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1c0041 詩經世本古義-明-何楷 (master)


[020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詩經世本古義卷二十
             明 何楷 撰
  周桓王之世詩三十篇
 燕燕衛莊姜送歸妾也出序媯鄭𤣥云莊姜無子陳/女戴 生子名完莊姜以為
 己子莊公薨完立而州吁弑之戴媯于是大歸莊姜/逺送之于野作詩見己志按完卽桓公也春秋始於
 隱元年為平王之四十九年時桓公在位已十三年/矣計其即位在平王之三十七年也及隠四年而桓
 公見弑凡在位十六年史記載桓公二年弟州吁驕/奢桓公絀之州吁出犇十三年鄭伯弟叚攻其兄不
[020-1b]
 勝亡而州吁求與之友十六年州吁收聚衛亡人以/襲殺桓公州吁自立為衛君此一叚足補左傳之缺
 或者不知謂桓公/甫立便遇弑非也
燕燕于飛差池其羽麌韻亦叶語/韻王許翻之子于歸逺送于野
叶麌韻讀如竪上主/翻亦叶語韻上與翻瞻望弗列女傳/作不及泣涕如雨麌韻/亦叶
語韻於許翻鳦興也燕鳥名陸佃云齊人呼鳦葢取其/鳥自呼故曰 也一名𤣥鳥葢取其色之𤣥故曰𤣥鳥
也一名鷾鴯莊周所謂鷾鴯者也言燕燕者曹氏云兩/燕也按爾雅云巂周燕燕鳦孫炎舍人皆以為巂周名
燕燕又名鳦一物三名戴侗引陸璣言巂周子規也燕/燕則乙也考説文云巂周燕也是以周燕訓巂其訓為
乙者祇名燕不名燕燕也孔穎逹則謂古人重言之漢/書童謡燕燕尾涏涏是也然童謡之所云燕燕亦謂趙
[020-2a]
飛燕姊弟二人同時入宫仍是兩燕也郝敬云燕雀依/人為孚子也故𤣥鳥為祈子之祥莊姜于媯以子相依
子亡相失故用為比于飛者各飛也以興己與媯相離/也差説文云貳也差不相值也陸佃云兩相差為差池
通作遲説文云徐行也楊慎云師曠禽經曰鳥向飛背/宿燕向宿背飛此物理也故莊姜以為送歸妾之比取
其背飛之義送别之情也之子指戴媯也歸大歸也春/秋文十八年夫人姜氏歸于齊左傳云大歸也以歸寜
者有時而反此即去不復來故謂之大歸也郊外曰野/蘇轍云禮婦人送迎不出門逺送于野情之所不能已
也瞻望弗及者至野與之訣别已留而彼去稍稍更逺/瞻望之不復能及也無聲出涕曰泣自目曰涕如雨者
如雨之傾也夫之子于歸以子弑也歸極苦矣送其歸/者遭際同之悲人亦還自悲而州吁方阻兵安忍痛哭
之不可則有涕泣而已此豈若尋常臨岐惜别而已乎/風人含不盡之意止言涕泣而吁之暴子之弑國之危
[020-2b]
悉寓涕泣/之中矣 燕燕于飛頡之頏陽/韻之之子于歸逺于將叶/陽
韻資/良翻之瞻望弗及緝/韻佇立以泣緝韻也興也頡説文云/直項 頏亢同字爾雅
以為鳥嚨也葢鳥髙飛直上故見其項頸上向也雙燕/各飛興己與媯形影相望也將持也言相携持而行也
佇説文云/久立也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侵/韻之子于歸逺送
于南叶侵韻/乃林翻瞻望弗及實勞我心侵韻下興也孔云音/無上 惟飛有上下
耳知飛而上為音曰上音飛而下為音曰下音也鍾惺/云音字從飛字看出故曰下上送于南者毛傳云陳在
衛南朱子謂逺送于南一句可為送戴媯之騐初别時/至泣涕如雨已别后猶佇立以泣及望之不見而茫然
以失此時目斷行塵無淚可揮矣所謂實勞我心也陸/化熙云實字絶有味政見無限苦楚都在心上而口説
[020-3a]
不出亦㣲逗下/思其賢意矣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叶真韻一均翻/豐氏本作&KR1570
終温且惠淑慎其身真/韻先君之思以朂禮記列女/傳作畜寡人
真韻各賦也仲氏媯字也孔云婦人不以名行禮男女/異長 自為伯季故稱仲氏也鄭云任者以恩相親信
也周禮六行孝友睦婣任恤陸化熙云任是以恩意相/孚在平日嫡妾相與上見提此一字便見感念只語已
辭也塞窒也一説通作㥶實也亦通淵深也塞淵有困/心衡慮憂深思逺之意與衛文公之秉心塞淵同義終
者始終如一温和惠仁也藏諸中者為塞淵見諸外者/為温惠淑通作俶説文云善也慎謹也淑慎其身言善
能謹慎其身塞淵温惠即其實也身者兼内心外貌而/言徐光啓云凡人朝夕聚首雖深恩厚誼都可相忘一
經别離便想像他平日許多好處詩之曲盡人情如姜/此先君謂莊公也朂説文云勉也寡人寡德之人莊
[020-3b]
自稱也顧起元云君稱寡人而凡人亦可稱王右軍論字/假令寡人躭之若此婦人亦可稱寡人莊姜云以朂寡
人是也此述其臨時分手之語葢以莊姜敵體先君誼/不可去與己為媵妾不同故勉其以先君為念又鄭云
戴媯思先君莊公之故故將歸猶勸勉莊姜以禮義亦/通坊記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僣先亡者
而後存者則民可以托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/坊民民猶偝死而號無告鄧元錫云篇中傷離美德終
不斥言國禍處大亂包周身之防也夫豐熙云春秋傳/曰石碏之子厚從于州吁州吁弑桓公厚問定君于碏
碏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桓公方有寵于王陳/衛方睦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
告于陳曰衛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/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蒞于衛衛人使右宰
醜涖殺州吁于濮夫陳人旣從州吁之請而與之伐鄭/矣曾幾何時乃從石碏之請而誅州吁葢戴媯歸在陳
[020-4a]
國有以愬于陳侯故碏得藉之以成討賊之功耳然則/戴媯誠賢矣哉按史記州吁新立好兵弑桓公衛人皆
不愛石碏乃因桓公母家於陳佯為善州吁至鄭郊石/碏與陳侯共謀使右宰醜進食因殺州吁于濮夫桓公
陳之自出而州吁弑之戴媯方大歸于陳則陳與州吁/葢仇國也州吁不知忌陳而反與陳睦卒殺其身可謂
愚/矣
  燕燕四章章六句孔氏正義云衛世家謂莊公娶/齊女為夫人無子又娶陳女為
  夫人生子早死陳女女娣亦幸于莊公而生子完/完母死莊公命夫人齊女子之立為太子禮諸侯
  不再娶且莊姜仍在左傳唯言又娶于陳不言為/夫人世家云又娶陳以為夫人非也左傳唯言戴
  媯生桓公莊姜養之以為己子而言完母死亦非/也然傳言又娶者葢謂媵也左傳曰同姓媵之異
[020-4b]
  姓則否此陳得媵莊姜者春秋之世不能如禮戴/諡也媯陳姓也劉向列女傳則以為衛姑定姜者
  衛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旣娶而死其婦/無子畢三年之䘮定姜歸其婦自送之至于野恩
  愛哀思悲心感慟立而望之揮泣垂涕乃賦詩曰/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于野瞻望弗
  及泣涕如雨送去歸泣而望之又作詩曰先君之/思以畜寡人君子謂定姜為慈姑過而之厚韓詩
  則云定姜歸其娣送之而作然其事有可疑者時/定公尚在不得稱先君也定公卒立敬姒之子衎
  為君是為獻公王伯厚引魯詩説云畜孝也獻公/無禮于定姜定姜作詩言獻公常思先君定公以
  孝于寡人則于是詩之上下文全不相屬其謬明/矣按孔云坊記引此詩注以為夫人定姜之詩不
  同者鄭志答炅模云為記注闕就盧君先師亦然/後乃得毛公傳記古書義又且然記注已行不復
[020-5a]
  改之申培説又謂莊姜與娣戴媯皆為州吁所逐/同出衛野而别莊姜作詩以贈媯焉今按莊姜被
  逐事無所載且詩中明言/逺送于野豈同逐之辭乎
 擊鼓怨州吁也出/序衛州吁使公孫文仲帥師㑹陳侯
 宋公伐鄭其從軍者賦此子貢傳云州吁求寵于諸/侯使公孫文仲帥師及宋
 公陳侯魯人蔡人伐鄭衛人怨之申培説亦云州吁/伐鄭國人怨之而作按左隠元年鄭共叔之亂公孫
 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廪延二年冬鄭人伐衛/討滑之亂四年春衛州吁弑桓公而自立宋殤公之
 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將/修先君之怨于鄭而求寵于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
 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/從則衛國之願也宋人許之于是陳蔡方睦于衛故
[020-5b]
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秋諸/侯復伐鄭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朱傳以為此詩衛
 人從軍者所作愚謂此當是再伐鄭時軍中寓書與/家人訣别之辭以二章不我以歸三章爰居爰處之
 語知/之
擊鼓其鏜陽韻石經説文作/鼞豐氏本作□踊躍用兵叶陽韻/逋旁翻土國城
漕我獨南行叶陽韻寒剛翻見賦也鏜通作鼞鼓聲也/踊跳躍迅也俱 説文嚴粲云踊躍言喜
之之意鄭𤣥云此用兵謂治兵時曾鞏云鏜然擊鼓踊/躍用兵想見州吁好兵喜鬭之狀其興師動衆非出于
不得已也人所甚憚者州吁之所最樂國人怨之正以/其踊躍爾郝敬云擊鼓踊躍輕佻之狀輕佻者無謀易
師之彖曰師貞文人吉以兵為戲未有不亡者州吁所/以死也按左傳記魯衆仲之對隱公曰州吁阻兵而安
[020-6a]
忍阻兵無衆安忍無親衆叛親離難以濟矣夫兵猶火/也弗戢將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
不務令德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是嵗九月衛人殺州/吁于濮衆仲之言于是始驗土土功國國中城築城也
漕衛邑左傳作曹戴公廬于曹即此一統志云廢白馬/縣在今大名府滑縣治南本衛之漕邑南行者從軍南
行伐鄭鄭在衛之南也衛國之民或役上功于國或築/城于漕非不勞苦而猶處于境内今我獨南行則死亡
未可知其危苦為尤甚也此章追述始行之辭鄒忠𦙍/云按史記衛桓公二年弟州吁驕奢桓公絀之州吁出
奔十三年鄭伯弟叚攻其兄不勝亾而州吁求與之友/十六年州吁收聚衛亡人以襲殺桓公自立為衛君為
鄭伯弟叚欲伐鄭請宋陳蔡與俱三國皆許之觀此則/州吁之伐鄭葢與叚比謀所謂同欲相求如市賈者也
 從孫子仲送/韻平陳與宋叶送韻讀如/送蘇弄翻不我以歸憂心
[020-6b]
有忡叶送韻敕衆翻豐本作&KR0885但賦也從説文云隨行/也王粲詩曰從軍有苦樂 問所從誰即此從也
孫公孫其後因以孫為氏子仲其字序稱公孫文仲者/文其諡也名無考時軍帥也平朱子云和也合二國之
好也陳與衛相睦宋與鄭有仇衛欲伐鄭使宋為主以/是時陳尚未從宋故先合二國之好而後進兵也自此
以上皆追述前日之語不我以歸者先是平陳與宋之/後即往伐鄭既圍其東門五日而還矣未幾魯翬帥師
來㑹復往伐鄭自夏而秋僅隔一時耳必師歸在途又/聞後命未得班師故曰不我以歸也忡説文云憂也旣
言憂又言忡者憂主前日言忡主/今日言見其憂之繼至而無已也 爰居爰處上/聲爰䘮
去/聲其馬韻/于以求之于林之下馬韻訣賦也此下皆與/家人 别之語爰説文
云引也謂引辭也上章言不我以歸則於是居於是處/矣居者久居處者暫止未死則當久居死則為暫止總
[020-7a]
之無還日也下文言林之下是其居處所在也䘮失也/錢氏云自知必死也不言死唯言䘮馬葢婉辭嚴粲云
身死則馬非我所有唐人詩所謂去時鞍馬别人騎也/郝敬云唐詩可憐馬上郎意氣今誰見本此汝家中之
人若欲求我其于林之下乎山木曰林鄭𤣥云軍行必/依山林求其故處近得之此葢囑以後事左傳蹇叔哭
送其子曰晉人出師必于殽必/死是間余収爾骨焉即此意也 死生契陸德明云/一作挈
曷/韻與子成説叶曷韻讀如/&KR0887桑曷翻執子之手有/韻與子偕老叶有/韻朗
口翻説賦也契説文云大約也合以為信故其義為合/也濶 文云疏也猶言離也死生契濶葢言夫婦之情
死生以之雖時之所遇有合有離而終于不相忘棄此/是約誓渾成語子謂其家人成説朱子云謂成其約誓
之言偕説文云俱也又相與執手而期以俱老葢欲其/有合無離而白首同歸也此又成説時繾綣祝願之意
[020-7b]
 于嗟濶曷/韻兮不我活曷/韻兮于嗟洵真韻韓詩作夐陸/德明云一作詢誤
也/兮不我信叶真韻升人翻陸云信即古伸/字經典通作伸徐鍇云假借也賦也于/嗟嘆也
活生活也洵恂通説文云信也信通作伸舒展之意此/承上章而言言人生雖契濶不常然離尚有合之日今
則必至死地無相見期矣向者執手之言何如其信今/則中道捐棄不能遂其前約矣其憂危如此所以然者
則以州吁身犯大逆衆叛/親離有必敗之道故也
  擊鼓五章章四句序云怨州吁也衛州吁用兵暴/亂使公孫文仲將而平陳與宋
  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今按平陳與宋專為/伐鄭序但依經為説而不及伐鄭亦是漏義
 節南山刺桓王從尹氏助曲沃也按左傳魯隱公五/年桓王之二年也
[020-8a]
 曲沃莊伯以鄭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/侯奔隨又據春秋書桓八年天王使家父來聘魯桓
 公八年乃桓王之十六年則此詩所云尹氏家父其/皆為桓王時人明矣莊伯者文侯仇弟成師之子而
 翼侯者則文侯孫孝侯之弟也事見揚之水鴇羽等/篇桓王輕狥曲沃之請助少陵長不可以訓意必尹
 氏輩實慫惥之故詩以為刺己而曲沃叛王是/年秋王復命虢公伐曲沃而立翼侯之子哀侯
節彼南山維漢書/作惟石巖巖咸韻亦叶鹽韻疑杴/翻陸德明本作嚴嚴赫赫師
尹民具爾瞻鹽韻亦叶咸/韻側銜翻憂心如惔覃韻韓詩後漢書/俱作炎字書豐氏
本俱作焱/説文作㶣不敢戲談覃/韻國旣卒斬叶咸韻/側銜翻何用不監咸/韻
岊興也節通作岊从山从卪徐鍇云山之陬隅高處曰/ 凡國都南面所向之山皆可謂南山非終南山也以
[020-8b]
所見起興巖通作碞説文云磛碞也巖巖毛傳云積石/貌鄭𤣥云興者喻三公之位人所尊嚴赫赫毛云顯盛
貌師大師周之三公也尹尹氏為大師李氏云洪範曰/師尹惟日此師尹不可指其人如此詩曰尹氏大師是
尹氏為太師明矣具通作俱偕也聸視也孔云尹氏為/大師旣顯盛處位尊貴故下民俱仰爾而瞻之爾旣天
下所瞻宜當行徳以副之按大學引此詩而申之曰有/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謂任相當慎也憂
