邲丙辰楚重至于邲吕氏謂凡戰
兵車在前輜重在後楚重次日乃至後兵車一日故無計/鈔掠之患愚按此詩言其車三千内兵車一千五百乗
[017-39b]
甲士歩卒共得十一萬二千五百人重車一千五百乘/計炊家子等共得三萬七千五百人合之為十五萬人
天子六鄉六遂之衆也以周禮制鄉遂制卒伍之法考/之其數正與此合六鄉之内五家為比比有長五比為
閭二十五家也閭有胥四閭為族百家也族有師五族/為黨五百家也黨有正五黨為州二千五百家也州有
長五州為鄉萬二千五百家也鄉大夫主之六遂之内/五家為隣隣有長五隣為里二十五家也里有宰四里
為鄼百家也鄼有長五鄼為鄙五百家也鄙有師五鄙/為縣二千五百家也縣有正五縣為遂萬二千五百家
也遂人主之小司徒職云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以其/餘為羨其用之為卒伍五人為伍伍有長五伍為兩二
十五人也兩有司馬四兩為卒百人也卒有長五卒為/旅五百人也旅有帥五旅為師二千五百人也師有帥
五師為軍萬二千五百人也軍將主之是則鄉遂卒伍/皆以五起數鄉遂起數于家卒伍起數于人尚書孔疏
[017-40a]
云周禮司徒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司馬法萬二千五百/人為軍家出一人一鄉為一軍天子六軍出自六鄉也
周禮又云萬二千五百家為遂遂人職云以歲時稽其/人民簡其兵器以令征役則六遂亦當出六軍鄉為正
遂為副耳禮記疏亦云遂出軍之法鄉為正遂為副則/遂之出軍與鄉同今按費誓以魯人三郊三遂並言大
國三軍于郊遂均取給焉則天子之鄉遂可推孔說是/也舊說泥周禮小司徒職頒比法于六鄉之文而未詳
觀遂人職中有歲時登其夫家之衆寡及其六畜車輦/以令貢賦以令師田之語遂謂王國六軍僅取足于六
鄉而止以理論之如六鄉之民人人盡用歲無更休而/遂縣都鄙之民均在王畿千里之内乃居然無事何勞
逸之不均也况王國止此六軍如天子巡狩于方岳夷/狄奸宄交侵竊發誰與居守逺近征討何以迭用正當
如孔氏所云鄉為正遂為副者觀周禮大司馬所握之/六軍通王畿千里之内更休而迭調之故大事致民用
[017-40b]
之軍旅田役大故致餘子繇鄉遂至于都鄙定法皆然/即如四時教閱之法旗物號名兼州里野家都鄙而並
陳之可見矣然六軍止七萬五千人而鄉遂之應徭役/者共十五萬人或者分畨而各用其半以足六軍之數
未可知也易氏云先王軍制調兵必五數出兵必百數/自五人之伍五伍之兩以至五旅之師五師之軍其積
數實起于五也百人之卒成一小陳五百人之旅成一/中陳二千五百人之師成一大陳萬二千五百人之軍
成五大陳其積數實起于百也乃車徒異賦徒起法于/人車起法于田徒則上文之說備矣車之賦法考周禮
及司馬法六尺為歩歩百為畆畆百為夫夫三為屋屋/三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丘十六井出戎馬一匹牛
三頭是曰匹馬丘牛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出長轂一/乗戎馬四匹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戈楯
具謂之乘馬又班固漢書云殷周以兵定天下設六軍/之衆因井田而制軍賦地方一里為井井十為通通十
[017-41a]
為成成方十里成十為終終十為同同方百里同十為/封封十為畿畿方千里有稅有賦稅以足食賦以足兵
一同百里提封萬井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園囿術路/三千六百井定出賦六千四百井戎馬四百匹兵車百
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是謂百乘之家一封三百/一十六里提封十萬井定出賦六萬四千井戎馬四千
匹兵車千乘此諸侯之大者也是謂千乘之國天子畿/方千里提封百萬井定出賦六十四萬井戎馬四萬匹
兵車萬乘故稱萬乘之主今按周禮言甸漢書言成者/甸方八里四圍各加一里則為方十里之成此一里即
除山川沈斥等數也然則計甸即是計成矣所謂十同/為封者以開方法折算則九同方三百里餘一同為零
數計方三百里外四面各加八里則縱横各十六里合/之一同百里之數每面各三百里每百里加八里三八
為二十四里則四面共九十六里尚長四里為四角補/空之數每角補空各一里也然諸侯之封實無此制殆
[017-41b]
依千乘之說而以意為之耳詳見閟宫篇甲士歩卒既/皆出于鄉遂内家各一人不因田定數丘甸之法所謂
出甲士歩卒者大抵只是供其糗糒耳繹漢書賦以足/兵之語可見又禮記疏云鄉遂之衆七十五人遣出革
車一乘馬四匹牛十二頭恐非力之所能皆是國家所/給故周禮巾車職云凡車之毁折入齎于職幣又質人
職云凡受馬于有司者書其齒毛與其賈司兵職云及/授兵從司馬之法以頒之及其受兵輸亦如之是則戈
楯長轂牛馬之類皆出于官戈楯供士卒之用牛馬所/以拽車其芻秣之需出自甸賦費誓所謂魯人三郊三
遂峙乃芻茭無敢不多是也乃若以人配車亦有卒伍/周禮縣師職云將有軍旅則受法于司馬以作其衆庶
㑹其車人之卒伍是可見車亦有卒伍大抵從二十五/人之兩起數三其兩則為戎車甲士歩卒之數一其兩
則為將重車者之數凡出車一乘則有兩車合之共百/人其法以二十五乘為一大偏計共二千五百人一師
[017-42a]
之數也周魚麗之陳先偏後伍是也以十五乘為一偏/共計一千五百人三旅之數也楚莊王為乗廣三十乗
分為左右二廣廣有一卒是也以九乘為一小偏計共/九百人一旅四卒之數也申公巫臣適吳所舎之偏是
也孔氏云科兵既至臨時配割其車雖在其人分散前/配車之人臨戰不得還屬本車理亦近之至若鄉遂丘
甸徒賦之外據司馬法又云井十為通通為匹馬三十/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車一乘
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為终終千井三千家革車十乘/士百人徒二百人十終為同同方百里萬井三萬家革
車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與鄉遂丘甸法不同者孔氏/云此謂天子畿内采地法彼是畿外邦國法外内有異
故也凡出軍之法先六鄉賦不止次出六遂賦猶不止/徴兵于公邑及三等采賦猶不止乃徴兵于諸侯賦猶
不止則諸侯有遍境出之法以上皆古人徴兵制賦之/大略也若此詩所詠其車三千乃三年大簡車徒之事
[017-42b]
與備六師以親征不同鄉遂各七萬五千人合而簡之/正以備六師畨休之用此時分配之于兵車重車各應
得一千五百乘以車之備六師用者亦當有正副如周/禮所云五戎之倅故曰其車三千也舊說皆以兵車重
車合算為一乗則計衆當三十萬人又徑謂方叔領之/以南征故鄭𤣥以為宣王承亂羡卒盡起王安石以為
合諸侯之師朱子則謂此亦極其盛而言未必實有此鄉/數而嚴粲亦謂如項羽兵四十萬號百萬皆夢論也師
遂之衆也干爾雅云扞也試朱子云肄習也謂如歩伐/止齊之類師干之試蘇氏謂試其衆以扞敵之法是也
然此亦方叔初涖止而播告之辭至第三章乃試之實/其車三千所謂簡車也師干之試所謂簡徒也又漢書
云五國為屬屬有長十國為連連有帥三十國為卒卒/有正二百一十國為州州有牧連帥比年簡車卒正三
年簡徒羣牧五載大簡車徒此乃主侯國而言與此異/也率本作衛通作帥將也言此涖止之方叔乃承王命
[017-43a]
而來為大將者也或作統率之義解于末章文義似不/可通騏解見小戎篇按檀弓云周人尚赤戎事乘騵然
六月比四驪采芑乗四騏則亦不定乘騵矣據周禮謂/軍事物馬而頒之則毛色原非所泥而偶有毛物皆同
如四驪四騏者安得不以充上駟之選供元帥之用乎/陸佃强為之說謂驪上駟騏中駟北伐舉四驪南征舉
四騏者方是時馬政愈修故雖騏亦閑習任為用非獨四/驪也此殊不足信四駟為方叔駕路車者在車左右如
鳥之有翼以兩服為兩翼兩驂又為兩翼故重言翼翼/也路車革路也奭通作赩說文云大赤也舊以為兵車
之飾按周禮朱色惟象路有之則此有奭當指戎服言/言在車中者有奭然之戎服韎韐有奭是也韎茅蒐所
染之名赤色也韐即韠也芾之通稱宋輿服志皇祐三/年詔問冠韋弁何服太常禮院奏謂周禮司服凡兵事
韋弁服釋之者曰韋弁以韎韋為弁又以為衣裳春秋/傳晉郤至衣韎韋之跗注是也今伍伯緹衣古兵服之
[017-43b]
遺色孔云跗注禮記作不注不讀如幅注屬也言幅有/屬者據此則兵事凡弁衣裳芾皆以赤色為之故統稱
有奭也簟笰解見齊載驅篇魚服與采薇篇之魚服不/同當是以魚服飾馬服荀子蛟韅注云韅馬服之革以
蛟魚皮為之又左傳閔二年齊桓歸衛夫人魚軒注亦/云車以魚皮為飾也以上下文皆言車馬之飾不應攙
一矢箙于中鉤膺毛云樊纓也樊讀如鞶帶之鞶纓今/馬鞅在膺者愚按鉤即馬腹帶之飾帶必有鉤以拘之
以金為鉤施之于膺所謂鞶也又古者革帶大帶皆謂/之鞶先繫革帶然後加以大帶革帶亦用赤金為鉤以
拘之所謂一鉤金也後世謂之鉤䚢晉語寺人勒鞮云/乾時之役申孫之矢集于桓鉤鉤近于袪而無怨言太
𤣥經云帶其鉤鞶錘以玉環皆帶鉤也所以定此為馬/腹帶非革帶者以上下文類之孔以馬婁環解鉤以鞶
與纓解膺按婁頷之鉤惟金路有之非革路所有膺乃/馬之胷前何得訓為器物又鉤膺二字連言則是在膺
[017-44a]
之鉤非婁頷之鉤明/矣鞗革解見蓼蕭篇 薄言采芑見/前于彼新田見/前于此
中鄉陽/韻方叔涖止見/前其車三千見/前旂旐央央陽/韻方叔率
止約軝錯衡叶陽韻/户郎翻八鸞瑲瑲陽韻陸本豐/本俱作鎗服其命服
朱芾陸本作茀又云或作紱/白虎通作紼豐本作市斯皇有瑲陸豐本俱作創/陸又云亦作鎗
豐本/作□叶陽韻寒剛翻禮記作衡國語注作絎故興/也中鄉者六鄉與六遂適中交界之地 知
此詩為簡鄉遂之衆而言也蘇云中鄉民居在焉故其/田尤治言瞻彼新田則有芑可采矣然今日者彼地之
新田異日者亦猶此地之中鄉也所以然者田愈治則/愈美以興衆愈練則愈精旂旐央央文與出車篇相似
而義各不同董氏云九旗之物太常王所建旞旌象輅/木輅所建其諸臣之旗旂為上旐為下此言上下所建
[017-44b]
則餘得兼舉矣按周禮大司馬職云中春教振旅司馬/以旗致民平列陳如戰之陳辨鼓鐸鐲鐃之用中夏教
茇舍如振旅之陳羣吏撰車徒讀書契辨號名之用中/秋教治兵如振旅之陳辨旗物之用王載太常諸侯載
旂軍吏載旗師都載旜鄉遂載物郊野載旐百官載旟/各書其事與其號焉中冬教大閱羣吏以旗物鼔鐸鐲
鐃各帥其民而致質明弊旗誅後至者乃陳車徒如戰/之陳是則春夏皆不用旗物唯中秋治兵有之至冬則
兼三時之禮用之若三年大閱于其出也亦行治兵之/禮則自當載旗物以辨其用據此詩特言旂旐央央其
為出而治兵無疑也又司常職云掌九旗之物名以待/國事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旜襍帛為物熊虎為
旗鳥隼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及國之大/閱贊司馬頒旗物王建太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旜大夫
士建物師都建旗州里建旟縣鄙建旐道車載旞斿車/載旌皆畫其象焉官府各象其事州里各象其名家各
[017-45a]
象其號據此司馬所頒惟常旂二物與大司馬文同其/他各異者彼為四時講武之禮此為三年太閱之禮故
所建不同此詩亦三年大閱然王不自行特命方叔往/涖其事九旗中如太常旞旌三者以皆王旗非人臣所
敢建其餘六旗始于旂終于旐旂或方叔所建所謂天/子之卿視侯也自方叔而下如小司馬軍司馬輿司馬
行司馬則孤卿大夫之類及師都州里縣鄙莫不畢至/則盡乎六鄉六遂之衆舉首尾可以該中故但言旂旐
此詩所載典故與周禮合也約軝二句承上章而言車/之飾不徒簞笰魚服也又有約軝錯衡焉馬之飾不徒
鉤膺鞗革也又有八鸞瑲瑲焉軝毛傳說文皆云長轂/之軝也以朱約之孔云考工記說兵車乘車其轂長于
田車是謂長轂也言朱而約之謂以朱色纒束車轂以/為飾輪人云陳篆必正注云篆轂約也蓋以皮纒之而
上加以朱漆也詩詁云按考工記三分其轂長二在外/一在内以置其輻是轂之外者長而内者短也軝非轂
[017-45b]
名乃是轂之外長而旁出者凡在輪中通名為轂轂之/旁出者為軝按輪内有輻輻内有轂轂内有軸轂者輻
所凑也三分其轂長除一分在輻内不可見者其二分/在輻外可見者名之為軝即轂端是也故爾雅說文解
為長轂之軝正如詩詁之說謂轂之長在輻外者孔指/兵車乗車之轂長于田車以解長轂非訓意也軝乃轂
端而廣雅云軝謂之轂其稱殊混若方言所云輪韓楚/間謂之軑或謂之軧夫軧雖輪内物而不可名輪名輪
為軝混之混者也方言又云闗之東西曰輨南楚曰軑/今考說文訓軑云車輨也訓輨云轂端沓也以義求之
輨軑軧本是一物而異其名方言謂軑即軧輨即軑可/通者也特以為輪非耳約軝必以革故說文云或从革
作䩚又說文有軧字與此不同彼字从氐大車後也此/从氏不可不辨錯衡毛云文衡也孔云錯者襍也襍物
在衡是有文飾其飾之物不知何所用也按說文訓錯/云金塗也車軛曰衡塗金于軛所以為文鄭箋解商頌
[017-46a]
錯衡亦曰金飾也與說文合鸞解見駟鐵蓼蕭篇按鸞/有在衡者有在鑣者為鈴各八其初本有虞氏所制謂
之鸞車吕氏春秋注云鸞鳥在衡和在軾鳴相應和後/世不能復致鑄銅為之飾以黄金因謂之鸞路月令孟
春天子乘鸞路是也後漢書輿服志云乘輿金根安車/立車皆鸞雀立衡宋志云漢制乘輿金根車駕六黒馬
施十二鸞如周玉輅之制又五色安車五色立車駕四/馬施八鸞餘如金根之制猶周金輅也準此則八鸞皆
立于衡上口各銜鈴蓋初制如此故仍取名為鸞又名/作鑾亦字从鸞省也其後車乘異制或衡上不施鸞但
設鈴于鑣亦仍襲名為鑾故説文解鑾云人君乘車四/馬鑣八鸞鈴象鸞鳥聲朱子云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
八是也蓋乘車鸞在衡既象鸞聲亦存鸞形戎車鸞在/鑣初無鸞形但象鸞聲而已詩所咏如蓼蕭庭燎韓奕
烈祖皆在衡之鸞也如駟鐵之鸞鑣及此之八鸞皆在/鑣之鸞也所以知此鸞為在鑣者以方叔所乗當是戎
[017-46b]
路故也瑲瑲毛云聲也按說文瑲玉聲也此鸞聲亦云/瑲者以聲和如玉故義得通用耳服其命服以下又賛
其服佩之美命服朱子云天子所命之服也朱芾毛云/黄朱芾也按黄朱即赤色解見斯干篇芾亦作韍韠也
解見素冠篇陳祥道云韠色從裳禮記言君朱大夫素/士爵者祭服之韠也蓋君祭以冕服冕服𤣥衣纁裳故
朱韠大夫祭以朝服緇衣素裳故素韠士祭以𤣥端𤣥/裳黄裳襍裳可也故爵韠周官典命公侯伯之士一命
而士之助祭以爵弁爵弁纁裳故緼韍所謂一命緼韍/是也緼赤黄之間色公侯伯之卿三命大夫再命而卿
大夫聘王助祭以𤣥冕𤣥冕纁裳故赤韍所謂再命三/命赤韍是也韠之為物以其茀前則曰韍以其一巾足
矣故曰韠芾是韠之通稱君韠以朱而采芑言方叔之/將兵韍亦以朱瞻彼雒矣言作六師而韍以韎韐者蓋
兵事韋弁服韋弁服纁裳故貴者以朱芾卑者以韎韐/韎韐即所謂緼韍也皇通作黄爾雅黄鳥名皇是皇為
[017-47a]
黄之通稱也又黄白曰皇魯頌駉篇有驈有皇是也然/則朱芾斯皇蓋言朱而兼帶黄白色所以别于純朱即
所謂黄朱也瑲解見前䓤菜名按爾雅青謂之䓤蓋象/其色珩說文云佩上玉也所以節行止也通作衡玉藻
云一命緼韍幽衡再命赤韍幽衡三命赤韍䓤衡孔云/累一命至三命而止而云䓤珩則三命以上至九命皆
䓤珩非謂方叔惟三命也大戴禮云上有䓤珩下有雙/璜衝牙蠙珠以納其間孔云凡佩玉必上繫于衡下垂
三道穿以蠙珠前後下端垂以璜中央下端垂以衝牙/動則衝牙前後觸璜而為聲所觸之玉其形似牙故曰
衝牙璜半璧也懸之兩端作牙形按禮凡帶必有佩玉/惟䘮否則方叔雖涖戎事其服命服而佩玉焉宜也曹
氏誤謂芾佩非軍服金路非戎車和鸞非戎馬以為方/叔克壯其猶如吳起將戰不帶劍諸葛武侯不親戎服
羊祜輕裘而盛著威名杜預身不跨馬自能制勝輔氏/方謂方叔威儀整暇如此可以決其有成其與後世以
[017-47b]
一勇之夫為民之司命者異矣立論雖美却非實事又/劉氏云或曰吳起可謂知戰矣親與士卒最下者同其
甘苦曰是何足以言其知戰也子見夫乞人乎號呼偃/仆乎康莊之間其聲可哀也不如是不足以存其身若
乃家丈人者五十可以衣絲七十可以食肉子孫求之耳/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與共國非虚加之然
後稱于人情視民如子者民報之如父母視民如弟者/民事之如兄無所仇云耳有則争先致力焉子弟豈待
父兄已均其苦然後為用哉故用民者矯之以身徇之/以愛濟之以術若一時之勝而已矣惡可以久也詩云
服其命服朱芾斯皇八鸞瑲瑲道上不失其度下不失/其節也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君子
之所依而小人以為已腓安在其毁上/下之節哉雖非經意所在其論亦羙 鴥彼飛隼其
飛戾天先/韻亦集豐本/作雧爰止見/前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先/韻
[017-48a]
干之試見前天千一/韻止試一韻方叔率止鉦人伐鼓麌/韻陳師鞠旅
叶麌韻讀如/魯籠五翻顯允方叔伐鼓淵淵先韻崔注說文/豐本並作鼘振旅
闐闐先韻說文作嗔謂興也鴥毛云疾飛貌隼鳥名陸/璣云鷂屬齊人 之擊正或謂之題肩或謂之雀
鷹春化為布榖者是也按布榖即鳴鳩蓋隼所化也考/異郵云隂陽氣貪故題肩擊宋均注云題肩有爪芒為
陽中隂故擊殺也顔師古云即今所謂鶻一曰鷸子一/曰鷂酉陽襍爼云鷂子兩翅各有後翎左名撩風右名
掠草帶兩翎出獵必當獲陸佃云今鷹之搏噬不能無/失獨隼為有準故其每發必中古之制字以此爾雅云
鷹隼醜其飛也翬郭璞云鼓翅翬翬然是急疾之鳥也/戾通作麗附著之意極言其飛之髙將附于天也鄭云
飛乃至天喻士卒勁勇能深攻入敵也集本作雧說文/云羣鳥在木上也興士卒之多故以集言爰于也亦集
[017-48b]
爰止亦集于其所當止之地也以隼之飛集有常興師/之進退有節蘇云隼之飛而至天甚迅疾矣然必集于
其所當止而後可用言士雖勇而不教則不知戰之節/亦不可用也師干之試至此乃見之行事下文所稱是
也程子云鉦人擊鉦者伐鼓擊鼓者以一句說兩事鄭/云鉦也鼓也各有人焉言鉦人伐鼓互言爾鉦者節鼓
之噐說文解鐲為鉦又解鉦為鐃解鐃為小鉦鐲形如/小鐘鐃似鈴柄中上下通徐鍇云鐃鐲相類俱得名鉦
按說文既以鐲為鉦而稱鐃為小鉦則鉦正得鐲之名/不得以小鉦之鐃混之一名丁寜晉語趙宣子云戰以
丁寧儆其民注謂鉦也陳暘云自其聲濁言之謂之鐲/自其儆人言之謂之丁寧自其正人言之謂之鉦其實
一也周禮鼓人職云以鼖鼓鼓軍事以金鐲節鼓以金/鐃止鼓軍動則鼓其衆田役亦如之又大司馬職云中
春教振旅辨鼓鐸鐲鐃之用王執路鼓諸侯執賁鼓執/軍將執晉鼓師帥執提旅帥執鼙卒長執鐃兩司馬
[017-49a]
鐸公司馬執鐲以教坐作進退疾徐疏數之節周禮注/引司馬法云十人之長執鉦百人之師執鐸千人之師
執鼙萬人之主執大鼓是則軍中之器不止鼓鉦特最/卑者執鉦最尊者執鼓故舉其首末以該括之毛又謂
鉦以静之鼓以動之按周禮中冬教大閱之法虞人萊/所田之野為表百歩則一為三表又五十歩為一表田
之日司馬建旗于後表之中羣吏以旗物鼓鐸鐲鐃各/帥其民而致質明弊旗誅後至者乃陳車徒如戰之陳
皆坐羣吏聽誓于陳前斬牲以左右徇陳曰不用命者/斬之中軍以鼙令鼓鼓人皆三鼓司馬振鐸羣吏作旗
車徒皆作鼓行鳴鐲車徒皆行及表乃止三鼓摝鐸羣/吏弊旗車徒皆坐又三鼓振鐸作旗車徒皆作鼔進鳴
鐲車驟徒趨及表乃止坐作如初乃鼓車馳徒走及表/乃止鼓戒三闋車三發徒三刺乃鼓退鳴鐃且卻及表
乃止坐作如初遂以狩田此即所謂教坐作進退疾徐/疏數之節也初鼓行鳴鐲車徒皆行又鼓進鳴鐲車驟
[017-49b]
徒趨既而復鼔車馳徒走又既而鼓戒車三發徒三刺/皆用鼓不用鐲最後鼓退乃嗚鐃且卻是静衆者鐃毛
謂鉦以静之非也五旅為師一師二千五百人之衆用/輕車重車各二十五乗為大偏此詩咏其車三千則為
十二軍之衆而但以陳師言者蓋以車為陳故舉一師/之衆以明大偏之法若悉數之則有六十大偏矣鞠通
作鞫毛云告也孔云誓而告之以賞罰使之用命也専/言旅者告衆欲詳一偏之中又分為五旅而告之也司
馬法云有虞氏戒于國中欲民體其命也夏后氏誓于/軍中欲民先成其慮也殷誓于軍門之外欲民先意以
待事也周將交刃而誓之以致民志也此詩所謂鞠旅/亦周法也顯允䝉上陳師鞠旅而言顯謂號令明允謂
賞罰信伐鼓以周禮考之先鼓作次鼓行次鼓進次鼓/馳走次鼓戒又次鼓退凡六節自進而退無不用鼓故
但言伐鼓也淵通作鼘說文云鼓聲也鼓非一次故云/鼘鼘也振通作整說文云齊也治兵禮畢整衆而還也
[017-50a]
孔云古者春教振旅秋教治兵以戎是大事又三年一/教名異而禮同也爾雅云出為治兵尚威武也入則尊
老在前復常法也杜預云出則少者在前還則在後所/謂順也闐說文云盛貌嚴云闐闐衆盛也猶今人言駢
闐也至此而大閱之事斯畢舊說以為咏方叔南征還/師則蠢爾蠻荆一章不應言于還師之後且治兵振旅
皆古禮習戰之名未聞/古有以還師為振旅也 蠢爾蠻荆大邦為讐尤/韻方叔
元老克壯其猶尤韻豐/本作猷方叔率止執訊獲醜叶尤韻尺/尤翻豐本
作/魗戎車嘽嘽嘽嘽焞焞漢書作推推/陸本作啍啍如霆如雷灰/韻顯允
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叶灰韻烏恢翻荆賦也大閱/禮畢而忽有蠻 蠢動之事
故即命方叔為將以征之蠢說文云蟲動也以蠻荆無/知妄動故狀之曰蠢爾蠻蠻服也周禮職方氏職云辨
[017-50b]
九服之邦國侯甸男采衛服之外方五百里曰蠻服又/王制南方曰蠻說文云南蠻蛇種字从虫荆荆州楚所
封地王安石云春秋之初曰荆而已後乃曰楚又榖梁/傳云楚何謂之荆狄之也聖人立必後至天子弱必先
叛按鄭語史伯云當成周者南有荆蠻荆子熊嚴生子/四人叔逃難于濮而蠻惟荆實有令徳范曄南荆傳云
今長沙武陵蠻其在唐虞與之要質故曰要服夏商之/時漸為邊患逮于周世黨衆彌盛足以抗敵諸夏宣王
中興命將南征詩人所謂蠻荆來威者也亦似不㮣指/荆楚惟晉語叔向云昔成王盟諸侯于岐陽楚為荆蠻
置茅蕝設望表與鮮牟守燎故不與盟則徑以蠻目荆/大抵蠻族不一荆其最大而强者其作亂必挾諸蠻而
起故㮣之曰蠻荆也鄒忠𦙍云國語蠻夷要服在侯衛/賔服之外戎翟荒服之内即周禮巾車所謂革路以封
四衛者其制宜歲貢于壇墠不貢則修名而有威讓之/今今至&KR0972然勤王師必其驕逸不䖍不容不致武耶史
[017-51a]
記謂荆楚僄勇輕悍好作亂自古記之故以髙宗中興/有事奮伐殷武之歌後世為烈而宣王采芑之役亦堪
與之嫓羙焉大邦鄭云列國之大也讐仇也孔云荆蠻/不遜王命侵伐隣國動為㓂害與大邦為讐怨列國之
大尚猶讐怨其旁小國侵害多矣元髙也字从一在兀/上徐鍇云與堯同義㑹意老以年言與下文壯字對㸔
毛解謂五官之長出于諸侯曰天子之老非也方叔年/老而其賢髙出于人故名之曰元老鹽鐵論引此云方
叔元老克壯其猶故商師若烏周師為荼蓋謂商用少/而周用老也劉公瑾云方叔以元老而率師即師卦所
謂丈人所謂長子者也克能壯健也猶猷同謀也按猶/乃獸名爾雅云猶如麂善登木此獸多疑慮常居山中
忽聞有聲毎縁登木久之無人然後敢下須㬰又上如/此非一故借為謀慮之義朱子云言方叔雖老而謀則
壯也嚴云方叔克壯其猶非取其老而勇決若矍鑠翁/之為也易大壯注壯者威盛彊猛之名詩人之意正謂
[017-51b]
少年輕俊之人往往以勇力求勝未能深謀逺慮惟方/叔老成故能尚謀不尚戰以謀為壯不以力為壯也方
叔率止言方叔承命為帥而徂征也執訊獲醜解見出/車篇兵不血刃而功已成壯猶之效也戎車還師之車
也嘽嘽焞焞如霆如雷皆車聲也嘽嘽指輕車言焞焞/指重車言言聲之舒緩者曰嘽荀子所謂嘽咺學記所
謂其聲嘽以緩是也輕車固嘽嘽而其隨于輕車後者/有載輜重之車則其聲又焞焞然焞焞當依陸本通作
啍啍聲重遲貌王風大車啍啍是也霆說文云雷餘聲/也鈴鈴所以挺出萬物陸佃云震雷謂之霹靂其緩者
霆先儒或以霆為疾雷蓋爾雅疾雷謂之霆霓先儒豈/讀此故誤與雷本作靁河圖云隂陽相薄為雷說文云
从畾象囘轉之形如霆當承嘽嘽言以車聲之舒緩似/之如雷當承焞焞言以車聲之重遲似之時凱旋而歸
從容就道故其車聲如此顯允方叔䝉上三章之文也/征者上伐下之名故以征伐二字連言威通作畏嚴云
[017-52a]
方叔嘗與吉甫同伐玁狁威名已著是以蠻荆聞其名/而皆來畏服也錢天錫云方叔一駕而為北伐之勲是
名以功成者也再駕而為南征之績是功以名致者也/蔣悌生云玁狁大素桀驁侵㓂在五服之外荆蠻素服
役暫背叛在五服之内二詩均為用兵其氣象大小難/易亦少異朱善云北伐之詩是言行軍之法南征之詩
是紀行軍之實不言其法則無以見軍制之復不紀其/實則無以見民數之復欲知宣王之復古觀此二詩而
可見矣夫豈/曰夸云乎哉
 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序及子貢傳皆以為宣王南/征也觀詩中方叔率止之語
  其非宣王親征明甚然則序以六月為宣王北伐/其亦非親行北伐明矣申培謂此詩史籀所作要
  不足信若緯書五際之說/以午為采芑更不可曉
[017-52b]
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為戒
 然出子/夏序是時王親征徐戎自即位至此已五用兵矣
 按竹書紀年宣王三年王命大夫仲伐西戎五年夏/六月尹吉甫帥師伐玁狁至于太原秋八月方叔帥
 師伐荆蠻六年召穆公帥師伐淮夷王帥師伐徐戎/皇父休父從王伐徐戎次于淮王歸自伐徐錫召穆
 公命鄒忠𦙍云宣王武功見于小雅者則有六月采/芑見于大雅者則有江漢常武考之竹書紀六年召
 穆公伐淮夷王伐徐戎然則平淮平徐二師蓋一時/並發也其錫召穆公命則紀年亦云歸自伐徐也徐
 自伯禽時已與淮夷相倚為患故費誓曰徂兹淮夷/徐戎並興穆王時徐夷僣號率九夷以伐宗周厲王
 時淮夷侵雒王命虢公長父伐之不克淮徐蠢動從/來久矣自宣王命吉甫伐玁狁方叔征蠻荆于是四
[017-53a]
 方僣亂以次削平其一則遣召虎一則躬董六師者/縁淮徐相距不甚逺慮其合而角我故分道出師以
 防侵軼耳乃篇中要歸于文徳王猶若規若頌詩人/之寓意殆深矣此皆宣王初年事也厥後伐太原之
 戎不克伐條戎奔戎則敗伐姜戎至于千畆則又敗/美業不終惜哉豈其四方平而遂有䧟心乎周宣且
 然何論晉之武唐之憲朱子云詩中無常武字召穆/公特名其篇蓋有二義有常徳以立武則可以武為
 常則不可此所以有美而有戒也郝敬云虞人之箴/曰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常武之謂也卒也西周
 之禍不在淮夷近在西戎乃見詩人獻替之忠解頤/新語云召穆公之意謂徳為可常武不可黷故先極
 言其用兵之盛以滿其志卒章乃陳警戒之言故其/言易入也昔之為詞賦者或竊取其義而後人以曲
 終奏雅勸百諷一譏之是不知其得古詩之意也愚/按第四章有王奮厥武之語則武字固篇中所有其
[017-53b]
 所謂常者即匪紹/匪遊之紹字是也
赫赫陸本作/爀爀明明王命卿士叶麌韻讀如/數爽主翻南仲大音泰/白虎
通作/太虞/韻音/泰師皇父麌/韻整我六師以脩我戎叶麌韻/讀如乳
橤主/翻既敬周禮注/作儆既戒叶職韻仡力翻豐氏本/作既敬既戒以脩我戎惠此南