心家父自冩也惔字从心从炎説文云憂也徐鍇云如/火熱也孔叢子載孔子曰於節南山見忠臣之憂世也
戲謔談語也徐鍇云談者和繹而悦言之不敢戲談言/不敢以談為戲猶云不敢不以正告也卒通作猝暴疾
也斬毛云斷也謂國祚中斷也監厥監維不逺之監通/作鑒誡也按竹書載幽王二年錫太師尹氏皇父命則
皇父乃今尹氏之先當幽王之世已為太師善狀無聞/徒與豔妻及多藏之人表裏煽結致使國統猝然而絶
[020-9a]
今日者尹氏復居太師之位豈可不用此以為鑒戒而/圖葢前愆乎此追述驪山事其為東遷以後之詩明矣
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叶歌韻/於何翻赫赫師尹不平謂何歌/韻
天方薦瘥叶歌韻才何翻説/文豐本俱作嗟䘮亂𢎞多歌/韻民言無嘉麻/韻
亦叶歌韻/居何翻陸德明/本作噆莫懲嗟麻韻亦叶歌韻曹哥翻豐/本作&KR3415 興也實毛云滿
也滿乎山者艸木是也猗通作倚説文云依也山中卉/樹叢襍則交加相倚固其宜也今赫赫師尹為百官之
長而偏倚不平謂之何哉不平即指助曲沃伐翼之事/然不明説出使之自悟後章言秉國之均亦此意謂何
者訝而詰之之辭也方者方來未已也薦通作荐爾雅/云再也毛云重也按荐即藁也所以藉席故有重義瘥
説文云瘉也瘉者病也𢎞通作宖説文云屋響也屋大/則響故為大之義天方降此荐至之病以人則死䘮以
[020-9b]
世則禍亂甚大而且多也興師助戰故有死䘮兵爭未/已故為禍亂嘉説文云美也民丁此䘮亂不聞美言但
有謗黷而已㦧説文云痛也家父自言我為民言無嘉/深痛朝廷之舉動乖方至於如此而尹氏太師絶無懲
創之見于事嗟□之形于聲恬然自是無改悔之意也/金履祥云晉文侯于平王有修扞之功其後嗣為曲沃
所弱王室不能救已非矣桓王使尹氏武氏助曲沃於/君臣大義邪正一切反之東遷已來諸侯方恣而周之
舉措如此何以服諸侯之心乎首章第就師尹二字/起議此及下章則直指其助曲沃一事而深責之也
尹氏大音/泰支/韻維周之氐叶支韻/陟離翻秉國之均漢書豐本/俱作鈞
四方是維支/韻天子是毗支韻爾雅作肶荀子/作痺王肅本作埤荀子作/卑陸本
作/裨民不迷叶支韻/武夷翻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師見上吉賦也/尹氏 甫之
[020-10a]
後大師三公之首公羊傳云尹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/其稱尹氏何貶曷為貶譏世卿世卿非禮也何休云世
卿者父死子繼也氏者起其世也若曰世世尹氏也禮/公卿大夫士皆選賢而用之卿大夫任重職大不當世
為其秉政久恩德廣大小人居之必奪君之威權胡安/國云官不擇人世授之柄黨與旣衆威福下移大姦根
據而莫除人主孤立而無助國不亡幸爾汪氏云宣王/時吉甫己稱氏春秋惟尹武公兩伐鄭書子其餘經傳
所紀悉曰尹氏疑若漢大將軍霍氏專權秉政特寵異/之而不名也王應麟云春秋於平王之末書尹氏卒見
權臣之繼世也於景王之後書尹氏立王子朝見權臣/之危國也詩之所刺春秋之所譏以此坊民猶有五侯
擅漢三馬食曹之禍氐毛云本也徐鍇云天根也指事/按氐二十八宿之一説者謂角亢下繫於氐若本之有
根故名為天根因借訓為本也王安石云朝廷以尊官/為氐氐者安危存亡所出也大師尊官也秉持也字从
[020-10b]
又持禾又者手也以手持禾故其義為持也均説文云/平徧也从土从匀平徧意也秉國之均言持國之平猶
商相名阿衡亦謂天下所倚平也孫鑛云刺其人却頌/其職葢反意責之維者連綴之義毗本作□説文云臍
也字从囱囱取氣通也按此則天子是毗猶云天子于/焉寄心腹也或通作仳輔也徐鍇云仳輔字本作仳多
借此□字迷説文云惑也惟平則能使民不迷尊尊卑/卑長長㓜㓜各安其分民知所趨向不至迷惑也夫然
後不愧為天子之腹心臣而四方侯國亦庶幾繫屬而/不散矣孔子曰三軍大敗不可斬也獄犴不得不可刑
也罪不在民故也故先王旣陳之以道上先服之若不往/可尚賢以綦之若不可廢不能以單之綦三年而百姓
矣邪民不從然後俟之以刑則民知罪矣詩曰尹氏大/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庳卑民不迷
又曰上陳之教而先服之則百姓從風矣躬行不從百/而後俟之以刑則民知罪矣夫一仞之牆民不能踰
[020-11a]
仞之山童子升而遊焉陵遲故也今是仁義之陵遲久/矣能謂民弗踰乎詩曰俾民不迷又曰昔之君子道其
百姓不使迷是以威厲而刑措不用也故形其仁義謹/其教道使民目晣焉而見之使民耳晰焉而聞之使民
心晰焉而知之則道不迷而民志不惑矣按魯有父子/訟者季康子欲殺之孔子以為不可荀子説苑韓詩外
傳三書所載孔子之言互有出入而皆引此詩今節録/之葢所責備于上人之身教者深矣綦當作惎敎也單
當作癉病也不弔昊天刺尹氏也弔恤也天方薦瘥而/尹氏不恤故曰不弔昊天此與昊天不弔文理自異左
傳之觧甚明詳見第六章空猶曠也我師以大師之官/言尹氏旣不能佐天子以平其政而使民不迷是不恤
昊天之譴怒則不宜虛踞其位徒曠我大師之官也嚴/云非其人而處其位與無人同故謂之空一説興師征
伐將恐有敗亡之禍/是空我師也亦通 弗躬弗親叶震韻七刅/翻豐本作寴庶民弗
[020-11b]
震/韻弗問弗仕紙/韻勿罔君子紙/韻式夷式已紙/韻無小人殆
叶紙韻/養里翻瑣瑣陸云或作/璅非也石經豐本/俱作婣石經豐本/俱作婭則無
膴仕見上王賦也承上章言尹氏之不平固可罪矣而/亦繇 之任用而聽信之故此章專規王也躬謂
王身也王不身親為政自籌度其可否而一任尹氏之/所為此庻民之所以不信服也胡安國云昔周公戒成
王以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夫不自為政而委于臣下/是以國之利器示人而不知寳也左襄七年晉韓獻子
告老公族穆子有廢疾將立之辭曰詩曰弗躬弗親庻/民弗信無忌不才讓其可乎請立起也夫穆子身有廢
疾尚知不躬親之不可以為政而王乃使尹氏代為之/可乎問訪問也弗仕謂失位者以下文姻亞膴仕反觀
之則此時失位者皆賢人也勿戒辭罔論語不可罔也/孟子難罔以非其道之罔謂造設機謀以籠絡之如䧟
[020-12a]
物于網罟之中使之不能自脱也君子指王也勿罔君/子責尹氏也王縱不肯下問及弗仕之人以裁度其事
理而尹氏顧可以非理之事欺罔王行之乎楚語靈王/虐白公子張諫曰齊桓晉文皆非嗣也還軫諸侯不敢
淫逸心類德音以得有國近臣謗與人誦以自詰也是/以其入也四封不備一同而至於有畿田以屬諸侯至
于今為令君桓文皆然君不度憂於二令君而欲自逸/也無乃不可乎周詩有之曰弗躬弗親庻民弗信臣懼
民之不信君也故不敢不言按詩刺王弗躬弗親而歸/咎于弗問弗仕與白公諫楚靈意同式發語辭夷平已
止也尹氏之所行固不平矣尚望王平其心止其事也/無毋通禁止辭下同小人指尹氏武氏輩也殆鄭云近
也孔云無小人近猶云無近小人也按易其殆庻幾乎/亦訓殆為近疑通作逮逮訓為及近之義也又大戴禮
子貢云學以深厲以斷送迎必敬上友下交銀手如斷/是卜商之行也孔子曰詩云式夷式已無小人殆而商
[020-12b]
也其可謂不險也此言子夏于交友必慎即無近小人/之意瑣通作&KR2639字从貝从小葢貝之小者故為細小之
義舍人云計謀褊狹之貌愚按此即上文所謂小人也/以不一其人故曰瑣瑣下文言有為姻者有為亞者是
也爾雅云壻之父謂姻兩壻相謂為亞劉熙云曰亞者/言每一人取姊一人取妹相亞次也又並來女氏則姊
夫在前妹夫在後亦相亞也膴説文云無骨腊也腴美/之意位髙則禄厚謂之膴仕按都人士之詩稱彼君子
女謂之尹吉鄭氏以為尹氏周室昏姻之舊姓然則此/尹氏武氏意必皆憑藉昏連王室以處大位故勸王當
擇賢而用之不可使此輩濫居要職也往者不可諫來/者猶可追王可不亟清政地以回䘮亂之運收四方之
心/乎 昊天不傭冬韻韓詩豐/本俱作庸降此鞠訩冬/韻昊天不惠霽/韻
降此大戾霽/韻君子如屆叶霽韻/居例翻俾民心闋叶霽韻/苦桂翻君子
[020-13a]
如夷支/韻去/聲怒是違叶支韻讀如為于媯翻用賦也此/章申首章國旣卒斬何 不監之
意但首章為尹氏言此則為王言耳昊大也説文以春/為昊天爾雅以夏為昊天然堯典命義和統言欽若昊
天則未必為春夏之專稱也傭説文云均直也降下也/鞠通作鞫爾雅云窮也字从言葢謂以言語相窮詰也
説文無訩字當通作凶云惡也象地穿交䧟其中也惠/順也戾毛云乖也大戾猶言大變也不傭不惠皆指幽
王之己事而言詩刺幽王信任昏姻而疎逺宗族所謂/不傭也史記言幽王數欺諸侯諸侯叛之所謂不惠也
昊天惟以幽王之所行為不均也故降之以鞠訩謗黷/嚻然離心離德也昊天惟以幽王之所行之事為不順
也故降之以大戾身旣被弑而周遂東也然則王今日/可不知監乎君子與上章君子同皆指王也届説文云
極也闋息也説文云事已閉門也按事已閉門息之意/也夷即式夷式已之夷惡怒謂民惡之極而至于怒次
[020-13b]
章言民言無嘉是也君子如届二句反上文不傭而言/王之信任姻婭如極于此而後勿復然庻使民弗信之
心於此而息君子如夷二句反上文不惠而言王所行/之政如自今以往能反不平而之平則民之惡怒自去
矣勸勉之之辭欲/王懲前毖後也 不弔昊天叶庚韻/鐵明翻亂靡有定叶青/韻唐
丁/翻式月斯生庚韻亦叶青/韻桑經翻俾民不寧青韻亦叶庚韻/讀如儜漏耕翻
心如酲庚/韻誰秉國成庚/韻不自為政敬韻亦叶庚韻諸/盈翻禮記作正
勞百姓敬韻亦叶庚韻師庚翻鑒賦也定止也昊天於/幽王之時降訩降戾其 戒甚明如此而王曾
不少恤故今日䘮亂𢎞多未有所止左傳成七年呉伐/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能恤
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其此之謂乎有/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襄十三年呉侵楚養
[020-14a]
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呉乘我䘮謂我不能/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
從之戰于庸浦大敗呉師獲公子黨君子以呉為不弔/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合觀此二傳則不弔昊天之
觧甚明式發語聲月生必盈如月復生言幽王之世旣/亂矣而今亂又方始也俾民不寧即前言弗信言惡怒
皆震盪而不安寧之象也憂心如酲家父自道也酲説/文云病酒也前云憂心如惔如烈炎之乍熾據時事之
亂言也此云憂心如酲如宿酒之未醒則兼幽王時之/亂而言也誰秉國成怨問之辭刺尹氏也成猶定也自
其公平正大之體而言則曰國均自其紀綱法度有一/成而不可變者在則曰國成尹氏能秉國成則不至有
今日之事矣不自為政歸咎王也前章所謂弗躬弗親/是也百姓與庻民不同古者以官為氏又左傳云天子
建德因生以賜姓謂建立有德以為公卿因其所生之/地而賜之以為其姓故書君奭篇云百姓王人罔不秉
[020-14b]
德明恤酒誥篇云越百姓里居罔敢湎于酒楚語觀射/父云民之徹官百王公之子弟之質能言能聽徹其官
者而物賜之姓以監其官是為百姓愚按此即指尹氏/武氏也尹武二氏乃百官之著姓者今王使之帥師助
曲沃是煩勞之也興得己之/役故以煩勞嘲之亦㣲辭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梗/韻
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梗韻師賦也此章刺尹氏承王/命出 而行役于外也四牡駕
車四牡馬尹氏所乘也項説文云頭後也領即項四牡/項領言四牡之項領整齊可觀蘇子繇謂好其項領是
也駕四牡者必加衡軛于頸上故以項領言我瞻四方/二句歎其行無所之也蹙迫也騁直馳也俱見説文尹
氏助少凌長其心不平其事不順四方諸侯聞之方且/心非舌刺共加憎惡行將安入乎又徐幹云良農不患
疆場之不修而患風雨之不節君子不患道德之不建/而患時世之不遇詩曰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
[020-15a]
蹙蹙靡所騁傷道之不遇也豈一世哉豈一世哉劉向/新序云宋玉事襄王而不見察意氣不得形於顔色或
謂曰先生何談説之不揚計畫之疑也宋玉曰不然子/獨不見夫𤣥蝯乎當其居桂林之中峻葉之上從容游
戲超騰往來龍興而鳥集悲嘯長吟當此之時雖羿逢/䝉不得正目而視也及其在枳棘之中也恐懼而掉栗
危視而蹟行衆人皆得意焉此皮筋非加急而體益短/也處世不便故也夫處世不便豈可以量功較能哉詩
不云乎駕彼四牡四牡項領夫久駕而長不得行項領/不亦宜乎易曰臀無膚其行趦趄此之謂也按此皆借
詩辭為比喻/與本旨無涉 方茂爾惡相爾矛尤/韻矣既夷既懌如相
尤韻陸徳/明本作酬賦也茂説文云艸豐盛也爾指尹氏惡/謂偏黨不平之惡相説文云省視也矛
所以刺者夷平懌悦也醻説文云主人進客也毛云猶/遒飲也鄭云猶今俗人勸酒按主人進酒於客曰獻客
[020-15b]
答主人曰酢主復酌賓曰醻及舉旅則又衆相醻此章/據周鄭之事起議先是鄭莊公為平王卿士及平王崩
周人將畀虢公政於是周鄭交惡今曲沃以鄭人伐翼/而王又使尹氏武氏助之時尹氏方有寵于王必是以
一己愛憎私意播弄其間故家父責之曰當爾惡意方/逞視爾之於鄭不難推刅相加故使王惡鄭也及爾忿
怒旣平轉為悦懌則如飲酒者主賓相酬而不倦然何/愛憎之至變如此夫周之東遷晉鄭焉依前此王之惡
鄭也固為惡其所不當惡今鄭與曲沃同惡相/濟王不致討而反助之亦為助其所不當助矣 昊天
不平庚/韻我王不寧叶庚韻漏耕/翻豐本作寍不懲其心覆怨其正叶/庚
韻諸盈翻民賦也師尹不平將來必致昊天之不平言/天怒也俾 不寧其究必至吾王之不寧言王危也天
怒君危皆自尹氏之私心釀之可以憬然而改圖矣而/莫懲者猶故反自以為是而怨人之規正于爾謂之何
[020-16a]
哉/ 家父音/甫作誦叶冬韻牆容翻又楊慎云誦音/松淮南書赤松子作赤誦子以究
王訩冬/韻新語/作或訛爾心以畜新語/作蓄萬邦叶冬韻悲恭翻/ 賦也家父周
大夫何休以家為采地因以為氏父其字也春秋桓八/年天王使家父來聘十有五年天王使家父來求車皆
作詩後事家父刺尹氏之不平不憚激怒于君相葢竭/忠于王室者曾幾何時風節頓隳至于曲狥王命而有
求卓之失人品之難持如此可畏哉誦説文云諷也又/周禮注云背文曰諷以聲節之曰誦作誦謂作此可誦
之辭即此詩是也孔云詩人之情不一或㣲加諷諭或/指斥懲咎或隠匿姓名或自顯官字家父盡忠竭誠不
憚誅罰故自載字焉寺人孟子亦此類也王應麟云吉/甫作誦美詩以名著者也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寺人孟
子作為此詩刺詩以名著者也為吉甫易為家父孟子/難又鄒忠𦙍云其詩諫尹氏而非諌王故無嫌自稱其
[020-16b]
字究説文云窮也訩即凶字以究王訩者家父自陳其/作詩之意欲王聽家父之言則王之凶禍當窮止于此
庻國不至復斬耳式訛爾心二句又為叮囑尹氏之辭/式𤼵語聲訛爾雅云化也猶今人言洗滌腸胃也上章
言不懲其心為指尹氏則此言式訛爾心其指尹氏可/知舊説謂指王非是畜養也畜萬邦猶云懐諸侯治其
亂使上下相安持其危使大小相恤皆畜養之事也尹/氏非盡化其從前不平之心必不能為此而王向之失
于偏聽輕任者聞此可以覺悟矣左昭二年晉/侯使韓宣子來聘公享之季平子賦節之卒章
  節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左傳子貢/傳申培説
  豐氏本篇名俱作節申豐又作八章章八句今按/後四章語氣恰是四叚若合而為二其意反不相
  屬當以章四句為正利董仲舒云周室之衰其卿/大夫緩於誼而急於 亡推讓之風而有爭田之
[020-17a]
  訟故詩人疾而刺之曰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/師尹民具爾瞻爾好誼則民向仁而俗善爾好利
  則民好邪而俗敗豈可以居賢人之位而為庻人/行哉今觀篇中絶無一語及爭田事惟天方薦瘥
  説文作薦㽨云殘嵗田也豈即爭田説耶然即如/所言亦於義小矣若子貢傳第存桓王伐鄭家父
  諌之二語而中有闕文申培為暢其説云桓王之/時任用非人諸侯咸叛兵敗民殘家父憂之作此
  以諫王焉此亦據春秋以家父為桓王時人遂附/㑹于伐鄭之事而於詩刺尹氏竟無著落序則以
  為家父刺幽王葢亦為篇序所惑又泥于東遷以/後不當有雅故不敢以此之家父為春秋之家父
  耳愚按幽王時有家伯維宰為褒姒之黨彼决不/敢刺王若家父之見于詩春秋止是一人則以左
  傳載尹氏之伐翼家父之聘魯同/在桓王之世此其最足徴者也
[020-17b]
 雄雉刺衛宣公也軍旅數起出/序室家之人思其君子
 行役于外而作是詩左傳隱四年冬十二月宣公即/位隱五年四月鄭人侵衛牧以
 報東門之役衛人以燕師伐鄭鄭曼伯與子元以制/人敗燕師于北制秋衛師入郕隱十年秋宋人衛人
 入鄭又伐戴桓五年王以諸侯伐鄭虢公將右軍衛/人屬焉桓十年諸侯之大夫戍齊齊人饋之餼使魯
 為其班後鄭鄭人怒請師于齊齊人以衛師助之戰/于郎凡此皆宣公在位軍旅數起之事也是詩之作
 不知其何時愚意必為以燕師伐鄭而𤼵此室家所/思之君子即所使乞師于燕之人也宣初即位當以
 休養民生為急而仍蹈州吁往轍/報復無已忮求之刺其殆是與
雄雉于飛泄泄石經作/洩洩其羽叶語韻讀如/雨於許翻我之懷矣自
[020-18a]
釋文/作貽伊阻語韻葉興也雄説文云鳥父也雉解見匏/有苦 篇雉之雄者有冠長尾身有文采
善鬭陸佃云雉死耿介妬壟護疆善鬭雖飛不越分域/一界之内要以一雄為長餘者雖衆莫敢鳴雊潘岳所
謂畫墳衍以分畿者也周官曰士執雉士死制故執雉/所謂二生一死贄者也泄通作曳牽曳也愚按雉妬壟
護疆雖飛不越分域故有牽曵之象今大夫以軍事逺/行于外則是雉之不如也懷説文云念思也思其夫也
詒通作貽説文云贈遺也伊鄭𤣥云當作繄繄猶是也/阻險難也指軍旅之事而言此行役者必當時在朝同
與謀議以啓兵端故其妻咎之曰自詒也左傳趙宣子/曰嗚呼我之懐矣自詒伊慼其我之謂矣自詒伊慼與
自詒伊阻語氣正同而彼二句不見于經杜/預以為逸詩愚疑阻改為慼或傳冩譌也 雄雉于
飛下上其音侵/韻展矣君子實勞我心侵韻人興也嚴粲/云詩 之言不必
[020-18b]
盡同燕燕言下上其音謂雙燕相追逐而飛鳴也此言/雄雉下上其音則止是一雉之音或下或上也愚按雌
飛不越分域故其鳴音近而可聞今大夫逺行在外則/無音之可聞矣展説文云轉也君子謂其夫也展轉在
懐惟此仰望終身之君子實使我心憂勞而不置也所/以勞我心者誠慮其挑釁賈禍非徒牽於閨門之愛而
已/ 瞻彼日月悠悠説苑作/遥遥我思叶灰韻/新才翻道之云逺曷
云能來灰韻月賦也程子云日月取其迭往迭來之意/又日 隂陽相配而不相見且旦暮所見動人
情思悠説文云憂也嚴粲云視日月之往來則君子之/從役積時已久矣使我心悠悠然思之道路之逺如此
不知何時能歸乎又家語載孔子謂季孫曰今世之陵/遲亦久矣而能使民勿踰乎因引此詩而曰伊稽首不
其有來乎其意謂若施德化使下人稽首歸向雖道逺/必有來者然則此章乃刺宣公不務德以來逺人即下
[020-19a]
章規其不忮不/求之意並存之 百爾君子不知德行叶陽韻寒剛翻/亦叶漾韻合浪
翻/不忮不求何用不臧陽韻亦叶漾韻才浪翻及賦也/百猶凡也百爾君子泛 同時
在位者而言德在内主于心行在外主于行忮説文云/恨也毛傳云害也求通作逑説文云歛聚也臧善也言
告爾有位之君子我婦人亦不知如何為德行也我但/知人若不忮恨而傷害于人不貪求而歛聚非有則何
往而不善乎刺當時之不然也夫不忮求則臧苟徒以/忮求為事則必不臧矣言外深有為宣公慮患之意而
亦慮其君子之及所以勞心于伊阻之自詒而悠悠不/能已也胡安國云春秋之時用兵者非懷私復怨則利
人土地耳不忮則能懲忿不求則能窒慾然後貪忿之/兵亡矣朱善云不忮不求此孔門克己之術求仁之方
而婦人能言之其亦可謂賢也己子曰衣敝緼袍與衣/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與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
[020-19b]
路終身誦之韓詩外傳云喜名者必多怨好與者必多/辱唯滅跡于人能隨天地自然為能勝理而無愛名名
興則道不用道行則人無位矣夫利為害本而福為禍/先惟不求利者為無害不求福者為無禍詩曰不忮不
求何用不臧又云聰者自聞明者自見聰明則仁愛著/而亷耻分矣故非道而行之雖勞不至非其有而求之
雖強不得故智者不為非其事亷者不求非其有是以/害逺而名彰也詩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又云安命養
性者不待積委而富名號傳乎世者不待勢位而顯德/義暢乎中而無外求也信哉賢者之不以天下為名利
者也詩曰不忮/不求何用不臧
  雄雉四章章四句序云刺宣公也淫亂不恤國事/軍旅數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曠
  國人患之而作是詩今按此詩但是婦人思君子/從役於外如朱傳之説而絶無譏及淫亂之意毛
[020-20a]
  鄭欲牽經以配序至謂下上其音興宣公大小其/聲怡悦婦人可笑甚矣子貢傳申培説皆以為大
  夫諌管叔之詩然觀此詩以雄雉起興而又曰展/矣君子實勞我心及瞻彼日月一章自是婦人思
  夫之/語
 新臺刺衛宣公也納伋之妻作新臺于河上而要之齊
 人聞而惡之按左傳初衛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屬/諸右公子職為之娶于齊而美公取之
 是謂宣姜即此事也宣公名晉莊公之庶子桓公之/弟也以周桓王二年即位實魯隱公之五年也史記
 載伋壽爭死事在宣公十八年計其納宣姜當在初/即位時伋急古字通用嚴粲云自齊人言之故以籧
 篨戚施詆衛君而無/嫌非衛人之辭也
[020-20b]
子貢傳申培説豐/氏本俱作親下同臺有泚叶紙韻淺氏翻説文/作玼云玉色鮮也河水
瀰瀰紙/韻文選注作嬿説文作䁙云目/相戲也豐氏本作□下同婉之求籧篨不
叶紙韻想止翻北賦而比也爾雅云四方而髙曰臺/水經注云鄄城 岸有新臺寰宇記云在濮州鄄城
縣北十七里蘇轍云國人疾宣公而難言之故但識其/臺之所在而已孔頴逹云此時伋妻葢自齊始來未至
于衛而公聞其美恐不從己故使人于河上為新臺待/其至于河而因臺所以要之耳若已至國則不須河上
要之矣泚説文云清也新臺有泚言新臺之下有此泚/然之清水也瀰説文云水滿也水所以潔汚穢公反于
河上而為淫昏之行雖挹彼洪流安能滌之乎登茲臺/可以愧矣燕安婉順也俱見説文燕婉謂伋也籧篨説
文以為麤竹席顔師古云織蓆而麤文者方言云闗西/謂之簟其粗者謂之籧篨按籧篨人或編之為囷其狀
[020-21a]
如人之擁腫而不能俯者故以名不能俯者之疾與末/章戚施皆借以醜宣公非真有此疾也鮮通作癬説文
云乾瘍也其物善侵淫移徙亦惡疾也言齊女之來固/將求為燕婉者之匹若彼醜惡之人何不嬰被重疾而
顧使能為新臺之遊以逞其/淫穢之行乎甚惡之之辭 新臺有洒叶銑韻蘇典/翻與洗字通
韓詩作漼云/鮮貌豐本同河水浼浼叶銑韻亡辨翻韓詩作/浘浘云盛貌豐本同燕婉之
求籧篨不殄銑韻新賦而比也洒説文云滌也新臺有/洒言 臺之下有水來洒滌之也按爾雅
云望厓洒而髙岸洒義同此浼説文云汙也詩緝云浼/浼水濁流貌臺下之水甚深而公為淫昏之行累此河
水亦浼浼然受其汙也殄説文云盡也爾雅云絶也言/此等醜惡之人天何不盡絶之也至此而惡之之辭為
益甚矣一説鮮少也殄絶也詩意葢曰方將/燕婉是求豈意世固不乏籧篨者哉亦通 魚網之
[020-21b]
設鴻則離支/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支韻戚施説文作/&KR1434&KR2100韓氏集韻作
□䙾楊氏古音略作&KR3296&KR3476離比而賦也綱説文云庖犧/所結繩以漁鴻鴈之大者 易云麗也設魚網者宐得
魚鴻反麗焉所得非所求也魚比伋鴻比宣公戚施人/之不能仰者亦醜疾也又太平御覽載薛君云戚施蟾
蜍也楊慎云蟾蜍形大背上多痱磊行極遲緩不能跳/躍亦不觧鳴多在濕處故詩人以況宣公老而無恥之
狀説文引詩作&KR1434&KR2100即此物也以&KR1434&KR2100為戚施其音之/轉乎又按爾雅云籧篨口柔戚施面柔孔云籧篨戚施
本人疾之名晉語籧篨不可使俯戚施不可使仰是也/但人口柔者必仰面觀人之顔色而為辭似籧篨不能
俯之人因名口柔者為籧篨面柔者必低首下人媚以/容色似戚施之人因名面柔者為戚施而季本不以為
然以為籧篨龜匈之疾戚施駝背之疾葢衛晉以舅為/君初至新臺時則以尊臨卑外為尊大之態如籧篨然
[020-22a]
其後見齊女有未順者則俯而求之極其卑屈如戚施/矣故衛人形容其情狀如此新臺二章本在臺言而皆
曰籧篨魚網鴻離一章則言戚施義各有當也真德秀/云宣公既納伋妻而殺伋壽自伋壽死而國俗敗子頑
象之上烝君母君臣父子之行皆同於禽獸衛國之俗/亦與之俱敝安得狄人之禍不乗之以作乎夫狄人非
能滅衛國也以衛君自為禽獸而後狄人得以肆焉亂/亾之自兆也原宣公之初亦溺於情欲而不能制耳安
知其禍若此之烈哉三山李氏云聖人存此以垂戒後/世宜懲其轍而乃有踵其惡者楚平王納太子建妻唐
明皇納壽王妃此三君者其惡一也其後宣公之子伋/壽為賊所殺惠公奔齊子懿公為狄所滅楚平王有鞭
尸之禍唐明皇身竄南蜀幾失天下/則知淫亂之禍其報如此可不戒哉
  新臺三章章四句子貢傳作親臺申培説作寴臺/ 序謂刺衛宣公也云云國人
[020-22b]
  惡之而作是詩也朱傳從之申培説亦云衛宣公/為伋娶婦而美築寴臺而自納之衛人惡之而賦
  其事子貢傳但云衛宣公納伋之妻國人惡之今/按國人即惡其君未必敢顯然自為籧篨戚施嚴
  氏之説固/自中理
 蝃蝀刺衛宣公奪太子伋婦也亦齊人所作史記衛世/家云初宣
 公愛夫人夷姜夷姜生子伋以為太子而令右公子/傅之右公子為太子取齊女未入室而宣公見所欲
 為太子婦者好説而自取之更為太子取他女今按/此詩及新臺皆為此事而作新臺作于宣姜初至衛
 之時此詩作于宣姜既配公之後所以知為/齊人語者以懐昏姻也大無信也二語知之
爾雅説/文作螮蝀在東皮日休云鴛鴦在梁螮蝀/在東即後人叠韻之始莫之敢指
[020-23a]
紙/韻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叶紙韻蕩以翻毛興而賦也/蝃蝀通作螮蝀 傳云虹也
爾雅云螮蝀謂之雩郭璞云俗名為美人音義云虹雙/出色鮮盛者為雄雄曰虹闇者為雌雌曰蜺虹色赤白
蜺色青白春秋元命苞云隂陽之氣聚為雲氣立為虹/蜺離為倍僪分為抱珥曹氏云淮南子曰天二氣則成
虹説者謂隂陽相干也葢隂氣積而上升日光映之乃/成虹莊子云陽炙隂成虹劉公瑾云虹之為質不映日
不成葢雲薄漏日日映雨氣則生也今以水噀日亦成/青紅之暈劉熙云虹攻也純陽攻隂氣也又云淫風流
行男美于女女美于男恒相奔隨之時則此氣盛按爾/雅螮蝀名雩夫雩以祈雨也謂之雩者猶言雨與不雨
尚未定也在東者暮虹也虹隨日所映故朝在西而暮/在東也蔡邕云夫隂陽不和昏姻失序即生此氣虹見
有青赤之色常依隂雲而晝見于日衝無雲不見太隂/亦不見見輙與日相互率以日西見于東方故詩曰蝶
[020-23b]
蝀在東螮蝀虹也劉熙云蝃蝀其見每于日在西而見/于東掇飲東方之水氣也顧起元云雲心漏日日脚射
雲則虹特明俗謂之鱟諺謂東鱟日頭西鱟雨信然大/率與霞相映朝霞不出市暮霞走千里是也指以手指
之也莫之敢指者深惡而諱及之也陸佃云夫水氣之/在天成虹天之淫氣爾尚且惡之如此而況于人乎愚
按蝃蝀在東所以擬衛宣也宣年老比日薄西山矣而/淫恣不已猶蝃蝀為天之淫氣見于日在西之時也隂
陽不和不能降雨澤猶之昬姻失序不能成家道也女/子指宣姜也有行謂嫁也女子有行與父母兄弟相隔
逺矣公於是無所顧忌因取而自納之耳韓詩傳云/臣子為君父隠藏故言莫之敢指又曰乃如之人兮
豐氏本作/鼂下同隮于西按隮西/亦叠韻崇朝其雨麌/韻女子有行逺
兄弟父母叶麌韻滿補翻眡興而賦也隮本作躋爾雅/云陞也按周禮 祲掌十煇之法以觀妖祥
[020-24a]
辨吉㐫一曰䘲二曰象三曰鐫四曰監五曰闇六曰瞢/七曰彌八曰叙九曰隮十曰想孔頴逹云隮虹隮也繇
升氣所為故號虹隮朱子云葢忽然而見如自下而升/也崇之言終音之近也從旦至食時為終朝朝隮于西
擬宣姜也姜年少正如朝日在東之時而與宣公為配/耦猶蝃蝀之朝升于西雖能成雨然不過終朝止耳以
女妻配老夫暫爾歡娯其能久乎女子有行逺在異國/兄弟父母不能為謀而使之失身至此深惜之也上先
父母此先兄弟變/文叶韻非有他義 乃如之人真/韻韓詩外傳作兮/説苑無也字
昬姻真韻豐氏/本作婣也大無信叶真韻/息鄰翻也不知命叶真韻/眉辛翻
賦也乃如之人指衛宣也懐猶戀也禮記疏云壻曰昏/妻曰姻壻以昏時而來女則因之而去此云懷昬姻者
言宣公心思戀戀欲與宣姜諧昬姻之事也宣公為其子/求昏于齊竟自取之是與其初約相背故曰大無信也
[020-24b]
命者人所禀于天之正理子思所云天命之謂性也如/縱欲恣情不顧禮義裂衣裳為毛羽貶人類于禽獸
宣公者彼豈知稟受之初有所謂天命之理哉故曰不/知命也又按韓詩外傳及劉向説苑云天地有合則生
氣有精矣隂陽消息則變化有時矣故人生而不具者/五目無見不能食不能行不能言不能施化三月逹眼
而後能見七月生齒而後能食期年生髕而後能行三/年顖合而後能言十六精通而後能施化隂陽相反隂
窮反陽陽窮反隂故男八月生齒八嵗而齠齒十六而/精化小通女七月生齒七嵗而齓齒十四而精化小
通是故陽以隂變隂以陽變故不肖者精化始具而生/氣感動觸情縱欲故反施亂化是以年嵗亟夭而性不