職韻文賦也發首以赫赫明明賛宣王是何等氣象/赫說 云火赤貌嚴粲云赫赫威嚴也明明光顯也
萬時華云夷厲以來威靈不振幾于泯泯滅滅宣王奮/然親總六師真如雷霆下驚日月重朗故曰赫赫明明
王命宣王親命也以皇父為大將故須親命之卿士皇/父所居之職也南仲見出車篇鄭𤣥云宣王之命卿士
為大將也乃用其以南仲為太祖者今太師皇父是也/命將必本其祖者因有世功于是尤顯蘇轍云南仲文
[017-54a]
王之所使伐玁狁者也蓋稱其世功以褒大之王應麟/云召公是似南仲太祖世濟其美也逵有充超叛鑒蘇
文忠慨焉彧附曹羣忘漢朱文公悕焉謝枋得云宣王/命將多取之世臣何也文事武備素講于家庭定亂持
危常在其念慮一日用之必老成持重不以輕易誤國/事矣太師朱子云皇父之兼官也陳鳥飛云自冢宰而
下謂之六卿太師而下謂之三公既曰王命卿士又曰/太師皇父周家不特設三公皆兼職而已如周公以冢
宰兼太師也孔頴逹云十月之交皇父擅恣或皇氏父/字傳世稱之亦未可知也整說文云齊也一齊起發之
謂天子六師知是王親行也孔云王既親行仍須命元/帥以統領六軍故左傳鄢陵之戰楚王雖自親行仍命
子反將中軍是也王應麟云康王即位同召六卿而命/仲桓南宫毛者必太保宣王南征程伯休父實為司馬
而整六師者太師皇父也一相處内無所不統脩通作/修猶飭也戎說文云兵也整齊六師具其人數以待將
[017-54b]
以脩飭我用兵之事言欲行天討也既者期其如此之/辭敬者居如守行如戰也戒者臨事而懼不敢輕敵也
南國鄭云淮浦之旁國董氏云伐其暴亂所以恵之也/嚴云淮夷徐戎挺亂南方之國皆被其禍宣王之師蓋
除暴以安民也張文潜云赫赫示之顯明明示之昭兵/事尚神密而王之命將如此其明顯者蓋將討伐有罪
民各欲正己而已安用密乎既敬者不敢慢既戒者不/敢忽也以宣王中興之君皇父賢才之將而征蕞爾之
徐土其重慎如此者蓋兵凶器戰危事也容可忽乎王/明顯以命之者道也臣重慎以臨之者法也宣王中興
如斯/而正 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麌韻史記前漢書/後漢書俱作甫左右
陳行戒我師旅叶麌韻讀如/縷嚨主翻率彼淮浦麌/韻省此徐土麌/韻
不留不處叶語韻/敞吕翻三事就緒語韻氏賦也謂說文云報/也尹 掌策命之職意必
[017-55a]
有所請于王而王報之也毛云尹氏掌命卿士孔云即/内史也其職曰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䇿命之是也
此時尹氏當是尹吉甫也吉甫卿士而掌命臣者蓋為/卿而兼内史也命程伯休父者尹氏承王命命之也上
章命皇父三公也故親命之此章命休父六卿也故策/命之韋昭云程國伯爵休父名也楚語觀射父云重黎
氏世叙天地而别其分主者也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後/也當宣王時失其官守而為司馬氏鄭樵云重為火正
裔孫封程羅泌云程實為黎後為和氏商封之程二說/未知孰是羅革云或謂風姓有裔孫程伯始啟土失之
子華子云昔吾之宗君為周日正周公作成周定鼎于/郊鄏修和周郊于是吾之宗君薦其所以為祥者其族
有三曰井里之璞也曰大山之器車也曰唐叔里畆之/禾也王命分寶玉于魯公時庸展親歸禾于周公作歸
禾周公旅天子之命作嘉禾是以吾之宗君始有蒲璧/以朝作程典令其顯庸書在故府迨宣王之時吾之宗
[017-55b]
君入董六師為王虎臣是曰司馬司馬之後凡九世而/其子孫或播居于汾河之間十有一世而國并于温程
伊川撰明道先生行狀云程氏之先曰喬伯為周大司/馬封于程子孫遂以氏按喬伯休父當是一人喬名而
休字豈亦取喬木休息之意歟郡國志云雒陽有上程/聚古程伯休父之國也文王居程故此加為上程一統
志云在河南府雒陽縣毛云休父始命為大司馬孔云/知為大司馬者以大司馬職云若大師則掌其戒令此
言戒我師旅是司馬之事又楚語謂程伯休父當宣王/時為司馬氏韋昭謂以諸侯為大司馬也按司馬遷叙
傳自述為休父之後則休父之為司馬明矣朱子云上/命皇父而此又命休父者蓋王命太師以三公治軍事
而命司馬以六卿副之耳左右陳行四句命休父之辭/也陳通作敶說文云列也劉熙云兩脚進曰行行伉也
伉足而前也左右陳行者分其士衆為左若使成列而/前此肅隊伍也戒與上章既戒之戒不同當通作誠說
[017-56a]
文云敕也下二句正其所誡者鄭云軍禮司馬掌其誓/戒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天子六師一師之衆
有五旅也率鄭云循也當通作衛字从行謂循之以行/也浦說文云水濵也省說文云視也如省方之省亦足
證為王親行也省之中兼叛而伐之服而舎之二意一/統志云直𨽻鳯陽府泗州古徐子國徐城在州北五十
里玉海云徐嬴姓伯益佐禹有功封其子若木于徐後/漢書東夷傳云徐夷僣號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
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偃王主之林之竒/云周自文武興于西土而化行于南故南夷最先服而
東夷之服為最後是以武王牧野之戰方與商師決服/負于行陳之間而西南夷之邦所謂庸蜀羌髳㣲盧彭
濮者已皆作使及成王之即政天下已太平矣然東夷/之徐奄猶興兵以叛也故徐雖伯益之後而俗流于夷
周初一叛于三監流言之時再叛于伯禽撫封之日周/公魯公僅能定之至穆王稍有荒淫之失而偃王者遽
[017-56b]
爾僣號侈然有朝諸侯有天下之意洎厲王無道宣王/撥亂之始而繹騷于南國者又徐也及徐始㣲弱而東
南之鴟張僣竊以争諸侯者荆楚吳越相繼興矣其後/徐益以弱服屬吳楚不得免焉然吳楚倔强于東周衰
㣲之後而徐倔强于西周鼎盛之日則其初本非弱國/也曹氏云禹貢徐州東至海北至岱南至淮其地廣人
衆矣若淮夷則東夷之種散處淮浦者爾陳氏云徐大/而淮夷小淮夷即徐州之夷而服屬于徐者愚按徐國
地在徐州故以徐得名命休父誡敕師旅務必循淮之/浦涯以逹徐之境土而省視之毋得故違節制規便趨
利此嚴號令也萬尚烈云夫伐徐何以率淮徐北淮南/其勢相倚故淮徐倡亂每每並興則淮者固徐夷出没
之地常遁逃藏匿以為亂藪者也王師來自西北若惟/直搗順攻不為東南壅截之計彼不難于歴淮浮海而
天戈亦有所難指者故命將之時即已定䇿于淮而師/之所至不曰鋪敦淮濆則曰截彼淮浦彼徐夷者勢不
[017-57a]
得越淮南下其來同也固其所哉此所以為王猶之允/塞也又按淮南之役命一召虎而止此乃自將自將未
已又必正副之將張皇若此何哉周起豐岐淮徐至逺/其從化也則後其倡亂也則先徐之無周其積玩也宣
王赫然中興伐玁狁滅蠻荆平淮南庶幾乎一伸中國/之氣而蠢爾之徐尚背叛如此其為四方釁孽豈小小
哉倘非出之全力期于蕩平何以成终善後而稱極治/故不難屈萬乘之尊躬夷荒之逺正副之將必諄諄焉
誠永逸之䇿而長治之圖也常武其三代之盛舉乎不/留不處二句尹氏以王命命三事也留說文云止也爾
雅云久也邢昺云留止稽久也處說文亦云止也徐鍇/云詩爰居爰處居者定居處者暫止而已留如孔明平
孟獲而議者欲留兵以鎮之處如王全斌平蜀而師遷/延不還是也按孫子曰兵聞拙速未聞巧久夫兵久而
國利者未之有也常武所以戒留處也三事指六卿與/十月篇之擇三有事雨無正篇之三事大夫其義皆同
[017-57b]
按周書立政篇云任人準夫牧作三事周官篇云三事/暨大夫敬爾有官亂爾有政故知統指六卿而言因六
卿職掌六典皆為天子理事故以任人稱皆為天子守/法故以準夫稱皆為天子愛民故以牧稱著其職業所
在非官名也時六卿中休父雖以司馬出履行間然邦/政之職亦必有人掌之耳就說文云就髙也字从京从
尤尤者異于凡也京者髙大之義緒說文云絲耑也爾/雅訓為事毛傳訓為業以理事建業者如治絲然周禮
宫正職云稽其功緒是也言此行也王師所臨有征無/戰天子必不久居于外爾三事諸臣為王居守當各積
累其事業毋曠厥官/以待玉之歸可也 赫赫業業叶藥韻/逆約翻有嚴天子
王舒保作藥/韻匪紹匪遊尤/韻徐方繹騷叶尤韻/蘇侯翻震驚徐方
陽/韻如雷如霆徐方震驚叶陽韻居良翻不賦也赫解見/首章業者動而 息之意虡業
[017-58a]
之懸鐘磬其象如之故謂之業徐光啟云當積弱之後/奮起而立功真是威靈氣焰足以動人故曰赫赫明明
又曰赫赫業業極其摹擬嚴說文云教命急也字从吅/徐鍇云急則从二口也愚按此所謂嚴急非急于束士
卒乃急于討徐方也承上章言大將有皇父副將有休/父居守有三事王乃可以出而親征矣但見師行在途
其氣勢赫赫然其進發業業然有嚴急而可畏者天子/之教命凡在師中者俱無敢泄泄也舒通作紓說文云
緩也保安作起也言宣王之為此行也舒徐審諦以為/必如此然後可以保安南國于是起而為之非輕舉也
匪通作非紹說文云糾𦂳也遊本作游說文云旌旗之/旒也人之逍遥散誕其象如之故浮水出行皆命曰游
紹與舒字意反遊與保字意反舒而後作則非激于一/時之血氣而後紹也且作以圗保則非騖于逺方之覽
勝而為遊也徐方繹騷正原其所以作之故也曰徐土/曰徐方曰徐國非有二地特變文耳繹說文云抽絲也
[017-58b]
相續而不斷之意騷爾雅云動也說文云擾也字从馬/當謂擾馬使動也徐方數興兵擾動南國為害已甚故
親征之役不可已也震說文云霹靂振物者即雷也易/云震為雷驚說文云馬駭也人之惶恐不安如之故亦
曰驚天子親征出徐方所不意亦如雷之猝然發聲不/可預避以此驚動乎徐方也如雷䝉上震字而言指王
也觀下章王奮厥武如震如怒可見霆者雷之餘聲采/芑言嘽嘽焞焞如霆如雷以如霆屬嘽嘽如雷屬焞焞
此第五章亦曰王旅嘽嘽則如霆當指王旅也王行而/六師從之亦如雷之餘聲為霆也徐方震驚者徐方聞
王師之來䘮膽禠魄亦如聞震雷而驚懼也朱善云用/兵之法攻心為上徐方震驚雖未即順從而已先服其
心/矣 王奮厥武麌/韻如震如陸云一本此兩/如字皆作而叶麌韻/暖五翻
厥虎臣真/韻闞如虓風俗通/作哮麌/韻韓詩後漢/書俱作敷爾雅鋪/敦作敦
[017-59a]
彼/淮濆叶真韻符筠/翻臣與濆叶陸本/作扔執醜虜麌/韻截彼淮浦麌/韻
師之所叶麌韻讀如數爽主翻來賦也上章言徐方震/驚意此時聞大軍從西 必越淮南竄而王師
適至淮與之遇故宣王奮武而進兵也奮說文云翬也/字从雀在田上鳥鼓翅翬翬然迅疾也奮厥武者奮揚
其威武命迎擊而進戰也震怒只一意如震者如雷之/威于下文進厥虎臣見之如怒者如天之怒而雷鳴不
已于下文仍執醜虜見之進鄭云前也如虎猛勇如虎/之臣所謂戰將也不指皇父休父言進厥虎臣如遣銳
騎以迎敵用竒兵以邀擊其大軍在後尚未動也闞說/文云望也虓說文云虎鳴也格物論云虎怒而吼其聲
如雷百獸為之震恐而風從之生言虎臣前行人從後/望之但見其喑嗚叱咤之狀如虎之虓而張威然也鋪
鄭云陳也解見江漢篇敦通作惇說文云厚也濆說文/云水厓也孔云布陳敦厚之陣于淮水濆厓之上愚按
[017-59b]
此所謂正兵也仍因也執捕罪人也醜可惡也虜獲也/孔云虜者囚係之名仍執醜虜者蓋正兵不動但更畨
迭出以頻仍捕執其可惡之人而囚係之也截說文云/斷也即今人所謂堵截者所處所也獻于公所之所按
所本伐木聲而舊皆借訓為處所其義未詳當是通作/處音之轉也王師踞地利截斷彼淮浦而居之而時分
兵以迎擊彼欲拒則不得欲逸則無路此其所以/服也詳此章及下章見宣王之行兵有法如此 王
旅嘽嘽叶翰韻/徒案翻如飛如翰韻/如江如漢翰/韻如山之苞叶/尤
韻甫/侯翻如川之流尤/韻緜緜韓詩作/民民翼翼職/韻不測不克職/韻
征徐國職韻旅賦也嚴云此章述移師征徐也王旅王/之師 也聲之舒緩者曰嘽解見采芑篇嘽嘽
鄭云閒暇有餘力之貌愚按此言其在道之容也翰鳥/羽也如飛如翰只是一意言其兵不留行如鳥之飛又
[017-60a]
如其有兩羽也即次章所謂左右陳行者如江如漠以/合流言雖左右陳行而同時俱發絶無後先亦如江漢
之合流然也嚴云征淮北之夷不繇江漢而言如江如/漢者以江漢為九州之最大天下所共知猶弼谷風言
涇以渭濁亦非土風也苞通作包裹也如山包裹不可/闌入李衛公所謂大陳包小陳大營包小營隅落鉤連
曲折相對者也川說文云貫穿通流水也如川長流不/可間斷八陳圖所謂以後為前以前為後四頭八尾觸
處為首敵衝其中首尾俱救者也此三句皆以陳法言/蓋師行在道亦必結陳而行也一說孔云兵法有動有
静静則不可驚動故以山喻動則不可禦止故以川喻/亦通緜緜二句申上四句而言也緜說文云聨㣲也翼
說文云翅也合流如江漢固見其聨緜不絶矣而細觀/之則左右分為兩翼如鳥之有羽翰然隊伍何分明也
測度克勝也其層層包裹則如山其節節穿貫則如川/亦既不可測度矣不可測又孰能攻而勝之陳法何堅
[017-60b]
固也濯說文云澣也孟子云征之為言正也言征而先/之以濯者有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汚俗咸與維新
之意又黄佐云大雅言文王之兵若臨衝閑閑章言武/王之兵若牧野洋洋章皆略述武事耳常武言宣王之
兵則極其鋪張揚厲若有過于文武之威者聖人之兵/尚徳賢人以下之兵尚威論徳者其詞典論威者其詞
夸且亦可見盛世中興氣象張文潜云是詩所陳蓋先/王之時用兵之法可以㮣見王旅嘽嘽所謂以逸待勞
也有飛鳥之舉者善超髙也有積水之洋者善守下也/固如山之苞止營壘也順如川之流行部位也緜緜為
弱外誘敵也翼翼為飭内謹法也先王之用兵雖動以/仁義然行之有法馭之以術不為小仁末義以陷人于
死蓋明恥教戰務以勝敵而宋襄公以君/子不重傷不擒二毛為君子之所笑也 王猶韓詩/外傳
荀子俱/作猷允塞職/韻徐方既荀子/作其叶職韻/六直翻徐方既同東/韻
[017-61a]
子之功東/韻四方既平叶陽韻/皮陽翻徐方來庭叶陽韻/徒陽翻徐方不
灰/韻王曰還歸叶灰韻古囘翻謀賦也猶夲獸名性多/顧慮故借訓為 徐光啟云凡平日所
為興衰撥亂安内攘外經營于廟堂敷布于海隅者皆/王猶也允說文云信也塞說文云窒也字本作塞象壘
物捧而塞于屋中故有充塞之義顔師古云滿也既來/鄭云已來告服也嚴助云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懐之也
承上章言宣王方移師以臨徐方而徐方畏懾不戰自/服于是推美其所以然者繇于宣王平日經國之謀猷
信哉其無所不充滿故能致徐方之來非一時兵威使/之然也此㣲辭也序所謂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為戒
者二意具見于此韓詩外傳云修禮以齊朝正法以齊/官平政以齊下然後禮義節奏齊乎朝法則度量正乎
官忠信愛利平乎下行一不義殺一無罪而得天下不/為也故近者競親而逺者願至上下一心三軍同力名
[017-61b]
聲足以薫炙之威强足以一齊之則拱揖指麾而强暴/之國莫不趨使如赤子歸慈母者何也仁刑義立教誠
愛深故詩曰王猶允塞徐方既來荀子云厚徳音以先/之明禮義以道之致忠信以愛之賞賢使能以次之爵
服慶賞以申之時其事輕其任以調齊之長養之如保/赤子政令以定風俗以一故民歸之如流水所存者神
所為者化而順暴悍勇力之屬為之化而愿旁辟曲私/之屬為之化而公矜糾收繚之屬為之化而調夫是之
謂大化至一詩曰王猷允塞徐方其來此之謂也又云/械數者治之流也非治之源也君子者治之源也官人
守數君子養源源清則流清源濁則流濁故上好禮義/尚賢使能無貪利之心則下亦將綦辭讓致忠信而謹
于臣子矣故賞不用而民勸罸不用而民服有司不勞/而事理政令不煩而俗羙百姓莫敢不順上之法象上
之志而勤上之事而安樂之矣故籍歛忘費事業忘勞/㓂難忘死城郭不待飾而固兵刃不待陵而勁敵國不
[017-62a]
待服而詘四海之民不待令而一夫是之謂治平詩曰/王猷允塞徐方既來此之謂也或又以塞通作㥶其義
訓實允塞既來即至誠動物之謂劉向新序及韓詩外/傳皆云勇士一呼三軍皆辟士之誠也昔者楚熊渠子
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闗弓射之没矢飲羽下視知石/也却復射之矢摧無迹熊渠子見其誠心而金石為之
開况人心乎唱而不和動而不隨中必有不誠者矣夫/不降席而匡天下者求之已也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
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先王之所以拱揖指揮而四海/賔者誠徳之至已形于外故詩曰王猷允塞徐方既來
此之謂也又云昔者趙之中牟叛趙襄子率師伐之圍/未合而城自壊者十堵襄子擊金而退士軍吏曰君誅
中牟之罪而城自壊是天助也君曷為去之襄子曰吾/聞之于叔向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險使之城
而後攻中牟聞其義乃請降詩曰王猶允塞徐方既來/此之謂也既同孔云與他國同服于王也是役也大將
[017-62b]
之敬戒副將之陳行虎臣之出力王旅之用命皆天子/精神所鼔奮故曰天子之功荀子云君子賢而能容罷
智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淺粹而能容襍夫是之謂兼術/詩曰徐方既同天子之功此之謂也亦借辭取義朱子
云江漢篇召公帥師以出歸告成功故備載其褒賞之/詞此篇王實親行故于卒章反復其詞以歸功于天子
也既盡也來庭鄭云來王庭也先言四方既平者宣王/北驅玁狁西征羌戎南威荆蠻東伐淮夷皆已平定獨
徐方未服及今而始來庭以其平獨在四方之後也囘/說文云轉也嚴云不囘謂既服而不復叛也徐方來在
王庭其心不復囘轉則天下晏安不須用武王乃告之/曰可以還歸矣不黷武也王猶允塞王曰還歸皆因以
為戒也劉氏云武則戒黷故曰還歸者止/于義也愚按此亦與次章不留不處相應
  常武六章章八句王肅主毛傳以為王不親行王/基主鄭箋以為王自親行今玩
[017-63a]
  詩詞則鄭說是也乃朱子以為宣王自將以伐淮/北之夷詩人作此美之鄒駮之云淮浦淮濆指所
  經歴之地未嘗指淮夷也或乃依違其說云徐方/者兼徐淮而言謬也申培說亦剽朱子親征淮北
  之說而兼剽序以為召/穆公所作子貢傳闕文
 江漢宣王命召穆公帥師伐淮夷王歸自伐徐錫召
 穆公命尹吉甫作詩美之據竹書為宣王六年事序/云尹吉甫美宣王也能興
 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後漢書云殷武乙衰東夷浸/盛遂分遷淮岱漸居中土周公征之遂定東夷厲王
 無道淮夷入㓂王命虢仲征之不克宣王復命召公/伐而平之劉汝楨云宣王淮上之役武功告成也蓋
 六月北伐首事四夷采芑之南征次之故曰征伐玁/狁蠻荆來威此其證也荆蠻既平乃伐淮夷故常武
[017-63b]
 江漢二篇一是自將伐徐一是命將伐淮二師想一/時並發王則將本國之六師而穆公則徵兵江漢以
 行者也何也夷在淮之南北勢相犄角假令穆公先/平淮南則還兵北伐亦易易耳何必侈言于王之親
 行假令王既北定徐戎則淮南之夷膽已破穆公此/行如發蒙耳何必張大其功而寵異若此哉故伐淮
 伐徐以兩詩考之知其必並發也知平淮在采芑之/後者荆蠻未平則穆公疆理不得至南海以南海之
 北正荆蠻之國故也一平淮而疆理至南海可見南/海以勺諸國無不從服矣今按竹書紀年其征伐次
 第實是如此/召穆公名虎
江漢浮浮尤韻風俗/通作陶陶武夫滔滔叶尤韻/他侯翻匪安匪遊尤/韻
夷來求尤/韻既出我車叶魚韻/斤於翻既設我旟魚/韻匪安匪舒叶/虞
[017-64a]
韻讀如須/詢趨翻淮夷來鋪虞韻出賦也江漢二水名江出岷/山漢 嶓冡漢流至大别與江合
流杜預云大别在江夏界胡旦云今大别山之北漢口/是也亦曰沔口亦曰夏口江東即江夏郡也吕祖謙云
江漢合流去淮夷絶逺或者㑹江漢之師以伐之歟季/本云召公伐淮夷必自江漢順流而下故所征本江淮
之地而併漢言之也浮說文云汜也浮浮毛傳云衆强/貌孔頴逹云以其合而東流是水之衆而强大也愚按
此固賦其所經亦以二水合流為諸侯㑹師之況林氏/云古者畿兵不出所以重内調兵諸侯各從其方之便
武王伐商實用西土至于征徐以魯平淮夷以江漢季/云荆蠻既服而後召伯伐淮夷故此詩言江漢浮浮武
夫滔滔若荆蠻方叛則武夫何繇可從江漢而發耶武/夫將士從征者滔說文云水漫漫大貌曰武夫滔滔者
王安石云以其衆逝也鄭𤣥云宣王命將率遣士衆使/循流而下滔滔然孔云淮在江北相去絶逺夷在淮上
[017-64b]
兵當適淮而云順流下者江東北流順之而行將至淮/夷乃北行嚮之也匪通作非匪安以心言此心兢惕不
敢遑寧非急于争利也下段放此說文無遊字當通作/游游本旌旗之旒人之翺翔自放似之故以敖為游匪
遊者身在軍中不敢别有所遊息也淮夷朱子云夷之/在淮上者也孔云淮夷在東國昭四年楚子㑹諸侯于
申而淮夷為國號其君之名姓則書傳無文召公伐淮/夷當在淮水之南魯頌所伐淮夷應在淮水之北當淮
之南北皆有夷也求通作逑斂索之義以其散處潜伏/故欲求而得之左傳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是也孔云
淮夷來求正是來求淮夷古人之語多倒凡言來據自/彼至此之辭車鄭云戎車也設說文云施陳也周禮云
鳥隼曰旟愚按軍行前朱雀此舉前軍以該其餘也孔/云上言來求已至淮夷之境此承其下云出車設旟明
兵至境而期戰地至期日而出車建旟也兵法止則有/壘謂從營壘而出陳之也旌斾無事則納之于弢故將
[017-65a]
戰乃建之也舒通作紓說文云緩也心既不敢安寜故/于出車設旟之事不敢紓緩與前言匪安匪遊見當時
從征之武夫皆競勸用命如此鋪陸元朗云陳也按說/文訓鋪為著門鋪首而舊說謂漢門有鋪首乃鋪陳之
義故亦訓為陳也淮夷來鋪句法當與淮夷來求一例/同為倒語季以為來陳其罪是也鄭云據此戰地故又
言/來 江漢湯湯陽/韻武夫洸洸陽韻鹽鐵/論作潢潢經營四方陽/韻
成于王陽/韻四方既平庚韻亦叶敬韻皮命翻又/叶青韻讀如萍旁經翻王國庶
徑韻亦叶青/韻唐丁翻時靡有争庚韻亦叶青韻菑經/翻又叶敬韻側迸翻王心載
青韻亦叶徑韻乃定翻如賦也湯說文云熱水也江相/漢言湯湯者水流之怒 湯之沸也正與下文洸洸
照洸說文云水湧貌也引詩有洸有濆徐鍇云言勇如/水之涌也語曰戰勝之威士氣百倍伐淮夷而戰勝于
[017-65b]
洸洸一語見之矣經本織絲之經縱曰經横曰緯營亦/周匝之意說文訓為匝居是也曰經營者縱横周匝而
相度之正照下文四方言兼伐叛招擕二意當時江漢/之間小國尚多淮夷倡亂或附和或觀望者必非一國
觀下章言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則豈獨淮夷而已四方/近淮夷之四方成成功也鄭云召公既受命伐淮夷服
之復經營四方之叛國從而伐之克勝則使傳遽告功/于王孔云上言來至戰地此言經營四方明是既戰而
勝乃經營四方之叛國也知非召公親告王者以下章/方云于疆于理則是召公未還故知使人告也四方既
平蒙上經營四方之文也平猶言帖服也王國周禮所/謂國畿也義與六月篇同淮夷倡亂聲息揺動今四方
既平則畿甸之内自此庶幾安定也彭執中云用兵非/人主之羙事不得已而興師故召公告成于王曰王國
庶定庶云者幸其僅然非以是為羙也時之言是靡之/言無皆音之轉也相侵相凌所謂争也時靡有争㮣天
[017-66a]
下言之也載之言則亦音近也寧通作寍說文云安也/輔廣云宣王以天下為心一有争鬭則王之心不安也
讀此章見宣王能以天下之心為心而召公又能以宣/王之心為心也朱善云天下之所以未平者以争心之
未息而争心之所以未息者以王化之未洽也故必使嚴/天下無有争心而後大臣之功成而王者之心亦安矣
粲云周興西北岐豐去江漢最逺故淮夷最難服從化/則後孚倡亂則先動周人經理淮夷用力最多成王初
年淮夷同三監以叛其後又同奄國以叛伯禽就封又/同徐戎以叛至厲王之時四夷交侵宣王一命吉甫北
方旋定繼命方叔伐蠻荆其後又命召公平淮南之夷/又命皇父平淮北之夷蓋南方之役至再至三淮夷未
平則一方倡亂天下皆危故至淮夷平然後四方平此/江漢常武所以為宣王之終事而繫之宣王大雅之末
也/ 江漢之滸麌/韻王命召音邵/後同麌/韻式辟音/闢四方徹我
[017-66b]
疆土麌/韻匪疚匪棘職/韻王國來極職/韻于疆于理紙/韻至于南
叶紙韻虎洧翻夷賦也滸本作汻爾雅說文皆云水/厓也召公伐淮 之師從江漢來仍從江漢歸故班
師至江漢合流之滸而適承王之後命諭以且無歸也/虎召穆公名世本云康公十六世孫式辟以下四句命
之辭也式發語聲辟通作闢說文云開也式辟四方奨/其平淮之功也淮南諸國久隔化外今始重開闢之也
云四方者亦蒙上召公告成中有四方既平之言也徹/我疆土今日所當有事也徹即孟子所謂周人百畆而
徹者方里而井井九百畆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畆/而同養公田耕則通力合作收則計畆均分謂之徹也
疆說文云界也與下文于疆之疆不同此為地界以入/版圖内之疆域言彼為田界按說文疆畺本有兩字而
誤混為一愚意疆以土定意而以彊得聲疆土之疆也/畺从二田上中下各以一横之是其界畫于疆之疆當
[017-67a]
作此字曰徹我疆土者我疆域内之土地皆以徹法行/之也嚴云古人伐叛討貳之後則必去其苛政平其賦
斂以慰民心故此章言徹法之事疚本作㝌說文云久/病也棘通作䩯說文云急也束物之急莫若革極徐鍇
云屋脊之棟也故為髙之義亦為中之義此則以中言/周禮體國經野以為民極是其義也王國來極是倒句
法與淮夷來求語氣正同言來取中于王國也嚴云武/事僅定而即行疆理賦稅之法疑于病民且疑于急迫
矣宣王謂我非疚也非棘也蓋什一天下之中正乃我/周之定制欲天下皆于王國來取中焉耳于疆于理二
句紀事之辭也蘇轍云召公于是經理其地至南海而/止于於也對此而言猶言往彼也疆理義與信南山篇
同畫經界為疆分地理為理南東其畆所謂理也吕云/淮夷在南故極其逺而言之曰至于南海按左傳楚子
曰寡人處南海是時淮夷荆蠻俱已平/定故召公奉行徹法得以至于南海也 王命召虎來
[017-67b]
旬來宣先/韻文武受命召公維翰叶先韻/胡田翻無曰予小子紙/韻
召公是似紙/韻肇敏戎公後漢書/作功用錫爾祉紙韻已賦也/武功 成疆
理已定宣王于是美召虎之功而錫命之自來旬來宣/以下至自召祖命皆册命之文也旬說文云徧也十日
為旬周匝十日有徧之義宣朱子云布也按宣字从宀/宀者屋也說文訓為天子宣室無布之義愚意當通作
亘其字上下从一上天下地中从囘象囘轉形故説文/解云上下所求物也徐鍇又為之解云囘風囘轉所以
宣隂陽也其義俱湮鬱不明以意通之不過曰轉旋布/濩于天地之間耳凡訓宣為布者義皆當取此來旬來
宣是叙功之辭言爾昔奉王命來此南方徧歴淮夷之/地宣布疆理之事皆有成勞也孔云上章云經營四方
告成于王又言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則召虎大功在此/二事而已今王命召虎稱其功勞則來旬來宣當指此
[017-68a]
二事召公召康公也名奭翰鳥羽也白虎通云禮服傳/曰子得為父臣者不遺善之義也詩曰文武受命召公
維翰召公文王子也予小子宣王謙自謂也似說文云/象也昔文王武王受天命之時汝祖康公實為羽翼今
即不敢言子小子能比蹤文武而汝則固已克肖康公/矣按康公日闢國百里而其宣布政教亦在江漢之間
所謂是似者此耳肇爾雅云始也當通作肁說文云始/開也敏說文毛傳皆云疾也戎之言汝音之轉也此云
戎下文變云爾者亦猶韓奕篇雖稱戎祖考戎辟亦變/稱爾位也公當依後漢書通作功說文云以勞定國也