長也詩曰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/賢者不然精氣闐溢而後傷時之不可過也列女傳亦
云大無信也不知命也言嬖色殞命也按此皆/以命為壽命之命葢古説云爾然于義膚矣
[020-25a]
  蝃蝀三章章四句序云止奔也衛文公能以道化/其民淫奔之恥國人不齒也朱
  謀瑋云文公懲衛之難繇乎縱欲忘禮故為是詩/使瞽朝夕諷誦于宫闈之内以示敎戒焉今按是
  詩之屬于文公時無所依據序詩者或以其篇次/在定之方中之後從而附㑹之耳韓詩傳則云刺
  奔女也詩人言蝃蝀在東者邪色乗陽人君淫佚/之徴雖亦近似然莫能定其為何世至子貢傳申
  培説皆以為衛靈公為南子召宋朝于宋國人譏/之按太白詩云漢祖吕氏食其在旁秦皇父后毒
  亦淫荒蝃蝀作昬遂掩太陽似與其意脗合然/靈公之世已在春秋之末聖人刪詩疑未及此
 君子偕老刺衛宣姜之詩出申培説朱傳同閑子貢/傳亦以為宣姜不 于禮
 衛人風之按宣公奪公子伋之妻其後遂稱宣姜則/儼然為君夫人矣序以君子偕老𤼵端故知為刺宣
[020-25b]
 姜/也
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叶歌韻/居何翻委委爾雅音義/作禕禕佗佗歌韻/爾雅
音義作它它/釋文作他他如山如河歌/韻象服是宜叶歌韻/牛何翻子之不淑
豐氏本/作叔云如之何歌韻為賦也君子指宣公也凡婦人/稱夫 君子偕俱也倡隨大義從一
而終所謂偕老也此一句正指宣姜言若曰之人也是/君子之所將偕與俱老也云爾副者祭服之首飾毛傳
云編髮為之按周禮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編次追/衡笄注云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為之飾其遺象若今之
步摇矣服之以從王祭祀編者編列他髮為之其遺象/若今假紒服之以告桑也次者鬄他髮而次第其長短
與己髮相合為紒服之以見王也追者治玉石之名謂/治玉為衡笄即詩追琢其章之追衡笄鄭𤣥以為二物
[020-26a]
其制皆以玉為之謂祭服有衡垂于副之兩旁當耳其/下以紞縣瑱孔氏以左傳衡紞紘綖証之謂紞與衡連
文明言紞為衡設矣然衡者横也笄横據在頭上以横/貫為横此衡垂在副旁當耳據人身而言竪為從則此
衡為横其衡下乃以紞懸瑱也愚按如孔説大是強觧/左傳雖衡紞連言然自是兩事如下言紘綎紘是纓從
下而上者綎是冠上覆之𤣥布何相涉之有且衡之為/制既言垂于副之兩旁何得名衡據鄭衆杜預解衡但
謂維持冠者愚意左傳言衡直是指笄而周禮衡笄連/文亦正謂笄横貫在頭上故名之謂衡笄耳男子之笄
以維持冠婦人之笄則以固髮所以知后笄用玉者以/弁師王之笄以玉故知后與王同也侯夫人無考珈説
文云婦人首飾毛傳云珈笄飾之最盛者所以别尊卑/鄭箋云珈之言加也孔云以珈字从玉則珈為笄飾繇
副既笄而加此飾故謂之珈如漢之步摇之上飾也言/六珈必飾之有六據此侯夫人為六王后則多少無文
[020-26b]
也季云笄本婦人之常飾惟副之珈則后夫人有之卿/大夫以下妻所無也錢氏云今人步摇加飾以珠飾之
少者六多者倍蓰至三十六據詩云六珈然則古玉數/凡六也按後漢書輿服志云皇后步摇以黄金為山題
貫白珠為桂枝相繆一爵九華熊虎赤羆天鹿辟邪南/山豐大特六獸詩所謂副笄六珈者諸爵獸皆翡翠為
毛羽金題白珠璫繞以翡翠為華云疑未必古制也委/説文云委隨也字从女从禾徐鍇云女子從人者也徐
鉉云取禾榖垂穗委曲之貌佗説文云負荷也愚按委/委以狀其行步之美佗佗則指其首容所負荷者而言
即副笄六珈是也朱子云如山安重也如河寛廣也又/季云山河衛國之疆域故特舉以明同主山川之意象
服即下章翟也孔云翟而言象者象鳥羽而畫之故謂/之象以人君之服畫日月星辰謂之象故知畫翟羽亦
為象也宜説文云所安也子謂夫人也淑通作俶説文/云善也此章及次章皆以祭服為言以見夫人承宗祧
[020-27a]
之重不可慢易輕恌況祭祀家廟其禮尚嚴神實鑒之/必有委委佗佗如山如河之度而後可與象服相宜有
如子而不淑謂此象服何哉葢惜其不稱也咏歎諷動/優柔不迫舊説徑以子之不淑二語為指斥之詞似未
是/ 玼陸德明云本或作瑳/與後文同不容重出兮玼兮其之翟叶霽韻/都計翻
説文/作㐱髮如雲不屑髢霽韻周禮/注作鬄也玉之瑱也説文/作兮
之揥霽韻陸德明云一作摘音/同或作擿又作謫並非也揚且子餘/反之晳按晳/字係
錫韻無霽韻疑當作晢从折不从析詩/明星晢晢易明辨晢也皆此晢也霽韻也胡然而天也
胡然而帝霽/韻賦也玼説文云玉色鮮也王肅云顔色/衣服鮮明貌上章言子指宣姜此言其
者承上文也翟山雉尾長者取以為衣名按周禮内司/服掌王后之六服褘衣揄狄闕狄鞠衣展衣縁衣註云
[020-27b]
褘當作翬揄與摇同狄與翟同皆雉名伊雒南雉素質/五色皆偹成章曰翬江淮南雉青質五色皆偹成章曰
摇禕衣畫翬揄翟畫摇闕則刻繒為翟形而不畫禕衣/從王祭先王之服色𤣥揄翟從祭先公服色青闕翟祭
小祀服色赤孔云凡諸侯夫人於其國衣服與王后同/上公夫人得褘衣以下褘衣從君見大祖揄翟從君見
羣廟闕翟從君祭羣小祀侯伯夫人得揄翟以下揄翟/見大祖及羣廟闕翟祭羣小祀又郝敬云闕狄䘮大記
作屈狄栖㐲曰屈狄有揄屈猶衮龍有升降也鄭𤣥云/三翟以翟雉之形為飾不用真羽孫毓云自古衣飾山
龍華蟲藻火粉米及周禮六服無言以羽飾衣者羽施/于旌旂葢則可施于衣裳則否葢附人身動則卷舒非
可以羽飾故也鞠菊通黄衣也告桑事之服展玉藻作縠/襢説文作□云丹縠衣也毛傳亦云禮有展衣者以丹
為衣與説文合當從之禮見王及賓客之服縁當作衣/禒御于王之服色黒此后六服也又按鄭司農謂褘
[020-28a]
𤣥揄翟青闕翟赤展衣白鞠衣黄禒衣黒而孫毓以為/褘衣赤闕翟黒展衣赤其揄翟鞠衣禒衣同俱未詳所
出姑兩存以偹考此翟依鄭説則揄翟闕翟也與上章/言副皆祭祀之服鬒説文云髮稠也鄭𤣥云髮黒也二
義兼之以下曰如雲則稠宻之象又天油然作雲亦黒/象也屑説文云動作切切也髢亦作鬄説文云髲也宣
姜髮美無資于髢故不切切于用髢也瑱説文云塞耳/也以玉為之亦曰充耳周禮弁師職云侯玉瑱夫人與
君同也象象齒也揥所以摘髮因以為飾一云以象骨/搔首若今篦兒一云整髮釵也未詳孰是玉瑱禮服所
有象揥禮服所無今並用之亦非禮也揚説文云飛舉/也且朱子云助語辭晳通作晢説文云昭晢明也言揚
又言晢形容其軒昻開爽之狀想其瞻矚舉止風流照/映正輿如山如河之象相反而又致訝于天帝胡然生
有此人葢歎其為尤物也禮記疏云據其在上之體謂/之天因其生育之功謂之帝帝為徳稱是也舊説以為
[020-28b]
言其服飾容貌之美見者驚猶鬼神如唐人咏太真詩/云若非羣玉山頭見㑹向瑶臺月下逢然匹天帝于婦
人䙝斯/甚矣 瑳兮瑳兮其之展叶先韻也/張連翻蒙彼縐絺是紲
説文作䙝今/石經作絏叶先韻/汾㳂翻也子之清揚揚且子餘/反之顔叶/先
韻倪/堅翻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叶先韻子權/翻韓詩作援説文作兮/ 賦也瑳
説文云玉色鮮白也展展衣解見次章展衣色赤而云/瑳兮者葢象下文縐絺之色而言如從鄭司農以展衣
為色白則瑳兮又即象展衣之色矣宣姜以禮見君及/賔客宜服展衣蒙通作冡説文云覆也縐絺鄭箋云絺
之蹙蹙者孔云絺者以葛為之精曰絺麄曰綌其精尤/細靡者縐也言細而縷縐也按周禮六服之外原有素
沙鄭注謂素沙為六衣之裏據襍記云復用素沙其非衣/裏明矣所謂蒙彼縐絺乃展衣上加縐絺蒙之即素沙
[020-29a]
也郝敬云素沙即白紗所以加于衣上者尚絅之意今/古婦人盛服以薄綃蒙于外凡繒薄細者皆稱絺即
方目紗之類不獨葛也紲説文云系也袢説文云衣無/色也一云近身衣也故其字从衣从半即所謂䙝衣也
清視清明也揚觧見上章顔説文云眉目之間也揚且/之顔者言其飛舉之象見於眉目之間也展據周禮注
即其之展也之展謂展衣也展如之人兮言服展衣者从/有如此人也爾雅云美女為媛説文云人所援也从女
爰爰者引也謂其徒有美色而無小君之德至以邦之/媛斥之其刺之益深切矣歐陽修云詩人之意責之
愈切則其言愈緩君子偕老是也鄭樵云詩有美刺者/不可以言語求必將觀其意可矣其頌美是人也不言
其所為之善而言其冠佩之華容貌之盛而民安之以/見其無愧也緇衣之宜兮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是也其
譏刺是人也不言其所為之惡而言其爵位之尊服飾/之美而民疾之以見其不堪也節彼南山維石巖巖君
[020-29b]
子偕老副笄/六珈是也
 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序/謂
  刺衛夫人也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陳人詩/君之德服飾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朱子云此
  所以作亦未可考愚按今以詩之世論之則舍宣/姜無足當此者碩人之詩雖賛美容貌頗復相似
  而此曰子之不淑又曰邦之媛/也其非所以施之莊姜明矣
 靜女刺時也衛君無道夫人無德出序尚子貢傳云/時不 德陳古以
 風之申培説亦云陳古諷今之詩而皆不著其世嚴/粲以為此宣公時詩按宣公上烝父妾下納子婦淫
 穢已極國人不欲斥言故托言思靜女以為刺亦猶/車舝之思淑女也鄭𤣥云以君及夫人無道德故陳
[020-30a]
 靜女遺我以/彤管之法
靜女其姝虞韻董氏云隋得江左本/作&KR2673豐氏石經本亦作&KR2673俟我於韓詩外/傳作乎
虞/韻説文石經及豐氏本作僾云彷/彿也方言注引作薆云掩翳也而不見搔首踟
虞韻踟蹰文選注作躊躇姝賦也靜通作竫説文云/亭安也以德言故曰靜女 説文云好也此賛其色
言旣有德而又有色也俟通作竢説文云待也待君命/也周禮王城髙七雉隅九雉隅説文云陬也吕大臨云
古之人君夫人媵妾散處後宫城隅者後宫幽閒之地/也女有靜德又處于幽閒而待進御此有道之君所好
也故張敬夫詩云後宫西北邃城隅竢我幽閒念彼姝/愛而不見二句俱指靜女言愛通作僾説文云彷彿也
搔説文云括也括者絜也搔首即束髮之謂也踟本作/峙从止寺聲从止者止而不進也右施寺與待同意蹰
[020-30b]
本作䠧説文云歭䠧不前也靜女安處于後宫幽閒之/地以待君命雖彷彿見其容貌而猶未得見方且莊其
首容峙䠧而未遽/進其守禮如此 靜女其孌銑韻亦叶寒/韻落官翻貽我彤管
叶銑韻古轉翻亦/叶寒韻古丸翻彤管有煒叶紙韻讀如/委鄥毁翻釋文/作悦懌女
紙韻貽賦也孌説文云慕也靜女其孌言此女之可/慕也 説文云贈遺也彤説文云丹飾也彤管鄭𤣥
云筆赤管也毛傳云彤管以赤心正人也古者后夫人/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記過其罪殺之后妃羣妾以
禮御于君所女史書其日月授之以環以進退之生子/月辰則以金環退之當御者以銀環進之著于左手既
御著于右手事無大小記以成法孔穎達云此是女史/之法似有成文未聞所出或謂古以刀為筆未有用毫
毛者安得有管故書謂之畫葢以刀筆刻畫于簡至秦/蒙氏始以毫毛製筆故漢以來始有竹簡寫之之説豐
[020-31a]
坊辨之云夫以刀刻木乃包羲史皇書契之始至黄帝/命沮誦為史以桼書記事于竹簡以墨書記言于帛桼
則削竹如筯以㸃之故有科斗之形墨必用有毫之管/然後可書于帛孔子修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削謂以刀
除去竹簡之桼書筆則以墨書于帛也世傳蒙恬作筆/謂始用中山兔毫前所用者羊豕之毛而已若用刀于
帛豈不百碎焉能成字耶按貽我彤管葢靜女以此寓/規諌之意進御以叙有過必書是也晉張華嘗假女史
作箴其辭曰茫茫造化二儀既分散氣流形既陶既甄/在帝庖羲肇經天人爰始夫婦以及君臣家道以正而
王猷有倫婦德尚柔含章貞吉婉嫕淑慎正位居室施/衿結褵䖍恭中饋肅慎爾儀式瞻清懿樊姬感莊不食
鮮禽衛女矯桓耳忘和音𤣥熊攀檻馮媛趨進夫豈無/畏知死不恡班妾有辭割驩同輦夫豈不懐防㣲慮逺
道罔隆而不殺物無盛而不衰日中則昃月滿則㣲崇/猶塵積替若駭機人咸知飾其音而莫知飾其性性之
[020-31b]
不飾或愆禮正斧之藻之克念作聖出其言善千里應之/苟違斯義則同衾以疑出言如㣲而榮辱繇茲勿謂幽
昧靈鑒無象勿謂𤣥漠神聽無響無矜爾榮天道惡盈/無恃爾貴隆隆者墜鑒于小星戒彼攸遂比心螽斯
則繁爾類驩不可以黷寵不可以專專實生慢愛極則/遷致盈必損理有固然美者自美翩以取尤冶容求好
君子所讐結恩而絶職此之繇故曰翼翼矜矜福所以/興靖恭自思榮顯所期女史司箴敢告庻姬此亦貽彤
管之意但詩在規人君而彼則專主戒後宫耳煒説文/云盛赤也女指君所悦之女非謂靜女也靜女以彤管
貽君則固將以禮坊君矣然雖覩彤管之有煒記過記/動何如可畏而我心喜悦在於女之美有非彤管之所
能遏者葢情欲在人其易𤼵而難制類若此左傳引靜/女之三章取彤管焉杜預注云雖悦美女義在肜管女
史記事規/誨之所執 自牧歸荑洵釋文/作詢美且異寘/韻匪女之為美
[020-32a]
美人之貽叶寘韻羊至翻曰比也自從也爾雅云郊外/謂之牧周禮三 藪牧小雅我出我車于彼
牧矣是也張子云牧牧地也不耕種之牧地則多草木根芽/歸猶獻也歸孔子豚之歸韻㑹云茅之始生曰荑今人食
之謂之茅堰詩手如柔荑或作稊列子因以為茅靡一/作弟靡弟讀如稊荑與弟稊一也易曰藉用白茅葢茅
本潔白之物況荑乃茅之始生者采之自郊外以比美/女自外至而進之君也洵通作恂説文云信也洵美且
異言其美色信異於人也匪通作非女之為美即上章/所云女美也人指靜女貽即貽我彤管之貽美女雖有
色可悦而不若靜女之所貽者能以禮坊君不納於淫/也故申之曰女之美何足美如若人以彤管貽我乃可
美耳次章所云靜女其孌者以此今衛君與夫人不則/德義而惟淫佚是聞何無有靜女其人者以彤管規誨
之也/乎
[020-32b]
  靜女三章章四句朱子以為此淫奔期㑹之詩/貽我彤管豈淫奔人語耶
 相䑕衛夷姜謫宣公也班固白虎通云夫婦榮恥共/之詩云相䑕有體人而無禮
 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此妻諫夫之詩也愚按妻之諫/夫至欲以身殉之其情可謂極矣此詩在衛風中雖
 不著作者之名然攷左傳衛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/其後為之娶于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於是夷姜
 縊夫宣烝父妾而奪子妻躬鳥獸之行人之無禮孰/過于此夷姜先既失身後復失寵不勝其憤恚之甚
 因而自裁所謂不死何為其志已先露之矣/故定為夷姜之詩亦以合于妻諌夫之説
去聲/下同䑕有皮支/韻人而無儀支韻豐氏本/作義下同人而無漢書/作亾
儀不死何為支韻善比也相説文云省視也䑕穴蟲也/似獸 竊晝伏夜動人見其形而惡之故
[020-33a]
首以皮言儀容也凡舉動之可觀者皆是左傳云有儀/可象謂之儀人無威儀則衣冠掃地而軀殻徒存亦猶
䑕之僅有皮耳甚醜之也嚴粲云舊説䑕尚有皮人而/無儀則䑕之不若以人之儀喻䑕之皮非也説詩全在
㸃掇此繇誤加尚字耳尚字當作只字言䑕則只有皮/人則不可以無儀人而無儀則何異于䑕如此語意方
瑩㸃掇人而二字分曉人亦天地一物耳饑食渇飲無/休時若非道義充其腹何異鳥獸安鬚眉即此意也愚
按上人而無儀是泛言為人不可以無儀下人而無儀/則謂其夫之無儀也此夷姜刺宣公之詞也彼人而旣
無儀若此矣我不幸而身旣為彼所汚又為彼所棄不/死欲何為哉詞若决絶而意寓感動此班固所以謂妻
諫夫之詩也馮時可云地無去天之義妻無去夫之義/所謂不死何為者不忍其夫之無禮甘死而不去也左
傳襄二十七年齊慶封來聘魯叔孫/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䑕亦不知也 相䑕有齒紙/韻
[020-33b]
而無止紙/韻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紙韻形比也按説文䑕/字象 徐鍇謂䑕好齧
傷故象齒又䑕有齒而無牙行露之詩云誰謂䑕無牙是/也止釋文云止節也言無禮節也䑕偷食苟得而不知
止宣公前淫父妾後淫子妻其漁色無/厭有如此䑕矣俟通作竢説文云待也 相䑕有體
薺/韻人而無禮薺/韻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叶薺韻少禮翻者/比也體四體禮
天理之節文所該甚廣夫婦人倫之首尤禮之所最重/者吉䑕亦能行但有四體而無禮人而無禮則與䑕之
行走何異遄爾雅云疾也今人而既以無禮加我矣奈/何不速死乎未幾而姜果自縊姜固無足道者然衛宣
之醜則已甚矣聖人録刺宣之詩不一而足甚惡之也/文禮記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
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䑕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/禮胡不遄死是故夫禮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逹
[020-34a]
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故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/可得而正也韓詩外傳載孔子曰為上無禮則不免乎
患為下無禮則不免乎刑上下無禮胡不遄死左傳定/八年晉師將盟衛侯于剸澤涉佗捘衛侯之手及捥衛
侯怒叛晉十年晉人討衛之叛故曰繇涉佗遂殺涉佗/君子曰此之謂棄理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
涉佗亦遄矣哉昭三年鄭伯如晉公叔叚相甚敬而卑/禮無違者晉侯嘉焉授之以策君子曰禮其人之急也
伯石之汰也一為禮于晉猶荷其禄況以禮終始乎詩/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其是之謂乎晏子春秋云景公
飲酒酣曰今日願與諸大夫為樂飲請無為禮晏子蹙/然改容曰君之言過矣羣臣固欲君之無禮也力多足
以勝其長勇多足以弑君而禮不使也禽獸矣力為政/彊者犯弱故日易主今君去禮則是禽獸也羣臣以力
為政強者犯弱而日易主君將安立矣凡人之所以貴/乎禽獸者以有禮也故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又云
[020-34b]
景公飲酒數日而樂釋衣冠自鼓缶晏子朝公曰寡人/甚樂此樂欲與夫子共之請去禮晏子對曰君之言過
矣羣臣皆欲去禮以事君嬰恐君子之不欲也今齊國/五尺之童子力皆過嬰又能勝君然而不敢亂者畏禮
義也上若無禮無以使其下下若無禮無以事其上夫/麋鹿維無禮故父子同麀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
禮也嬰聞之人君無禮無以臨其邦大夫無禮官吏不/恭父子無禮其家必㓙兄弟無禮不能久同詩曰人而
無禮胡不遄死以上諸條但謂無禮之人必/有死亡之禍以著禮之為急與詩之本指異
  相䑕三章章四句申培説以為刺三叔之詩子貢/傳以為尗處不義鄘人刺之豐
  熙云霍叔名處初封于鄘鄒忠𦙍云處與䑕同音/似非無意而作愚謂此特因是詩列于鄘風遂從
  而附㑹之耳序則云刺無禮也衛文公能正其君/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此亦為毛傳
[020-35a]
  篇次所誤/尤覺不倫
 谷風刺夫婦失道也衛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棄其
 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焉出序詞毛氏云皆述逐/婦之 也宣姜有寵而
 夷姜縊是以其民化之而谷風之詩作所謂一國之/事繋一人之本者如此朱善云谷風雖棄婦所作而
 觀其自叙有治家之勤有睦鄰之善有安貧之志有/周急之義則是初無可棄之罪也然其言之有序而
 不迫如此殆庻幾乎夫/子所謂可以怨者矣
習習谷風以隂豐氏本/作霠以雨麌/韻陸德明/本作僶黽勉韓詩/作宻勿
同心不宜有怒叶麌韻腰五翻顔師古云自古讀有上/去二音今山東河北但知怒有去聲失
[020-35b]
其真/也采葑字書/作蘴采菲無以下體薺韻亦叶紙/韻天以翻德音莫違
及爾同死紙韻亦叶薺韻少禮翻正比而賦也習本鳥/數飛之義轉訓為重復 以數義取之谷風
詩詁云風自谷出也陸佃云谷風言其自詩大風有隧/有空大谷者大風之自也按宋玉風賦大風盛怒于土
囊注謂土囊谷口也嚴粲云來自大谷之風大風也盛/怒之風也又習習然連續不斷所謂終風也又隂又雨
無清明開霽之意所謂曀曀其隂也皆喻其夫之暴怒/無休息也舊説谷風為生長之風以谷為穀固已不安
又以習習為和調喻夫婦和同説此詩猶可通至小雅/谷風二章言維風及頽頽暴風也非和調也三章言草
木萎死非生長也其説不通矣詩多以風雨喻暴亂北/風其凉喻虐風雨凄凄喻亂風雨摽摇喻危大風有隧
喻貪故風雅二谷風邶下文言以隂以雨喻暴怒猶終/風且曀喻州吁之暴也雅下文言維風及雨喻恐懼猶
[020-36a]
後人以震風凌雨喻不安也愚按爾雅東風謂之谷風/疏謂谷之言榖穀者生也然則此谷風亦與彼谷風異
矣黽蟲名鼃黽也其性好躍越王見怒蛙式之為其有/氣即此蟲也勉説文云強也曰黽勉者雖力所不堪猶
勉強為之似黽之奮躍而不自量力者然怒説文云恚/也言我黽勉盡力于家事與爾同心爾不宜以暴怒加
我如此也采説文云捋取也葑説文云蕦蓯也毛傳云/須也按爾雅云須葑蓯孫炎云須菜名葑蓯草木疏云
蕪菁也亦名蔓菁郭璞云今菘菜也陸德明云案江南/有菘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張萱云蕪菁其梗短連地
而生葉濶而紅夏則苗枯又名雞毛菜唐本草注根葉/及子乃是菘類特梢似蘆菔耳陸佃云蕪菁似菘而小
有臺字書葑作蘴方言云蘴蕘蕪菁也陳楚之郊謂之/蘴魯齊之郊謂之蕘闗之東西謂之蕪菁趙魏之郊謂
之大芥其小者謂之辛芥或謂之幽芥其紫華者謂之/蘆菔東魯謂之菈&KR2776陶隱居云蘆菔是今温菘根可食
[020-36b]
葉不可食蕪菁根乃細于温菘而葉似菘可食然則是/蕪菁蘆菔非一物矣圖經又云蕪菁亦謂之臺子春食
苗夏食心秋食莖冬食根又名諸葛菜嘉話録云諸葛/所止必多種之纔出甲便可啖一也葉舒可煑食二也
久居則隨以滋長三也棄之不足惜四也回則易尋而/采五也冬有根可斸而食六也比諸菜其利最博菲孫
炎云葍類也陸璣云似葍莖粗葉厚而長有毛三月中/蒸煑為茹甘美可作羹幽州人謂之芴爾雅又謂之蒠
今河内人謂之宿菜按爾雅云菲芴郭璞注以為土瓜/也又云菲蒠菜郭注以為生下濕地似蕪菁華紫赤色
可食孔穎達云爾雅菲芴與蒠菜異釋郭注似是别草/如陸之言又是一物某氏注爾雅二處引此詩即菲也
芴也蒠菜也土瓜也宿菜也五者一物也唐慎㣲云無/土瓜根似葛細而多糝即月令所謂王瓜無如論語
乃為佞乎之無下體毛傳云根莖也周祈云二物根為/美詩人謂采葑采菲者得無以下體之故乎愚按此即
[020-37a]
取節之意舊注謂不可以其根之惡而棄其莖之美葢/繇不辨二物故也程大昌云古者祭之用牲以上體為
貴羊首牛首肩臑心肺皆上體之物也至於腎腸臀足/之類皆不用以其在下而汙穢也蕪菁之葉可食而不
如其根之美故采葑者不棄下體也左僖三十三年晉/臼季使過冀見冀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待如賔與之歸
言諸文公請用之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對曰舜之罪也/殛鯀其舉也興禹管敬仲桓之賊也實相以濟康誥曰
父不慈子不祇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詩曰采葑采/菲無以下體君取節焉可也又坊記子云君子仕則不
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詩云/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孔頴逹云引此詩證君子不盡利
于人無以其根美則并取之義與此同德音程子云好/音也指其夫言莫之言無音之近也違説文云離也同
死猶云偕老也言若使爾存取節之意而德音之加于/我者無相離背之意則亦可以及爾同死而有終矣傷
[020-37b]
所遭之/不然也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㣲/韻不逺伊邇薄送我畿
㣲/韻誰謂荼苦其甘如薺韻/釋文/作燕爾新豐本/作親昏如兄如
薺韻棄賦而比也上章言本望與其夫偕老此乃述/其見 遲説文云徐行也違猶背也言我之被棄行
于道路遲遲不進葢其足欲前而心有所不忍如心與/足相背然也楊慎云紫玉歌所謂身逺心邇洛神賦所
謂足往神留皆祖其意畿者疆限之名毛傳以為門内/也孔云周禮九畿及王畿千里皆期限之義言至有限
之處故知是門内吕祖謙云韓愈譴瘧鬼詩白石為門畿/葢以畿為門閫也按韻㑹閫門橛也即門限兩㫄夾木
此非真謂其夫之送之言我既行矣汝與我訣别即不/不敢望其逺獨不可近相送而一至于畿乎柰何其
一顧也恝斯極矣白虎通云出婦之義必送之接以賔/客之禮君子絶愈于小人之交詩云薄送我畿正謂此
[020-38a]
 也荼爾雅云苦菜易緯通卦驗𤣥圖云苦菜生于寒秋/經冬厯春至夏乃秀月令孟夏苦菜秀即此荼也本草
 一名選一名逰冬楚辭疏云三月生扶疏六月華從葉/出莖直黄八月實黒實落根生於冬不枯紫葉者為香
 荼青葉者為青荼陸佃云此草凌冬不凋故名逰冬凡此/則以四時制名也顔之推云荼葉似苦苣而細斷之
 有白汁花黄似菊陸璣云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脆而/美所謂堇荼如飴内則謂濡豚包苦用苦菜是也楊慎
 云一名呉葵按唐王氷注素問引古月令四月呉葵華/而無苦菜秀一句唐本草注呉葵云即關河間謂之苦
 菜者俗作鵞兒菜又名野苦蕒嚴粲云經有三荼一曰/苦菜二曰委葉三曰英荼此詩及采苓緜之荼皆苦菜
 也良耜以薅荼蓼之荼委葉也出其東門有女如荼英/荼也鴟鴞予所捋荼亦英荼之類又徐鍇云即今之茶
 字按爾雅云檟苦茶乃今之茶然此在釋木之類非此/荼也薺甘菜爾雅云蒫薺實本草云薺味甘人取其葉
[020-38b]
作菹及羮亦佳通志云薺菜甚小自生園圃實曰蒫詩/其甘如薺謂此菜之美沈萬鈳云冬至春開白花一名
甘草甘草先生則嵗豐按爾雅薺類不一其一曰䓆蓂/大薺俗呼老薺似薺而葉細又名薎䓆又名太蕺又名
馬辛其一曰蕇葶藶廣雅以為狗薺淮南子云薺水菜/冬水而生夏土而死又其枝葉細靡謂之靡草月令孟
夏之月靡草死許慎鄭康成皆云靡草薺葶藶之屬是/也又名大室又名大適子細黄至苦以上二薺皆非甘
而可食者其一曰菧苨郭璞以為薺苨本草陶注云根/莖都似人參而葉小異根味甜或以為即此詩所詠之
薺也春秋繁露云薺以冬美冬水氣也薺甘味也乘于/水氣而美者甘勝寒也此以荼苦比新人與下章以渭
清自況意互相發言誰謂新人之醜惡如荼之苦自君/子愛之則不啻如薺之甘與己之貞絜本如渭之清然
君子惡之則不啻如涇之濁皆愛憎之至變也下文宴/爾新昏如兄如弟正所謂其甘如薺者宴説文云安也
[020-39a]
新昏夫所更娶之妻也孔云言安愛爾之新昏其恩如/兄弟也以夫婦坐圖可否有兄弟之道故以兄弟言之
舊説謂荼雖甚苦反甘如薺以比己之見棄其苦有甚/于荼而其夫方且宴樂其新昬如兄如弟而不見恤亦
通但于上下文湊/泊不甚有情耳 涇以渭陸本/作謂濁湜湜其沚紙韻説/文作止
列女傳/作嬿爾新豐本/作親列女傳/作婚不我屑以紙/韻毋逝我梁
毋發我笱有/韻我躬禮記/作今不閲左傳/作説禮記/作皇恤我後有韻/ 比
而賦也涇渭二水名毛傳云涇渭相入而清濁異地理/志云涇水出今安定涇陽西开頭山東南至京兆陵陽
行千六百里入渭漢書溝洫志云涇水一石其泥數斗/尚書疏云渭水出隴西首陽縣至京兆北船司空縣入
河湜説文云水清見底也季本云涇濁渭清及旣合流/則渭亦因涇而濁然二水相交之處壅土成沚而渭在
[020-39b]
沚之上者則湜湜然見底而本清之體固自若也吕祖/謙云涇新昏也渭舊室也涇渭旣合則清濁易惑于洲
渚淺處視之渭之清猶可見也詩人多述土風此衛鹹/詩而逺引涇渭者葢涇濁渭清天下所共知如云海
河淡也愚按涇以渭濁嚴粲謂涇誣渭謂濁是也程子云/視于淺處則有清彼以為濁而其沚自湜湜以言其惑
而不能正也屑説文云動作切切也以説文云用也言/不以我之平日動作切切然用力為有勞而念我也言
此以起下就其深矣三章之意梁笱之喻葢本于此鄭/𤣥云毋者諭禁新昏也逝説文云往也孔頴逹云我者
己所自專之辭梁魚梁王制云獺祭魚然後魚人入澤/梁注云梁絶水取魚者發韓詩云亂也笱説文云曲竹
捕魚笱也按鄭云梁水堰堰水而為闗空以笱承其空/朱子云梁堰石障水而空其中以通魚之往來者也笱
以竹為噐而承梁之空以取魚者也孔云梁者為堰以/障水空中央承之以笱然則水不絶云絶水者謂兩邊
[020-40a]
之堰是絶水也程大昌云笱者以竹為器設逆鬚於其/口魚可入不可出也曰毋逝我梁毋發我笱者葢横溪