吕云自召康公之後其風烈寂寥無聞矣至穆公始復/敏于從事以繼其烈錫通作賜說文云予也祉說文云
福也徐鍇云祉之言止也福所止不移也/嚴云我用此賜汝以福即下章所陳是也 釐爾圭瓉
秬鬯一卣陸本作□按二句無韻豐本遂改作/秬鬯一卣釐爾圭瓉云瓉叶才田切告于文
[017-68b]
真/韻錫山土田叶真韻/他因翻于周受命叶真韻/眉辛翻自召祖命見/上
虎拜稽首天子萬年叶真韻奴因翻賜賦也孔云上言/用錫爾祉此言 之之事釋文云
釐音賚按周書用賚爾秬鬯一卣文法與此同當通作/賚說文云賜也瓉者祭時酌鬯以獻尸之器其柄以圭
為之詳見旱麓棫樸篇秬黒黍也詳見生民篇鬯者酒/名釀秬為酒和以鬱金鬱金者香草也狀如蘭十葉為
貫百二十貫為築擣之取汁合黒黍米煮而釀之秬為/百穀之華鬱為百草之英其氣芬香調鬯故謂之鬯今
按鬯之為字从凵凵者器也中从乂又有四㸃象秬米/及鬱形七所以扱之然則鬯之為酒以合釀秬鬱二物
而成主秬言則謂之秬鬯主鬱言則謂之鬱鬯而或據/禮記有鬱合鬯蕭合黍稷之文遂謂鬯亦香草另是一
物恐未然也鬱字本作鬰羅願云鬱與鬯皆隂而玉為/陽物圭璋又東南陽方之玉故假之嫌于無陽也若諸
[017-69a]
侯則天子賜之圭瓉然後為鬱未賜圭瓉則資鬯于天/子故先儒說王度記天子以鬯諸侯以薫者謂未得圭
瓉之賜則用薫得賜日用鬱耳故自詩書所載召虎及/晉文侯仇皆嘗受秬鬯圭瓉之賜惟文公重耳獨言秬
鬯一卣不言圭瓉者圭瓉自與秬鬯相副不言可知也/既賜之後得自為鬯故又有諸侯相朝灌用鬱鬯之禮
爾雅云彝卣罍器也卣中尊也孫炎云尊彞為上罍為/下卣居中郭璞云卣不大不小者按卣之為字要是象
形而說文不載趙宧光疑當作䀁䀁者小甌也似未足/信又說文有&KR1234字讀如調其字形殊與卣類按周禮鬯
人廟用修注云修亦有調音豈&KR1234即卣耶其義為草木/實&KR1136&KR1234&KR1234然象形豈亦以卣之為形上小下大草木懸
實之象似之耶書之以質博古者孔云按春官鬱人掌/和鬱鬯以實彞而陳之則鬱當在彞而此及尚書左傳
皆云秬鬯一卣者當祭之時乃在彞未祭則在卣賜時/未祭故卣盛之毛云九命錫圭瓉秬鬯韓詩外傳云諸
[017-69b]
侯之有徳天子錫之一錫車馬再錫衣服三錫虎賁四/錫樂器五錫納陛六錫朱户七錫弓矢八錫鈇鉞九錫
秬鬯班固云圭瓉秬鬯宗廟之盛禮故孝道備而賜之/秬鬯所以極著孝道程大昌云初賜圭瓉未及自為之
鬯即并鬯以賜使歸闕/告之也告祭告闕
意更有進焉故復再拜稽首而陳之對揚二句自勉之/詞也天子萬夀以下勉王之詞也對揚王休與説命篇
敢對揚天子之休命語氣相類對猶應也揚舉也休止/也王之所命虎者止矣臣敢仰應王之意重復舉之見
其服膺不忘也作召公考對揚之實也作為也考成也/王之命虎也曰召公是似曰自召祖命欲我無忝厥祖
耳我自今以往當益戮力不怠為我祖召公成其終也/嚴云成者毁之對康公立大勲于王室而後嗣子孫不
能繼之則康公之功業將毁矣我不敢不勉期為康公/之成謂不毁墜其功也郝敬云前作後繼則作者有成
[017-70a]
矣天子萬夀申前天子萬年之祝而轉致屬望無盡之意/言我誠願王夀考矣而所深願者尤在我王御世明而益
明善譽垂于無窮不徒得萬年之夀已也矢者政教所施/沛然莫禦如發矢然文徳如仁漸義摩禮陶樂淑是也洽
説文云霑也徐徐淪注非用威武以震疊之也徐光啟云/令聞不已是虚矢其文徳是實武節飈逝一時之功也協
氣横流萬年之計也至于文教浹洽而治安之慶永世/無斁令聞不已其在斯乎嚴云宣王方以武功褒虎而
虎乃以文徳勉宣王蓋不矜己之功而納君于徳意度/逺矣朱子云言武功之不可恃亦所以戒之也禮孔子
閒居篇云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詩云明明天子令/聞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協此四國大王之徳也
  江漢六章章八句朱子謂宣王命召公平淮南之/夷詩人羙之鄒云江漢明言伐
  淮夷常武明言征徐國何必取南北為目曰淮夷/則淮南淮北兼舉之矣常武所云淮浦淮濆指所
[017-70b]
  經歴及駐劄之地未嘗指淮夷也申培說雷同朱/傳而但歸作詩者于史籀不根殊甚子貢傳闕文
 無衣復王仇也周宣王以兵七千命秦莊公伐西戎
 周從征之士賦此據金履祥通鑑前編以此詩屬之/莊公今從之按史記周厲王無道
 西戎反王室滅犬丘大駱之族宣王即位以秦仲為/大夫誅西戎後仲死于戎有子五人其長者曰莊公
 宣王乃召昆弟五人與兵七千使伐西戎破之于是/復予秦仲後及其先大駱地犬丘并有之為西垂大
 夫莊公居其/故西犬丘
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叶尤韻/蒲侯翻王于興師脩我戈矛尤/韻
子同仇尤韻呉越春秋作讐說賦也嚴粲云曰子者行/伍相爾汝也袍爾雅 文皆云襺也孔頴逹云
[017-71a]
玉藻纊為襺縕為袍注謂衣有著之異名也緼謂今纊/及舊絮也然則純著新緜名為襺襍用舊絮名為袍雖
著有異名其制度是一故云袍襺也與子同袍猶所謂/解衣相衣者王周天子也于爾雅云曰也李氏云按左
傳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/之于民生之不易杜元凱以于為曰與此正同脩通作
修理也戈說文云平頭㦸也从弋一横之象形徐鍇云/謂戟小支上向則為㦸平之則為戈鄭𤣥云今之句孑
㦸也或謂之雞鳴或謂之擁頸句亦作鉤孑亦作釨孔/云鉤孑㦸如㦸而横安刃但頭不向上為鉤也考工記
云戈廣二寸内倍之胡三之援四之又云戈柲六尺有/六寸按内謂刃下接柄處其長四寸胡横刃即所謂鉤
釨者也其長六寸援直刃其長八寸柲即柄也矛即今/之鎗字亦象形毛云長二丈孔云謂酋矛也夷矛則長
二丈四尺考工記謂攻國之兵欲短守國之兵欲長此/言興師以伐人國知用二丈之矛非夷矛也仇讐也西
[017-71b]
戎反王室又僴然殺天子之命吏此必討之讐也時七/千之士從征在行者自相告語曰我平日所以與子衣
袍必共無分爾我者豈誠為爾與我無衣之故哉正以/我輩居則為比閭族黨之民出則為伍兩軍師之衆倘
一日焉王命興師則將飭我戎器與子同心以讐君父/之讐是以相結締而不可解耳言外見我輩今既奉王
命征戎正出力敵愾之日也卒之破戎復所侵地所藉/于同仇之奮發者不可誣矣謝枋得云無衣一詩毅然
以天下大義為已任其心忠而誠其氣剛而大其詞壯/而直吾乃知岐豐之地被文武周公之化最深惜也周
既不能以此而令諸侯秦復不能以此而匡王室卒之/數傳之後其囂然好戰之習非復先王之民真秦之民
矣/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叶藥韻逹各/翻說文作襗王于興師脩我
矛㦸叶藥韻/訖約翻與子偕作藥韻親賦也澤朱子云裏衣也/以其 膚近于垢澤故謂之澤
[017-72a]
又說文作襗云袴也孔云以上袍下裳則此亦衣名㦸/說文云有枝兵也本作戟从戈从榦省榦者枝也今文
省作㦸劉熙釋名云㦸觡也旁有枝觡也鄭𤣥云今之/三鋒㦸也考工記云㦸廣寸有半寸内三之胡四之援
五之又云車戟常謂之車戟者以其建于車上其制長/丈六尺晁錯云兩陣相近平地茂草可前可後此長㦸
之地也劍盾三不當一作說文/云起也仇以心言作以氣言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
陽/韻王于興師脩我甲兵叶陽韻/逋旁翻與子偕漢書/作皆叶陽韻/户郎翻
鎧賦也甲鎧屬周禮注云古用皮謂之甲今用金謂之/ 釋名云甲介函鎧皆堅重之名按蚩尤作鎧輿作甲
輿少康子也又蚩尤以金作兵鄭司農云車之五兵戈/殳㦸酋矛夷矛卒之五兵無夷矛而有弓矢行毛云往
也心相同氣相鼓則可以偕行矣班固云山西天水隴/西安定北地處勢迫近羌胡民俗修習戰備髙上勇力
[017-72b]
鞍馬騎射故秦詩曰王于興師脩我甲兵與子偕行其/風聲氣習自古而然今之歌謡慷慨風流猶存耳左定
四年呉入郢楚申包胥如秦乞師立依于庭牆而哭日/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
首而坐秦師乃出以此詩凡三章每/章三韻一韻一頓首故有九頓首云
  無衣三章章五句序云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/攻戰亟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
  朱子以為序意與詩情不協良是然謂是秦俗强/悍樂于戰鬭之詩則胥失之矣子貢傳申培說皆
  云秦襄公以王命征戎周人赴之賦此較為近之/然襄公之世周西之地已為秦有宜不復知有王
  而此詩尚諄諄以王于興師為言則固周人詩也/考史記稱宣王以兵七千與秦莊公使伐西戎正
  與王于興師之言合故仁山金氏編次此詩屬之/莊公不為無見也又按竹書西戎殺秦仲事在宣
[017-73a]
  王六/年
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復平能建國親諸侯褒
 賞申伯焉出序云竹書載宣王七年王錫申伯命鄒/忠𦙍 崧髙與黍苗相表裏彼代為役者
 言此則王朝重臣贈章祖道詞氣迥别且篇中雖美/申伯而多述王命亦以見王靈之赫濯序謂羙宣王
 能建國親侯褒賞申伯得之矣張文潜云崧髙之所/序止于建國親諸侯褒賞申伯韓奕之所序止于能
 錫命諸侯夫武王之盛時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/朝覲㑹同無敢失時征伐侵討莫不如志爵賞有度
 錫命有禮夫豈以為盛哉天子之事固若是也一不/能是則亂而已矣而宣王之所能乃止于褒賞申伯
 鍚命韓侯而詩人美之如是者蓋周至厲王而亂極/矣王室衰㣲諸侯肆行王且不能有國矣而况能建
[017-73b]
 國乎諸侯背叛搆怨連禍而况能親諸侯乎賞命不/行于上則褒賞中伯為可美也錫命不行乎下則錫
 命韓侯為可善也揚子曰習治則傷始亂也習亂則/好始治也方宣王之初可謂習亂矣而宣王之始能
 行天子之職詩人為樂其始治而好之此所以美之/也郝敬云吉甫對揚于朝而國史録之聖人存之以
 表親親崇賢封建復古之治耳人臣立功紀勲著于/小雅人主治定功成見于大雅詩至大雅作者之志
 愈逺而序者之義愈深故雲漢不為救旱以明格天/之徳嵩髙不為贈行以明親賢之禮烝民不為贈山
 甫以表能使之功梁山不為羙韓封/以紀馭福之柄江漢以下皆可知也
風俗通/作嵩髙維禮記/作惟陸徳明本豐/氏本俱作岳駿禮記豐本/俱作峻極于
叶真韻/汀因翻維嶽降神真/韻生甫豐本作/吕下同及申真/韻維申及甫
[017-74a]
禮記/作為周之翰叶先韻/胡田翻四國于蕃叶先韻/汾沿翻四方于宣先/韻
然賦也崧毛傳云髙貌劉熙云竦也孔頴逹云山形竦/ 故為髙貌崧古文亦作嵩說文因解為嵩髙山按爾
雅山大而髙曰崧郭璞注謂今中嶽崧髙蓋依此名然/則凡大山之髙竦者皆可以崧稱因中嶽髙大故取崧
以名之非崧専為中嶽之名也觀郭注了然嶽即周禮/所謂嶽山雍州鎮也古文嶽岳通用故爾雅又作岳凡
天下諸山之得専以嶽名者惟此山耳一名吳山古文/以為汧山在今陜西鳯翔府隴州南八十里唐為西鎮
山聳五峰一曰西顛二曰大賢三曰靈應四曰㑹仙五/曰望輦見雍大記其名不雅非古名也舊說皆謂指四
嶽言按四岳始見于堯舜時以堯建官主四方之岳故/堯典每云咨四岳至舜五載一巡守東至岱宗南至南
岳西至西岳北至北岳所謂四岳也然自岱宗而外皆/未明言其處至周禮有五岳爾雅稱泰山為束嶽華山
[017-74b]
為西嶽霍山為南嶽恒山為北嶽嵩山為中嶽是也泰/山在今山東濟南府泰安州北五里華山在陜西西安
府華州華隂縣南十里霍山即衡山在湖廣衡州府西/衡山縣西三十里恒山在直𨽻真定府定州曲陽縣
北一百四十里嵩山在河南河南府登封縣北十里禹/貢之外方也東為太室西為少室相去十七里嵩其總
名也衡山一名霍與泰山一名岱皆一山而有二名故/孔安國鄭𤣥服䖍及孝經鉤命決龍魚河圗皆以衡山
為南嶽而書傳白虎通風俗通爾雅廣雅說苑諸書並/以霍山為南嶽衡霍一也乃直𨽻廬州府六安州有霍
山即天柱山漢武南巡以衡山遼曠移嶽神于此而祀/焉其後因得霍山之名張揖郭璞並以天柱當之非也
然考禮記言天子祭天下名山五嶽視三公而書周官/篇乃言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考制度于四
岳諸侯各朝于方岳則意祭告有五岳而埆考功徳之/處仍止四岳固與唐虞不異耳五嶽之名雖見爾雅釋
[017-75a]
山篇而其發首則云河南華河西岳河東岱河北恒江/南衡與五嶽㣲異者増河西之岳而不數嵩髙而周禮
職方氏列九州山鎮之名正西曰雍州其山鎮曰嶽山/嵩髙亦不與焉鄭𤣥注周禮五嶽因此遂取呉山與岱
衡恒華以足其數而其注康誥有云岐鎬處五嶽之外/周公為其于正不均故東行于雒邑合諸侯謀作天子
之居是西都無西嶽權立呉嶽為西嶽爾雅嵩髙為中/嶽華山為西嶽者據東都地中而言爾今即未知鄭說
信否然此詩之言維嶽既與周禮爾雅所言山名相合/又為雍州之鎮依文求義其為嶽山斷斷無疑也駿通
作峻說文云髙也極毛云至也言其髙竦之勢將至于/天也山髙近天亦大臣近天子之象五嶽之所以視三
公也降說文云下也孔云降其神靈和氣也甫據鄭𤣥/禮記注云仲山甫也申即下章申伯也後漢書劉陶云
周宣用申甫以濟夷厲之荒舊說依毛傳指嶽為四嶽/之神以堯之時姜氏為四伯掌四岳之祀申吕皆其苗
[017-75b]
裔故詩以為嶽神所生而據孔安國稱吕侯後為甫侯/故尚書吕刑篇名禮記引作甫刑因遂以此詩所言甫
即指穆王時甫侯也嚴粲不然其說謂申伯光輔中興/而逺取周道始衰之甫侯以匹之非所以褒揚申伯其
論確矣或又疑甫父古文通用仲山甫國語作仲山父/至如吉甫蹶父皇父休父之類亦皆以甫父為名字安
見其為仲山甫乎愚但就詩文証之唯仲山甫吉甫字/俱作甫而其餘蹶父皇父休父皆是父非甫何虞其混
若吉甫既為作詩之人必無自讃之理而烝民之詩美/仲山甫篇中亦明著為吉甫所作則此詩以申甫並言
乃似統為二詩發端亦可以見甫之為仲山甫又斷斷/無疑也生甫反申叙甫于申之前者或以爵或以齒差
次之皆未可知定非泛泛趂韻嶽山與岐周相近乃肇/基王迹之地推本二人之生于神降者猶曰祖宗神靈
之所孕毓云爾黄佐云凡氣之靈處則為神神之靈處/則為人故曰人者鬼神之㑹也韓子論衡山謂其蜿蜒
[017-76a]
扶輿磅礡而鬱積則白金水銀丹砂石英等物皆不足/以當其竒意必有魁竒才徳之民生于其間也是亦不
過以氣之神而為人之神耳嚴云詩人之意謂申伯佐/宣王中興闗國家之運則其生必不凡故設為神異之
辭言崧然而髙竦者嶽也其山駿大極至于天惟此嶽/降其神靈以生仲山甫及申伯也當時仲山甫為相申
伯亞于山甫此詩為美申伯而以山甫並言蓋為申伯/與山甫伯仲間耳借山甫以大申伯也推原于嶽降以
尊之猶烝民言天生仲山甫耳或者疑甫為字申為國/則名稱不類故以申甫皆為國不知古人文辭難以例
拘舜典稱稷契稷以官契以名漢稱絳灌絳以封邑灌/以姓皆不類也維申及甫又先申後甫者明此詩為贈
申伯而作自宜主申伯以立言耳翰鳥羽也言其為王/室之羽翼鳥有兩翼亦見二人闕一不可也四國四方
之國蕃通作藩晉語以蕃為軍韋昭注云籬落也王安/石云言扞蔽也四方則自四國之外廣言之張文潜云
[017-76b]
四國有所界内也四方無所限外也民勞曰恵此中國/以綏四方則中國者四國也四方外也故先中國而後
四方則四國為内可知也又曰恵此京師以綏四國者/蓋四國比四方為内而比京師為外京師者王所都而
已故其言如此宣者徧布之義布威靈布徳澤皆是也/言二人雖身在王朝而能佐王制馭宇内故四國則于
以藩蔽其患難四方則于以宣布其威徳此皆指已然/之效言禮記孔子閒居篇云清明在躬志氣如神耆欲
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其在詩曰崧髙維/嶽駿極于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為周之翰
四國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嚴云謂文武之徳/施及後世故天生申甫以佐中興魏了翁云蓋自天地
山川之神氣鍾而為人是心清明與宇宙之内流行發/見者實同一原又推本而求之有如甫申之生乃繇十
世而上文武二王積徳所感嗚呼人之此心與天地山/川相為流通固也而人物之生又係乎時數清明之感
[017-77a]
山川英靈之㑹祖宗徳澤/之積然則是豈數數然哉 亹亹豐本作/娓娓申伯王纘韓/詩
作踐潜夫/論作薦之事寘/韻于邑于謝潜夫論路/史俱作序南國是潜夫論/作為
叶寘韻式吏翻豐/本是式作之紀王命召音邵/後同陌/韻定申伯之宅陌/韻
登是南邦叶東韻/悲工翻世執其功東韻無賦也亹爾雅訓勉/說文 亹字當通作娓其
義訓順兼此二義見臣道無成代終之意申國名王符謂/在南陽宛北序山之下即今河南南陽府南陽縣是也
李氏云按史記周本紀申者乃侯爵也以其為方伯故/謂申伯嚴云方伯者一方之牧也黄佐云召公稱伯恐
亦是如此王宣王也後倣此纉爾雅說文皆云繼也李/云王纉繼之以事如北門政事一埤益我于鄭云徃也
下同邑指申言王安石云國之所都亦曰邑作邑于豐/商邑翼翼是也謝國名在今河南汝寧府信陽州歐陽
[017-77b]
修謝絳銘云黄帝後昔周滅之以封申伯在南陽之宛/羅泌路史云其地西甚廣嚴云西漢地理志申國在南
陽宛縣後漢地理志謝城在南陽棘陽縣東北百里申/謝其地相近愚按時必宣王命申伯于申謝之間有所
經營故先自京師而往其國邑繼又從其國邑而往謝/正上文所謂王纉之事者也于謝或即是命之滅謝特
舊史無明文耳林氏云宣王之世申伯以王舅大臣為/南國屏翰蓋前此中在王畿之内而宣始分封之以干
城王室楚經營北方大抵用申息之師其君多居于申/合諸侯亦在焉秦漢之際南陽為要地髙祖踰宛攻武
闗張子房曰强秦在前强宛在後此危道也漢與楚相/持常出武闗収兵宛葉間光武起南陽以宛首事申即
宛也王應麟云當成周者南有申吕左傳楚子重請申/吕以為賞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
為賦以御北方蓋楚得申吕而始彊兹所以為周邑之/屏翰與髙帝入闗光武起兵皆先取宛其形勢可見李
[017-78a]
忠定嘗言天下形勢闗中為上襄鄧次之季本云謝近/于荆而荆與徐連舊嘗表裏為江淮諸國之患穆王以
降周徳寖衰至于厲王失道滋甚江淮上下荆徐並興/宣王命將以伐荆而蠻荆威自將以伐徐而淮夷服于
是使召虎疆理江漢申在漢陽因使虎徹謝土田以築/城定宅焉謝荆徐之要衝也其扼吭之慮逺矣南國南
方諸侯之國式說文云法也南國諸侯見申伯有于蕃/于宣之能則皆以之為法式也召伯孔云以常武之序
知召伯是召穆公也王肅云召公為司空主繕治宅爾/雅云居也宅是鎬京之宅該宗廟宫室城郭之類王嘉
申伯之能式南國也思併以謝與之乃使召伯更定申/伯所居之國欲使自申而遷于謝也但尚未明言至下
章王命申伯乃定指其地而召伯遂因而成之耳登爾/雅云陞也申伯在南邦中獨膺加地進律之賞是陞之
于此南邦也執者持守之意功即蕃宣之功世世子孫/長有此土以持守其蕃宣之功欲其與國咸休久而不
[017-78b]
替/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叶見/前章因是謝人以作爾庸叶/東
韻讀如融/余中翻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先韻亦叶真/韻他因翻王命傅
御遷其私人真韻亦叶先韻如延翻而賦也申伯出為/諸侯所治者不過一國 已而命之式是
南邦者使之為州牧也使為州牧則當改大其邑故以/謝地畀之曰因是者蒙上章于謝之文也作說文云起
也庸爾雅云勞也說文云用也字从用从庚庚更事也/周禮云民功曰庸按鄭語桓公問于史伯曰謝西之九
州何如對曰其民沓貪而忍不可因也惟謝郟之間其/冡君侈驕其民怠沓其君是易取也注謂州者二千五
百家之州以此推之則謝地甚廣其國新為宣王所滅/其人必有難治者宣王既使申伯往謝以經理之而今
又使之改封于謝以鎮壓之故其命之之辭謂因是謝/地之人俾之屬爾統轄以奮起爾之事功也徹者周之
[017-79a]
稅名詳見公劉篇用徹法以正其土田則經界之修明/稅賦之畫一皆在其中矣此即黍苗篇所云平原隰清
泉流之事沈萬鈳云韓奕言實畆實籍江漢言徹我疆/土而此言徹申伯土田蓋自厲王貪暴而稅法壊盡矣
宣王中興之美此亦可見其一傅御者鄭云貳王治事/謂冡宰也孔云三公有太傅知此非者以王之所命當
有職事三公無職故知非也僖二十八年左傳曰鄭伯/傅王是謂輔相王事者為傅也副貳于王以治國事者
唯冢宰為然故知謂冢宰私人毛云家臣也孔云對王/朝之臣為公人家臣為私屬也有司徹云主人降獻私
人注謂大夫言私人明不純臣此申伯雖是王之卿士/亦是不得純臣故稱私人也愚按此即第七章所云徒
御者遷其私人謂先定其名籍以待遷耳非/先使之就國孔謂其遷猶與申伯同行是也 申伯之
功召伯是營庚韻亦叶陽/韻于方翻有俶陸本/作㐼其城庚韻亦叶陽/韻辰羊翻
[017-79b]
寢廟既成庚韻亦叶陽/韻辰羊翻既成藐藐叶質韻/莫筆翻王錫申伯叶/質
韻必益翻亦叶/藥韻卜各翻四牡蹻蹻藥韻亦叶沃/韻拘玉翻鉤膺濯濯叶沃/韻厨
玉翻亦叶藥韻書藥翻事賦也功猶事也與世執其功/之功不同此指工役之 言觀黍苗篇言肅肅謝功召
伯營之可見營者周匝相度之意規制新邑而自居之/乃申伯之事而今召伯則奉王命為之相度也俶爾雅
以為始說文以為善兼此二義言創始為之而甚善也/堅完之謂善城說文云以盛民也寢廟宗廟也前曰廟
後曰寢詳見巧言篇専舉寢廟亦營宫室先宗廟之意/既者已事之辭成說文云就也城以納民而扞患廟以
奉先而萃渙皆謝功之大者下既成只蒙上文言寢廟/既成則其餘功之小者皆可以兼該之矣藐通作邈說
文云逺也上林賦㣲睇綿藐注亦以綿藐為逺視貌左/傳以是藐諸孤孟子說大人則藐之其義皆同謝去周
[017-80a]
京頗逺故云藐藐也此結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一案/亦為下文遣行發端或問朱子崧髙烝民二詩皆是遣
大臣出為諸侯築城不知當初何故不教本土人築朱/子曰此也曉不得封諸侯故是大事㸔黍苗詩當初召
伯帶領許多車徒人馬去也是勞攘古人重勞民如此/等事却又不然更不可曉如漢築長安城如今建州南
劍上下築城皆去别處調人來都曉不得鄧元錫云古/王者封諸侯諸定宅俶城作寢廟至于徹田皆司空職
之司空掌邦土也又董工作既成而全畀之胙之土之/道也亦嫌侯始就國以寢廟工作之事遽勤民焉曲而
至矣錫通作賜說文云子也謝功既成就封有日故又/賜之車馬四牡所以駕車者蹻說文云舉足行髙也以
非一馬故重言之見其壯也鉤膺毛云樊纓也詳見采/芑篇乃馬腹帶之飾非金路馬頷之鉤也按周禮巾車
職云象路朱樊七就異姓以封申伯異姓諸侯只宜用/象路耳濯濯鮮明之貌季云此章言營謝既成而始命
[017-80b]
申伯以往不以/工役累其心也 王遣申伯路車乗馬叶麌韻/滿補翻我圖爾
居莫如南土麌/韻錫爾介爾雅注/作玠爾雅注/作珪以作爾寶皓/韻
亦叶麌韻/彼五翻往近豐本/作&KR1629王舅南土是保皓韻亦叶麌韻彼/五翻 賦也遣申
伯者孔云發遣申伯令使之國也路車象路也四馬曰/乗即上章所云四牡也上章言馬而未及車故此又合
車馬總言之圗說文云畫計難也徐鍇云規畫之也故/从口啚者吝嗇難之義也爾雅云謀也南土所包者廣
凡南方之國皆是謝地亦在其中故以南土言曰莫如/者非徒以地羙人衆有酌全才擇重地意圭之類不同
其制上圜下方介圭居其一介通作玠說文云大圭也/爾雅云珪大尺二寸謂之玠注訓大為長也鄭箋訓介
圭從此說按考工記玉人之事云鎮圭尺有二寸天子/守之命圭九寸謂之桓圭公守之命圭七寸謂之信圭
[017-81a]
侯守之命圭七寸謂之躬圭伯守之天子執冒四寸以/朝諸侯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天子服之周禮典瑞
職云王晉大圭執鎮圭繅藉五采五就以朝日據此則/爾雅所謂玠即所謂鎮圭鎮圭與大圭其長不同說文
訓玠為大圭混也又書顧命言太保承介圭上宗奉同/瑁王惟朝日始執鎮圭搢大圭若見諸侯則執瑁圭耳
此承與奉所以不同也至如公侯伯守圭名桓信躬不名/介故宜從鄭說寳說文云珍也徐鍇云人所保也以作
爾寳者言錫此物以為爾之所貴重也陳祥道云夫王/之大圭長三尺則尺有二寸所以錫諸侯者也諸侯之
圭長不過九寸錫以尺有二寸使寳之而已愚按典瑞/職云珍圭以徵守以卹凶荒杜子春云珍當為鎮書亦
或為鎮以徵守者以徴召守國諸侯若今時徵郡守以/竹使符也鎮者國之鎮諸侯亦一國之鎮故以鎮圭徵
之也凶荒則民有逺志不安其土故以鎮圭鎮安之鄭/𤣥云珍圭王使之瑞節王使人徵諸侯憂凶荒之國則
[017-81b]
授之執以往致王命焉如今時使者持節矣凡瑞節歸/又執以反命詳杜鄭二說乃識此詩錫介圭之意王命
申伯鎮撫南土故使之執介圭而往以鎮安之如王自/行也介圭王之守器申伯執此物即王之威靈在焉當
加寳重不敢褻也又按論語言執圭鞠躬如也亦是使/臣執諸侯之圭可以相證往謂申伯之國也近王舅指
南土諸國言說文云母之兄弟為舅妻之父為外舅申/伯稱王舅疑是后父漢書外戚恩澤侯表云其餘后父
據春秋褒紀之義帝舅縁大雅申伯之意寖廣博矣又/以列女傳證之宣后稱姜后申國姜姓而後章亦有申
伯番番之語番番者老也此非后父而何保猶安也言/申伯往矣表裏江淮控帶荆徐為南方巨鎮凡地近王
舅遍南土之諸侯皆將賴是以保安也自我圖至此皆/冊遣之辭一說萬象烈云此介圭也自王錫之往與王
舅朝夕親近而不相/離以保此南土亦通 申伯信邁王餞于郿支韻亦叶/寘韻明秘
[017-82a]
翻/申伯還南謝于誠歸叶支韻俱為翻亦/叶寘韻求位翻王命召伯徹
申伯土疆陽韻豐/本作畺以峙陸本/作畤其粻陽/韻式遄其行叶陽韻/户郎翻
送賦也邁說文云逺行也信邁猶云果行也餞說文云/ 去也鄭云送行飲酒也一統志云古郿城在今陜西
鳯翔府郿縣北十五里渭水之北也鄭云時王蓋省岐周/故于郿云孔云申在鎬京之東南自鎬適申塗不經郿
時宣王蓋省視岐周申伯從王至岐自岐遣之故餞之/于郿也岐周周之所起以有先祖之靈故時省之非為
申伯故往王先在岐得召公之報知營謝已訖召申伯/于鎬至岐周而命之也嚴云郿即董卓所築郿塢郿豐
皆在鎬京之西其地相近王命申伯為州牧改邑于謝/必册命于文王之廟故告廟畢而飲餞于郿也祭統云
賜爵禄必于太廟召誥王朝歩自周則至于豐注謂文/王之廟在豐命諸侯必至豐告廟于周受命亦豐廟也
[017-82b]
還說文云復也言復之鎬京也南指謝也還南二字中/具有轉折自郿至鎬繇是而南也按輿地岐周最在西
北稍東則為郿又東則為鎬而謝又在鎬之東南或誤/謂南還于鎬然後適謝豈知鎬在東不在南也誠歸言
始成行也申伯改封于謝則謝是其本國故以往為歸/謝于誠歸者鄭云誠歸于謝也孔云古人之語多倒故
申明之嚴云申伯志存王室宣王恩隆元舅人疑其未/必往謝故言信邁誠歸謂果然成行也陸化熙云曰信
曰誠見王不能舍伯伯亦不能去王唯其勢不得已故/黽勉辭去王命召伯是重復追述之辭非謂此時更命
也徹土疆與上徹土田同言徹土田之疆界也意在唤/起下峙粻一語言追自王命召伯徹土田之時而已預
峙其粻謂取井田十一之賦以供委積之用也此結前/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一案峙本作偫說文云待也徐
鍇云按漢書張忠為孫寳設儲偫物以待須索也粻說/文云食米也式發聲也遄爾雅云速也式遄其行是預
[017-83a]
計其如此鄭云自京至國在路所須命皆預備委積以/速申伯之行繇在道無所闕乏故得疾至也按周禮地
官遺人職云凡國野之道十里有廬廬有飲食三十里/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候館
有積少曰委多曰積季云觀申伯至此方行/則其事可以需遲而當在荆徐既服之後矣 申伯番
叶先韻孚焉翻亦/叶歌韻逋禾翻既入于謝楚辭章/句作徐徒御嘽嘽叶先/韻於
權翻亦叶歌/韻託何翻周邦咸喜戎豐本/作我有良翰叶先韻/見首章豐本/作丕
顯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憲叶先韻孚焉翻老賦也番/通作皤說文云 人白也
秦誓番番良士義亦同此觀其先言詢兹黄髪而以良/士為旅力既愆又與仡仡勇夫對言則其為髙年之狀
可知矣既入于謝者黄佐云言自此而入于彼非已到/謝也徒御毛云徒行者御車者聲之緩者曰嘽此嘽嘽
[017-83b]
亦取緩義鄭訓為安舒是也此據其去時之儀如此結/前王命傅御遷其私人一案周邦咸喜者京師之臣若
民皆聚觀而喜也戎有良翰者周人自相謂之辭戎之/為汝音之轉也古者戎有汝音良說文云善也申伯在
王朝則王朝重在南土則王朝益重以其保南土于外/而内之王朝愈安故曰良翰與首章維周之翰相應不
顯三句吉甫推咸喜之意而誇羙之也不顯即丕顯也/以聞望言元字从一在兀上徐鍇云髙也舅以元稱謂
輩行之髙尊者黄佐云王之元舅似常事何足道者然/觀韓信拜大將而一軍皆驚則位望亦未可全輕也故
道及之文武毛云言有文有武也愚按文武是徳之見/于才者乃據申伯平日在王朝而言文能經邦武能戡
亂蕃宣之績所自來也憲爾雅云法也鄭云表也凡法/令以表懸之謂之憲是憲即南國是式之意言丕顯申
伯豈徒以其為王之元舅而人瞻仰之哉亦以其有文/武全才足為南國諸侯法式此所以咸喜其為良翰耳
[017-84a]
錢天錫云因親建賢疑為王者之私恩以親蒙寵亦非/申伯之休羙故特鋪張其賢見錫之遣之餞之以華其
行者非止為一/外戚之榮而已 申伯之徳職/韻柔惠且直職/韻陸本/作柔
萬邦聞于四國職/韻吉甫作誦其詩孔碩陌韻亦叶藥/韻實若翻
風肆好以贈崔靈恩集/注作増申伯陌韻亦叶藥韻卜各翻上/賦也徳髙文武一層承
章言申伯所以有文武之才者以其本于有柔恵且直/之徳耳柔者對剛之名惠說文云仁也爾雅云順也直
說文云正見也荀子云是謂是非謂非曰直惟有柔恵/之徳故能文惟有直之徳故能武中加一且字見兼濟
之妙張文潜云柔者嫌于無立不能剛而有立則其為/柔惠也撓而已矣夫惟柔恵且直者外柔順而内不撓
者也夫直者所以為無撓也揉說文云屈伸木也强者/治以剛弱者撫以柔之謂此足以徵其文武矣萬邦即
[017-84b]
四國舉其多而言則曰萬邦就其方而言則曰四國聞/跟揉字來謂懐其柔恵者頌仁憚其直者頌義也此皆
追申伯在王朝時而言觀揉此萬邦語可見若在往謝/後則但當云揉此南邦不得汎及萬邦矣吉甫毛云尹
吉甫也周之卿士孔云其先嘗為尹官而因氏焉六月/言宣王北伐吉甫為將禮軍將皆命卿也作誦毛云作
是工師之誦也孔云詩者工師樂人誦之以為樂曲欲/使申伯之樂人常誦習此詩也孔甚碩大也詩中所指
陳者甚大有繫于天下國家也風鄭云風切申伯也按意/聲之足以感人者為風肆朱子云遂也取披拂四散之
好說文云羙也意無不盡辭無不羙足以感動申伯矣/或謂此雅詩而有風體非是詩言志吉甫豈按風雅之
體而作詩者乎贈說文云玩好相送也毛云増也孔云/凡贈遺者所以増長前人贈之財使富増于本贈之言
使行増于義也以贈申伯者詳美其已往所以益勉其/將來如徳則柔恵且直也才則文武也功則四國于蕃
[017-85a]
四方于宣也循此不替則可以保是南土而永為周之/翰矣此吉甫作詩送行之意崔靈恩謂増益申伯之羙
是也孔云此詩之作主美申伯而已申伯有徳王能建/之美申伯亦所以羙宣王故為宣王詩也鄒忠𦙍云夫
柔惠且直揉萬邦而聞四國申伯固宜為文武憲矣豈/可因王之元舅而反掩其徳謝功之營亦豈猥與後世
恩澤侯可同日語哉至其後人逆節亦非憑椒房之寵/内執朝權如王竇閻梁輩也嗟夫為媾為㓂斯其故蓋
難言之而以造端咎崧髙過矣又郝敬云按申伯以王/元舅褒封晉錫可謂厚矣未幾以幽后見黜率犬戎殺
幽王而滅宗周申為戎首焉然則宣王之褒賞元舅與/後世主寵任外戚移祚簒國者何以異乎故天子有道
則萬國親無道則親戚叛易曰匪㓂婚媾反覆手之間/而已父子相繼宣興幽滅可不畏哉故國風存揚之水
大雅録崧髙聖人有㣲意焉誦者見其羙而忘其規泥/其辭而不逆其志烏可與言詩矣王應麟云外戚秉政
[017-85b]
未或不亡漢亡于王莽何進晉亡于賈謐唐幾亡于楊國/忠石晉亡于馮玉愚按竹書紀王錫申伯命在宣王七
年又紀四十一年王師敗于申則/申人之逆王命已在宣王之季矣
  崧髙八章章八句朱子謂宣王之舅申伯出封于/謝而尹吉甫作詩以送之申培
  說同此但據篇中約略成文固自不謬然使作詩/之大意非為美王則不過朋友相送之詩但當列
  之小雅何以入大/雅乎子貢傳闕文
 黍苗營謝也宣王封申伯于謝命召穆公往營城邑
 故將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自宣王下俱出朱傳崧/朱子云此詩與大雅
 髙相表裏鄒忠𦙍云崧髙何以繫之大雅黍苗何以/繫之小雅固知體裁音律自爾不等蓋黍苗即非作
[017-86a]
 于行役庶士亦代為行役庶士言若崧髙鋪叙宏濶/自是名公鉅章此大小雅所繇别與愚按崧髙意重
 申伯此意重召/公命㫖各别
芃芃黍苗隂豐氏本/作霒雨膏叶號韻/居號翻之悠悠南行召音邵/後同
伯勞叶號韻/郎到翻興也芃芃黍苗隂雨膏之解見下泉篇/以隂雨能澤物興召伯能撫下悠說文
云憂也爾雅云思也字从心國有大役衆之所憚又地/逺而時久則憂思迸集矣北自鎬京至謝故曰南行孔
頴逹云以嵩髙言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又曰因是謝/人與四章肅肅謝功相當故知此南行謂宣王之時召
伯營謝邑將徒役南行也召伯韋昭云召康公之子穆/公虎也勞之謂慰其勞苦恤其饑渇拊循勸勉如天澤
沃然其勞也蓋膏也孔云此言南行是舉其始去而勞/之左襄十九年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
[017-86b]
政賦黍苗季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/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惟敝邑晉語
秦伯燕公子重耳子餘使重耳賦黍苗子餘曰重耳之/卬君也若黍苗之卬膏雨也若君實庇䕃膏澤之使成
嘉穀薦在宗廟君之力也君若昭先君之榮/東行濟河整師以復彊周室重耳之望也 我任豐/本
作/壬我輦我車我牛叶支韻/魚其翻我行既集蓋云歸哉叶支韻/將其翻
下賦也召伯知南行者之勞苦憂思也因呼而喻之此/ 二章皆召伯之語所謂勞之也孔云任輦車牛是轉
運所用任鄭箋訓抱也按說文訓任為保保抱同意故/孔氏謂任在前負在背訓抱是也或訓為擔非也輦說
文云輓車也从車从㚘在車前引之㚘音伴並行也从/兩夫漢書注駕人以行曰輦司馬法云夏后氏謂輦曰
余車殷曰胡奴車周曰輜輦輦一斧一斤一鑿一梩一/鋤周輦加二板二築又曰夏二十人而輦殷十八人周
[017-87a]
十五人楊慎云說者以為夏出師不踰時殷踰時周歴/時故前世輦少後世輦多車大車也孔云此轉運載任
則是大車朱子云牛所以駕大車也我任我輦者我有/所抱持之器具則置于我之輦我車我牛者我有所任
載之大車則駕以我之牛也集猶就也蓋者未定之辭/百物具備竣事不難俟我南行之功既就斯時庶可言
歸哉嚴粲云示以/歸期安其心也 我徒我御我師我旅語/韻我行既集
蓋云歸處叶語韻敞吕翻行賦也鄭云歩行曰徒召伯/營謝邑以兵衆 其士卒有歩行者有御兵
車者五百人為旅五旅為師春秋傳曰君行師從卿行/旅從孔云旅屬于師徒行御車還是師旅之人天子之
卿與諸侯同故有師也處止也功成事畢庶可以歸而/止息矣皆慰勞之辭上章任輦車牛以載工作之器言
此章徒御師旅以受工役之人言/蓋皆自周調發而不以勞謝民也 肅肅謝功召伯營
[017-87b]
庚/韻之烈烈左傳杜注/作列列征師召伯成庚/韻賦也肅說文云/持事振敬也以
相度周至故曰肅肅謝申伯今所改封之國郡國志云/南陽郡宛縣本申伯國棘陽縣東北百里有謝城按棘
陽即今河南汝寜府信陽州也申謝相近功朱子云工/役之事也營本匝居之義故舊說以縱横相度為經周
迴相度為營烈說文云火猛也烈烈是猛于趨事之狀/征行也師即上章我師之師謂此南行之師衆也成之
者以撫循為激勸有以成其烈烈也此詩先言初行之/時備加慰勞及規模既定于是人皆趨事赴功而謝功
于是可成矣蓋立言之次第如此左襄二十年鄭伯享/趙孟于垂隴子西賦黍苗之四章趙孟曰寡君在武何
能/焉 原隰既平庚/韻泉流既清庚/韻召伯有成庚/韻王心載寧
叶庚韻泥耕翻豐本作寍隰賦也原隰解見信南山篇/孔云五土有十等獨言原 者以其最利于人故特言
[017-88a]
之治土髙下各得其宜故曰平泉流以水利言水壅則/流濁既清如縱者為溝横者為遂而無壅塞之患也蔡
汝楠云清水道所以平原隰也上章言烈烈征師召伯/成之不過成就建城郭治宫室等事而已至此相其原
隰之宜通其水泉之利則召伯營謝之功于是乎有成/矣載之言則也寜通作寍安也謝為荆徐要衝之地封
申伯于此則足以鎮撫南國宣王之心則安也觀崧髙/之詩一則曰南土是保再則曰戎有良翰則王心之所
以寜可知不獨謂其足以篤厚元舅克副親親賢賢之/念已也吕祖謙云天子子萬姓者也大臣慮四方者也
方伯分一面者也申伯之體勢不重則無以鎮定南服/召穆公身為卿士豈得辭其憂責哉宣王雖深居九重
宵旰之慮固未嘗一日忘之也必待召公告/厥成功而王心始寧焉此真知職分者也
  黍苗五章章四句子貢傳以為城申也按申伯改/封于謝詩言營謝非言城申也
[017-88b]
  序以為刺幽王也不能膏潤天下卿士不能行召/伯之職焉黄震云詩中明言美召公而詩序乃以
  為刺幽王此類亦何訝晦庵之去序耶杜預謂美/召伯勞來諸侯韋昭亦云道召伯述職勞來諸侯
  也今按詩言營謝功成于述職何與其云勞之者/乃勞南行師旅非勞來諸侯明甚華谷嚴氏又謂
  此詩乃兼美營謝伐淮二役郝敬取之蓋誤認徒/御師旅一章及烈烈征師二語為平淮夷之事考
  竹書紀年宣王六年召穆公帥師伐淮夷是年王/伐徐戎歸自伐徐錫召穆公命越明年始錫申伯
  命則營謝之舉在平淮之後今篇中先言肅肅謝/功召伯營之後言烈烈征師召伯成之何得以征
  師為指伐淮耶若申培說亦與朱傳同但謂此詩/乃史籀所作亦無稽據何宣王之世惟史籀作詩
  為多我未/之聞也
[017-89a]
 烝民宣王命樊侯仲山甫城齊尹吉甫作詩美之據/竹
 書事在宣王七年序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賢使能/周室中興焉愚按賢以徳言能以才言篇中言柔嘉
 維則是徳也賦政于外四方爰發是才也王命仲山/甫式是百辟纉戎祖考王躬是保所謂任賢也王命
 仲山甫城彼東方所謂使能也陳氏云崧髙烝民二/詩皆尹吉甫贈行之詩而序詩者皆以為美宣王何
 也蓋人君委任得人而僚友之間賦詩以相娛樂則/人君之羙莫大焉郝敬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惟王
 建國文武之制也周衰諸侯强僣繼世不繇天子裂/封啟土悉自已出厲王中衰周人放之于彘是畿旬
 諸侯且不知有天子而况齊逺在東隅境内區區之/城郭必以上請豈非宣王中興之烈足以震疊之與
 夫子刪詩存烝民春秋之義也故曰詩亡春秋作樊/地名仲山甫所封也杜預云一名陽樊野王縣西南
[017-89b]
 有陽城季本云野王本河内今屬懐慶府夾漈鄭氏/以為陽樊在濟源東南三十八里濟源南與河内相
 隣即其地也晉語王賜文公陽樊之田陽人不服公/圍之將殘其民倉葛呼曰陽有夏商之嗣典有周室
 之師旅樊仲之官守焉樊仲即仲山甫也毛傳稱仲/山甫為樊侯與竹書合孔頴逹云山甫為樊國之君
 韋昭謂食采于樊樊在東都之畿内杜預曰經傳不/見畿内之國稱侯男者天子不以此爵賜畿内也如
 預之言畿内本無侯爵傳/言樊侯不知何所按據
天生烝孟子韓詩外/傳俱作蒸民有物有則職/韻民之秉彝孟子/作夷
去/聲是懿徳職/韻天監有周昭假豐氏本/作格于下叶麌韻/後五翻保兹
天子生仲豐本作/中後同山甫麌韻豐本作父後同熱賦也烝/爾雅云衆也按烝本 義轉訓
[017-90a]
為衆者人衆則氣熱曰蒸民者汎言天下之人也物猶/事也則說文云等畫物也从刀从貝貝古之物貨也徐
鍇云則節也取用有節刀所以裁制之也愚按凡制度/品式皆曰則天理當然不可增減者亦謂之則易所云
天則詩所云帝則是也大學言致知在格物格者格式/之謂有一物必有一天然恰好之格不可過不可不及
即此所謂則也是格也大學又謂之至善散之為物物/之至善合之為統體之至善知其散則知其合也以其
極至而無以復加如是則可以止矣此非意識所得預/與生俱生乃吾性本然之體也故知而致及于是則知
止矣亦所謂知之至矣莊子云各有義則謂之性真徳/秀云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道者理
也器者物也精粗之辨固不同矣然理未嘗離乎物之/中知此則知有物有則之說矣蓋盈乎天地之問者莫
非物而人亦物也事亦物也有此物則具此理是所謂/則也以人言之如目之視耳之聽物也視之明聽之聰
[017-90b]
乃則也君臣父子夫婦長幼物也而君之仁臣之敬子/之孝父之慈夫婦之别長幼之序乃則也則者準則之
謂一定而不可易也古人謂規矩準繩衡為五則者以/其方圓平直輕重皆天然一定之法故也夫物之所以
有是則者天實為之人但循其則耳秉爾雅云執也此/字宜著力說韓詩外傳云民之秉徳以則天也彝說文
云宗廟常器也爾雅訓彞為常其義取此好者慕愛之/意懿說文云専久而羙也曰則曰彝曰懿徳其實一也
自其麗于物而言謂之則自其人人所同更無改易而/言謂之彝即書言恒性是也自其至一至精無容増減
出入而言謂之懿徳按徳與惪字有辨理之得于天者/謂之惪其字从直从心行道而有得于心者謂之德其
字从彳从惪今文多混此言懿徳乃性之惪也正當通/作惪蘇轍云民能秉常則莫不好德維其失常乃有不
善孟子云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/耳矣故曰求則得之舎則失之或相倍蓰而無算者不
[017-91a]
能盡其才者也詩云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/是懿徳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
之秉夷也故好是懿徳舊說皆謂民自然好徳殊未知/此詩及孔孟之意按此詩以此四語發端其理甚精而
意甚切乃統宣王及山甫俱包括于天生之内而言物/各有則而惟山甫能完其則故能予君以則觀後章言
柔嘉維則是山甫之能自完其則也又言衮職有闕惟/仲山甫補之是山甫之能子君以則也凡民非能秉執
其彞不使放失者則雖有自有之懿徳亦不知好徳輶/如毛民鮮克舉之惟不能秉彝故也我義圖之惟仲山
甫舉之惟其能秉彝故也山甫之徳如是為保王躬計/豈可少此人哉監臨下也昭日明也俱見說文假通作
徦至也保者扶持之意仲山甫孔云字也按漢書杜欽/傳云仲山父異姓之臣無親于宣就封于齊唐權徳輿
集云魯獻公仲子曰仲山甫入輔于周食采于樊羅泌/路史中樊國凡兩見一以為泰伯仲雍後一據潜夫論
[017-91b]
以為慶姓俱未詳孰是然據第三章有纉戎祖考之語/疑徳輿說為近之彼所云祖考指周公耳若其他固未
有顯者蘇云天之監周也其明實指于下將保安宣王/乃生仲山甫以佐之凡宣王之所以能全其性而無失
其常者皆仲山甫之功也嚴粲云此詩欲羙山甫故/謂山甫天實生之山甫卒諡穆周語亦稱樊穆仲
仲山甫之徳職/韻柔嘉維則職/韻令儀令色職/韻小心翼翼職/韻
古訓是式職/韻威儀是力職/韻天子是若明命使賦若賦叶/韻未詳
豐本賦作職臣賦也仲山甫之徳只柔嘉雒則一語盡/之君道主剛 道主柔此亦一物之則也臣道無成故
尚柔鄒忠𦙍云易坤為臣道繫以利牝馬之貞蓋坤非/偏柔承乾而為柔也嘉羙也則即物則之則萬象烈云
柔嘉維則者言柔之嘉處乃其則也柔非其則即不得/為嘉柔而不嘉只為非其則即此一句已自細到至處
[017-92a]
令鄭𤣥云善也令儀令色亦自其對君者而言嚴云令/儀則動止雍容令色則容貌温粹小心翼翼與大明篇
義同為君者心欲大主于仁也為臣者心欲小主于敬/也念念皆在羽翼王室故曰翼翼輔廣云令儀令色柔
嘉之發于外也小心翼翼柔嘉之存于内也古訓鄭云/故訓也式說文云法也法古訓遜志典學後章言既明
且哲不茹柔不吐剛其理皆從此出蔡汝楠云所以全/此則者為其有此學也凡民無此學則無此徳天生之
則亦乍明乍滅終謂之凡民而已左傳云有威可畏謂/之威有儀可象謂之儀力者以志帥氣以神馭官非著
力矜持之謂嚴云山甫令儀令色則動容周旋中禮矣/猶曰威儀是力何也有徳者固威儀之所自形而謹其
威儀者亦所以檢攝而養其徳也故致禮以治躬則莊/敬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可不勉與
愚按式古訓力烕儀亦見山甫之能時時秉執其常性處/此其所以有柔嘉之徳而能盡為臣之則也天子二句
[017-92b]
引起下二章若爾雅云順也按若字从艸从右說文云/擇菜也徐鍇云擇之順手故从右右者手也以此訓順
似乎强解當通作叒周伯琦云順也从三又又者手也/二又為友三又為叒所助者多故為順也㑹意愚因是
悟桑字从叒从木古人析為二文訛叒為若曰若木若/木者扶桑也其實即桑之一字耳然則叒若同音其混
用久矣請以此補字學所未發明命者天子明告邦國悅/之命也賦者徴求之義言宣王見山甫有柔嘉之徳心
順其為人因使之典司政本為天子宣布明命以徵求/邦國之應即下章所稱出納王命是也書曰令出惟行
不惟反令出而必求/其行即賦之說矣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甫辟叶/韻未詳
纉戎豐本/作爾祖考皓韻亦叶有/韻去九翻王躬是保皓韻亦叶有韻/補苟翻豐本作
佛/出納陸本豐本/俱作内王命王之喉舌賦政于外四方爰發
[017-93a]
舌發叶韻未詳式賦也此章言仲山甫所居之職鄭以/為冡宰是也自 是百辟以下至王之喉舌皆命詞孔
云王命此仲山甫曰爾可以為長官施其法度于是天/下之百君纉說文云繼也戎之言汝以音同通用祖考
祖父也疑但指祖言意必嘗居冢宰之職故今又使山/甫繼之也依權徳輿說周公是山甫之祖書言惟周公
位冢宰正百官是也自周公後歴伯禽考公煬公幽公/魏公厲公至獻公凡七公煬公為考公之弟魏公為幽
公之弟獻公為厲公之弟實止三世耳獻公卒子真公/濞立真公卒弟放立是為武公當宣王時嘗以長子括
少子戲見王王愛戲欲立戲為魯太子山甫諫曰不可/事見周語據徳輿謂山甫是獻公仲子則山甫乃真公
弟武公兄而仕于王朝者也王躬是保與首章保兹天/子之保義同王躬之所以保其故尚在下文惟動丕應
傒志則天子之身于是獲安矣出納王命者胡一桂云/謹審上之命令命之善者宣出之不善者繳納之如後
[017-93b]
世封還詞頭之類或但謂出為宣而布之既布則納而/復之亦自可通但此不過一奉行之任冢宰居密勿論
思之地其間調劑剛柔使得其宜以致邦國之若者尚/有許多參詳恐不止如此且此既已言出訥而下文又
言賦政言將命亦太複矣喉說文云咽也舌說文云在/口所以言也喉舌皆言之所從出曰王之喉舌則其膺
代言之任明矣孔云舜命龍作納言云出納朕命彼特/立納言之官以典王命出入即今之納言也與此出納
王命者異賦解見前章凡有所施行者皆謂之政外鄭/云畿外也爰說文云引詞也發猶起也徵求其所當施
行之政于外則天下諸侯無不于是皆起而應者繇其/所出之命皆盡善故也山甫身在王朝而其所召致者
如此非以經/營四方言也 肅肅後漢書/作赫赫王命仲山甫將叶陽韻/資良翻
邦國若否仲山甫明叶陽韻/謨郎翻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真/韻
[017-94a]
夙夜匪解音懈左傳晏子春/秋韓詩外傳作懈以事一人真韻章賦也嚴/云此 申上章
賦政之事命出天子何等莊嚴故曰肅肅將者奉行之/義此二句即上章所謂賦政于外者也邦國謂諸侯也
若解見二章否說文云不也字从口从不徐鍇云不可/之意見于言也明朱子云謂明于理此二句在將命以
前事即上章所謂出納王命者一令之出如何而邦國/順如何而邦國不順山甫皆能燭照其理而逆計其必
然其可使邦國順者則詔王出之否則訥之故其所將/之于外者皆有順而無拂四方爰發實繇于此非徒以
宣布塞責已也又韓詩外傳云王者必立牧方二人使/闚逺牧衆也逺方之人有饑寒而不得衣食有獄訟而
不平其寃失賢而不舉者入告乎天子天子于其君之/朝也揖而進之曰噫朕之政教有不得爾者耶何如乃
有饑寒而不得衣食有獄訟而不平其寃失賢而不舉/然後其君退而與其卿大夫謀之逺方之民聞之皆曰
[017-94b]
天子也夫我居之僻見我之近也我居之幽見我之明/也可欺乎哉故牧者所以開四目通四聰也詩曰邦國
若否仲山甫明之此之謂也仲山甫既能明于邦國若/否之理且又能哲以保其身哲爾雅云智也就保身見
哲則知幾之謂即柔嘉二字可以想見山甫主眷既隆/輿望共屬若使鷔然自恃信心一往略無前瞻後顧之
意未必非悔吝之所繇叢有山甫之哲則知㣲知彰知/柔知剛故能功蓋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衆不忌
自然災害不及其身矣揚雄言明哲煌煌旁燭無疆于/山甫之哲殆有合焉特其言遜于不虞以保天命者非
耳中庸云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/無道其黙足以容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斯謂與
徐幹云大雅貴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夫明哲之士者威/而不攝困而能通决嫌定疑辨物居方禳禍于忽杪求
福于未萌見變事則逹其機得經事則循其常巧言不/能推令色不能移動止可觀則出辭為師表比諸志行
[017-95a]
之士不亦愈乎夙早夜暮也匪通作非解通作懈說文/云怠也一人鄭云謂天子也山甫之保身非為身也將
為事一人計也身保則可以長在位而事一人而山甫/朝乾夕惕凡所以盡其所事者一日如是日日亦如是
無有一毫怠忽信可謂小心翼翼矣左襄二十六年衛/太叔文子曰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書曰慎始
而敬終終以不困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文二年秦/伯伐晉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孟明之臣也
其不解也能懼思也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孟明有/焉晏子春秋云叔向問晏子曰人何以則可謂保其身
晏子對曰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/人不庶幾不要幸先其難乎而後幸得之時其所也失
之非其罪也韓詩外傳云昔者周徳大衰道繫于厲申/伯仲山甫輔相宣王撥亂世反之正天下略振宗廟復
興申伯仲山甫乃並順天下匡救邪失喻徳教舉遺士/海内翕然向風故百姓勃然詠宣王之徳詩曰周邦咸
[017-95b]
喜戎有良翰又曰邦國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/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如是可謂救世矣
人亦有言柔則茹叶麌韻讀如/乳橤主翻之剛則吐麌/韻之維仲山
麌/韻柔亦不茹見/上剛亦不吐見上左傳顛/倒引此二句不侮矜左傳/豐本
俱作/鰥寡不畏彊韓詩外/傳作強叶麌韻讀如麌魚矩翻漢書/作圉 賦也此章再以其賦
政之善言之人亦有言相傳之言也後倣此五六章言/山甫之賢各以人言起之見恒情如此而山甫不然正
其異于凡民處柔剛就人所處之地言引言之意黏著/邦國上與第二章柔嘉之柔全無干渉柔鄭云猶濡毳
也茹說文云飤馬也飤者餧也俗作飼按馬之食草為/茹而孔氏謂菜之入口亦名為茹孟子言舜之飯糗茹
草莊子謂不茹葷即其義也又禮記言飲血茹毛曹居/貞云茹者呑啗之名凡魚肉柔也則吞啗之剛鄭云堅
[017-96a]
強也吐說文云寫也曹云骨鯁則吐棄之嚴云喻陵弱/而畏強也侮說文云傷也矜通作鰥孟子云老而無妻
曰鰥老而無夫曰寡劉熙釋名云鰥愁悒不能寐目常/鰥鰥然其字从魚魚目恒不閉者也寡倮也倮然單獨
也畏者懼怯之意彊禦解見蕩篇但彼以彊梁禦善言/此以彊梁禦人財物言凡人情鮮不茹柔吐剛而非所
以語山甫柔莫柔于鰥寡亦不之侮而凡為柔者可知/己剛莫剛于彊禦亦不之畏而凡為剛者可知己孔云
不侮不畏即是不茹不吐既言其喻又言其實以充之/愚按不侮鰥寡不畏彊禦亦是借言即扶弱除暴影子
見仲山甫所以為王扶政者寛猛相濟仁義並用各有/當然之則在澤所必加不靳于弱小故無不懐其徳勢
所必行不詘于強大故無不畏其力四方爰發有以也/夫蘇轍云此詩言仲山甫其始曰柔嘉維則令儀令色
此與漢胡廣趙戒何異其終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/侮鰥寡不畏彊禦此與漢汲黯朱雲何異胡趙柔而陷
[017-96b]
于佞汲朱剛而近于狂如仲山甫内剛外柔非佞非狂/然後可以為王者之佐當天下之事矣嗚呼非斯人其
誰與歸又韓詩外傳云君子崇人之徳揚人之羙非道/諛也正言直行指人之過非毁疵也詘柔順從剛強猛
毅與物周流道徳不外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/矜寡不畏彊禦又云所貴為士者上攝萬乗下不敢傲
乎匹夫外立節矜而敵不侵擾内禁殘害而君不危殆/是士之所長君子之所致貴也詩曰不侮矜寡不畏彊
禦左文十年楚子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文/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
以狥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/彊之有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罔極
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昭元年楚右尹子干/出奔晉叔向使與秦公子同食趙文子曰秦公子富叔