為梁梁傍開缺透水而設笱以承其下魚墮梁即覺水/淺急趍旁闕以求入溪既入即陷笱中見者發笱而取
之也相戒毋發我笱者懼其發取已獲之魚也閲説文/云具數于門中也遑急恤憂也俱見説文言我旣不能
自安其身于門内以簡閲取魚之數乃急急憂恤我已/去之後欲何為哉自憐之甚也蘇轍云梁笱皆所設以
取魚逝人之梁而發人之笱因人之成功之謂也新昏/因舊室之成業不知其成之難則將輕用之我雖見棄
猶憂其後之不繼也故告而止之梁笱指治家言即下/章所言者是孔子曰我今不閲皇恤我後終身之仁也
輔廣云不忍遂棄其家事者仁也知其不能禁而絶意/焉者知也羅景倫云太白去婦詞云憶昔初嫁君小姑
纔扶床今日妾辭君小姑如妾長回頭語小姑莫嫁如/兄夫古今以為絶唱然以予觀之特忿恨决絶之辭耳
[020-40b]
豈若谷風去婦雖遭放棄而猶反顧其家戀戀不忍/乃知國風優柔忠厚信非後世詩人所能彷彿也
就其深矣方之舟尤/韻之就其淺矣泳之游尤/韻之何有何
亡黽勉求尤/韻之凡民有䘮匍匐禮記及谷永傳/匍匐作扶服叶尤/韻居
尤/翻比而賦也鄭𤣥云言深淺者喻君子之家事無難/易吾皆為之方説文云併船也徐鍇云今之舫竝
兩船也或云泭也水中為泭筏也按爾雅天子造舟注/比船為橋也諸侯維舟連四船也大夫方舟併兩船也
士特舟單船也庻人乗泭併木以渡也然則方與泭異/當以併船之解為正舟船也孔云舟者古名也今名船
爾雅云潜行為泳説文云潜行水中也游通作汓或作/泅説文云浮行水上也今字从㫃音偃汓聲者乃旌旗
之流以偏傍同故得通用也言有亾者孔云謂于一物/之上有此物無此物鄭𤣥云言君子何所有乎何所無
[020-41a]
乎吾其黽勉勤力為求之有求多亾求有也深淺以比/有亾方舟泳游以比勉求匍説文云手行也匐説文云
伏地也孔云問䘮注匍匐猶顛蹷然則匍匐者以本小/兒未行之狀其盡力顛蹷似之故取名焉救之者孔云
謂營護㓙事若有賵贈也孔子以為此無服之䘮也程/子云就其深矣以下陳其躬所為治家勤勞之事隨事
盡其心力而為之不特如是治其家又周睦其鄰里/鄉黨莫不盡其道也張氏云皆婦人曲徇其夫之言
不我能慉叶宥韻許救翻説文及孫毓王肅/本俱作能不我慉又詩緝慉作畜反以我為
尤韻亦叶宥/韻承咒翻既阻我德賈音/古用不售宥韻亦叶尤/韻時流翻
育恐育鞠屋韻毛傳作鞫字通用陸本作/諊即鞫字讀詩記豐本俱作□及爾顛豐本/作傎
叶屋韻/芳六翻既生既育屋/韻比予于毒叶屋韻讀如櫝徒谷/翻 賦也慉説文云
[020-41b]
起也作興之意讐仇同義左傳云怨耦曰仇言不能興/起我使有伉儷之樂而反以我為仇讐也阻猶拒也我
徳即上章所言勤勞家事周恤隣里皆是賈説文云坐/賣售也行賣曰商坐販曰賈售説文云去手也郝敬云
惟其有心阻我雖善不録如賈百貨具陳終不見售矣/程子云心旣阻絶我之善故雖勤勞如是而不見取如
賈之不售凡人所以憎而不知其善者繇其心阻絶其/善故也昔前日也按昔本乾肉之名乾肉者所更多日
故謂昔為前日育爾雅云養也與下文既生既育皆以/生理言商書所謂生生是也鞠通作㝪説文云窮也張
子云育恐謂生于恐懼之中育鞠謂生于困窮之際顛/通作蹎説文云跋也覆本訓覂為葢冐之義因又訓為
倒及爾顛覆鄭𤣥云與女顛覆盡力于衆事難易無所/辟孔云以黽勉匍匐類之故顛覆為盡力若黍離云閔
周室之顛覆抑云顛覆厥德各隨其義不與此同言昔/者求育養于恐懼困窮之時與爾顛覆盡力以營家業
[020-42a]
今既遂其生而得所養矣乃反比我于毒而棄之乎毒/謂藥物錢天錫云毒藥攻病必不得已而後用之故垂
絶之時藉以袪錮疾而生即棄去故曰比予于毒正/所謂將恐將懼維予與汝將安將樂汝轉棄予是也
我有旨蓄陸本/作畜亦以御冬叶東韻讀如/東都籠翻宴爾新豐本/作親
以我御陸本云/一作禦東/韻有洸有潰既詒我肄寘韻爾/雅作勩不念
昔者伊余來墍寘韻積比而賦也㫖説文云美也蓄説/文云 也字从艸徐鍇云蓄穀米芻茭
疏菜以為嵗備也愚按此言旨又言御冬則專為蓄菜/也急就章云老菁蘘荷冬日藏一説蓄菜名即小雅所
謂蓫陶隠居云羊蹄菜也今呼秃菜音之訛也未必是/詩意御侍也下文御窮義亦放此亦以御冬言蓄聚美
菜以待冬月乏無之時則用此為伴侍也劉公瑾云古/人塲圃同地秋收則築堅圃地為塲以納禾稼至來春
[020-42b]
又耕治之以種菜茹故蓄菜但以御冬也御窮猶云侍/窮言今君子安于新昏而厭棄我是但于窮苦之時則
以我為伴侍至于安樂則棄之似冬月蓄菜至春夏有/新美之蔬可食而向之所蓄者皆見遺也曾鞏云窮猶
乏無耳人之于物得新可以捐故然厚者猶有所不忍/夫婦義當偕老乃姑以御窮而已其薄惡可知鄒忠𦙍
云孔子繫易曰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咸而受之/以恒戴記有七出之條而又有三不出之例其一謂先
貧後富者谷風之良婦未知何以見棄今觀其詩曰何/有何亡黽勉求之昔育恐育鞠及爾顛覆則其食貧操
作艱阻亦既備嘗矣曰既生既育比予于毒曰宴爾新/昏以我御窮此所謂富易妻者耶夫貧使舊婦拮据謀
之富則與新人宴安享之以新間舊而屏逐其舊苟未/免有情亦復誰能堪此此谷風所為賦也有洸有潰正
與首章不宜有怒相應毛傳云洸洸武也潰潰怒也韓/詩云潰潰不善之貌鄭云君子洸洸然潰潰然無温潤
[020-43a]
之色按説文洸水涌貌也引詩有洸有潰徐鍇云言勇/如水之涌也蒼頡篇云傍決曰潰項安世云水之潰者
其勢横暴而四出故怒之盛者為潰詒説文云相欺詒/也誑詐之義肄説文云習也言時而武暴忿怒又或時
而為謾語以誑詐我既習以為常矣一説詒通作貽説/文云相贈遺也肄即伐其條肄之肄言夫奮其武怒而
遺我以禍如萌蘖之生生不已亦通塈説文云仰塗也/謂彌縫其闕如塗屋壁之罅隙也爾即棄絶我獨不念
往日來此彌縫闕失之時乎此申/歎上章之意冀其夫之感悟也
  谷風六章章八句小雅亦有谷風篇名良子貢傳/申培説皆以為邶之 婦見棄
  于夫而作/亦無所據
 氓衛宣公之時淫風大行男女無别互相奔誘華落
[020-43b]
 色衰復相棄背出/序淫婦為人所棄而自叙其事以道
 其悔恨之意出朱傳禮焦氏易林云氓伯以㛰抱布/自媒棄 急情卒罹悔憂鄭樵云氓之
 詩如是其醜也然有反之而/自悔者此所謂變之正也
石經/作甿之蚩蚩支韻字從虫之聲/今俗之作山非抱布貿絲支/韻匪來貿
絲來即我謀尤韻亦叶支/韻謀悲翻送子涉淇支/韻至于頓爾雅注/作敦
尤韻亦叶支/韻祛其翻匪我愆期支韻亦叶尤/韻渠尤翻子無良媒叶支/韻謨
悲翻亦叶尤/韻迷侯翻將子無怒秋以為期見上民賦也孔頴逹/云氓 之一名此婦
人見棄乃追本男子誘己之時己所未識故以悠悠天/下之民言之愚按氓字从亡从民乃流徙之民非土著
[020-44a]
者孟子謂天下之民皆悦而願為之氓許行陳相自楚/之滕皆曰願為滕氓即其義也楊慎云周禮凡治野以
下劑致氓以田里安氓以樂昬擾氓以土宜教氓又田/曰新氓之治注謂新徙來者也若是本國之氓已授
矣又何必以田里安之已安土矣又何必以土宜教之/乎以詩與孟子證之尤可驗詩曰氓之蚩蚩此葢氓之
離其本土而淫于外州者也蚩説文云蟲也曰蚩蚩者/言其蠢動無知如蟲之集聚然鄙賤之辭也布説文云
枲織也毛傳云幣也按周禮載師職鄭司農注云里布/者布參印書廣二寸長二尺以為幣貿易物引詩云抱
布貿絲即此布也貿説文云易財也徐鍇云猶亂也交/互之義鄭箋云季春始蠶孟夏賣絲孔云欲明此婦人
見誘之時節故言賣絲之早晚匪通作非後放此即就/也此氓來意非真欲貿易我之絲乃借此以來就我謀
欲密邀我為室家耳送説文云遣也亦為隨行之義葢/遣之去而又隨之以行也子者男子之通稱指氓也劉
[020-44b]
熙云丘一成曰頓丘一頓而成無上下大小之殺也爾/雅易頓為敦敦亦頓也漢地理志東郡有頓丘縣師古
云以丘為縣也闞駰云頓丘在淇水南按今大名府之/開州是其地水經注云淇水屈逕頓丘西又東屈而西
轉逕頓丘北又按宿胥故瀆受河于頓丘縣遮害亭東/黎山西北㑹淇水戰國策所謂决宿胥之口魏無虛頓
丘即指是瀆也路史云即古觀國后啓五庻俱封於衛/是謂五觀即此愆説文云過也期猶限也良説文云善
也周禮媒氏注云媒之言謀也謀合異類使和成也鄭/𤣥云非我欲過子之期子無善媒來告期時將文選注
云辭也鄭云請也氓來即女謀本謀即挈是女而歸而/女意猶未可謂子無良媒先來告我故我行計未辦請
子無怒以秋為限當從子以往葢將為治裝地如下文/所言以賄遷耳朱子云夫既與之謀而不遂往計亦狡
矣以御蚩蚩之氓宜其有餘而不免於見棄葢一失其/身人所賤惡始雖以欲而迷後必以時而悟是以無往
[020-45a]
而不困耳士君子立身一敗而萬/事瓦裂者何以異此可不戒哉 乘彼垝垣以望復
叶先韻/圭𤣥翻不見復闗泣楚辭章/句作波涕漣漣先/韻既見復闗載
笑載言叶真韻疑斤翻亦/叶先韻倪堅翻爾卜爾筮體禮記作履註云/禮也韓詩亦作
履云/幸也無咎言同/上以爾車來以我賄遷先韻亦叶真韻蒼/新翻 賦也乗説
文云覆也葢登髙而覆之如乗馬之義垝説文云毁垣/也垣而毁必危故字從土從危意兼聲也垣土墻也復
闗當是古闗名滑縣志云復闗在縣城東北六十里今/有復闗堤寰宇記云澶州臨河縣復闗城在南黄河北
阜也復闗堤在南三百歩自黎陽下入清豐縣界此氓/所居之地不敢斥其名而以所居呼之猶秦人之稱樗
里也漣瀾同字古人謂流涕為汎瀾嚴粲云漣漣涕出/接續之貌别後相思憑髙逺望恐其負約則泣喜其踐
[020-45b]
約則笑先笑而繼之以言故曰載笑載言也下四句乃/其所言者爾指氓龜曰卜蓍曰筮體謂卜之兆體筮之
卦體也車者迎婦載賄之車賄説文云射也婦之嫁裝/也婦人既與氓有成言乃問之卜筮以决其可託與否
而其兆卦之體皆無㐫咎之言深自喜其得所托故謂/爾可遂即以車來我當即以所有之賄財遷徙隨子而
往不煩再計也厥後色衰被棄似若卜筮不靈然者先/儒所謂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也坊記子云善則稱
人過則稱己則民不爭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怨益亡/詩云爾卜爾筮履無咎言意謂人之踐履動與吉㑹者
不當自以為功必歸之/于卜筮亦斷文取義耳 桑之未落藥/韻其葉沃若藥/韻
嗟鳩兮無豐氏本/作毋食桑葚叶侵韻知林/翻釋文作椹韓詩外/傳作吁嗟女
兮無豐氏本/作毋與士耽叶侵韻持林/翻爾雅作妉士之耽兮猶可説也
[020-46a]
女之耽兮不可説説説相應為韻猶上/章載言與咎言相應賦而興也桑/蠶所食葉木
也説文凡草曰零木曰落徐鍇云木曰落而從草者木/但葉落耳其枝幹勁與草零無異故從艸秋以為期此
時車來桑猶未落故即其景以起興亦以言貿絲及之/然曰未落已隱然見有黄落可慮矣沃本作□説文云
溉灌也沃若毛傳云猶沃沃然言潤澤也鳩毛傳云鶻/鳩也江東亦呼鶻鵃以其春來冬去偹四時之事故少
皞氏取以名司馬之官陸佃以為一名鷽鳩按爾雅釋/鳥云鷽山鵲也以此鳩似山鵲而小又其短尾青黑色
多聲故亦名鳴鳩也孔頴逹云爾雅鳩類非一知此是/鶻鳩者以鶻鳩冬始去今秋見之以為喻故知非餘鳩
也葚説文云桑實也毛傳云鶻鳩食桑葚過則醉而傷/其性又舊説鴞食桑葚則革暴鳩食之則淫故戒鳩無
食桑葚婦人未嫁稱女已嫁稱婦詩疏云士者男子行/成之大稱又未娶亦謂之士周易老婦得其士夫是也
[020-46b]
耽通作媅説文云樂也嚴粲云桑之沃若喻情眷歡洽/之時鳩嗜桑葚之甘則食之不已猶女愛男情眷之濃
而為其所誘故嘆鳩無食桑葚女無與士耽今玩詩語/意明是以鳩興女以桑興士而舊説謂桑之沃若以比
婦人容色未衰之時恐未然也説許慎云釋也鄭云解/也士有百行可以功過相除至于婦人無外事維以貞
信為節嚴云女子一失身于人無可解説言其旣奔之/後不待愛弛旋即愧悔已無及也鍾惺云淫婦人到狼
狽時偏看出許多正理説出許多正論/與烈女貞婦只爭事前事後之别耳 桑之落矣其
黄而隕叶真韻于貧翻亦叶先韻于/權翻詩幅隕既長隕作圓讀自我徂爾三嵗食
真韻亦叶先/韻頻眠翻淇水湯湯陽韻尸/羊翻漸車帷儀禮疏/作幃陽/韻
女也不爽叶陽韻/師莊翻士貳其行叶陽韻/寒剛翻士也罔極職/韻二三
[020-47a]
其德職韻氓賦而比也月令季秋草木黄落此時婦人/已在 家矣隕説文云從髙下也曰其黄而隕者
桑葉先黄而後隕以比男子之情眷漸淡而向衰下文/三嵗食貧即其事也徂説文云往也往之夫家也三嵗
自始嫁至今閲三嵗也食貧猶云茹苦此氓非真貧特/不以善遇此婦使如食貧者之食耳湯湯毛云水盛貌
漸朱子云漬也車帷在上曰幄在旁曰帷裳鄭云童容/也孔云以幃幛車之旁以為容飾此惟婦人之車飾為
然丈夫車立乘則有葢無帷裳或謂之幃裳爽説文云/明也此追其始嫁時而言言我既以身許汝其時雖渡
深水至漸車之童容而我猶不遑恤曾不意其所托之/非人如此因自恨其不明也士貳其行此有所指必氓
别有私者末二句又推本其德而言所以無所止極如/斯者繇其心德所藏不能專一故也嚴粲云士也罔極
所謂怨靈修之浩蕩也罔極為無窮之意善惡皆可言/之魏園有桃謂我士也罔極為志念無窮極蓼莪昊天
[020-47b]
罔極謂父母之徳無窮極青蠅讒人罔極桑柔民之罔/極與此士也罔極皆為反覆無窮極劉公瑾云此婦首
稱曰氓繼而曰子繼而曰爾又繼而謂之士繼而復曰/爾又復日士或鄙之或親之或貴之此所以為怨婦之
辭與左成八年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/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懐
德畏討無有二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于/齊使歸之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
命小國所望而懐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/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
德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䘮配/耦而況覇主覇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
侯/乎 三嵗為婦靡室勞豪韻亦叶蕭韻/憐蕭翻讀作遼矣夙興夜寐靡
有朝蕭韻亦叶豪韻直/髙翻豐氏本作鼂矣言既遂矣至于暴號/韻矣兄弟
[020-48a]
不知咥其笑叶號韻讀如/燥先到翻矣靜言思之躬自悼號/韻賦/也
靡之言無音之近也男以女為室勞説文云劇也言我/三嵗為爾婦無有為人室而受如是之勞劇者侵晨而
起至夜方寐靡有一朝之暇所謂勞也鍾惺云此婦劬/勞何减谷風谷風見棄以色此曰三嵗色未衰也直輕
其人耳言即首章來即我謀之言遂猶申也暴通作虣/説文云虐也急也咥説文云大笑也初與爾謀為室家
惟恐不諧所願今前言既遂而爾至翻以暴虐加我我之/定計從爾兄弟初不及知今見我為爾誘而還為爾暴
則惟有咥咥然笑我而已靜言思之孽自已作雖躬自/痛悼亦何所歸咎哉連用數矣字寥落悲前事支離笑