向曰底禄以徳徳鈞以年年同以尊公子以國不聞以/富且夫以千乗棄其國彊禦已甚詩曰不侮矜寡不畏
[017-97a]
彊禦秦楚匹也使后子與子干齒定四年蔡侯吳子唐/侯伐楚楚昭王奔鄖鄖公辛之弟懐將弑王曰平王殺
吾父吾殺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討臣誰敢讐之君命/天也若死天命將誰讐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
矜寡不畏彊禦唯仁者能之違彊陵弱非勇也乘人之/約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動無令名非知也必犯是
余將殺女以王奔隨按以/上皆斷章取義無闗詩㫖 人亦有言徳輶如毛民鮮
克舉叶麌韻讀如/踽果羽翻荀子無/之字我義此毛傳古本陸徳明/釋文同鄭箋作儀以
後諸本/皆從之叶麌韻/動五翻之維仲山甫舉見/上之愛莫助叶麌韻/牀五翻
之衮職有闕維左傳/作唯仲山甫補麌/韻賦也此章推言山/甫所以能賦政之
善如斯者繇于其中之有徳故耳人性中所本具有一/物必有一則所謂懿徳也輶者輕車也故爾雅訓輶為
[017-97b]
輕言徳而言其輶又以如毛比之者取㣲妙恍愡之義/民即烝民之民鮮通作尟說文云少也克能也舉者以
手挈之天則無形不可控執毫釐之差千里之謬詩意/言其㣲而難舉而舊說相承皆以為輕而易舉非也鄧
元錫云夫懿徳之則如毛然㣲乎㣲者也入㣲難烝民/具有之而鮮其舉之按中庸引詩曰予懐明徳不大聲
以色子曰聲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詩曰徳輶如毛毛猶/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夫繇聲色之不大而推
之于如毛繇如毛而極之于無聲無臭則中庸之言徳/愈精而徳輶之義亦可識矣韓詩外傳云徳也者包天
地之羙配日月之明立乎四時之調覽乎隂陽之交寒/暑不能動四時不能化也斂乎太隂而不濕散乎太陽
而不枯鮮潔清明而備嚴烕務疾而神競清而福乎天/地之間者徳也㣲聖人其孰能與于此矣詩曰徳輶如
毛民鮮克舉之荀子云財物貨寳以大為重政教功名/反是能積㣲者速成詩曰徳輶如毛民鮮克舉此之謂
[017-98a]
也我鄭云吉甫自我也義毛云宜也圖猶度也我義圗/之即孔子所謂以義度人者我嘗于事事物物之間以
當然之宜度之而見山甫之所為無不合乎是者故知/此㣲妙之徳惟山甫為能舉之如上章言柔不茹剛不
吐即其類也義字亦與則字同意愛好也好是懿徳之/好助猶與也山甫誠心好乎懿徳故能舉此懿徳而人
莫有相偕助而好之者此徳之所以獨讓山甫也禮表/記篇子曰仁之為器重其為道逺舉者莫能勝也行者
莫能致也取數多者仁也夫勉于仁者不亦難乎是故/君子以義度人則難為人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已矣
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徳輶如毛/民鮮克舉之我儀圗之惟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按徳
之渾然在心無私意間斷則謂之仁故詩以徳言孔子/以仁言王安石云商之時天下嘗大亂矣在位貪毒禍
敗皆非其人及文王之起而天下之才嘗少矣當是時/文王能陶冶天下之士而使之皆有士君子之才然後
[017-98b]
隨其才之所有而官使之詩曰豈弟君子遐不作人此/之謂也及其成也㣲賤兎罝之人猶莫不好徳兎罝之
詩是也又况于在位之人乎文王惟能如此故以征則/服以守則治及至夷厲之亂天下之才又嘗少矣至宣
王之起所與圗天下之事者仲山甫而已故詩人歎之/曰徳輶如毛惟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蓋閔人士之少
而山甫之無助也宣王能用仲山甫推其類以新美天/下之士而後人才復衆于是内修政事外討不庭而復
有文武之境土衮職鄭云不敢斥王之言也孔云以衣/服之中有衮冕者是人君之上服故舉衮以表君也不
言王而言衮猶律謂天子為乗輿也凡事之有専主者/謂之職闕本門觀之名徐鍇云中央闕而為道故謂之
闕舊說以闕為空而不完之義蓋本于此或通作缺說/文云器破也補說文云完衣也孔云服衮冕之人職事
有所廢闕維仲山甫能補益之謂有所不可則諫争之/故可任用以致中興鄧云仲山甫踐物維則者也㣲無
[017-99a]
不入以補衮衮不廢矣按周語宣王立魯公子戲則山/甫有諫料民太原則山甫又諫此其為補王闕也多矣
左宣二年晉靈公不君士季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/莫大焉詩曰衮職有闕唯仲山甫補之能補過也君能
補過衮不廢矣季云言此以起下章欲其遄歸之意又/黄震云方博士解王制三公一命衮若有加則賜也云
衮雖三公可服非有加則不賜詩言衮職有闕維仲山/甫補之蓋謂是也此言衮者人臣之極常缺之而不服
唯仲山甫加賜而得之是當時所缺而今則補之也按/後漢書蔡茂在廣陵夢坐大殿極上有三穗禾茂挑取
之得其中穗輙復夫之以問主簿郭賀賀離席慶曰大/殿者官府之形象也極而有禾人臣之上禄也取中穗
是中台之位也于字禾失為秩雖曰失之乃所以得禄/秩也衮職有闕君其補之旬月而茂徵焉賀之引詩其
意與黄說合然補為完衣之義乃䝉上/衮衣而言從左傳補過之說於義為允 仲山甫出祖
[017-99b]
四牡業業葉/韻征夫捷捷葉/韻每懐靡及叶葉韻/極葉翻四牡彭彭
叶陽韻/逋旁翻八鸞鏘鏘陽韻陸本/作將將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陽/韻
子賦也顔師古云祖者送行之祭因饗飲焉昔黄帝之/ 纍祖好遊而死于道故後人祀以為行神其祭設軷
于門外曹云出門而後祖祭故云出祖也詳見生民篇/四牡駕車之四馬業所以懸鐘虡曰業業者嚴以為動
而不息之意蓋取鐘虡揺動之象征夫從行之人也捷/通作疌說文云疾也或通作倢說文云佽也佽者便利
也一云佽者相次比也其義俱通捷捷鄭云言樂事也/孔云捷者舉動敏捷之貌行者或苦于役則舉動遲緩
故言捷捷以見其勸樂于事也每懐靡及與皇皇者華/義同不獨山甫懐如不及事之慮而已雖其征夫亦無
人而不然蓋山甫之急公所感也然以下章永懐之語/觀之山甫身逺闕庭而心懸啟沃其所為皇皇如靡及
[017-100a]
者亦欲事畢而早還朝耳又韓詩外傳云趙王使人于/楚鼔瑟而遣之曰慎無失吾言使者受命伏而不起曰
大王鼓瑟未嘗若今日之悲也王曰調使者曰調則可/記其柱王曰不可天有燥濕絃有緩急柱有推移不可
記也使者曰請借此以喻楚之去趙也千有餘里亦有/吉凶之變凶則弔之吉則賀之猶柱之有推移不可記
也故王之使人必慎其所之而不任以辭詩曰征夫捷/捷每懐靡及蓋傷自上而馭下也彭通作騯說文云馬
盛也八鸞者四馬鑣八鸞鈴象鸞鳥朱子云馬口兩旁/各一四馬故八是也詳見采芑篇說文無鏘字當作瑲
玉聲也鸞聲之和似之觀采芑篇可見前出祖是將行/之時此彭彭瑲瑲則行而在道矣王命二句始言其所
以行之故也東方毛云齊也古者諸侯之居逼隘則王/者遷其邑而定其居蓋去薄姑而遷于臨淄也孔云毛
時書籍猶多去聖未逺其當有所依約而言也史記齊/世家獻公元年徙薄姑都治臨淄計獻公當夷王之時
[017-100b]
與此傳不合遷之言未必實也按薄姑在今山東青州/府博興縣臨淄今為臨淄縣亦在青州府朱子云豈徙
于夷王之時至是而始備其城郭之守歟鄒云天為保/天子生山甫王以保王躬命山甫山甫之責甚鉅區區
城齊之役曽何足以煩之苐成王時召康公亦嘗以太/保營雒雖王都之肇建不比于侯封然是役也倘非異
人堪任堪者必仲山甫乎且山甫于王命固無不能將/而城彼東方亦王命之一此行亦未必久淹固不妨其
為保躬補闕也王安石云城郭者先王有之而非所以/恃而為存也及至喟然覺悟興起舊政則城郭之修也
又常不敢以為後蓋有其患而圗之無其具有其具而/守之非其人有其人而治之無其法能以久存而無敗
者皆未之聞也故文王之興也有四夷之難則城于朔/方而以南仲宣王之起也有諸侯之患則城于東方而
以仲山甫此二臣之徳協于其君于為國之本末與其/所先後可謂知之矣慮之以悄悄之勞而發赫赫之名
[017-101a]
承之以翼翼之勤而續明明之功卒所以攘戎夷而中/國以全安者蓋其君臣如此而守衛之有其具也林氏
云宣王時北有玁狁南有荆楚東有徐夷故式是南邦/以申伯城彼東方以仲山甫奄受北國以韓侯其為謀
甚悉而犬戎自西作焉夫四隅而防其三有變出于不/備之方况得一不為備乎又杜欽以山甫為封于齊鄧
展引韓詩之說亦然王符謂山甫以/文徳致昇平王封之以樂土皆誤 四牡騤騤支/韻
鸞喈喈叶支韻/堅夷翻仲山甫徂齊叶支韻/牆之翻式遄其歸叶支韻/讀如媯
渠為/翻吉甫豐本/作父作誦穆如清風叶侵韻/孚金翻仲山甫永懐以
慰其心侵韻聲賦也騤說文云馬行威儀也喈說文云/鳥鳴 徐鍇云聲衆且和也前言彭彭苐咏馬
之盛此則及其行之容前言鏘鏘苐咏聲之和此則及/其聲之衆意㣲有别而總之皆紀其在道所見耳徂往
[017-101b]
也式遄其歸吉甫告王之詞也式發聲也遄說文云往/來數也毛云疾也欲王敦趣山甫使其疾歸也郝云詩
稱山甫才徳位望為王補衮之臣不可一日去王所詩/言衮職有闕式遄其歸寓諷規之意云爾作誦者作此
詩命工歌誦之也穆通作㣎說文云細文也朱子云如/烝民詩大較細膩清風毛云清㣲之風也篇中縷縷言
山甫徳業人品心術若讃誦不盡者朝野闗重之人誰/不愛好播之聲詩使人聞之者如清風徐來形神為之
俱釋而豈肯令久居于外乎吉甫言此非自誇所作之/羙蓋寓規諷于揚厲欲王之深思而自得之也永懐長
思也慰說文云安也吉甫以遄歸告王所以安山甫之/心也張叔翹云山甫一身所繫甚重不可一日不在朝
廷之上者當時城齊之役未詳其事或者當用大臣董/治之亦未可曉然山甫一旦去君逺行其身在逺不得
朝夕納誨顧瞻君側繫心不忘能無永長之懐乎故山/甫之城齊而有懐愛君之心也吉甫之作誦以慰山甫
[017-102a]
亦所以諷王也夫漢臣尚有辭淮陽而願入禁闥者山/甫豈無是心而大臣逺役間疏之漸識㣲如吉甫者安
得不深致思哉遄歸之語其㫖深矣說者謂此詩言降/生之異為舉徳盡職張本言徳職之隆為城齊易副張
本夫吉甫之反覆賛咏乃僅為一城齊事而仲山甫之/惓惓永懐亦止于東方一役而已是豈詩人立言之㫖
哉/
  烝民八章章八句朱傳謂宣王命樊侯仲山甫築/城于齊而尹吉甫作詩以送之
  申培說同郝云僚友相送非闗獻納何登于/雅王朝命使往來餞送不少詩可勝録乎
 無羊宣王考牧也出序子貢傳同云考者成也故凡/落成曰考鄭𤣥 厲王之時牧人
 之職廢宣王始興而復之陳氏云牧者牧養畜牲之/牢畜牲之多寡足以表國之盛衰故于其牧成而考
[017-102b]
 之孔叢子載孔子曰于無羊見善政之有感也按列/子云周宣王之牧正有役人梁鴦者能養野禽獸委
 食于園庭之内雖虎狼鵰鶚之類無不柔馴者雌雄/在前孳尾成羣異類襍居不相搏噬也王慮其術終
 于其身令毛丘園傳之梁鴦曰鴦賤役也何術以告/爾懼王之謂隠于爾也凡順之則喜逆之則怒此有
 血氣者之性也然喜怒豈妄發哉皆逆之所犯也吾/豈敢逆之使怒哉亦不順之使喜也夫喜之復也必
 怒怒之復也常喜皆不中也今吾心無逆順者也則/鳥獸之視吾猶其儕也故遊吾園者不思髙林曠澤
 寢吾庭者不願深山幽谷理使然也列子之書大都/詼詭不足信然彼生于周末而以此事屬之宣王則
 當日宣王之留/意牧事可知已
誰謂爾無羊三百維讀詩記/作為叶先韻/逵員翻誰謂爾無牛九
[017-103a]
十其犉叶先韻/而宣翻爾羊來思其角濈濈緝韻陸徳明本作/&KR2034&KR2034埤雅作戢戢
爾牛來思其耳濕濕緝韻宣賦也爾指牧人之官舊以/為呼 王似無此理首言誰謂者
矜詫之辭季本云無羊無牛者其心不知有羊牛也故/人以此謂之然則斯人其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而飯
牛牛肥之儔與陸佃云羊性喜羣故于文羊為羣犬為/獨也犉牛名有二義爾雅及尸子云牛七尺為犉又爾
雅云黒唇犉說文毛傳皆以為黄牛之黒唇者諸家俱/從後説愚按牛類雖多不應獨舉黒唇者言似無意味
當是標其最髙大者于義為長孔穎逹云羊三百頭為/羣故一羣有三百不知其羣之有多少也犉者九十頭
直知犉者有九十亦不知其不犉者之數也來者自外/而來歸即羊牛下來之來思語辭也濈說文云和也王
安石云羊以善觸為患故言其和謂聚而不相觸也或/通作戢歛也陸云其角戢戢羊前其剛以觸者也故以
[017-103b]
其角齊聚為善其耳濕濕言潤澤也盖牛之為物病則/耳燥安則温潤而澤毛傳則謂呞而動其耳濕濕然食
已復出嚼之曰呞言其用力故濕濕也董氏則謂牛卧/則耳下垂濕者其垂也亦通又祭義云卿大夫袒而毛
牛尚耳孔疏謂耳主聽盖欲使神聽之也然古之盟者/亦執牛耳陸謂牛耳無竅以鼻聽盟者聽于人神故執
牛耳正以不聽為戒焦貢易林曰牛龍耳聵盖龍亦聾/者也先儒以為面牛鼔簧為聾故也以上二說各有取
義但與此言牛耳無渉此章先舉羊牛之歸來者而言/已可見其衆盛至若未歸來者數目尚繁不僅此三百
九十若下二章所稱是也嚴粲云羊不歸而聚則不見/其角之濈濈牛不歸而息亦不見其耳之濕濕兩言來
思皆所以見牢之成也故首章及之先言羊後言牛者/羊躁進競前又其性畏露每歸嘗先于牛君子于役篇
所謂羊牛下來羊牛下括是/也古人立言之不苟如此 或降于阿歌/韻或飲于池
[017-104a]
支韻阿與訛叶池與思叶隔/句為韻亦叶歌韻唐何翻或寢或訛歌韻韓詩讀詩/記豐氏本俱作
譌/詩緝/作而牧來思支/韻豐本作/荷後同豐本/作衰何笠或負其餱
叶宥韻讀如/候胡茂翻三十維物爾牲則具叶宥韻忌救翻國賦也/阿曲阜也孔安 云停
水曰池訛本作吪說文云動也徐鍇云卧既覺必有聲/氣也言羊牛之歸者歸矣而其未歸者或降阿或飲池
又或寢者或訛者其不一如此後乃將次第而來歸也/爾牧指牧養牛羊之人與末章牧人不同彼乃官名統
此牧者來思亦謂日將夕而驅牛羊以來歸也何說文/云儋也即負荷也蓑說文云草兩衣也笠儀禮注云竹
&KR2131蓋也有柄曰簦無柄曰笠蓑笠皆雨具今蓑何之而/不披笠何之而不戴則亦但備之而已又笠兼所以禦
暑日夕則笠亦無所用也負之言背蓋音近也古負有/背音史記晉世家負父之命正義音佩是也釋名云置
[017-104b]
項背也徐鍇云飯乾曰餱言牛羊布滿于山谷之間而/牧人持雨具齎飲食從其所如以順適其性故于其來
歸之時見其裝束如此物謂毛物與比物四驪之物同/三十維物兼牛羊豕犬雞五者言之也按周禮牧人職
云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以供祭祀之牲牷凡陽祀用/騂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望祀各以其方之色牲毛
之凡時祀之牲必用牷物凡外祭毁事用尨可也舊說/本爾雅六畜之名為六牲謂牛馬羊豕犬雞也愚以為
不然馬以供駕乗之用原不可為牲所謂六牲者止是/以毛色别之耳責赤黄白黑五色并尨為六色凡牲皆
具此六色故謂之六牲尨者厖也襍色曰厖純色曰牷/天與宗廟為陽祀牲毛用赤地與社稷為隂祀牲毛用
黒望祀岳瀆則隨其方之色以取其毛山川以下凡四/時之常祀則不拘何色但必取其毛色之純者其副辜
候禳毁除殃咎之屬謂之毁事則用襍色之毛此皆所/謂物也每牲六色五六三十故云三十維物爾牲則具
[017-105a]
兼祭祀燕享言牲謂牛羊也鄭云始養之曰畜將用之/曰牲具備也毛物有三十牛羊各居其六爾之牲索則
皆有之也按周禮牛人職云掌養國之公牛以待國之/政令凡祭祀共其享牛以授職人而芻之凡賔客之事
共其牢禮積膳之牛饗食賔射共其膳羞之牛軍事共/其犒牛䘮事共其奠牛又羊人職云掌羊牲凡祭祀飾
羔祭祀割羊牲登其首凡祈珥共其羊牲賔客共其灋/羊凡沈辜侯禳釁積共其羊牲若牧人無牲則受布于
司馬使其賈買牲而共之又周禮有犬人雞人獨無豕/人鄭以為豕屬司空冬官亡故不見孔云此詩唯言牛
羊者豕犬雞則比牛羊為/卑故特舉牛羊以為美也 爾牧來思以薪豐本/作新
韻/以雌以雄叶蒸韻/如乗翻爾羊來思矜矜兢兢蒸/韻不騫不
蒸/韻麾之以肱蒸/韻畢來既升蒸韻多賦也再言爾牧者/牛羊 則牧養者亦必多
[017-105b]
故複舉之也上言來思是方歸來之時此則已來而至/矣鄭云麤曰薪細曰蒸說文云雄鳥父雌鳥母此言牛
羊馴擾故牧者亦閒暇得乗其餘力拾取柴木以供爨/燎弋取飛鳥以備飲食至暮乃擕之以俱歸也又言爾
羊來思者此是續歸之羊即前所言或降于阿或飲于/池或寢或訛者并牛亦在其内而専以羊言者羊性躁
競行常在牛前故特揭之也矜之為言兢也兢之為言/競也陵矜不讓競先争歸此羊態也又陸云矜矜言羊
之愛牧人也兢兢言羊之畏牧人也牧之為道擾之以不/順其性故能使物愛支之以制其放故能使物畏亦通
騫不崩舊説以騫為虧損似也以崩為羣疾則殊不倫/愚有二說皆可通天保言如南山之夀不騫不崩則此
指山體言也山之中有虧損者冇崩圮者今羣羊皆循/正道而行未嘗奔逸旁出于崎嶇險仄之處致難收攝
此一說也又說文解騫為馬腹縶也崩通作繃束也言/此羊馴擾之極不假縶維之拘束之但聼其自行賈思
[017-106a]
勰所謂羊必須老人及心性宛順者起居以時調其宜/適緩驅行勿停息若使急性人及小兒者攔約不得必
有打傷之災或懶不驅行則無肥充之理是也此又一/說也麾通作摩亦作撝王逸云以手教曰麾肱徐鍇云
臂上一節也畢說文云田罔也以罔羅物盡入其内後/故爾雅又訓畢為盡言畢則兼及牛可知以牛隨羊
而至故槩括之也升之為言進也既升者牛/羊皆進入于閑也至是而一日之牧事畢矣 牧人乃
豐本/作㝱衆維潜夫論作/惟後同韻/矣旐維旟魚/韻矣大人占之
衆維魚矣實維豐年叶真韻/奴因翻旐維旟矣室家溱溱真韻/潜夫
論作蓁蓁豐本作□□士賦也牧人說見次章仲山甫/云牧協職周禮牧人下 六人府一人史二人徒二十
人上章言牧事有成物各得所如此則年豐人阜自是/此時景象所有故其朕兆形于牧人之夢或以為託言
[017-106b]
者非也衆維魚矣言初見為衆而忽見為魚旐維旟矣/言初見為旐而忽見為旟皆夢景如此大人占之解見
斯干篇按周禮占夢職云歲終獻吉夢于王王拜受之/孔謂天下臣民有為國夢者其官得而獻之蓋此夢是
也人多為衆而魚則其族尤盛故為豐年之兆以年豐/則人蕃物阜故夢衆又夢魚蓋富庶之象也鄭云旐旟
所以聚衆按周禮司常職云州里建旟縣鄙建旐州里/是州中之里乃六鄉之屬與五隣之里不同爾雅注以
邑居為里故鄉師職云凡四時之田前期出田法于州/里州長職云三年大比則大考州里里繫于州知其非
六遂中五隣之里也縣鄙乃六遂之屬詳司常之文鄉/遂所建惟旐旟二物今既夢旐又夢旟則鄉遂之衆羅
列咸在故其象為室家溱溱男有室女有家溱通作蓁/草盛貌言生齒殷盛也徐光啟云記曰問衆人之富數
畜以對若止前三章則一庶人之富已耳有此一章便/闗天下國家之大鄒云詩人㸃綴中興富庶之兆如此
[017-107a]
向使千畆之籍時修太原之民不料此豐年溱溱者正/未有艾矣曽鞏云竊觀于詩其所言者蓋農夫女工築
室治田師旅祭祀飲尸受福委曲之常務至于兎罝之/武夫行修于隠牛羊之牧人愛及㣲物無不稱紀所以
論功徳者繇小以及大其詳如此後嗣所以昭先人之/功當世之臣子所以歸羙其上非徒薦告鬼神覺寤黎
庶而已也書稱勸之以九歌俾勿壊蓋歌其善者所以/興其嚮慕之意防其怠廢難久之情養之于聽而成之
于心其于勸帝者之功羙昭法戒于將來聖人之所以/列于經垂為世教也又陳際泰云卜夢之說惟人以其
意言之未知其果安在也衆何以為魚也民其魚乎旐/何以為旟也小其大乎不數十年諸侯分争神州陸沈
而徐吳楚越淫名上淹于天子牧人之夢已妖矣馮時/可云宣王雅終無羊隠之哉三百九十濈濈濕濕牧盈
而牧人志亦盈矣衆維魚旐維旟盈之感也太卜之官/雷同獻諛豐年溱溱何以稱焉吁嗟虚羙熏心信吉忘
[017-107b]
凶太子晉傷之曰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貪天禍至于今/未弭宣之埓于三王也其以鮮終哉按二論亦有理並
存/之
  無羊四章章八句申培說云宣王考牧史籕羙之/按宣王諸詩申說多以為史籕
  作亦無據又按竹書紀宣王八/年初考室意考牧亦同時事也
 車攻美大田也宣王朝諸侯于東都遂狩于圃田詩
 人美其能復古按竹書宣王九年王㑹諸侯于東都/遂狩于圃即此詩事也又墨子云周
 宣王殺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殺我而不辜/若以死者為無知則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
 使吾君知之其三年周宣王合諸侯而田于圃田車/數百乘從數千人滿野日中杜伯乘白馬素車朱衣
[017-108a]
 冠執朱弓挾朱矢追周宣王射入車上中心折脊殪/車中伏弢而死當是之時周人從者莫不見逺者莫
 不聞著在周之春秋今考竹書則殺杜伯乃宣王四/十三年事至四十六年而王陟豈宣王之時曾兩合
 諸侯于圃田歟序云車攻宣王復古也宣王能内修/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境土修車馬備器械復㑹
 諸侯于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朱子云此詩所賦/自修車馬備器械以下其修政事攘夷狄則前乎此
 矣孔頴逹云序以選徒本為田獵故言因田獵選車/徒也言因者以見王為因㑹而獵也王者能使諸侯
 朝㑹是事之美者故以㑹諸侯為主焉嚴粲云宣王/中興為東都之㑹詩人自于復見威儀之盛故鋪張
 楊厲以見喜談樂道之意鄒忠𦙍云嘗觀無逸之訓/曰繼自今嗣王則其無淫于觀于逸于游于田乃詩
 羙宣王田事何也此正宣王所為無逸也蓋古者蒐/苗獮狩之法實與軍政相為表裏先王隂用其道使
[017-108b]
 人繇而不知而後王藉為利獸之樂宣王之舉則異/乎是彼其乘積衰之後奮然圖治蠱事終而鼎事始
 東萊吕氏所謂王賦復軍實盛師律嚴上下洽綜理/周者蓋具見之左傳楚椒舉曰夏啟有鈞臺之享商
 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/有酆宫之朝穆有塗山之㑹皆所以示諸侯禮也諸
 侯所繇用命也夏桀為仍之㑹有緡叛之商紂為黎/之蒐東夷叛之周幽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
 示諸侯汰也諸侯所繇棄命也然則講事度軌豈繄/細故其亦趾羙成康者歟王道云天下雖安忘戰必
 危故周召二公于成王康王之初皆以詰爾戎兵張/皇六師為言正恐守文之主溺于宴安忽忘武備馴
 至陵夷以階禍亂耳况周家以仁厚立國其勢頗弱/穆王幾致徐方之亂昭王南征不復至于厲王遂死
 于彘雖諸王君人之道有所未盡而兵威不振無以/懾服人心亦可見矣宣王丁積衰之後乃能蒐乘講
[017-109a]
 武蓄威昭徳以成中興之美以復祖宗之/舊深合二公詰兵之意故詩人喜而幸之
我車既攻東韻子貢傳申培/說豐氏本俱作工我馬既同東/韻四牡龎龎叶/東
韻盧/東翻駕言徂東韻匠賦也考工記攻木之工七輪輿弓/廬 車梓董氏云攻者治也治而成其
良故曰攻同齊也爾雅云宗廟齊毫戎事齊力田獵齊/足毛傳云齊亳尚純也齊力尚強也齊足尚疾也孔云
祭于宗廟當加謹敬取其同色也兵革戰伐之事當齊/其力以戰田獵取牲于苑囿之中追飛逐走取其疾而
已此車馬皆所以備田獵之用者曰既攻既同見天子/中興百度惟新田賦復馬政修非如昔日車馬之凋敝
也朱善云車攻馬同泛言其軍實之盛也四牡龎龎則/自君子所乘者言之也龎通作厖說文云石大貌蓋象
馬之壯大也凡君出必先命有司所之故曰駕言徂說/文云往也東東都雒邑也左傳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
[017-109b]
為東都宣王既備車馬因命駕將如東都嚴云言往東/都未言所為之事也蔡汝楠云周公營雒非獨化殷中
原之地鎬逺雒近雒中乃兵車輻湊之處天子都鎬以/建邦極幸雒以合中原正聖人貽謀之精也車攻幸雒
蒐狩故詩人美而咏之晁氏云昔夏后初都陽城南踰/雒陽百里而逺成湯遷亳殷東踰雒陽五十里而近皆
㑹雒陽而不都周興武王既定鼎郟鄏厥後召公相宅/雒邑周公營成周其意盛矣而成王卒不果遷逮夫宣
王中興自濟之雒狩于圃田及于敖山因以朝諸侯車/攻之詩作焉豈不欲成周召之志歟惜夫宣王卒亦不
果遷矣至平王是遷而周衰矣王安石云成王欲宅雒/者以天事言則日東景朝多陽日西景夕多隂日南景
短多暑日北景長多寒雒天地之中風雨之所㑹隂陽/之所和也以人事言則四方朝聘貢賦道里均焉雖然
鎬京宗廟社稷官府宫室具在不可遷也故于雒時㑹/諸侯而已何以知其如此以詩考之宣王時㑹諸侯于
[017-110a]
東都而車攻謂之復古鄒云夫東都者蓋先王之所髙/㑹四方之所軌則康朝酆宫穆㑹塗山皆不于東都若
夫楚澤膠舟徐方迴馬又無論矣宣王此舉豈非目中/夏而布徳瞰四裔而抗稜者哉按春秋成周宣榭火公
羊傳謂成周者東周也楚語云先王之為臺榭也榭不/過講軍實汪克寛謂疑宣王南征北伐講武于此遂以
為廟張洽則謂宣王復㑹諸侯于東/都因存其廟古者祖有功故不毁也 田車既好叶有/韻許
厚/翻四牡孔阜有韻豐/本作&KR2425東有甫文選注水經注俱/作圃後漢書作囿叶有/韻此
苟翻羣書音辨/豐本俱作艸駕言行狩叶有韻始九翻豐本作守之/賦也嚴云此章乃言所為
事田車田獵之車木路是也周禮王五路五曰木路以/田亦曰田路考工記云田車之輪六尺有三寸好善也
四牡即上章之四牡所以駕王車者周禮所謂田馬也/孔阜解見駟鐵篇髙厚之意上言龎龎象其大此言孔
[017-110b]
阜則象其髙而且厚也甫草鄭云甫田之草也鄭有甫/田爾雅作圃田十藪之一澤無水者曰藪郭璞云今滎
陽中牟縣西圃田澤是也郡縣志云圃田澤一名原圃/在中牟縣西北七里其澤東西五十里南北二十六里
或疑下章言搏獸于敖與此甫草行狩地名互異謂不/應既獵于此又獵于彼按今河南通志古敖城在滎澤
縣西南十七里滎澤南至鄭州界五里鄭州東至中牟/縣界三十五里中牟滎澤在晉俱屬滎陽郡在金俱屬
鄭州至我朝以滎澤屬鄭州與中牟俱𨽻開封府二地/相去本不甚逺據郡縣志言圃田澤東西長五十里則
敖地正在圃田中耳酈道元云圃田澤多麻黄草述征/記曰踐縣境便覩斯卉窮則知踰界詩所謂東有圃草
也孔云宣王之時未有鄭國圃田在東都畿内故宣王/得往田焉按宣王封庶弟友于西都咸林之地是為鄭
桓公其子武公當平王時徙封于東都然後圃田為鄭/地陳傅良謂詩不以圃田繫鄭猶春秋不以沙麓繫晉
[017-111a]
以為九州川浸澤藪名在職方不屬諸侯之版此說非/也其所以取名為甫者毛傳訓甫為大周語云藪有圃
草囿有林池韋昭亦訓圃為大古文甫圃通用然則此/藪蓋亦以有茂大之草而得名穆天子傳所云天子里
甫田之路東至于房即此地也行謂往至彼也狩爾雅/周禮左傳皆以為冬獵之名按下章言之子于苗則是
夏獵而此云狩者孔氏謂凡田之禮惟狩最備故以為/獵之總名又蒐苗獮狩四時雖各異名惟苗獮二者不
為他時他事借用若比年簡徒亦名為蒐五年大簡車/徒名謂大蒐春秋書蒐者五皆簡車徒之蒐也豈非以
春蒐為田事之始冬狩為田事之終故大其名而借以/他用乎胡安國云蒐狩所以講大事也然不時則害農
不地則害物田狩之地如鄭有原圃秦有具囿皆常所/也違其常所犯害民物而百姓害之則將聞車馬之音
見羽旄之羙舉疾首蹙頞而相告可不謹乎錢天錫云行/狩分明以收文武之盛業合宇宙之人心非區區從獸也
[017-111b]
 之子于苖蕭韻亦叶豪/韻謨袍翻選徒嚻嚻蕭韻亦叶豪韻牛/刀翻豐本作㗊
建旐設旄豪/韻東京賦水經注後/漢書注俱作薄東京賦水經注後/漢書注俱作狩
于敖豪韻有賦也之子毛云有司也朱子云不敢斥王/故以 司言之于者助語之辭字本作亏說文云
象氣之舒从丂从一一者其氣平之也試言于則口氣/直平出也末章之子于征放此苗周禮爾雅左傳皆以
為夏獵之名公羊傳以苗為春獵又謂夏不田非也所/以名苗者杜預云為苗除害也又鄭𤣥孫炎皆以為擇
取不孕任者若治苗去不秀實者劉向亦云苗者毛也/取之不圍澤不掩羣取禽不麛卵不殺孕重者選通作
算亦作撰數也徒歩行之衆也不言車者舉徒以該車/亦以首章先已言車至第七章徒御不驚則于二者皆
兼舉之也嚻說文云聲也氣出頭上从㗊从頁頁首也/鄭氏云象聲之形聲形不可象故象其氣从口出也重
[017-112a]
言嚻嚻者以車徒多故算數之聲衆而且盛按周禮大/司馬職云中夏教茇舎如振旅之陳羣史撰車徒讀書
契辨號名之用帥以門名縣鄙各以其名家以號名鄉/以州名野以邑名百官各象其事以辨軍之夜事其他
皆如振旅遂以苗田如蒐之法鄭氏注云茇舎草止也/軍有草止之法草止者謹于夜于是主别其部職王安
石云教茇舎者教以草舎之法撰車徒所以具之讀書/契所以聲之皆比軍事也比軍事為將茇舎焉古者晝
戰則目相視故為之旗旌夜戰則聲相聞故為之號名/草舍欲其名聲相聞足以相别而已辨號名固其宜也
此詩所咏選徒嚻嚻即周禮撰車徒讀書契辨號名之/事也時王行未至東都而有司戒徒以待其事如此旐
者郊野縣鄙所建周禮中秋教治兵則郊野載旐及國/之大閱則縣鄙建旐其夏苗建旐禮無明文然引類通
之距國五百里為逺郊周之東都在今河南府敖在今/開封府與東都相去正四五百里其地則逺郊之野其
[017-112b]
人則畿内縣鄙之衆理皆得建旐也建樹也樹以致民/非建之于車之謂設施也旄者以旄牛尾結為之施于
旐之首如今之幢解見干旄篇搏說文云索搏也與捕/同義搏獸在天子諸侯大夫既射之後王制所謂佐車
止則百姓田獵是也建旐設旄以召致縣鄙之民近于/敖地者俾皆來㑹而搏獸于敖此又出選徒之外周禮
縣師職云若將有田役之戒則受法于司馬以作其衆/庶使皆備旗鼓兵器以帥而至遂人職云凡師田任野
民帥而致以遂之大旗致之縣正職云若將用野民師/田行役則帥而至皆其事也敖山名史記作隞尚書序
作嚻殷帝仲丁遷都于嚻即此周時名北制其城在敖/山之陽秦于此築倉是為敖倉亦曰敖庾郡國志云河
南滎陽有敖亭周宣王狩于敖即其地也吕祖謙云晉/師救鄭在敖鄗之間士季設七覆于敖前則敖山之下
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所謂東有甫草即此地/也宣王之往東都以㑹諸侯為主因田獵以選車徒而
[017-113a]
二章三章先言田獵者蓋有司/先為戒具以待畢而田獵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
陌/韻赤芾白虎通作紼/豐本作市金舄陌/韻㑹同有繹陌韻前賦也四/牡即 章之四
牡王所乘也嚴云泥一彼字以為指諸侯之四牡非是/奕說文云大也曰奕奕者大而相連之貌或通作翼翼
此時王已行而將至矣赤芾以下言諸侯來朝也序所/謂㑹諸侯于東都者即此天子朱芾諸侯赤芾然按禮
君鞞用朱則諸侯之在其國亦得用朱芾唯入朝于天/子乃用赤芾所以别于天子也又禮三命以上皆赤韍
說見采芑篇羅泌云車攻之諸侯㑹王則赤芾而不以/朱覲禮之侯氏朝則墨車而不以輅蓋諸侯之在國則
南面制節以存君道而有以與王同徠朝則北面謹度/以全臣道而必以與王異此禮之大辨也舄毛云逹屨
也古今注云以木置履下乾腊不畏泥濕故曰舄說文/本鵲字象形陸佃云今通為履舄之舄古人居欲如燕
[017-113b]
行不欲如鵲故借為舄字所以為行戒也孔云重底者/名舄單底者名屨凡屨舄各象其裳之色周禮屨人職
云掌王及后之服屨為赤舄黒舄赤繶黄繶青句素屨/葛屨繶者牙底相接處綴絛于其中句通作絇謂絇頭
以絛為鼻絇者拘也取拘持之義舄以赤為上王冕服/之舄也然詩咏周公曰赤舄几几咏韓侯曰𤣥衮赤舄
則諸侯之舄與王同此云金舄者鄭以為黄朱色按黄/朱色名金義所未聞當是諸侯之舄雖赤色而終與王
之赤舄異大都朱色較淺黄色較深金之為色黄主黄/而言故遂曰金舄也孔謂加金為飾殊無依據若唐制
以金飾履則亦祖孔之說耳周禮大宗伯職云時見曰/㑹殷見曰同鄭氏注云時見者言無常期諸侯有不順
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則既朝覲王為壇于國外合諸/侯而命事焉春秋傳曰有事而㑹是也殷猶衆也十二
歲王如不巡狩則六服盡朝朝禮既畢王亦為壇合諸/侯以命政焉繹說文云抽絲也抽絲愈長連屬之義也
[017-114a]
故往來不絶曰絡繹㑹同有繹者言諸侯先此既已行/㑹同之禮矣因王有于苗之舉復于㑹同之外絡繹而
來朝見也或問諸侯見王不過春朝夏宗秋覲冬遇時/㑹殷同六禮此有繹而來既不名為㑹同當屬何禮曰
彼所謂賔禮也此則大田簡衆之禮所謂軍禮也大宗/伯以賔禮親邦國以軍禮同邦國觀秋獮及大閲頒旗
物之法皆有諸侯載旂建旂之文可見矣從王于田必/先見王則此詩所咏是也舊說不逹文義即以此舉為
㑹同又見㑹同原屬二禮不得並行遂謬為㑹同即來/朝之通稱孔氏則但以字義强解謂㑹者交㑹同者同
聚其鄙率可笑更甚曹居貞云東都雒邑本諸侯朝覲/之地而夷厲以來此禮久廢宣王中興復古甫見斯㑹
詩人所以羙之也陳際泰云此宣王㣲權之所在也天/下新服不可不借蒐狩之禮略地而㑹諸侯以振耀其
甲兵是故天王狩于河陽因狩而行朝禮文公之㣲/權也車攻狩于東都因狩而行㑹禮宣王之㣲權也
[017-114b]
周禮注作抉陸/徳明本作夬拾既佽叶支韻讀如兹津之翻荆有/佽飛吕氏春秋作兹飛可証
周禮注/作次弓矢既調叶東韻徒紅翻此章四句以中二句/相連為韻首末二句遥應為韻亦一
奇體豐氏本作弓/矢既調決拾既佽射夫既同東/韻助我舉柴叶支韻楚宜/翻說文作㧘
事賦也諸侯既㑹將行田獵此章乃言其庀器除地之/ 決通作抉其義訓挑也毛云鉤弦也朱子云以象骨
為之著于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闔體詳見芃蘭篇拾義/訓掇鄭云韝扞也著左臂裏以韋為之詩詁云韜左臂
拾其衣袖以利弦曰拾亦名為遂取其能遂弦也内則/名為捍為其可以捍弦也陳祥道云捍拾遂一物而三
名決以䕶大指拾以䕶左臂佽説文云便利也弓矢字/俱象形吕不韋謂蚩尤作弓荀卿謂浮游作矢說文世
本皆謂揮作弓夷牟作矢山海經謂少皥生般是始弓/矢莫之詳也調說文云和也鄭云謂弓强弱與夫輕重
[017-115a]
相得周禮司弓矢掌六弓八矢之法辨其名物夾弓庾/弓以授射鳥獸者殺矢鍭矢用諸田獵考工記云凡為
弓各因其君之躬志慮血氣豐肉而短寛緩以荼若是/者為之危弓危弓為之安矢骨直以立忿執以奔若是
者為之安弓安弓為之危矢又云其人安其弓安其矢/安則莫能以速中且不深其人危其弓危其矢危則莫
能以愿中謝枋得云矢之輕重必視弓力之强弱弓强/而矢輕則不中弓弱而矢重亦不中既調謂配和弓矢
以待觀下章四黄既駕専主王車而言則此佽決拾調/弓矢皆是待王射周禮繕人職掌王之用弓矢抉拾掌
詔王射即其事也射夫自諸侯而下凡與于射者之通/稱孔云夫者男子之總名按賔之初筵乃衛武公為王
卿士時所作紀天子大射之事亦咏射夫既同可見與/射之諸侯皆通稱射夫也同說文云合㑹也助說文云
佐也主王事而言故曰我舉挈也說文云對舉也柴說/文云小木散材徐鍇云師行野次豎散木為區落名曰
[017-115b]
柴籬後人語譌轉入去聲又别作寨字非是愚按此即/艾草為防纒質為𣙗之事也毛傳云田者大芟草以為
防褐纒旃以為門裘纒質以為𣙗左者之左右者之右/然後焚而射焉孔云芟殺野草以為防限作田獵之塲
擬殺圍之處既為防限當設周衛而立門乃以織毛褐/布纒通帛旃之竿以為門之兩傍其門蓋南開並為二
門用四旃四褐也又以裘纒椹質以為門中之闑闑車/軌之裏兩邊約車輪者以天子六軍分為左右令三軍
各在一方其屬左者之左門屬右者之右門不得越離/部伍以此故有二門也穀梁傳文與毛小異云艾蘭以
為防置旃以為轅門以葛覆質以為𣙗疏云蘭是草之/貴者廣澤之内而衆同生艾之為防則逢蘭當剪故舉
以包之置旃以為轅門者謂以車為營舉轅為門又建/旃以表之質者中門之木椹謂恐木椹傷馬足故以葛
草覆之以為𣙗合毛傳穀梁二設則防限之設當如柴/籬豎橛門中原需短木故皆用柴特以萊田立表乃虞
[017-116a]
人事而衆射夫協為之是之謂助我舉柴也内如諸侯/大夫雖無自舉柴之理然命其部衆舉之亦得名助又
按禮記月令季冬收秩薪柴注謂大者可析謂之薪小/者合束謂之柴薪施炊爨柴以給燎故爾雅祭天曰燔
柴注以為既祭積薪燒之今宣王此舉乃屬夏苗夏苗/之教以茇舍為名其所辨者軍之夜事當是夜獵蓋所
以習夜戰也夜必用燎故爾雅云宵田為獠或亦取義/于燎郭璞注云即今夜獵載鑪照也然則助我舉柴所
以給燎亦通但如此說則射夫不過指士卒輩耳自說/文改柴為㧘其義訓積先儒遂以為舉積禽也夫苗事
未行何禽之積試按章次/繹之亦自覺其不可通矣 四黄既駕兩驂不猗叶寘/韻于
寄翻亦叶箇韻于箇/翻朱傳豐本俱作倚不失其馳叶寘韻直詈翻亦/叶箇韻徒卧翻音/捨
矢如破箇韻亦叶寘韻披義翻宣賦也此章方言田獵/事以首句貫之知専主 王言也四黄即前之
[017-116b]
四牡王云向曰四牡則既言力之强今曰四黄則又言/色之純陸佃云黄騂曰黄黄亦馬之上色故駉頌首章
曰有驪有黄也明堂位曰周人黄馬蕃鬛言吉事乘此/詩曰四黄既駕是也愚按周書康王之誥諸侯入見新
王皆布乘黄朱注謂陳四黄馬而朱其鬛以為庭實是/亦周馬貴黄之明証又漢樂府云君馬黄臣馬蒼獨言
兩驂者驂在服外易于出入也陸謂天子之馬盛則駕/六常則駕四以四黄兩驂為駕六要屬臆說不足信猗
通作倚朱子云偏倚不正也韻㑹云相附著也馳說文云/大驅也不失謂不失其法舍通作捨釋也如破者鄭云
矢發則中如椎破物也舊說謂自左膘逹于右腢為上/殺能如是則可謂如破矣此章之義須取穀梁及毛氏
二傳解之方明穀梁傳云艾蘭以為防置旃以為轅門/以葛覆質以為𣙗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車軌塵馬候
蹄掩禽旅御者不失其馳然後射者能中過防弗逐不/從奔之道也疏云流旒古字通流旁握者謂建旃表門
[017-117a]
之旒旁去車之兩軸各一握握四寸也轚謂挂著若車/挂著門則不使得入以恥其御拙也車軌塵謂驅車塵
不出軌轍馬候蹄謂四蹄皆發後足躡前足而相伺候/掩禽旅旅衆也謂掩取衆禽愚按禮云不掩羣何得盡
旅禽而掩取之詳其語意聨屬下文言欲掩取衆禽必/須御者不失馳騁之節然後射可中而禽可得非謂真
掩旅也至若車挂門則自不能入亦非謂其御拙取之/使不得入也毛傳之文與穀梁少異云褐纒旃以為門
裘纒質以為𣙗閒容握驅而入繫則不得入疏云門之/廣狹兩軸頭去旃竿之間各容一握握人四指為四寸
是門廣于軸八寸也入此門當馳走而入不得徐也若/驅之其軸頭繫著門旁則不得入也合以上二傳文觀
之車兩軸去門各止四寸其窄已甚若軸頭挂于門則/不得入故有貴于兩驂不倚也入此門當馳走而入蓋
乘車馳之勢以從禽若稍徐則禽必失故有貴子不失/其馳也不失其馳然後射者能中是以舍矢如破也學
[017-117b]
者不明古禮安能解古經哉又按周禮保章氏掌教國/子五馭之法一曰鳴和鸞二曰逐水曲三曰道君表四
曰舞交衢五曰逐禽左詳俱見太叔于田篇五御中惟/道君表逐禽左二者為田獵所用若此章之御乃道君
表耳所以知其非逐禽左者以逐禽左乃驅逆之車名/為佐車此首云四黄既駕則君車也故知其為道君表
也詳此則上章先言助我舉柴正為此章而發其為設/防樹𣙗之事無可疑者孟子云昔者趙簡子使王良與
嬖奚乘終日而不獲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賤工也/或以告王良良曰請復之彊而後可一朝而獲十禽嬖
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簡子曰我使掌與女乘謂王/良良不可曰吾為之範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為之詭遇
一朝而獲十詩曰不失其馳舍矢如破我不貫與小人/乘請辭御者且羞與射者比比而得禽獸雖若丘陵弗
為/也 蕭蕭二字當作/去聲讀馬鳴庚/韻悠悠斾旌庚/韻徒御不驚庚/韻
[017-118a]
大庖不盈庚韻言賦也蕭通作嘯吹聲也馬鳴之聲似/之重 之者非一馬也按毛傳云天子發然
後諸侯發諸侯發然後大夫士發上章所言舍矢是天/子發之事天子既發則諸侯大夫士繼之矣此所云蕭
蕭馬鳴當是諸侯大夫士所乘之馬其更進迭騖之狀/總于此四字括之又周禮田傼職云設驅逆之車凡田
王提馬而走諸侯晉大夫馳驅謂驅出禽獸使趨田逆/謂逆要不得令走若王提馬首而走其田路將以趨其
禽而射之則諸侯自晉其車大夫自馳其車皆所以佐/佑翼禽致獲于王也詳此則蕭蕭之聲在此時亦有然
如此則是但紀天子之射其諸侯以下之射更不言及/于紀事之義闕矣不如前說為密悠通作㫍說文云旌
旗之流也音義與斿字俱同流即旒也以下言斾旌皆/有旒故重言之曰㫍㫍亦猶朱幩鑣鑣云非一鑣也斾
解見出車篇斾惟旐有之與第三章建旐設旄相應以/其地在郊野故自始事至終事皆建此旐也旌解見干
[017-118b]
旄篇此旌即虞旌也所以屬禽者按毛傳云天子發抗/大綏諸侯發抗小綏獻禽于其下發者發矢以射也抗
舉也綏當作緌旌旗無旒者周謂之大麾巾車職所謂/建大麾以田是也各舉綏以為表因獻其所獲之禽于
其下田傼職所謂令獲者植旌是也此第一節事又王/制云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大夫殺則止
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殺者射而殺之也下者弊也/謂弊仆于地也初殺之時各抗其綏而舉之已殺之後
各仆其綏而弊之此第二節事孔氏云因置虞旗于其/中受而致禽焉受禽獵止則弊之此第三節事也虞又
有山澤之異山虞職云若大田獵則萊山田之野及弊/田植虞旗于中致禽而珥焉注謂山虞有旗以其主山
得畫熊虎珥者取禽左耳以效功也澤虞職云若大田/獵則萊澤野及弊田植虞旌以屬禽注謂澤虞有旌以
其主澤澤鳥所集故得注析羽也屬禽亦猶致禽而珥/焉詳二虞所職山以旗澤以旌各有専屬圃田係澤理
[017-119a]
當植澤之旌今此詩以旌言與周禮殊合先既設旐後/復設旌蓋正當比禽之時而獵事亦將畢矣徒即選徒
之徒御御車者爾雅合釋徒御為輦者不足信也驚朱/子云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不驚猶言不擾也此言其
分禽時也大獸公之小禽私之何驚擾之為郊特牲云/簡其車賦歴其卒伍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觀其習變
也而流示之禽而鹽諸利以觀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/不貪其得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按流示諸禽而鹽
諸利者流如水之流言多也鹽與豔通利則禽也多示/之以禽而歆豔之以得禽之利若皆能不犯君命不貪
苟得則何往不可是所謂不驚者也大庖朱子云君庖/也不盈兼二義取之節頒之均則君庖不得盈滿矣王
制云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/為充君之庖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
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不/覆巢孔云一曰乾豆謂第一上殺者乾之以為豆實供
[017-119b]
宗廟也二曰賔客謂第二中殺者别之以待賔客也三/曰充君之庖謂第三下殺者取之以充實君之庖厨也
君尊宗廟敬賔客故先人而後己取其下也毛傳云自/左膘而射之逹于右髃為上殺射右耳本次之射左髀
逹于右䯚為下殺面傷不獻踐毛不獻不成禽不獻膘/三蒼云小腹兩邊肉也說文云脅後髀前合革肉也徐
以為肉最薄處合革肉言皮肉相合也髃郭璞云肩前/兩間骨也射右耳本鄭云射當為逹髀說文云股也䯚
釋文云謂水膁也字書無此字或作膘孔云自左膘而/射之逹過于右肩髃為上殺以其貫心死疾肉最潔羙
故以為乾豆也射右耳本亦自左射之逹右耳本而死/者為次殺以其逺心死稍遲肉已㣲惡故以為賔客也
射左股髀而逹過于右脅䯚為下殺以其中脅死最遲/肉又益惡充君之庖也凡射獸皆逐後從左廂而射之
逹于右䯚言射左髀則上殺逹于右髃當自左脅也次/殺右耳本當自左肩髃也不言自左舉下殺之射左髀
[017-120a]
可推而知也面傷不獻者謂當面射之翦毛不獻謂在/傍而逆射之二者皆為逆射不獻者嫌誅降之義不成
禽不獻者惡其害幼少此不能使獵者無之自君所不/取以示教法耳又范寗云上殺中心速死乾之以為豆
實次殺射髀骼死差遲故為賔客下殺中腸汚泡死最/遲故充庖厨與毛說異也穀梁𫝊云禽雖多天子取三
十焉其餘與士衆以習射于射宮射而中田不得禽則/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則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貴仁義
而賤勇力也孔云三十者宗廟賔客君庖各十也按合/圍殺胎等事在禮既皆有禁及三等之𫉬又惟下殺乃
充君庖且僅止于得十其餘自總數三十而外皆以分/賜則大庖不盈可知愛物之仁處己之約待人之周胥
于此見之後世作賦者曰收禽舉胔數課衆寡置互擺/牲頒賜𫉬鹵割鮮野饗犒勤賞功樂不極盤殺不盡物
馬踠餘足士怒未□蓋亦即此詩而衍之也而又有云/禽相鎮壓獸相枕藉風毛雨血灑野蔽天則幾乎𨗳侈
[017-120b]
而先王之/意㣲矣 之子于征庚/韻有聞無聲庚/韻允矣禮記/作也君子
展也大成庚韻也賦也朱子云此章序其事既畢而深/羙之 征說文云正行也謂以正道行也之
子于征猶云之子之為此行也有聞謂有聲譽著聞無/聲謂無事條教號令言不動聲色而人自化之也蘇轍
云我必聲之然後人聞之我則不聲而人則聞之必其/實有餘也允信也君子兼徳位言循禮而動以古為師
信哉其徳足居人上矣展說文云轉也大成謂功業大/有成就宣王維新百度整肅人心繇此轉進而不已則
將有大成之業也禮記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/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
其信則民不得大其羙而小其惡小雅曰允也君子展/也大成愚按味孔子之解詩如此亦可以悟有聞無聲
之說矣毛𫝊誤解無聲為無喧嘩之聲遂將篇中選徒/嚻嚻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徒御不驚等語皆槩以無喧
[017-121a]
嘩解之諸家遞相祖述且以此為至極妙義正不知即/如此三字亦有何名理有何意趣古禮典故通不研渉
何繇得見古人誠可嘆也朱子云好田獵之事古人亦/多刺之畋于有雒五子作歌以告太康恒于遊畋伊尹
作訓以告太甲矣然宣王之田乃是因此見其車馬之/盛紀律之嚴所以為中興之勢者在此其所謂田者異
乎尋常之田矣徐光啟云靡不有𥘉鮮克有終故曰行/百里者半于九十言末路之難也宣王赫然中興幾復
文武之舊而迨其晚節竟以鮮終則展也大成之一/言已逆窺而㣲諷之矣為此詩者意亦吉甫之流與
  車攻八章章四句朱子云以五章以下考之恐當/作四章章八句今按以文勢考
  之每章四句自為段落條理井然斷當依舊于東子/貢𫝊以為宣王閲武申培說以為宣王大閲
  都諸侯畢㑹史籕美之皆妄説/也明言之子于苗何謂大閲乎
[017-121b]
 汎彼柏舟衛共姜自誓也釐侯世子共伯蚤死其妻
 守義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出/序
 朱𫝊從之但本文母字上有父字愚特據經文去之/又衛風有柏舟今加汎彼二字為别 釐侯一作僖
 侯共伯一作恭伯名餘恭其諡也恭伯娶齊武公之/女考史記齊武公二十四年周宣王初立二十六年
 武公卒實宣王之三年衛釐侯二十八年周宣王立/四十二年釐侯卒實宣王之十五年俱與竹書合世
 子共伯之卒其年無攷據詩中有母/也天只之語當在武公已殁之後
汎彼柏舟在彼中河歌/韻說文作紞/釋文作□彼兩髦韓詩作□/說文作□
實維我儀叶歌韻/牛河翻之死矢靡它歌韻今本/或作他母也天叶真/韻汀
[017-122a]
因/翻只不諒爾雅/作亮真/韻興也柏舟解見亦汎其流篇共/姜取以自況也中河河中也舟
在河中猶婦人之在夫家舟不可以去水以興婦必不/可以他適也曹氏云齊地西以河為境而衛居河之西
共姜歸齊則當乘舟渡河而去故即此以起興又季本/云柏舟堅實而在中河以比志節之堅而夫死無所著
也亦通髧朱子云髪垂貌按說文無髧字惟作紞葛覃/注云紞織五采如縚狀用縣瑱者此則繫髦之綵也毛
傳云髦者髪至眉子事父母之飾項安世云以髪作偽/髻垂兩眉之上如今小兒用一帶連雙髻横繫額上是
也禮記注云髦象幼時鬌小兒剪髪也兒生三月剪髪/為鬌男角女羈夾囱曰角兩髻也午達曰羈三羈也否
則男左女右長大猶為飾存之謂之髦所以順父母幼/小之心内則所云子事父母拂髦是也若父母有先死
者于死三日脫之服闋又著之若二親並殁則因去之/矣玉藻所云親没不髦是也又云父死脫左髦母死脫
[017-122b]
右髦親始死猶幸其生未忍脫之故士待既殯諸侯待/小殮而後脫之也世子朝君亦以拂髦為飾所謂拂髦
者謂拂去髦上之塵也此兩髦之人指共伯也以夫已/死不忍斥故以其生前事親之飾言之我共姜自我也
儀吕氏云以夫為法也猶夫曰皇辟辟亦法也刑于寡/妻之謂也又按爾雅毛傳皆訓儀為匹書鳯凰來儀注
以為相乘匹及國語丹朱馮身以儀之注亦謂馮依其/身而匹偶之二義皆通之猶至也矢誓也靡無通它它
適也言至于死誓不他適也母也天只情極而呼天以/告也只說文云語已辭也陸佃云女子從母而已故稱
母焉朱子云母之于我覆育之恩如天罔極故曰天只/諒信也言我心之堅貞如是何母之不見信我也徐光
啟云不諒人只不可說壊蓋母之欲嫁共姜不過兒女/之情姑息之愛為之慮其所終耳今共姜之自誓知此
母方且信其心之不二幸其節之可終惑可解而慮可/息矣按䘮服傳云夫死妻穉子幼子無大功之親妻得
[017-123a]
與之適人或謂據此則于禮得嫁但以守義言終不如/不嫁為善禮謂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是也或問程子有
孤孀貧窮無託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後世怕寒/餓死故有是說然餓死事極小失莭事極大 汎彼
柏舟在彼河側職/韻髧彼兩髦實維我特職韻韓詩作直/云相當值也
之死矢靡慝職/韻母也天見/前只不諒人見/前興也季云柏/舟在河側則
有畔岸蓋以禮義為依也特之言獨音之近也從一而/終故稱夫曰我特胡氏云慝字从心从匿蓋惡之匿于
心者按說文無慝字當通作匿舊說以為隂姦也上章/言他適而誓之死無為其事猶顯至于一念邪思之㣲
亦誓至死而靡發可見其心之貞固而節不渝矣鄧元/錫云易淫莫若貞故鄘首柏舟明貞者性也風漬乃流
豈繫固然及其本而風可正也移風之道也王慎中云/古載籍可見其辨于婦人女子之事莫詩詳矣事之大
[017-123b]
者宜莫如節禮所謂一醮不改名之曰信是為婦徳而/所以事人者也今考其詩以節著者共姜一人而已詩
之所載自芼蘋湘藻求桑采蕨抱衾宜雁襍佩蓄㫖敬/一職而勤細事皆録于師氏仲尼存之以為教不宜詳
小而顧略于大豈詩之所載皆婦人之能言者其以節/自全者或偶不能言師氏無從采而仲尼亦不得而存
之與至于春秋所書終始全節不失婦道者惟紀叔/姬又何其靳也繇是以推而節之難全也蓋可見矣
  汎彼柏舟二章章七句序謂共姜守義父母欲奪/而嫁之申培說亦云衛釐
  侯在位世子共伯先卒共姜守義齊武公欲召之/歸寧而嫁之共姜不許故作此詩今按詩中惟言
  母也天只無呼父之文則謂此詩作于齊武公在/時者非也乃史記世家則曰衛釐侯卒太子共伯
  餘立共伯弟和有寵于釐侯多與之賂和以其賂/賂士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釐侯羨自殺羡墓道
[017-124a]
  也衛人因葬之釐侯墓旁諡曰共伯而立和為衛/侯是為武公吕祖謙云按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國
  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計其初即/位其齒蓋已四十餘矣使果弑共伯而簒立則共
  伯見弑之時其齒又加長于武公安得謂之蚤死/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飾諸侯既小斂則脫之史記
  謂釐侯已葬而共伯自殺則是時共伯既脫髦矣/詩安得猶謂之髧彼兩髦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弑
  之事武公未嘗有簒弑之惡也愚按共伯蚤卒于/釐侯在位之時故序以世子稱東萊之辨最為明
  晰以簒弑之惡加之叡聖武公萬無此理郝敬鄒/忠𦙍則謂此共姜未嫁而自誓之詩以為兩髦乃
  童子之飾即丱是也分髪作雙髻字取象形内則/曰雞初鳴櫛縱笄總拂髦冠緌男女未冠笄者亦
  櫛縰拂髦總角其言婦事舅姑止櫛縰笄總衣紳/并不言拂髦則髦為男子已冠未冠及女子未嫁
[017-124b]
  者之通飾漢儒以初生之鬌垂兩眉之上者釋拂/髦竊意古今體制或不甚相逺若既冠而仍横繫
  雙髻于額端成何法象觀内則以拂髦先冠緌先/總角則冠者必先拂髦而後加冠髦當在冠内未
  冠者拂髦而總為之角斯真童子之飾所謂兩髦/者此是耶禮男子冠而後娶共伯兩髦故知共姜
  尚未嫁也未嫁而父母欲以别適蓋亦人情共姜/誓死所以為難能而可貴故風首列之愚按詩言
  兩髦不言總角意即所謂拂髦而韜之冠内者況/父䘮脫左母䘮脫右古有明文誰謂兩髦不可以
  言既/冠乎
 庭燎箴晏朝也宣王怠于政事詩人設為問夜以諷
 序云美宣王也因以箴之愚按宣王初年勵精勤政/能得萬國之懽心以成中興之業觀此詩末章云君
[017-125a]
 子至止言觀其旂明是諸侯來朝之事非常朝也蓋/周自康王而後王室漸卑昭王南征而不復穆王時
 諸侯咸賔祭于徐荒服者不至及懿王而王室遂衰/夷王始下堂而見諸侯至于厲王諸侯不享終流于
 彘非宣王中興孰能使㑹同有繹復見周官威儀乎/是可美也然勤初懈末自不藉千畆而後求治之志