此身情況淒絶嚴粲云此耳/婦葢父母不存惟有兄弟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叶/翰
韻烏/貫翻淇則有岸翰/韻隰則有泮翰韻豐氏/本作畔總角之宴叶翰/韻於
[020-48b]
旰翻孔頴逹云經有作丱/者因甫田總角丱兮而誤言笑晏晏叶翰韻/烏旴翻信誓旦旦
翰韻説文/作&KR1556&KR1556不思其反反是不思支韻亦叶灰/韻新才翻亦已焉哉
灰韻亦叶支韻將其翻今賦而興也及與偕俱怨恚也/言初擬與爾相俱至老 甫三嵗而見暴至此則後來
老之境皆使我恚恨之境也岸水涯而髙者隰阪下濕/也俱見説文鄭云泮讀為畔畔涯也言淇與隰皆有厓
岸以自拱持今君子放恣心意曾無所拘制也總角者/直結其髮聚之為兩角詩有總角丱兮為男子未冠按
内則云男女未冠笄者總角衿纓則女子亦得稱總角/宴安也此總角葢氓所私所謂士貳其行者捐故憐新
婦人之所為恨也舊説連下文言我自總角之時即與/爾宴樂如古詩結髮為夫妻之意亦通晏説文云天清
也言笑晏晏者葢象其開霽之狀旦旦明也嚴粲云昊/天曰旦之旦此言笑信誓皆指氓言乃追數其昔日挑
[020-49a]
誘之情狀非婦人自謂也爾雅云晏晏旦旦悔爽忒也/反復也責其不思念復前言也亦已焉哉者决絶之辭
表記子曰口惠而實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與其/有諾責也寧有已怨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
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朱子以為此婦人自悔之語/言我不自思其反覆以至此則亦如之何哉傳曰思其
終也思其復也思其反之謂也理亦可通然與孔子引/詩之意不合陸化熙云此詩立言有序總是悔之無及
最可扼腕荀文若之失身曹瞞栁柳州之濡足叔文其/是類也夫輔廣云谷風與氓二詩皆怨然谷風雖怨而
責之其辭直葢其初以正也氓之詩則怨而悔之耳其/辭隱葢其初之不正也沈守正云詩雖作于悔恨然悔
所托之非人不悔始奔之不正此所謂淫人之悔也鄒/忠𦙍云婚姻人道之始在易咸稱取女漸稱女歸皆利
貞則吉不徒悦徒㢲而已易歸妹曰征凶無攸利葢其/卦與漸反位不當而柔乘剛士動於欲而失其健女驕
[020-49b]
於悦而失其順淫者之感終非嘉偶故象曰君子以永/終知敝夫使行必稽其所敝何至立身一敗萬事瓦裂
自貽伊/戚乎
  氓六章章十句序云刺時也宣公之時禮義消亡/云云或乃困而自悔䘮其妃耦故
  序其事以風焉美反正刺淫佚也朱子謂此非刺/詩其曰美反正者尤無理子貢傳申培説皆以為
  鄘人所作/亦無據
 何人斯絶友也暴辛公為王卿士而譛蘇成公成公
 之友有與暴同行者成公惡之作是詩以絶之序以為/蘇公刺
 暴公也暴公為卿士而譛蘇公焉故蘓公作是詩以/絶之愚按蘇公此詩雖為見譛于暴公而作而其意
[020-50a]
 所專責者非暴公也時蘇公之友有與暴公同譛之/者偶過蘇公之門求見蘇公而公不之見故作此詩
 以責之以暴公平昔交誼不如此人之深而此人去/蘇從暴初終易面則無行義之尤者也暴公不足刺
 矣刺此人亦所以刺暴公也鄭箋云暴也蘇也皆畿/内國名按春秋文八年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杜注
 以為鄭地其姓未詳蘇據鄭語謂己姓昆吾之後左/成十一年單子劉子曰昔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
 生以温為司冦與檀伯達封于河書立政篇所謂司/㓂蘇公是也春秋時蘇稱子以國在温又稱温子此
 云公者孔頴逹謂葢以子爵而為三公今以世本及/譙周古史考證之則此暴公乃暴辛公蘇公乃蘇成
 公也辛公路史又作新公世代無考又按左隱十一/年王以蘇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郕攅茅向盟州陘
 隤懷凡十二邑以與鄭人實周桓王八年也蘇公以/被讒失國或在此時張守節云蘇忿生十二邑桓王
[020-50b]
 奪以與鄭故蘇子同五大夫伐惠王巵言云蘇為畿/内國故桓王得以其田與鄭當時蘇之采地亦可謂
 廣矣然所謂原樊成茅其初亦皆國也豈/蘇子亦有兼并歟無故而奪之是以叛
彼何人斯其心孔艱叶先韻經天翻/豐氏本作囏胡逝我梁不入我
叶先韻/謨連翻伊誰云從維暴之云叶先韻于員翻巧賦也/彼何人斯義見 言篇
此與第三章皆指蘇公之友新從暴公者也賤而惡之/故若為不相識之辭然於暴公則顯其食邑於此人則
並不著其名氏亦所謂交絶不出惡聲者也孔甚也艱/説文云土難治也鄭箋以為難也此人從暴公以過蘇
公之門欲不入見則似忘舊誼欲入見則恐拂新知遲/迴于見不見之間有甚難為情者故曰其心孔艱也逝
鄭云之也主彼而言故曰之我蘇公自謂也後放此梁/説文云水橋也夏令十月成梁之梁蘇公所居之門外
[020-51a]
有之非魚梁也初逝梁之時尚未及我門故疑其不肯/入也伊發語辭上云蘇公問也下云所問之人答也從
説文云隨行也暴暴公也不以公稱者亦惡而賤之也/問彼所與相隨而行以逝我梁者何人乎曰維暴公耳
夫暴公與我不相善而斯人從之則/其躊躇於門外而不即入也無怪矣 二人從行誰為
此禍哿/韻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哿/韻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
哿韻謂賦也孔云以上言維暴之云則暴是其一明二/人者 暴與其侣也為此之此蒙上文言禍害也凶終
隙未之意二人從行則其交深矣誰離間此人使之舍/我從彼而使交道不能善其終非禍而何服䖍云弔生
言唁相痛傷之名也朱子云弔失位也時蘇公必有被/王譴讓之事故云然不入我門則不入唁我其為前此
相從以譛我明矣始者不如今言始者與我厚不如今/之與暴公厚也云者代揣其意之言也可許也不我可
[020-51b]
者言不許我為可猶言不悦也漢劉向傳上問楊興/朝臣斷斷不可光禄勲何也其用不可字義同此
彼何人斯胡逝我陳真韻亦叶先/韻澄延翻我聞其聲不見其身
真韻亦叶先/韻尸連翻不愧陸德明/本作媿于人真韻亦叶先/韻如延翻不畏于天
先韻亦叶真韻汀因翻按賦也爾雅云堂塗謂之陳孫/炎云堂下至門之徑也 戰國策美人克下陳下陳猶
下堂也逝我陳則已入我門矣此人亦深情厚貌者故/謬欲入而唁蘇公也蘇公已聞此人之聲音但薄其人
而不之見故曰不見其身非蹤跡詭秘之説既入我門/矣秘將安往乎愧慙畏怯也天非蒼蒼之天吾心中有
天存焉可對人言斯可對天知故能不愧于人則不畏/于天矣今此人欲入見而不勝其消沮閉藏之狀其負
愧于蘇公者何如亦寸心之天所不許也故蘇公陳正/理以深責之表記子曰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已使民
[020-52a]
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禮以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/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極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
不愧于人不畏于天疏云引此者/言人之行當須愧于人畏于天也 彼何人斯其為飄
叶侵韻/孚金翻胡不自北胡不自南叶侵韻/乃林翻胡逝我梁祗音/支
攪我心侵韻亦賦也此彼何人斯指暴公也不斥其姓/名者 賤而惡之之辭飄説文云回風也爾雅
作迴風郭璞云旋風也嚴粲云旋風迴旋無定故不自/北不自南言無凖也喻讒者之反覆不測也先是二人
從行以逝蘇公之梁既而彼一人者入門至陳將以求/見蘇公矣而暴公不與之偕入姑留梁間以待故此仍
云胡逝我梁也祗舊皆訓適也亦通作多晁氏云古文/祗用多字攪説文毛傳皆云亂也疾之之深惟欲其不
相親近其來逝我梁何為哉/則多足以攪亂我心而已 爾之安行亦不遑舍叶/魚
[020-52b]
韻商/居翻爾之亟行遑脂爾車叶魚韻/斤於翻壹者之來云何其盱
叶魚韻讀如嘘休居翻文賦也此下三章所稱爾者皆者/為蘇公之友言也遑説 云急也周禮掌舍職注云舍
所解上之處亟疾也脂車以脂塗車軸使其滑澤也壹/者一人也云者代暴公意中之言也盱説文云張目也
時蘇公之友入見蘇公而暴公待之于外蘇公惡其所/比匪人而心不欲見之也因為辭以謝之曰爾此行也
果其安舒而别無所事也者似可以暫憇矣然我亦不/急急為舍館以畱爾果其倥傯而别有所圖也者則爾
當從兹趣駕矣我即急急脂爾之車所以然者何故哉/以爾二人從行今一人來此一人留彼彼留者必且曰
何其乆而不出徒使我張目而望/也然則爾今者且姑不見我可也 爾還而入我心
叶支韻以支翻韓/詩作施云善也也還而不入否音/鄙難知支/韻也壹者
[020-53a]
之來俾我祗支韻/音岐賦也還説文云復也鄭云行反也/易平易也繋辭云易則易知與下
文難知對㸔否鄭云不通也祗適也亦通作禔易無祗/悔王肅陸績本俱作禔可證禔之為言安也蘇公不欲
見此人而心又不忍終絶之也乃與之訂期後㑹言我/今雖不見爾矣爾此行旋反之時其經過我門入而見
我乎我心平易明白原無所芥蔕也若還而不入則是/爾之情與我否隔不通爾自示人以不可知於我何與
復又囑之曰爾即還而入見我亦必但以一人來勿與/暴公同行庻乎使我心安也葢薰蕕不同器惟絶暴公
乃可以交蘇公無騎墻中立之理易曰三人行則損一/人一人行則得其友其謂是乎凌濛初云小人良心不
死如象之見舜而忸怩是也只是望其來見妙甚妙/甚董氏云是詩至此其詞益緩若不知其為譛矣
伯氏吹壎仲氏吹篪支/韻及爾如貫諒不我知支/韻出此三
[020-53b]
物以詛爾斯支韻之比而賦也此章發出始者不如今/二句 意伯仲鄭云喻兄弟也我與汝恩
如兄弟愚按此當以年之長幼序之今亦不定其誰屬/也吹説文云嘘也從口從欠㑹意壎周禮爾雅俱作塤
按王嘉云春皇庖犧氏灼土為塤禮樂于是興矣爾雅/云大塤謂之嘂孫炎云音大如呌呼聲也周禮注云大
如鴈卵郭璞云燒土為之大如鵞子鋭上平底形如秤/錘六孔小者如雞子陳𤾉云周官之於塤教于小師播
于瞽矇吹于笙師立秋之音也平底六孔水之數也中/虛上鋭如秤錘然火之形也塤以水火相合而後成器
亦以水火相和而後成聲故大者聲合黄鍾大吕小者/聲合大簇夾鍾要在中聲之和而已風俗通謂圍五寸
半長一寸半有四孔其二通凡六空也葢取諸此爾馬/端臨云古有雅塤如雁子頌塤如雞子其聲髙濁合乎
雅頌故也白虎通云塤之為言勲也陽氣于黄泉之下/勲蒸而萌釋名云塤喧也聲喧喧然也篪本作䶵亦作
[020-54a]
竾爾雅大篪謂之沂廣雅云以竹為之有八孔前有一/孔上有三孔後有四孔頭有一孔郭云長尺四寸圍三
寸一孔上出徑三分名翹横吹之小者尺二寸按鄭司/農周禮註謂篪七孔唐孔氏以為廣雅言篪八孔此葢
不數其上出者非也據廣雅稱篪共有九孔又蔡邕云/篪六孔有距横吹之此或小篪耳釋名云篪啼也聲從
孔出如嬰兒啼聲春分之音也世本載暴辛公作塤蘇/成公作篪譙周古史謂古有塤篪尚矣周幽王時暴辛
公善塤蘇成公善篪今按二説大要因此詩而附㑹之/殊不足信其實蘇公借以喻己與其友謀國議論唱和
相應如此亦非指暴公也張萱云八音皆克諧無有乖/戾而不和者詩喻兄弟之和止以塤篪從來注疏皆未
能發其㫖余因閲古今樂律諸書乃知七音各自為五/聲如宫磬鳴而徴磬和獨塤篪則二器共為一音塤為
宫而篪之徴和伯宫也仲徴也此古人所以喻同氣也/其旨㣲矣程良孺云如塤如篪古人比之兄弟相和夫
[020-54b]
他音豈皆不和而獨以塤篪言者他音一音各為一節惟/塤篪二音同為一節陳𤾉云土王於長夏而壎土音也
有伯氏之意焉竹王於仲春而篪竹音也有仲氏之意/焉觀周官小師敎塤瞽矇播之笙師兼篪而敎之詳於
塤畧於篪者以塤主唱始不得不詳篪主和終而已孚/不得不畧不亦寓伯仲之㫖乎及爾如貫如易言有
攣如之意鄭云如物之在繩索之貫也董鼎云如貫弁/貫珠皆以繩結之以上三句皆主平日言諒説文云信
也我之與爾交好中心誠信如此而爾曾不我知是以/有二心于我也三物毛云犬豕雞也詛説文云詶也周
禮司盟職云盟萬物之犯命者詛其不信者註云盟詛/主于要誓大事曰盟小事曰詛疏云盟者盟將來詛者
詛過往出此三物如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/頴考叔者豭即豕也毛傳謂君以豕臣以犬民以雞似
無據因其曽不知我而詛之恚懟之深無聊之極欲其/悔悟而速改之也孔云已不欲長怨欲與之詛而和諧
[020-55a]
 為鬼為蜮職/韻則不可得職/韻有靦面目視人罔極職/韻
此好歌以極反側職韻豐本作仄隠賦也嚴云末章峻/辭責之不復含 也説文云人所歸
為鬼韓詩外傳云人死肉歸于土血歸于水骨歸于石/魂氣升于天其隂氣薄然獨存無所依也故純隂底滯
之氣著人為害蜮蟲名陸璣云一名射影江淮水皆有/之人在岸上影見水中投人影則殺人故曰射影南人
將入水先以瓦石投水中令水濁然後入陸佃云蜮含/水射人一曰含沙射人之影其瘡如疥稽聖賦所謂蛷
旋於影蜮射於光是也一名射工一名溪毒有長角横/在口前如弩檐臨其角端曲如上弩以氣為矢因水勢
以射人故俗呼水弩然畏鵞鵞能食之禽經所謂鵝飛之/則蜮沉鵙鳴則蛇結也羅願云蜮生江南溪水中甲蟲
類也長一二寸有翼能飛口中有横物如角弩冬月蟄/澗谷口大雪時索之此蟲所在其雪不積氣起如烝
[020-55b]
掘之不過入地一尺則得也説者又言水弩狀如蜣螂/尾長四寸即弩也見人影則射南越志稱水弩四月一
日上弩射人影至八月卸弩此云弩在口彼云弩在尾/差不同春秋莊十八年秋有蜮劉向以為蜮生南越越
地多婦人男女同川淫女為主亂氣所生故聖人名之/曰蜮蜮猶惑也在水旁能射人甚者至死南方謂之短
狐劉歆以為蜮盛暑所生非自越來也又栁宗元云射/工射虱含怒竊發中人形影動成瘡痏韻㑹小補云諸
家説蜮皆不為的居水中以氣射人者名射工居水旁/山林間含沙射人者名射虱若説文所謂蜮似鼈三足
者是能也非蜮也靦説文云面見也字從面從見㑹意/徐鉉云凡人所視瞻心實見之故有别識無恥之人面
見之而已心實否也國語范蠡曰雖靦然人面實禽獸/也人對鬼蜮言罔極謂無所止極殷大白云恩之重者
曰罔極情慾之甚者曰罔極心術之險者曰罔極言鬼/之為物往來無常蜮之為物能潜形以射人之影則吾
[020-56a]
不得而知之今以靦然面目相看之人而視之亦如鬼/蜮然其翻覆不測則無所止極良足慨也好鄭云猶善
也歌此八章之歌也極謂窮極其情初則絶而不之見/既則訂之使復來又既則詛之以絶其翻覆皆所以窮
其罔極之情而使之止于是也反側毛云不正直也孔/云翻覆之義王安石云作是詩將以絶之也而曰好歌
者惟其好也是以極求其反側極其反側非惡之也有/欲其悔悟之心焉爾又云君子之處己也忠其遇人也
恕使其繇此悔悟更以善意從我固所願也雖其不能/如此我固不為己甚豈若小丈夫然哉一與人絶則醜