 寖不如前故庭燎詩人作此詩以諷嘗考外紀姜后/脫簮諫王晏朝事在二十二年與此詩同意序所謂
 因以箴之是也先儒不察反/以為宣王問夜之勤誤矣
夜如何其夜未央陽/韻庭燎豐本/作□之光陽/韻君子至止豐氏/本作
只後/同豐本作/鑾後同聲將將陽韻陸徳明本作鏘鏘豐本作/鎗鎗 賦也夜如何其問辭也
其者語辭夜未央以下答辭也後放此舊說皆謂宣王/不安于寢而數問夜之早晚王質云人君數問夜亦非
[017-125b]
體恐是殿陛之間宫掖之内執事者相為問荅之辭上/夕及夜既旦以警百官漢儀中黄門持五夜甲乙丙丁
戊相傳未幾衛士雞唱所謂雞鳴歌或是此曹黄震云/王朝之報早晚自有司存不待人主親問而後知也縱
夜未央時為人主所問至于鄉晨是正不問所致若每/每親問如初則不至于鄉晨矣愚按王黄之說深為近
理此詩蓋雞人司烜之流所作周禮雞人職云大祭祀/夜嘑旦以&KR1127百官凡國之大賔客㑹同軍旅䘮紀亦如
之凡國事為期則告之時司烜職云凡國之大事供墳/燭庭燎此詩既有設燎之事又有告時之語其為若輩
所作無疑也央廣雅說文皆云中也字从大在冂之内/徐鍇云从大取其中正㑹意秦風宛在水中央央亦中
也顔師古以為半也今中夜亦曰半夜夜未央者鄭𤣥/云猶言夜未渠央也按渠通作遽史記尉陀曰使我居
中國何渠不若漢班史作何遽不若漢是也故樂府有/云丈人且安坐調絃未遽央語正同此但此詩明言夜
[017-126a]
未半何必増一字曰未遽半乎庭燎將朝所設所以照/衆為明毛傳解以為大燭非也據周禮墳燭與庭燭對
言明是兩物墳燭者大燭也鄭云在地曰燎執之曰燭/又謂樹于門外曰大燭于門内曰庭燎鄭所以定庭燎
在門内者以庭是門内故有庭燎之名又燭燎别文則/所設當非一處然燕禮有云甸人執大燭于庭閽人為
大燭于門外則大燭亦有在庭之設或燕則用燭朝則/用燎所用之地各異未可知也又郊特牲云庭燎之百
繇齊桓公始也鄭云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/三十大戴禮文其百者天子禮也庭燎所作依慕容所
為以葦為中心以布纒之飴蜜灌之若今蠟燭百者或/以百根一處設之或百處設之孔頴逹云要以物百枚
并而纒束之今則用松葦竹灌以脂膏也愚按記以庭/燎之百為僣天子恐非百枚并束之說一燎自可束百
枚然所以異于諸侯者正當是百處設之所用人數與/諸侯有多寡之異耳光說文云明也爾雅云充也言明
[017-126b]
充盛也此初設庭燎之時故其明盛君子毛云謂諸侯/也至止謂已至朝門之外鸞解見蓼蕭篇將將通作瑲
瑲鸞聲也解見采芑篇按儀禮諸侯覲天子之禮乘墨/車載龍旂以朝記以為偏駕不入王門謂之偏駕者天
子五路惟玉路以祀不賜諸侯金路以封同姓象路以/封異姓革路以封四衛木路以封蕃國此四路者天子
乘之為正侯國乗之為偏蓋對天子言也諸侯在本國/皆乘其路若入朝則嫌于並天子故止乘墨車墨車者
大夫所乘也此詩末章云言觀其旂則是入覲之禮而有/鸞聲者豈墨車亦設鸞也與又周禮大行人以九儀待
賔客上公樊纓九就諸侯諸伯樊纓七就諸子諸男樊/纓五就夫既偏駕不入王門何得有樊纓九就之等孔
氏謂彼乃覲禮此乃朝禮未知然否詩人相與言曰今/夜早晚何如乎應者曰此時夜尚未半業已設燎于庭
以待王朝其光甚盛而諸侯已有來朝而至止者聞其/車鸞之聲則將將矣蓋諸侯之敬王而勤于趨朝也如
[017-127a]
此王宴處深/宫其知之乎 夜如何其夜未艾叶霽韻魚刈/翻豐本作乂庭燎晣
叶霽韻征例翻陸/德明本作晢字同君子至止鸞聲噦噦叶霽韻呼惠/翻說文豐本
俱作鉞曰賦也艾通作乂或从刀作刈刈草也故鄭箋/云芟末 艾左傳秦后子云一世無道國未艾也注訓
艾為絶亦芟末之意夜未艾言夜漏尚未盡也若漏盡/則天明矣晣說文云昭晣明也易明辨晢也之晢曰晣
晣者百燎森列晣而又晣也噦說文云气牾也諸侯有/後至者驅車而行如將不及故其聲如此而王于此時
亦可以/夙興矣 夜如何其夜鄉去聲陸本通/典俱作嚮叶文韻除軍/翻豐本作䢅
按从臼之䢅本昧爽之䢅从日之晨本晨星之晨今/以晨星之晨為辰昧爽之䢅為晨殊誤豐本是也
燎有煇叶文韻/許云翻君子至止言觀其旂叶文韻巨斤翻說/文旂从㫃斤聲徐
[017-127b]
鍇云斤旂近似聲韻家所以言旁紐也曉賦也鄉通作夜/嚮晨說文云早昧爽也鄉晨朱子云近 也胡旦云從
未中至未盡從未盡至嚮明也煇與暈同意字亦通用/周禮眡祲掌十煇之法即暈字也日月之旁氣為暈火
之旁氣為煇吳棫云天欲明而烟光相襍也黄佐云烟/者木之氣光者火之精木火相為體用則烟結而明生
焉烟以晦而藏光以晦而顯烟光相襍而並見則明窮/而日出矣旂建于車上即覲禮所謂龍旂也交龍為旂
諸侯之所建周禮司常職云大閱頒旗物王建太常諸/侯建旂凡祭祀㑹同賔客亦如之是也交龍者畫作兩
龍相依倚一升一降升象其升朝降象其下復也然大/行人職又云上公建常九斿諸侯諸伯建常七斿諸子
諸男建常五斿彼言建旂此言建常者先儒亦謂禮有/覲朝之異如覲則乘墨車朝則乗路車也陳祥道則謂
旌旗旂常之名古人多通用如熊虎為旗而九旗亦謂/之旗經傳凡言旌旗是也析羽為旌而天子至大夫士
[017-128a]
之旗亦謂之旌樂記龍旂天子之旌鄉射旌各以其物/是也交龍為旂而天子之常亦謂之旂覲禮天子載大
旂是也日月為常而諸侯之旂亦謂之常大行人職公/侯伯子男建常是也是其說良辨并録以俟考上二章
尚在夜時所聞者但鸞聲耳至此五等諸侯之旂一一/可别則辨色之時可以朝矣而王尚寂然也勤怠之間
萬國之觀瞻所繫用命恒于斯棄命恒于斯能不圖為/王告哉詩不以刺而以諷先述諸侯趨朝之早後及王
視朝之晏而意已隠躍言外矣又按周制天子有三朝/外朝一内朝二外朝以大詢秋官司士掌之内朝二者
一曰治朝亦謂之中朝以旦夕聽政夏官司士掌之一/曰燕朝亦謂之路寢朝天子退而居此與宗人圖其嘉
事及待諸侯之復逆夏官太傼掌之諸侯來朝則見于/太廟然外朝亦有諸侯之位在焉意必諸侯來朝而未
歸則以其位位之左九棘公卿大夫右九棘公侯伯子/男是也諸侯朝于天子其禮有六春見曰朝夏見曰宗
[017-128b]
秋見曰覲冬見曰遇今惟覲禮存而朝宗遇之禮皆亡/若時㑹曰㑹殷見曰同則諸侯既至天子之國先朝于
國内然後為壇于國外更行朝禮今按覲㑹同皆得建/旂而㑹同則旂置于為壇之處此詩咏言觀其旂與在
庭之燎並稱則明是朝覲之禮與㑹同無渉也諸侯三/朝同于天子玉藻所云朝于内朝羣臣辨色始入君日
出而視朝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/小寢釋服所謂内朝即同天子之治朝所謂路寢即同
天子之燕朝其辨色始入日出視朝之禮雖僅見于此/文然竊意廟朝外朝其禮亦是如此以其朝旦用事故
名之曰朝也杜佑云朝辨色始入所以防㣲日出而視/之所以優尊詩曰夜嚮晨言觀其旂臣辨色始入之時
也又曰東方明矣朝既盈矣君日出而視之之時也蓋/尊者體盤卑者體蹙體蹙者常先體盤者常後故視學
衆至然後天子至燕禮設賔筵然後設公席則朝禮臣/入然後君視之皆優尊之道也然朝以先為勤以後為
[017-129a]
逸退以先為逸以後為勤朝而臣先于君所以明分守/退而君後于臣所以防怠荒此所以使人視大夫大夫
退然後適小寢釋服也然則公卿諸侯之朝王其有先/後乎詩曰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夫
夙先于朝夜後于夕則公卿朝常先至夕常後退諸侯/朝常後至夕常先退今按嚮晨視朝未為失禮然于宣
王初年勤政景象覺不侔矣詩人亦窺見其㣲逆憂其/漸與列女傳云周宣姜后賢而有徳宣王嘗早卧而晏
起后夫人不出于房姜后既出乃脫簮珥待罪于永巷/使其傅母通言于王曰妾不才妾之淫心見矣至使君
王失禮而晏朝以見君王之樂色而忘徳也夫苟樂色/必好奢好奢必窮樂窮樂者亂之所興也原亂之興從
婢子起婢子生亂當服其辜敢請婢子之罪唯君王之/命王曰寡人不徳實自生過過從寡人起非夫人之罪
也遂復姜后而勤于政事/此詩之作倘即其時與
[017-129b]
  庭燎三章章五句子貢傳申培說皆以為美宣王/勤政朱子之意亦然俱不逹詩
  㫖申培謂此詩作于史籕絶無稽據至程子吕東/萊嚴華谷皆以規宣王過勤為言更不成義理
 雲漢仍叔羙宣王憂旱也序云仍叔美宣王也宣王/承厲王之烈内有撥亂之
 志遇烖而懼側身修行欲銷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復/行百姓見憂故作是詩也朱傳從之鄭𤣥云仍叔周
 大夫也春秋魯桓公五年夏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/孔頴逹云仍氏叔字春秋之例天子公卿稱爵大夫
 則稱字此言仍叔故知大夫也以史記考之桓之五/年上距宣王之崩七十六年至其初則百餘年也未
 審此詩何時而作按仍叔未必即春秋仍叔彼仍叔/公羊作任叔孔又云宣王遭旱早晚及旱年多寡經
 傳無文皇甫謐以為宣王元年不藉千畆虢文公誎/而不聽天下大旱二年不雨至六年乃雨以為二年
[017-130a]
 始旱旱積五年謐之此言無所憑據不可依信鄒忠/𦙍云嘗考竹書厲之末年頻年大旱廬舎俱焚㑹其
 陟也卜于太陽兆曰汾王為祟周定公召穆公乃立/太子靖為王共伯和歸其國遂大雨然則雨不係新
 王所禱明矣竹書宣二十五年大旱王禱于郊廟遂/雨雲漢之作意在此時觀其詩曰祈年孔夙方社不
 莫則涖政蓋亦有年愚按不藉千畆據國語史記竹/書係宣王末年事皇甫氏指為初元致旱之繇其謬
 甚明乃皇王大紀于宣王二年以天下大旱書三四/五年書旱六年書大旱通鑑前編亦載宣王六年大
 旱皆似祖詩序/及謐說何也
倬彼雲漢昭囬于春秋繁/露作於叶真韻/汀因翻王曰於繁露/作嗚繁/露
作/呼何辜今之人真/韻天降䘮亂饑繁露/作飢饉薦繁露/作荐真/韻
[017-130b]
神不舉靡愛斯牲叶青韻/桑經翻繁露/作珪璧既卒寧莫我聽叶/青
韻湯丁翻豐氏本作□傳賦也倬彼雲漢解見旱麓篇/淮南子云旱雲烟火左 梓慎云漢水祥也昭爾雅云
光也囬說文云轉也鄭云精光轉運于天也陸佃云水/氣之在天為雲水象之在天為漢今皆倬然昭明囬轉
于上則非雨之候也此二句與末章有嘒其星相照應/皆是同時所見而此乃詩人之語自王曰以下則述王
仰訴于天之詞述之所以為美也王宣王也於烏同乎/通作呼嗟嘆之聲如烏鳥之吁呼也辜說文云罪也何
辜今之人乃反求諸已哀矜惻怛不能自己之誠與第六/章&KR0579不知其故同意天降䘮亂就大旱言衣食無資民
財盡失是降䘮也流離載道民心不安是降亂也或讀/䘮如字謂死亡者多亦通顔師古云穀不熟為饑菜不
熟為饉又穀梁傳云一穀不升謂之歉二穀不升謂之/饑三穀不升謂之饉四穀不升謂之康五穀不升謂之
[017-131a]
大侵薦通作荐爾雅云再也毛傳云重也按荐即藁也/所以藉席故有重義臻說文云至也孔云宣王遭旱非
止一年故皇甫謐以為旱積五年五年之言未知信否/要言饑饉薦臻必是連年不熟故云重至也靡之言無
也舉猶揭也凡為祀典所載之神無不一一揭而祭之/也孔云言已為旱之故祈禱明神無有神不求而舉祭
之者即下經所陳上下郊宫之類也大司徒以荒政十/有二聚萬民其一有曰索鬼神遭遇天災必當廣祭羣
神神皆用牲祭之故言靡愛斯牲徧祈羣神所祭者廣/天地五帝當用特牲其餘諸神或用太牢或用少牢三
牲皆用故言無所愛于三牲也莊二十五年左傳曰凡/天灾有幣無牲而此云靡愛斯牲者設文之意各有所
主彼因日食大水而𤼵天之見異所以譴告人君只欲已/令改過修善非為求人飲食而降此灾異於時魯不罪
修政謂天求飲食而用牲祭之望天不為咎故傳據正/禮謂救止天灾告社之法不當用牲也至于水旱薦至
[017-131b]
禱祀羣神以祈福祥遏止灾沴者則不得不用牲也祭/法曰雩禜祭水旱也注謂祭用少牢又春官大祀掌六
祈以同鬼神示類造禬禜攻說注謂造類禬禜皆有牲/攻說用幣而已是天灾祈禱有用牲也圭說文云瑞玉
也上圜下方白虎通云璧者外圜象天内方象地爾雅/云肉倍好謂之璧注謂肉邊也好孔也按周禮春官大
宗伯職云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以/黄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
方以𤣥璜禮北方皆有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典瑞職云/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兩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祼
圭有瓉以肆先王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璋邸射以祀山/川考工記玉人之事云四圭尺有二寸以祀天裸圭尺
有二寸有瓉以祀廟圭璧五寸以祀日月星辰鄭𤣥引/爾雅曰邸者本也四圭有邸中央為璧圭末四出兩圭
有邸僢而同邸僢謂兩足相向圭璧者圭其邸為璧賈/公彦曰四圭兩圭及下璋邸皆言邸鄭皆以邸為璧圭
[017-132a]
璧不言邸故鄭還以邸解璧也陳祥道云璧象天也祀/天則四圭邸璧琮地象也祀地必兩圭邸琮日月星辰
天類也必一圭邸璧山川地類也必一璋邸琮謂地與/山川皆邸璧非所稱也或謂璧琮禮天地四圭兩圭祀
天地皆一祭兼用之四方有禮玉無祀玉日月星辰山/川有祀玉無禮玉周官之書雖或簡略不應如是之缺
也祀之乃所以禮之康成以祀為禮其神于義或然孔/云禮神之主器自有多名言圭璧為其總稱卒鄭云盡
也按卒□通用□義訓死人死而事盡矣故以卒為盡/既卒者萬象烈云某神合用某璧某璧合祀某神盡如
典禮用之無有餘者如是之謂既卒也羅泌云祭天燔/燎祀地瘞埋蓋特幣耳惟韓嬰詩傳始有天子奉玉升
柴加之于牲之說而崔靈恩遂引詩之圭璧既卒以實/之為燔玉 且謂肆師立大祀用玉帛牲牷為論燎玉
之差降詳考肆師所用玉帛特禮神之用雲漢所言亦/禮神之玉耳何自而有燔且瘞哉寧猶曽也後放此承
[017-132b]
上文言我將如此以致其呼籲之意豈曽無有聽聆我/之精誠而興雲雨者乎蓋追述始事預擬而懸望之之
辭也孔云歳或水旱皆是上天之為假祭羣神未必能/已聖王制此禮者何哉將以灾旱不熟必至于死人君
為之父母不可忍觀窮厄固當責躬罪已求天禱神罄/忠誠之心為百姓請命聖人縁人之情而作為此禮非
言祈禱必/能止災也 旱既大音泰後同春/秋繁露作太甚藴韓詩作鬱陸/徳明本作煴
蟲蟲東韻爾雅作爞爞豐/本同韓詩作烔烔不殄豐本/作腆禋祀自郊徂宫東/韻
上下奠瘞靡神不宗叶東韻讀如/㚇祖叢翻后稷不克上帝不臨
叶東韻/良中翻耗斁說文字林皆作/殬繁露作射下土寧丁繁露/作一我躬東韻/ 賦
也旱既太甚旱愈久而益甚也藴積也隆豐大也俱見/說文蟲通作爞爾雅云薰也說文云旱气也嚴云旱氣
[017-133a]
藴積隆盛其熱熏人也殄爾雅云絶也禋說文云潔祀/也祀說文云祭無已也不殄禋祀者謂既祭此而復祭
彼相續不絶如下文所云也上章言靡神不舉乃擬議/之辭至此始行其禮也自從也郊朱子云祀天地也徂
往也宫鄭云宗廟也輔廣云先郊後宫先尊而後親也/陳祥道云雩必自郊徂宫後世或祈山林川澤羣廟百
辟卿士然後及于上帝梁北齊及唐皆然非古也上下/猶云陟降也奠說文云致祭也从酋酋酒也下其丌也
瘞說文云幽薶也上言奠謂祭時進之神前下言瘞謂言/祭畢埋之于土凡酒食牲玉幣帛祝冊之類皆然宗之
尊音之轉也曰靡神不尊祀之則天神地祇人鬼無不/在其中矣按周禮大宗伯國有大故則旅上帝及四望
小宗伯大栽及執事禱祠于上下神示大祝國有大故/天烖彌祀社稷禱祠小祝掌小祭祀將事候禳禱祠之
祝號以逆時雨寧風旱左傳子産云山川之神則水旱/癘疫之災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
[017-133b]
不時于是乎禜之皆所謂靡神不宗者也后稷周之始/祖克之為言能也上帝鄭𤣥云天之别號臨視也嚴云
在宫之神莫尊于后稷非不臨顧我而力不足以勝旱/災在郊之神莫尊于上帝力足以勝旱災而不肯臨顧
我愚按舉后稷于上帝之前者先希望于親而後敢上/及于尊也鄭孔以為又明從宫至郊為不絶之義恐未
然輔云不言地及他鬼神者舉尊親以該之也耗本作/秏乃稻屬說文引伊尹曰飯之羙者南海之秏舊說相
傳皆以爲虚減之義者以耗通作毛毛又通作無佩觽/集曰河朔謂無曰毛顔師古曰今俗語猶謂無為耗是
也斁通作殬說文云敗也食為民天民為邦本旱不能/生穀耗可知矣民無所得食敗立見矣是之謂耗斁下
土也丁爾雅毛傳皆云當也愚按丁之為當亦音之轉/也亦此耗斁之禍曽是不先不後而適當我身耶意者
其有所以/致之也 旱既大甚則不可推灰/韻兢兢陸本作/矜矜業業
[017-134a]
如霆如雷灰/韻周餘論衡周餘/作維周黎民靡有孑遺叶灰韻/夷囬翻
天上帝則不我遺見/上胡不相畏先祖于爾雅注/作於灰韻/ 賦
也每章必以旱既大甚𤼵端者見王之憂旱念念不忘/故娓娓言之不置也推說文云排也毛傳云去也排而
去之也兢說文云競也兢兢戰懼之意業筍虡大版也/所以飾懸鐘鼓者業業危動之象災繇人興自反必有
所以致是者故其且懼且危有如此也霆者雷之餘聲/旱久已稱甚矣而今比前又更甚如霆之後而又繼以
雷也孑說文云無右臂也遺猶言留餘也旱甚如斯周/之黎民所餘者固已無幾若更甚不已勢必至無復有
半身之餘者甚憂之之辭也王充云詩人偒旱之甚民/被其害言靡有孑遺増益其文欲言旱甚也孟子云故
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斯為得之/如以辭而已矣雲漢之詩曰周餘黎民靡有孑遺信斯
[017-134b]
言也是周無遺民也昊天四句又自后稷不克上帝不/臨推深一歩說昊天孔安國云元氣昊然廣大程子云
自形體言謂之天自主宰言謂之帝則不我遺者言天/意似不欲為我留遺此餘黎非但不臨而已胡之言何
也胡不相畏對大夫君子言之先祖祖之最先者指后/稷也摧說文云擠也言我君臣何可不相與畏懼乎今
日旱災似先祖于㝠㝠之中隂為摧擠而然者非果不/克之謂也不知我何罪而見怒于上帝與先祖之深使
黎民受困/乃爾乎 旱既大甚則不可沮叶語韻/在吕翻赫赫炎炎陸/本
作惔/惔云我無所語/韻大命近止靡瞻靡顧叶語韻讀如/舉苟許翻
公先正則不我助叶語韻/牀舉翻父母先祖胡寧忍予語韻沮/賦也
通作阻險也人遇險則止故毛傳訓沮為止上章言推/猶欲排而去之此但言沮則僅欲其止于是勿更加益
[017-135a]
耳然而亦不能矣赫説文云火赤貌韻㑹云火炙日曝/皆曰赫炎說文云火光上也炎炎爾雅云薫也郭璞云
旱熱薰炙人也愚按據上說則赫赫是言日曝之象炎炎/是言旱熱之象云我無所者承上章言黎民既盡則我
亦無容身之所矣非但如應璩所云宇宙雖廣無隂以/憩也命者人所稟受於天之度人死則謂之命盡今曰
大命則是以國祚言盤庚篇懋建大命是也近謂滅亡/之期不逺止通作只語已辭也仰視曰瞻還視曰顧瞻
似屬下文羣公先正逺而疏之也顧似屬下文父母先/祖近而親之也靡瞻靡顧言若逺若近俱無可恃賴也
羣公即鄭𤣥所云古之上公若勾龍后稷之類穀梁傳/云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通乎隂陽君親帥諸大夫道
之而以請焉孔云國語鯀為宗伯祭法有祀之文社稷/五祀雖為王朝卿士兼帶上公之官故左傳云封為上
公祀為貴神先正季本云先世為官之正人即月令所/謂雩祭百辟卿士之有益于民者也萬時華云月令季
[017-135b]
冬乃畢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季夏乃命百縣雩祀百/辟卿士以祈穀實此即祭羣公先正之禮今則因旱而
祭也陳祥道云鄭氏謂天子雩上帝諸侯雩上公然周/禮小祝小祭祀逆風雨寧風旱則百辟亦天子所祀也
愚按此皆在靡神不宗之内特借之以形先祖及上帝/耳不我助言不肯助興雲雨也父母先祖者孔云以其
為民父母故稱父母愚按所以知詩言父母是意屬先/祖者厲王無道獲罪于天其必不能挽回天意明矣況
其文又加于先祖之上乎忍猶言決絶也言我徧告百/神之中若羣公先正其親與先祖異固無望其我助也
乃以為民父母之先祖而亦何故曽若是之忍予乎朱/子云以恩望之所謂垂涕泣而道之也此申前后稷不
克及先祖/于摧之意 旱既大甚滌滌說文作/&KR2267&KR2267山川先/韻旱魃為虐
如惔後漢書/注作炎如焚叶先韻汾沿/翻陸本作燓我心憚暑憂心如薫叶/先
[017-136a]
韻許旃翻陸本/作熏云又作燻羣公先正則不我聞叶真韻/㣲匀翻昊天上帝
寧俾我遯叶真韻徒匀翻陸本豐本俱作遂按此詩他/章俱無轉韻惟此章欲全用先韻則于遯無
叶欲全用文韻則于川遯無叶欲全用真韻則于薫無/叶姑分前三韻入先後二韻入真俟後博詳 賦也滌
說文云洒也嚴云旱久則山枯川竭故如滌濯然按晏/子云靈山以石為身以草木為髪天久不雨髪將焦身
將熱河伯以水為國以魚鼈為民天久不雨水泉將下/百川竭國將亡民將滅矣此所謂滌滌者也旱魃二句
蒙滌滌山川言魃說文云旱鬼也神異經云南方有人/長二三尺袒身目在項上走行如風名曰魃所見之國
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遇者得之投溷中即死旱災/消也山海經云係昆之山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
黄帝攻蚩尤冀北之野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黄/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魃不得復上所居不
[017-136b]
雨叔均言之帝後置之赤水之北所欲逐之者令曰神/北行魃一作妭文字指歸云女妭秃無髪或問韋曜天
有常神人死為鬼不審旱氣生魃奈何荅曰天欲為災虐/何所不生而云有常神者耶虐說文云殘也為虐者為
于山川也惔通作炎解見四章焚本作燓說文云燒田也/如惔如焚直說言旱熱之氣如火光之延燒然此所以
山川滌滌也我心二句起下羣公四句憚忌難也暑熱/也俱見說文憚暑者忌熱氣之難退也薰通作熏說文
云火煙上出也心憂之極熱氣上升亦如火之炎上也/與易厲熏心義同不我聞者猶言若不相闗也遯說文
云逃也我心之憂如此羣公先正若無聞知然者昊天/上帝曽是欲使我避位而去倘我一去而旱庶幾可止
乎自怨之極而為無聊之思也此申前/上帝不臨及昊天上帝則不我遺之意 旱既大甚黽
勉畏去叶遇韻讀如/袴苦故翻胡寧瘨韓詩/作疹我以旱&KR0579不知其故
[017-137a]
遇/韻祈年孔夙方社不莫叶遇韻莫故/翻陸本作暮昊天上帝則不我
叶遇韻/元具翻敬恭明神陸本/作祀宜無悔怒遇韻鼃賦也黽說/文云 黽也其性
好躍越王見怒蛙式之為其有氣即此蟲也勉說文云/强也曰黽勉者力所不堪猶勉强為之似黽之奮躍而
不自量力者然畏去者承上寧俾我遯而又作一轉語/嚴云始欲遯去既又念民命方急當思救之故黽勉于
此不敢去也蘇轍云棄位以避憂患非人主之義故黽/勉不去以求濟斯難畏不敢也&KR1506病也&KR0579痛也俱見說
文嚴云天何偏病我以旱乎水旱之災皆由政失必有/以自取之但痛哉不知其何故而致也知其故則當速
改矣按說苑載湯之時大旱七年雒圻川竭煎沙爛石/于是使人持三足鼎祝山川教之祝曰政不節耶使人
疾耶苞苴行耶讒夫昌耶宫室營耶女謁盛耶何不雨/之極也蓋言未已而天大雨今宣王能自反如是幾同
[017-137b]
符成湯矣宜其建中興之業也祈年二句又更端以起大/下意夙早莫晚也曹氏云月令孟冬天子祈年于天宗
割注謂天宗日月星辰也大割者大殺羣牲而割之也/又云孟春天子以元日祈穀于上帝注謂以上辛郊祭
天也春官籥章氏凡國祈年于田祖龡豳雅擊土鼓以/樂田畯注謂田祖始耕田者謂神農也后稷配食焉夫
自去歲之春冬已祈今歲之豐稔其祀至于上帝日月/星辰神農后稷無不徧及可謂夙矣方社指雩祭四方
之神及后土言詳見倬彼甫田篇前此冬春既行祈年/之禮及已月萬物始盛待雨而大復行雩祭請雨之禮
謹遵其時不為晚矣又按秋報亦祭方春祈秋報皆祭/社解者或誤以此句兼祈報言又或謂専指秋報言皆
于詩意未合詩為閔此時不雨而言何逺及前歲報賽/之事乎虞鄭云度也疑通作慮敬恭二字雖可通言既
已聨文義當有異孔氏謂在貌為恭在心為敬又謂貌/多心少為恭心多貌少為敬愚意恭字从心則是當主
[017-138a]
心言敬字从攴則是指其見于作為者言論語曰居處/恭執事敬是其義也此敬恭言其外則盡禮内則盡誠
也神能聰明故曰明神指羣公先正也悔說文云恨也/怒說文云恚也韻㑹云弩也若强弩之𤼵人怒則面目
張起怒當以心節之故心奴為怒愚按此二字亦當有/别悔猶蓄之于心怒乃見之于外矣言我于祈年方社
致其敬恭若此昊天上帝處尊嚴髙逺之地或未必顧/慮及我羣公先正皆稱明神宜無所懐恨而逞怒于我
者獨不能代籲上帝為民請命乎因上二章有則不我/助則不我聞之言故此章特指及之詩之作法綿宻而
條理不紊如此周昌年云宜無二字有味宜無而不無/必有其故矣此與孟子我竭力耕田數語意略相似
 旱既大甚散無友紀紙/韻鞫哉庶正疚陸云或作/㝌又作究哉冢
叶紙韻/奨里翻趣馬師氏紙/韻膳夫左右叶紙韻/羽軌翻靡人不周無
[017-138b]
不能止紙/韻瞻卬陸本豐本/俱作仰昊天云如何里紙韻爾雅作/悝陸本豐本
俱作㾖友賦也此章言救旱之實政也散者散倉廩以/賑濟也 朱子引或云疑作有當從之紀說文云絲别
也謂絲縷之數也散無有紀者宣王自言𤼵散倉廩為/數已多不可勝計也鞫爾雅云窮也字从言當是謂其
議論條盡之多至于窮盡也庶正鄭云衆官之長也孔/云周官三百六十每官各有其長說文無疚字當依别
本作㝌說文云貧病也趙頤光云禮畫不居内故久在/宀下為㝌冢宰天官特于庶正中提出之以其為衆長
之長也殫力倡率夙夜不遑故至于病也趣馬師氏膳/夫解俱見十月之交篇趣馬掌馬之官師氏以媺詔王
膳夫進飲食于王皆近臣也左右則統指侍御僕從而/言舉大以該小舉近以該逺凡在王朝者具舉之矣周
說文云密也毛傳訓救鄭云當作賙周禮大司徒相賙/注謂相給足是也但說文無賙字論語君子周急孟子
[017-139a]
周之則受俱只用周字蓋思施密徧之義孔云言汝等/無有一人而不賙救其百姓困急者無有自言不能賙
救而止不為者以此分貧恤寡之故使汝等益困也又/按篇中如大命近止止乃語辭則此止字但作語辭亦
通卬說文云望也欲有所庶及也字从匕从卩徐鍇云/匕傾首望也卩庶也㑹意曰瞻卬者初則舉首而瞻既
則傾首而望也言我及諸臣之勞于救荒如此庶乎足/以挽囬天意矣而天仍漠然也乃瞻望昊天而訴之曰
天之去地不知有幾何里雖居髙而聽則卑亦曽鑒察/我君臣之所為否乎舊說但以此詩為宣王憂旱之深
禱雨之切而絶無所作為/然者亦懵于詩㫖甚矣 瞻卬豐本/作仰昊天有嘒說文/作□
其星叶庚韻讀如聲青/盈翻說文作聲大夫君子昭假音格豐/本作格無贏庚/韻
大命近止無棄爾成庚/韻何求為我以戾庶正叶庚韻/諸盈翻
[017-139b]
豐本/作仰昊天曷惠其寧叶庚韻讀如薴泥耕翻怠賦也/此章勉羣臣賑救之不 也賑
救之事兼公私皆有之嘒毛云㣲貌按小星為嘒故有/㣲小之義陸佃云言旱久而繁星備見繁星備見則尤
非雨之候也且其正言昊天則夏之時也以今觀之炎/夏旱暵而熱則小星森布如棊星陽之精也陽盛而亢
則星稠于上其理然也大夫君子通指羣臣也大夫以/位言君子以徳言昭明也假通作徦說文云至也無通
作毋戒辭下同贏說文云賈有餘利也言汝諸臣當勤/于賑救明布其恵澤之所至毋或恡嗇尚有餘利王肅
謂無敢有私贏之而不敷散是也大命近止解見四章/成成功也安民所以保國前者靡人不周無不能止庶
幾有成功已然而旱災未已則賑救猶未可輟毋或厭/倦苦難而棄爾之成功亦為國祚計也我宣王自謂也
我居民上一夫不獲皆我之責今所以求諸臣之為民/者即為我也戾猶虐也使諸臣早夜戮力不遑以紓民
[017-140a]
之困跡似乎虐矣因自致其不安之意曰奈何以求為/我之故而重苦我庶正乎曷說文云何也恵猶賜也寧
通作寍說文云安也得雨則民安矣朱子云于是語終/又仰天而訴之曰果何時而恵我以安寧乎張子厚云
不敢斥言雨者畏懼之甚且不敢必云爾凌濛初云通/詩不露一雨字為後來詩家不露本題法門張文潜云
不誠意于人事而誠之于祭祀不勉之于吾身而推之/于臣僕何也蓋人事己修矣吾身已勉矣所不可知者
祭祀與臣僕而已今也祭祀無不誠臣僕無不善則本/末大小一切皆治矣此所為側身修行之至也晉穆帝
永和時大雩歌雲漢之詩初博士議宣王承厲王撥亂/遇災而懼故作是詩今晉中興奕葉重光豈比周人耗
斁之辭乎漢魏之代别造新詩晉室太平不必因故司/徒蔡謨議曰聖人迭興禮樂之制或因或革雲漢之詩
興于宣王今歌之者取其修徳禳/災以和隂陽之義故因而用之
[017-140b]
  雲漢八章章十句董仲舒云周宣王時天下旱歲/惡甚王憂之其詩曰云云今按
  詩中有王曰二字其非宣王自作明矣申培說以/為宣王憂旱史籀美之絶無稽據凡申說遇宣王
  時詩多歸之史籕亦/自可笑子貢傳闕文
 祈父王師責諸侯也序云刺宣王也愚按此王師刺/宣王號令不行于諸侯而用兵
 無已考竹書宣王三十八年王師及晉穆侯伐條戎/奔戎王師敗逋周語宣王二十九年戰于千畆王師
 敗績于姜氏之戎其時諸侯之師亦有在行者左傳所/載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
 其弟以千畆之戰生命之曰成師即其事也然諸侯/之師皆無恙而王師獨受其敗則以勤王不力故耳
 故恨而責之毛鄭以為此詩/之作在戰于千畆之時是也
[017-141a]
左傳豐氏/本俱作圻音甫/後同予王之爪牙叶魚韻/牛居翻胡轉予于恤
靡所止居魚韻穆賦也祈父侯國官名祈通作圻左傳/叔孫 叔賦圻父可証天子六卿冡宰掌邦
治司徒掌邦教宗伯掌邦禮司馬掌邦政司寇掌邦禁/司空掌邦土諸侯三卿武王誥康叔曰矧惟若疇圻父
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是也說者以為圻父所掌即/司馬之事農父所掌即司徒之事宏父所掌即司空之
事然其官名自與天子不同故周禮之書不載非如太/史内史之官則天子諸侯皆有之也舊說皆解圻父謂
王之司馬非是所以名為圻父者圻即畿字周禮大司/馬職云以九畿之籍施邦國之政職方千里曰國畿其
外有侯畿有甸畿有男畿有采畿有衛畿有蠻畿有夷/畿有鎮畿有蕃畿凡九畿各方五百里以各有畿限疆
畔故皆名畿父者官之尊稱猶尚父仲父亞父之類圻/父以薄違為職主于提師迫逐違命者故舊說謂其職
[017-141b]
掌封圻之兵甲也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帥以/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
之其典兵則圻父之事此詩首章主六軍之衆言之天/子六軍出自六鄉六遂予軍衆自謂也後放此以對侯
國之圻父言故自稱為王之爪牙若對王朝之大司馬/言則無此文矣爪牙凡軍士之通稱孔頴逹云鳥用爪
獸用牙以防衛己身此人自謂王之爪牙以鳥獸為喻/也轉移恤憂也靡所止居慮其不得竣役而安居言必
死也六軍之衆呼圻父之官而責之曰我以王之爪牙/從征汝為王臣子分當敵王所愾胡為坐視成敗徒轉
移我于憂恤之地使我無所止居乎蓋自宣王廢魯嫡/立庶以成魯亂諸侯從是不睦其不肯戮力王室有自
來矣按章氏云古者畿内之兵不出所以重内也卒有/四方之役調兵諸侯亦各從其方之便武王克商實用
西土至于征徐以魯追貊以韓平淮夷以江漢略見于/經可攷也然則六軍之怨望圻父固其宜已左傳襄十
[017-142a]
六年魯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/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
憾于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/望曰庶幾乎比執事之閒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
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/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 祈父予王之爪士紙/韻
胡轉予于恤靡所底豐本/作氐紙韻言賦也此章主宿衛/之士 之爪士者虎士也
以其宿衛故以士名所以别于軍衆也宿衛之士居止/輦轂之下以藩衛王室原不在調發之列按周禮虎賁
氏其徒有虎士八百人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軍旅會/同亦如之舍則守王閑王在國則守王宫國有大故則
守王門又司士職云正朝儀之位辨其貴賤之等虎士/在路門之右徐氏云周之兵制無事則散之田畝有役
則召以縣師而宿衛常養之兵則有虎賁之士八百人/時蓋空國俱出六軍與宿衛之士皆在行間若如舊說
[017-142b]
漫無分别則此章可省矣底通作致毛/云至也靡所底止猶云不知所究竟也 祈父亶不聰
東/韻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叶東韻讀如翁烏公翻韓/詩外傳作雍豐本作&KR1776
賦也亶實也解見常棣篇書云聽曰聰易曰聞言不信/聰不明也更端以告而祈父漠然全不動念是聽若無
聽也故以實不聽詆之尸說文云陳也饔說文云熟食/也孔云明熟食故可陳也許氏異義云謂陳饔以祭也
獨言有母者以母性愛子又或此從征之人多是無父/以王師屢䘮復遣孤子出征猶戰國䇿所謂今其存者
皆死秦之孤也其悲甚矣蘇轍云饔祭食也士憂兵敗/身没不得還守祭祀而使母獨主祭也愚按蘇解近之
但尸饔非主祭之說乃是慮已必死則其母當陳熟食/以祭已也一說尸主也兵敗身没無人可以奉養則必
使其母獨主饔飱之事亦通舊説謂軍士因久役而興/歸養之思欲如越勾踐伐吳令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
[017-143a]
者皆遣歸及魏公子無忌救趙亦令獨子無兄弟者歸/養之例則忘家忘身之謂何雖在上人行之則為恩而
使人人離心解體睠懐内顧則國難/何時而平于同仇之義傷矣今不取
  祈父三章章四句左傳作圻父子貢傳申培說豐/氏本皆作圻招 朱子謂軍士
  怨于久役故呼祈父而告之語意亦近似然祈父/乃諸侯之官實非司馬則王爪牙之士何得繇祈
  父調發乎子貢傳申培說皆改此詩篇名為圻招/謂穆王西征七萃之士咸怨祭公謀父作此詩以
  諷諌而豐氏本徑取左氏祈招之詩列于首章之/前按左傳楚右尹子革曰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
  天下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其詩曰祈/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
  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據左傳注祈招有三義杜/預依此詩以祈為祈父之官招其名賈逵本招作
[017-143b]
  昭云祈求也昭明也言求明徳也馬融本祈作圻/招亦作昭云圻為王圻千里王者遊戲不過圻内
  昭明也言千里之内足明徳也是祈招二字在古/注中尚無確義若杜氏以祈為官招為名則于下
  文之愔愔三字尤自難通且無端舉此人以規穆/王更不相渉而如果為賢人則史傳何别無經見
  愚意祈招乃樂章之名祈通作祁大也招即徵招/角招之招通作韶祈招者大韶也故其聲和樂而
  可以式昭徳音穆王盤遊無度馳八駿以周行天/下祭公欲奏韶樂以鎮定其心猶趨以采齊行以
  肆夏之意耳又詩緯有午亥卯酉辰/五際之說以酉為祈父其理無傳
 沔水畏讒也疑隰叔所作隰叔事詳見黄鳥篇小引/下是詩也其作于杜伯遭
 讒將見殺之時左儒九/諌而王不聽之日乎
[017-144a]
沔彼流水紙/韻朝宗于海叶紙韻/虎洧翻鴥彼飛隼載飛載止紙/韻
嗟我兄弟叶紙韻/蕩以翻邦人諸友叶紙韻/羽軌翻莫肻念亂誰無父
叶紙韻母鄙翻云比而賦也沔毛傳云水流滿也海/納百川者鄭𤣥 水流而入海小就大也喻諸侯朝
天子亦猶是也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孔頴逹/云朝朝也欲其來之早宗尊也欲其尊王臣之朝君猶
水之趨海故以水流入海為朝宗禹貢亦云江漢朝宗/于海也鴥彼飛隼解見采芑篇載之言則也載飛載止
飛則有止也流水以喻讒言所謂流言也飛隼以喻讒/人所謂凶人也水雖漫流猶有到海之期隼雖髙飛亦
或時有止息而讒人之造言生事以害人者偏無所底/極故反言以為喻注疏泥朝宗二字謂興諸侯當來朝
難通水入海名朝宗猶大水合小水為㑹二水合流勢/均力敵曰同亦借名也㑹同不必泥朝宗何必泥乎兄
[017-144b]
弟謂僚友也親之則曰兄弟以其同國而居則曰邦人/諸友莫之言無也肻之言可也古訓云爾于義無所取
當以音通之念說文云常思也讒說殄行致亂之繇誠/常思及此則自不為矣黄佐云嘗誦此詩而歴考之始
知聖人之深惡夫佞人也自昊天之有若人也而君臣/之道䘮自小弁之有若人也而父子之恩絶自何人斯
之有若人也而朋友之義虧自巷伯之有若人也而士/大夫之心離自十月之有若人也而地震天鳴下民孽
作矣國有佞人亦曰殆哉此沔水之所以念亂也作此/詩者其父母必有身遭讒言而將罹凶禍之事故悲痛
其詞以聲動之曰諸友縱不肻念亂然誰人無父母乎/而何獨使我父母至于此極乎愚所以疑為隰叔之作
者以此以宣王末年有殺杜伯一事而其子隰叔因之/以奔晉也又王符云一國盡亂無有安身詩云莫肻念
亂誰無父母言將皆為害然有親者憂將深也是故賢/人君子既憂民亦為身夫蓋滿于上沾溥在下棟折榱
[017-145a]
崩懼有壓患仁者兼䕶人家者且自為也易曰王明並/受其福是以次室倚立而嘆嘯楚女揭幡而激王仁惠
之思忠愛之情固能已/乎按如此說亦自可通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陽韻/音商
彼飛隼載飛載揚陽/韻念彼不磧載起載行叶陽韻/户郎翻心之
憂矣不可弭忘陽韻之比而賦也湯湯水盛貌按湯本/熱水 名而書有湯湯洪水方割之語
者蓋謂水勢之盛如湯之沸也揚說文云飛舉也振羽/之意爾雅云鷹隼醜其飛也翬鷹亦好揚詩鷹揚是也
水方盛而未殺則與朝宗于海者異矣隼方揚而未息/則與載飛載止者異矣以喻讒方興而未已前反言之
此正言之也蹟迹同字說文云歩處也不蹟毛傳云不/循道也如所謂無罪無辜讒口囂囂者起說文云立也
載起載行起立而復行也朱子云言憂念之深不遑寧/處也弭之訓止其義未詳按弭乃弓末反之可以解紒
[017-145b]
不可弭猶云不可解也忘遺也言不可解此憂而使之/遺忘也上憂國家之將亂下憂父母之不保自不能釋
然/耳 鴥彼飛隼豐本此句上偽撰沔彼/流水東灌于瀛兩句率彼中陵蒸/韻
之訛說文豐本/俱作譌言寧莫之懲蒸/韻我友敬矣讒言其興蒸/韻
也比而賦也率說文云捕鳥畢也象絲網上下其竿柄/ 大阜曰陵中陵陵中也民指小人不欲斥言故泛指
之也訛吪同字通作譌鄭云偽也小人好詐偽為交易/之言孔云謂以善言為惡以惡言為善交而換易其辭
也寧反辭也猶言如何也懲說文云㣻也戒止之意言/隼雖飛在中陵人猶有持鳥畢而捕之者今民造為訛
言變亂是非以熒惑聽聞奈何遂無禁止之者乎暗規/王也又舊說以率為循則率彼中陵乃讒人優游自得
之比于義亦通我友即首章所謂嗟我兄弟邦人諸友/者皆慣造讒說之人也敬猶戒也讒譛也就所譛之事
[017-146a]
言曰讒以所譛之言而求之于理則是非變亂曰訛其/者將然之辭興起也譛人者人恒譛之長惡不悛從自
及也故警之曰我友其慎之哉世風偷矣讒言方起其/流之敝必至天下無有完人吾慮汝之將不免毋以今
日譛人為得計也後世若唐周興來俊臣之徒其明鑒/也出爾反爾能無懼乎韓詩外傳引此云鳥之美羽勾
啄者鳥畏之魚之侈口垂腴者魚畏之人之利口贍辭/者人畏之是以君子避三端避文士之筆端避武士之
鋒端避辨士之舌端朱子謂我之友誠能敬以自持則/讒言何自而興其意亦善伹以首章邦人諸友莫肯念
亂之語推之固知此友非同調者無縁以同心之言告/之耳王應麟云宣王晏起姜后請愆則庭燎之箴始勤
終怠可見矣殺其臣杜伯而非其/罪則沔水之規讒言其興可見矣
 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朱子疑卒章脫/前兩句謂當作
[017-146b]
  三章章八句此大屬蛇足豐氏本便添兩句其偽/妄可笑甚矣 序謂規宣王也朱傳謂憂亂也于
  詩詞固亦相附但無所發明耳子貢傳則謂宣王/念亂也鄒忠𦙍為闡其說云厲王流彘古今一大
  變也即曰萬民弗忍當時必有為之倡亂者至并/欲甘心其太子㣲召公以己子易之周不祀矣平
  王忘父讎而奸其位比于簒逆東遷而後日以陵/夷則習亂而忘始治也使宣王無念亂之志是亦
  一平王耳故人知宣王内修外攘中興之烈爛然/不知沔水一詩實為幹蠱之本觀其言曰誰無父
  母抑何情惻而㫖痛乎聞斯言而不相與共圗撥/亂者非人臣矣乃末章復慮及于讒言而勉我友
  以敬想當時汾王即世少主踐阼中外危疑或有/幸亂之徒造蜚語以撼在位故其卒以此勗也與
  其說雖纚然可聽然不無辭費若申培說與宣王/即位乞言于羣后而作是詩則篇中殊無乞言意
[017-147a]
  又文昌化書云宣王有賢臣尹吉甫文武兼資搢/紳所慕國家中更板蕩四夷交侵反王即位北伐
  西征以復文武之境吉甫嘗任専鉞之命惟予與/王俱吉甫居多大略而怱細故王之左右多不悅
  者于是讒譛迭興王亦未免于疑方其在鎬有飛/語聞于王予為多方解釋意猶未明予為沔水之
  詩王聽之洎吉甫歸功烈既成君宰膠固中興之/績視少康髙宗為優焉按文昌世傳張仲化身此
  書乃其自譜以示人者仙/跡幻化事尚在杳茫間耳
 黄鳥避讒去國也宣王殺杜伯而非其罪其子隰叔
 出奔晉而作此詩竹書紀宣王四十三年王殺大夫/杜伯其子隰叔出奔晉汲冢璅語
 云宣王之妾女鳩欲通杜伯杜伯不可女鳩反訴之/王王囚杜伯于焦杜伯之友左儒九諫而不聽并
[017-147b]
 殺之後三年而杜伯射王周語内史過云周之衰也/杜伯射王于鄗墨子引周春秋云宣王殺杜伯而無
 辜後三年宣王㑹諸侯田于甫田日中杜伯起于道/左衣朱衣朱冠操朱弓朱矢射宣王中心折脊而死
 今按竹書宣王以四十六年陟距殺杜伯時僅三載/與璅語周春秋所記俱合蓋杜伯為祟也隰叔者杜
 伯子所以知此詩為隰叔作者以復我邦族三語知/之晉語訾祏曰昔隰叔子違周難于晉國生子輿為
 理世及武子以受隨范左傳范宣子曰昔匄之祖自/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在
 周為唐杜氏晉主夏盟為范氏韋昭云豕韋自商之/末改國于唐周成王滅唐而封弟叔虞遷唐于杜謂
 之杜伯張守節云周成王時唐人作亂成王滅之據/前數說則晉地杜之故封聚族在焉國既被滅而仕
 于周然猶不忘其本以唐杜為氏今隰叔/以父死非罪還歸故國故曰復我邦族也
[017-148a]
黄鳥黄鳥無豐本作/毋後同集于榖屋韻此榖字/从木不从禾豐本作/毋後同
我粟叶屋韻讀如/菽式竹翻此邦之人不我肻榖屋/韻言旋言歸復
我邦族屋韻也興也黄鳥解見葛覃篇一名黄鸝留即/黄鶯 格物論云鶯三四月間鳴聲音圓滑羅
願云詩稱鳥鳴嚶嚶按禽經稱鸎鳴嚶嚶則詩所言鳥/殆謂此故後人皆以鸎名之陸佃云韓子曰以烏鳴春
若萬鳥之類其善鳴者也此詩託興専取黄鳥善鳴為/巧言之況沔水之詩以飛隼喻讒人之雄者此則所況
者下所指者衆以當時訛言繁興夫人而能為讒也故/重言黄鳥焉又羅云此鳥之性好雙飛故鸝字从麗所
謂鸝必匹飛鵙必單棲也然則重言黄鳥詩人抑又精/于體物矣榖桑栩以况讒人所處之地皆醜之之辭也
榖惡木也解見鶴鳴篇啄說文云鳥食也鳥之啄物興/讒人之害人粟粱黍皆嘉榖則隰叔所以自況也羅云
[017-148b]
古者不以粟為榖之名但米之有莩殻者皆粟也春秋/說題辭云粟助陽扶性粟之為言續也一變而以陽生
為苗二變而秀為禾三變而粲然為之粟四變入臼米/出甲五變而蒸飯可食西者金所立米者陽精故西合
米而為粟金履祥云粟即所謂榖也古人米與榖兼積/米切用而易腐榖氣全而可久緩急兼儲後世軍儲獨
以米故久即不可食黄鳥集于榖木之上與粟判不相/及而來啄我粟則意外之加也故呼而戒之其辭雖隠
亦近于罵矣後放此此邦之人指在朝之人沔水篇所/謂邦人諸友是也榖毛傳云善也莫我肻榖者造言生
事不肯以善道待我也驚心于其父之往事故云然言/發語辭旋歸復三字同義皆謂返也以初行言曰旋以
行之本意言曰歸以返而已至言曰復邦族謂故國之/宗族此邦之人非我族類故反而自求其宗族也隰叔
之先本晉人于/是復出奔晉 黄鳥黄鳥無集于桑陽/韻無啄我粱陽/韻
[017-149a]
此邦之人不可與明叶陽韻/謨郎翻言旋言歸復我諸兄叶陽/韻虚
王翻亳興也桑非惡木而字音不佳故以為醜伊陟相/太戊 有祥桑榖俱生于朝七日而大拱劉向以為桑
猶䘮也桑榖俱生謂之不祥此詩首章言榖次章言桑/其醜可知粱解見鴇羽篇不可與明者不可與分剖其
是非也兄之親踈不同凡長于我者謂之諸兄以況僚/友本猶兄弟故沔水之詩云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而今
不可與明若此此所以欲返而依諸兄以居蓋著其無/兄弟之誼也時杜伯雖死于女鳩之訴然同朝之臣為
杜伯明寃者惟左儒一人耳其與女鳩表裏相濟者必/實繁有徒沔水之詩所以致憾于邦人諸友而此詩所
以廣慨及此/邦之人也 黄鳥黄鳥無集于栩麌/韻無啄我黍叶麌/韻讀
如豎上/主翻此邦之人不可與處叶麌韻讀如/取此主翻言旋言歸復
[017-149b]
我諸父麌韻齊興也栩即櫟也解見晨風篇莊子云匠/石之 至乎曲轅見櫟社樹其大如牛絜之百
圍匠伯不顧曰散木也以為舟則沈以為棺槨則速腐/以為器則速毁以為門户則液樠以為柱則蠧是不材
之木也無所可用又羅云木不出火唯櫟為然然則櫟/亦惡木也黍解見黍離篇處止居也既不肻以善道相
與而又不能與之分理是非則變亂黑白何所不至禍/機一動身且不保豈可與之久處乎伯叔謂之諸父乃
分之尊者暗刺王也王信讒在上則臣守之在下者無/不懐危計無所出唯有返而依諸父以居耳蘇轍云夫
去非士之患也使天下之士/從此而逝則人主之患也
  黄鳥三章章七句焦氏易林云黄鳥來集既嫁不/荅念我父兄思復邦國朱子則
  云民適異國不得其所故作此詩子貢傳同申培/說亦云民適異國見拒于人而思歸故鄉乃作是
[017-150a]
  詩初觀語意俱似近之既而尋繹不我肻榖不可/與明二言乃知分明為懼讒而發且于黄鳥啄粟
  興義更自了然序但以為/刺宣王而不能知其事
 鶴鳴教宣王求賢人之未仕者出鄭箋說序云誨宣/王也按 文云誨曉
 教也徐鍇云丁寧誨之若決晦昧也此詩止一意而/引類曉譬不一而足有丁寧之思焉故謂之誨陸佃
 云箴規者友道也誨誘者師道也記曰能博喻然後/能為師鶴鳴二章皆比而不賦則以誨誘故也鄧元
 錫云古納誨者之善誘如是乎然言已孫中興之業/兹替矣愚按此必宣王末年之詩意其時山甫吉甫
 張仲召虎諸賢皆已次第凋謝故其詩曰爰有樹檀/其下維蘀至如諌廢魯嫡諌不藉千畆諌料民太原
 諌殺杜伯諸讜論皆不見聽此詩/人所以益致意于他山之石也
[017-150b]
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叶語韻/余吕切魚潛在淵豐本作/&KR1570後同或在
于渚語/韻音/絡彼之國爰有樹檀其下維蘀藥/韻朱子本/作他後
同/山之石可以為錯藥韻說文豐本俱作厝鵞比也鶴/鳥名陸璣云形狀大如 長三尺
脚青黑髙三尺餘赤頂赤目喙長四寸餘多紅白亦有/蒼色者常夜丰鳴其鳴髙亮聞八九里雌者聲差下雞
鳴時亦鳴羅願云繁露曰鶴知夜半鶴水鳥也夜半水/位感其生氣則喜而鳴陸佃云舊云此鳥性警至八月
白露降流于草上㸃滴有聲因即髙鳴相警移徙所宿/處慮有變害也蓋鶴體潔白舉則髙至鳴則逺聞性又
善警行必依洲嶼止必集林木故詩傳以為君子言行/之象楊觀光云鶴陽鳥也依火精以自養故頂紅而不
畏海氣夜半之鳴喜陽至也露降之戒慮隂盛也陽與/陽遇則喜而起隂與隂遘則疑而避殆復後之臨姤後
[017-151a]
之遯與鶴也而龍徳在其中矣禽經云鶴以潔唳又云/鶴愛隂而惡陽相鶴經云鶴陽鳥也而游于隂臯毛傳
云澤也韓詩云九臯九折之澤按臯之為澤于義無取/或亦作&KR1485史記厯書秭鴂先滜索隠云謂子鴂鳥春氣
發動則先出野澤而鳴是滜亦訓澤也然滜字說文不/載愚意滜即澤字之訛故史記天官書云其色大圜黄
&KR1485&KR1485亦音澤即潤澤之義澤或省作睪荀子側載睪芷/睪芷者澤芷也睪或混作臯故睪有臯音列子望其壙
睪如荀子作望其壙臯如又後漢書郡國志以成臯為/成睪皆其明証然則九臯之臯本澤字傳寫訛耳後人
循用遂忘其本鄭云澤中水溢出所為坎自外數至九/喻深逺也孔頴逹云鄭以一鳥不鳴九澤而云九臯者
然則明深九坎于時澤有然者故作者舉之郝敬云九/臯深澤猶九泉九天極言其深也羅云禽經曰鶴老則
聲下而不能髙近而不能逺鳴于九臯鶴之俊者以喻/士之及時而未仕者聲鶴鳴聲也鶴鳴深澤中人莫之
[017-151b]
見而其聲聞于四野鄭云喻賢者雖隠居人咸知之毛/云言身逺而名著也潛藏也洲說文云囬水也水盤旋
處為淵渚小洲也解見江有汜篇鄭云此言魚之性寒/則逃于淵温則見于渚喻賢者世亂則隠治平則出在
時君也孔云此文止有一魚復云或在是魚在二處以/魚之出没喻賢者之進退于理為密樹說文云生植之
總名檀良木解見將仲子兮篇其材彊韌可為車喻賢/者之才可以重任也樂彼之園爰有樹檀者言何樂于
彼園之遊乎所以樂遊彼園以其中有良木故也蘀木/葉墮也解見七月篇檀之下所見者惟蘀則凋零之甚
而檀亦已槁矣喻賢者衰謝也毛鄭以檀喻君子以蘀/喻小人則蘀固檀之蘀也豈其身足喻君子而其葉乃
喻小人乎不可通矣它山之石喻賢人之在踈逺者以/其堅質而有廉隅故以石象之它本蛇字象形借為别
也彼也說文云上古草居患蛇故相問無它乎因借為/别之義魏較云蛇匿莽中莫知其處因借為彼之義後
[017-152a]
人改作他非古文也錯通作厝說文云厲石也旱石曰/厲可以磨刀劍荀子所謂鈍金必待礲厲然後利又禹
貢有磬錯則治磬亦用之不必耑照下章攻玉言喻得/賢人則可以砥世磨鈍有移風易俗之效也詩雖託喻
四事然轉折止是一意言賢者身不可見而名則可聞/苟得其所以致之之道則雖始之不可見者終亦未嘗
不可見也所以樂游王之庭者為賢者在位故耳此時/既衰謝如斯矣野有遺賢正當勞于求之資其砥礪之
用慎毋以落落難合棄之也九臯他/山語自相應皆為側陋之賢者言耳 鶴鳴于九臯聲
聞于天先/韻魚在于渚或潛在淵先/韻樂彼之園爰有樹檀
其下維榖叶沃韻讀如牿姑沃翻陸徳明/云說文榖从木&KR2020聲非从禾也它山之石可
以攻玉沃韻聲比也上章言聲聞于野僅野之人知之/此言 聞于天則已升聞在上矣王充云鶴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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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折之澤聲猶聞于天以喻君子修徳窮僻名猶逹朝/廷也荀卿云君子務修其内而讓之于外務積徳于身
而處之以遵道如是則貴名起之如日月天下應之如/雷霆故曰君子隠而顯㣲而明辭讓而勝詩曰鶴鳴于
九臯聲聞于天此之謂也魚在于渚喻賢者出而用世/也承聲聞于天言朝廷既聞賢者之聲名于是迎之致
敬以有禮言將行其言也則賢者就之猶之魚在于渚/矣其或禮貌衰或言弗行也則賢者又將去之如魚始
之在渚者或復潛而在淵鄭箋謂時蹇則魚在渚逃于/淵是也非變文叶韻之說榖羅云惡木也易生之物一
說榖田久廢則生榖此聲所以通于榖其實正赤如楊/梅而無核鶴鳴之詩園之所有木不同而其下皆榖則
以榖易生故也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榖共生于朝傳/曰俱生于朝七日而大拱伊陟戒以修徳而木枯劉向
以為桑猶䘮也榖猶生也殺生之柄失而在下則是以/桑榖為二物也而陸璣以為榖幽州謂之榖桑或曰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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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然則蓋一物也論衡曰楓桐之木生而速長故其皮/肌不能堅剛樹檀以五月生葉後彼春榮之木其材彊
勁車以為軸商之桑榖七日大拱長速大暴故為變怪/榖雖易生至于七日而拱則已速矣江南人績其皮以
為布又擣以為紙長數丈潔白光澤甚好其葉初生可/茹又取斑榖之皮以為冠裴淵廣州記曰蠻夷取榖皮
熟搥為揭裏布鋪以擬氊然則雖惡木用亦博矣陸佃/云榖惡木也而取名于榖者穀善也惡木謂之榖則甘
草謂之大苦之類也榖惡木也而疑于美散木也而疑/于才其别之則難矣故以誨宣王分别善惡先賢以為
皮斑者為楮皮白者為榖有瓣者曰楮無瓣者曰構非/一種首章言其下惟蘀苐嘆賢人凋謝耳此言其下維
榖則喻所進用者無非小人又不獨無賢人而已孟子/有云舍其梧檟養其樲棘則為賤場師焉然則向所樂
遊于彼園而觀之者既景象一變如此亦何樂有此園/乎攻治也磨玉以石所謂攻也玉主君言以玉者貴物
[017-153b]
故為君徳之比程子云兩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/之然後玉之為器成焉王符云攻玉以石洗金以鹽濯
錦以魚涴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賤理貴愚按此比首章/亦深一層說喻賢者不特下之可以善俗上之亦可以
正君故求而用之/不可以不亟也
  鶴鳴二章章九句此章依鄭作求賢解其義甚明/而意甚串試逐語細玩自見如
  子貢傳云所以修身也反覺寛泛不切朱子亦以/為陳善納誨之辭謂鶴鳴二句言誠之不可掩魚
  朁二句言理之無定在而樹檀二段則以愛當知/惡憎當知善為言夫然則固知人之事也胡前四
  句之不相蒙耶/申培說闕文
 詩經世本古義卷十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