詆固拒惟恐其復合也溤時可云匪人之比蘇安得無/責者但交已絶而猶惓惓望之則與後世小人盃酒睚
眦之隙而至於樹黨相攻没身不觧者其亦異矣郝敬/云愚讀是詩而益知性情之説矣欺君賊友分誼已絶
而其言周懇傷往望來有不忍遽絶之情何其厚也言/不如此不可以為詩人能以詩之言養性則性定以詩
[020-56b]
之義操心則心安以詩之氣處人則人和以詩之性/情處變則無所往而不自得故曰不學詩無以言
 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朱子云此詩與巧言篇文意/相似疑出一手但上篇先刺
  聽者此篇專責讒人耳按二詩立言之意本不相/涉因朱子有是説而偽為子貢傳申培説者遂不
  載此詩篇名豐鄒諸本徑合二篇而一之然則西/漢龔遂王式及樂緯詩緯尚書璿璣鈐諸書皆以
  三百五篇為夫子刪采定數此不已闕其一耶作/傳説者其人皆在朱子之前不應朱子都不之見
  而立論便闇合若此益/顯其為淺陋之贗書也
 著刺魯桓公也娶齊文姜而不親迎至于讙以迎之
 于是得見乎公矣國人代為文姜之辭以醜之序云/刺時
[020-57a]
 也時不親迎也愚按以其世求之則文姜也何以明/之春秋桓三年公子翬如齊逆女九月齊侯送姜氏
 于讙公㑹齊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齊公羊傳云翬/何以不致得見乎公矣胡安國云古者昏禮必親迎
 則授受明後世親迎之禮廢于是有父母兄弟越境/而送其女者以公子翬往逆則既輕矣為齊侯來乃
 逆而㑹之于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齊侯而不在姜氏/豈禮也哉不言以至者既得見乎公也不能防閑於
 是乎在敝笱/之刺兆矣
爾雅齊詩漢/書俱作竢我於著叶虞韻/重銖翻乎而充耳以素叶虞韻/孫租翻
乎而尚之以瓊華叶虞韻/芳無翻乎而賦也俟通作竢説文云/待也我文姜自謂也毛
傳云門屏之間曰著通作宁李巡云謂正門内兩塾間/人君視朝所宁立處也按昏禮壻往婦家親迎既奠鴈
[020-57b]
御輪壻乃先往俟于門外婦至婿揖婦以入及寢門揖/入升自西階今桓公既不親迎㑹讙之後以夫人歸所
謂俟我于著乎而即昏禮壻俟于門外婦至壻揖婦以/入之時也孫炎云充耳是塞耳即所謂瑱懸當耳故謂
之塞耳懸之者别謂之紞經言充耳以素素絲懸之非/即以素為充耳也鄭𤣥云素所以懸瑱者或名為紞織
之人君五色臣則三色王肅辨之以為王后織𤣥紞天/子之𤣥紞一𤣥而已何云具五色乎王基理之云紞今
之絛豈有一色之絛色不襍不成為絛王后織𤣥紞者/舉夫色尊者言之耳孔頴逹祖其説又謂天子諸侯皆
五色卿大夫士皆三色今按五色三色禮無明文鄭孔/之意葢惑于序中時不親迎之説以為此詩乃刺時之
詩不為諸侯咏耳愚以周禮玉瑞弁冕制度彷彿求之/則此詩所云素青黄三色者乃正諸侯之紞也一見之
典瑞職云王圭繅藉五采五就公侯伯圭繅皆三采三/就子男璧繅皆二采再就一見之弁師職云王五冕皆
[020-58a]
五采玉諸侯瑉玉三采及孤卿大夫之冕各以其等為/之夫天子之繅與玉既俱用五采諸侯之繅與玉既俱
用三采則懸瑱之紞何獨不然詩咏素青黄三色其為/魯侯之服無可疑者所以取此三色素西方之色于時
屬秋青東方之色于時屬春春秋乃隂陽之中氣而黄/又中央土之正色是或其所以取之之義也若天子則
位尊偹物當具五色矣篇中于著見素於庭見青于堂/見黄但取韻叶孔謂素色分明目所先見故先言之此
迂繆無理之甚也又周禮註云一命之大夫冕而無旒/士變冕為爵弁疏云無旒之冕與爵弁不殊但前低一
寸餘故亦得冕名今按充耳惟冕服有之弁則否則是/自一命而下皆不得有充耳亦可知其非民間親迎之
常服也或又謂古者士昏禮攝盛故士得攝大夫冕服/今考儀禮云主人爵弁纁裳緇拖從者畢𤣥端乘墨車
從車二乘註謂大夫墨車士淺車今墨車大夫已上有/二車士無貳今從車二乘所謂攝盛也亦不聞有主人
[020-58b]
服冕之説尚加也張子厚云充耳非一物先以纊塞後/以玉加之瓊説文云赤玉也華孔云謂色有光華按毛
解充耳琇瑩謂天子用玉諸侯用石據周禮弁師職但/云玉瑱絶無用玉用石之别而或又解琇為玉名此瓊
華當即是用玉鄭以為石色似瓊殊費解夫文姜自㑹/讙時已得見乎公因隨之俱歸不謂已之失禮為可羞
而但津津魯君之盛飾為可喜則其/為人流蕩淫佚于此已見其端矣俟我於庭青/韻乎而
充耳以青韻/乎而尚之以瓊瑩叶青韻/户扄翻乎而賦也庭説/文云宫中
也增韻云門屏之内俟我于庭即昏禮所謂壻/道婦及寢門揖入之時也瑩説文云玉色也 俟我
於堂陽/韻乎而充耳以黄陽/韻乎而尚之以瓊英叶陽韻/十良翻
乎而賦也堂正寢也升階而後至堂此昏禮所謂升自/西階之時也吕祖謙云既不親迎故但行婦至壻
[020-59a]
家之禮壻道婦入故于著于庭于堂每節皆俟之也華/瑩英總一瓊而異其名按爾雅木謂之華草謂之榮榮
而不實者謂之英則言瓊華瓊英/總之借草木以形容玉之光色耳
  著三章章四句子貢傳申培説皆謂齊俗廢親迎/之禮君子譏之朱子解同然勸篇
  中所云著乃朝内之位至充耳瓊華之飾何等莊/嚴豈是士庶所有儕之流俗其謬確矣如序謂刺
  時不親迎却自渾然葢謂其時固有如此人如此/事耳又班固前漢書地理志引齊詩曰子之營兮
  遭我乎嶩之間兮又曰竢我于著乎而以為齊俗/舒緩之體如此固既以營為青州臨淄之營丘而
  顔師古亦以著為濟南郡著縣審爾則茂昌庭堂/亦復可以地名強解否耶是皆不究全詩之文理
  而漫為之/辭者也
[020-59b]
 敝笱刺魯文姜也出序能序以為齊人惡魯桓公㣲/弱不 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為二
 國患焉愚按左傳先是齊僖公欲以女文姜妻鄭太/子忽太子忽辭想文姜為室女之日内行已不正矣
 忽所謂齊大非耦葢權辭也桓竟取之國人知其婦/道之必不終也故作是詩以刺之觀篇中有齊子歸
 止之語當是始嫁時詩也姜齊女魯婦以不正/故使二國俱被惡名序所謂為二國患者以此
釋文/作弊笱在梁其魚魴鰥叶元韻/姑元翻齊子歸止其從去聲/後同
如雲叶元韻於元翻之興也敝鄭𤣥云敗也笱梁俱見/谷風羅願云笱 守魚猶禮之守國也池魚三千
六百蛟來為之長能率魚飛置笱水中則蛟去矣魴解/見魚麗篇説苑陽晝云夫投綸錯餌迎而吸之者陽橋
也其為魚也薄而不美若存若亡若食若不食者魴也/其為魚也博而厚味陸佃云魴魚雖等美而縁水之異
[020-60a]
則有優劣故里語曰洛鯉伊魴貴于牛羊又曰居就糧/梁水魴愚按如陸説伊梁之魴雖美而詩有曰豈其食
魚必河之魴則河魴尤美也齊地近河據陳詩以食魚/必河魴對言娶妻必齊姜是則魴乃姜之比此詩首章
言魴鰥次章言魴鱮鰥鱮之名變而魴名不變可知專/以魴擬文姜而鰥鱮擬從者矣葢文姜一而從者衆也
故焦氏易林云敝笱在梁魴逸不禁舍鰥鱮而專舉魴/亦足為罪狀文姜之明據鰥之為魚未詳據孔叢子云
衛人釣于河得鰥魚焉其大盈車子思問曰如何得之/對曰吾下釣垂一魴之餌鰥過而不視益以豚之半則
吞矣子思曰噫鰥貪以餌死士貪以禄死然則是鰥大/于魴故毛傳以鰥為大魚嚴粲駁之云衛人所釣鰥魚
偶得大者以為大而詫之此詩配魴鱮言之則不必便/是其大盈車者入笱中必非大魚此篤論也又按老而
無妻者名曰鰥劉熙釋名云為其愁悒不寐目恒鰥鰥/然也故其字從魚魚目恒不閉者也夫魚不閉目凡魚
[020-60b]
盡然故古者以魚司鑰然則鰥是魚視之狀初非魚名/則詩人不應與魴鱮並咏矣曾記一書載東海之魚名
曰鰥比目而行不相得不能逹今忘其所出若以制字/之意求之鰥右從眔眔之為義目相及也與比目而行
者義正相合其必繫是魚無可疑矣姑誌以俟後考鰥/以目相及而得名然則是文姜從者之比也齊子文姜
也不稱姜稱子者非獨明其為齊女抑亦惡其醜行故/諱之使若宋女然亦猶魯諱呉孟姬為呉孟子耳歸嫁
也舊説以為歸齊按婦人父母在稱歸寜去而不反同/稱大歸無以歸名者此歸正與南山之詩既曰歸止
皆以嫁為歸也其從鄭𤣥云姪娣之屬如雲不獨言其人/盛鄭以為其從者之心意如雲然雲之行順風者也詩
見魯桓為人昬闇懦弱逆料其不能制姜故以敝笱為/比言女之歸夫家猶魚之入于笱可入而不可出者也
笱敝則任其往來今之入者不久將復出矣況以姜之/健悍驕伉觀其挾如雲之從者以偕行其氣勢之盛如
[020-61a]
此目中豈復有桓者哉必不能安其室已胡安國云為/亂者文姜而春秋罪桓公治其本也乾者夫道也以乘
御為才坤者婦道也以順承為事易著/于乾坤述其理春秋施于桓公見其用 敝笱在梁其
魚魴鱮語/韻齊子歸止其從如雨叶語韻讀如與演女翻/ 興也陸佃云鱮魚似
魴而弱鱗其色白北土皆呼白鱮西征賦曰華魴躍鱗/素鱮揚鬐性亦旅行故其制字從與亦或謂之鰱也傳
曰連行魚屬若此之類是已失水即死弱魚也其頭尤/大而肥者或謂之鱅六韜曰緡隆餌重則嘉魚食之緡
調餌芳則庸魚食之鱅庸魚也故其字從庸葢魚之不/美者故里語曰網魚得鱮不如啖茹而鱅讀曰慵者則
又以其性慵弱而不健故也愚按此又足為文姜從者/之比矣陸璣云幽州人謂之鴞□或謂之胡鱅羅云魚
雖一類而所食不同今鯇惟食草鱒食螺蚌鱮乃食鯇/矢則宜其味之不美爾今人亦不珍此族如雨不獨言
[020-61b]
其多陸佃以為其傾從如雨之從天是也/鄭𤣥云如雨天下之則下天不下則止 敝笱韓詩/作簡
在梁其魚唯唯叶紙韻愈水翻韓詩作遺/遺云不能制也豐氏本同齊子歸止其
從如水紙韻隨興也唯唯鄭云行相隨順之貌蒙前章/鰥鱮 魴而行以興從者隨姜而行如水不獨
言其衆如水之長流不息嚴云言從之者順猶孟子言/民歸之如水之就下也陸佃云雲升而生雨故如雨繼
之雨降而生水故如水繼之亦立言之序黄佐云魯國/無風寓齊詩中此詩及南山載驅是也然姜齊女也抑
固齊之/風乎
  敝笱三章章四句子貢傳申培説皆以為魯桓與/夫人文姜如齊齊人刺之葢繇
  誤以歸止為歸齊耳朱子改為刺莊公詩尤為無/據郝敬云莊公于文姜則子耳桓公其夫也夫為
[020-62a]
  妻網如笱可制魚子之于母猶曰弗克夫不能制/其妻則同敝笱矣故敝笱以刺夫猗嗟以刺子序
  説各有/當也
 葛屨刺芮姜也芮伯萬之母芮姜惡芮伯之多寵人
 也逐之出居于魏其寵人作此芮姜事見左桓三年/及四年秋秦師侵芮
 敗焉小之也冬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竹書亦/載周桓王十一年芮伯萬出奔魏十二年王師秦師
 圍魏取芮伯萬而束之其事與左傳合芮伯之多内/寵固可非而其母至逐之出居于魏以致身被執而
 國幾滅則已甚矣此詩疑寵人所作因芮伯居魏故繫/之魏風芮魏接壤水經謂河水自河北城南東逕芮
 城是也河北縣故魏國也鍾惺云芮姜惡芮伯之多/内寵逐之婦人之妬如此隋獨孤后見羣臣有媵妾
[020-62b]
 者輒言于上黜之惡其子勇多内寵/廢之至死代人行妬真造化戾氣也
糾糾葛屨可以履霜陽/韻摻摻文選注作纎纎説文作㩥/㩥云好手貌豐氏本同
女手可以縫裳陽/韻要之襋職/韻之好人服叶職韻/鼻墨翻賦也/糾説
文云繩三合也徐鍇云調三股繩也糾糾者糾而復糾/繞纒之意故毛傳云猶繚繚也士冠禮云屨夏用葛冬
皮屨可也孔頴逹云夏日之有葛屨猶絺綌所以當暑/特為便于時耳非行禮之服若行禮之服雖夏猶當用
皮鄭于周禮注及志言朝祭屨舄各從其裳之色明其/不用葛也月令季秋霜始降則履霜自秋始葛屨履霜
指芮伯也意芮伯以夏時被逐至秋冬猶未得歸故著/葛屨而履霜于中野見其凄凉之狀也説文無摻字當
作㩥云好手貌女寵人自謂也縫説文云以鍼紩衣也/裳男子之下服孔云以婦人服不殊裳知當為男子之
[020-63a]
下服要説文云身中也襋説文云衣領也好人正指芮/伯也親愛之稱猶云大人美人也服説文云用也時芮
伯出亡在魏故此所寵之内人為之縫/裳因治其衣之腰領而寄使服之也 好人提提齊/韻
亦叶霽韻大計翻/楚詞章句作媞媞宛然説文/作如左辟陌韻亦叶寘韻卑/義翻説文作僻
其象揥霽韻亦叶齊/韻都奚翻石經/作惟是褊心是以為刺寘韻亦/叶陌韻
七迹翻間賦也提提當依楚辭章句作媞媞説文云/江淮之 謂母曰媞愚按此指芮姜也重言之者疑
其方言稱母如此今俗於親屬之稱亦多用叠字宛説/文云屈艸自覆也曰宛然者葢深自藏匿之意左辟當
依説文作左僻僻之為義從旁牽也黄公紹云手足便/右以左為僻故凡幽猥皆曰僻左象揥解見君子偕老
篇陳祥道云以象骨搔首因以為飾名之曰揥葢有事/則為飾無事則佩之按婦人之襍佩不一今所佩者惟
[020-63b]
象揥而已亦見其簡朴無華之甚也褊説文云衣小也/或云衣急葢以狹小而急故取以名焉褊心亦指芮姜
也刺説文云直傷也按以言語傷人者亦如刺之然故/毛萇别訓刺為責也上章詠芮伯之出亡此章則表芮
伯之所以見逐于其母者正以内寵之故言此好人之/芮伯有母芮姜臨之在上我輩之為妾媵者亦既自覆
藏于左僻之地而不敢與芮伯相近矣至于服飾無華/僅以一象揥為佩而姜之褊心猶不能容且以此見責
也雖儉亦美德而刻核太甚至于逐其子以出亡不其/忍與聖人所以録此詩者見父母之敎子自有其道如
芮姜之于芮伯但節其女寵可也身為國君而逐之于/外謂宗祀何至使秦師見侵魏國被圍皆芮姜一逐階
之為厲婦人無識禍及/國家遂至于此可畏哉
  葛屨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序謂刺褊也魏地/惬隘其民機巧趨
[020-64a]
  利其君儉嗇褊急而無德以將之舊説因此遂謂/儉之為害足以亡國亦與奢等愚深不謂然過儉
  之弊其失為野而已豈遂至于亡乎且魏之後入/于晉未聞有儉嗇之俗為史册所稱也子貢傳申
  培説皆謂魏之内子儉不中禮媵者怨之語意近/似然内子能儉政自可嘉乃徒以褊心見刺于媵
  其意義甚小而聖/人肯録之于經歟
 墓門刺陳佗也陳佗無良師傅以至于不義惡加于
 萬民焉出序佗陳佗陳文公之子桓公鮑之弟桓公/疾病 殺其太子免而代之陳氏云此詩雖
 以刺佗乃是耆舊之賢者偹見始末追咎先君不能/為佗致良師傅致有弑逆之事也孔穎逹云史記世
 家云文公圉卒長子桓公鮑立三十八年卒弟佗其/母蔡女故蔡人為佗殺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
[020-64b]
 是為厲公厲公取蔡女數如蔡淫七年太子免之三/弟長者名躍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誘厲公以
 好女與蔡人共殺厲公而立躍是為利公利公者桓/公子也按春秋桓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
 左傳曰再赴也于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/之則是佗自殺免非蔡人為佗殺免也桓六年經云
 蔡人殺陳佗莊二十二年傳曰陳厲公蔡出也故蔡/人殺五父而立之經云蔡人殺陳佗傳言蔡人殺五
 父則五父與佗一人不得云為佗殺五父也六年殺復/佗十二年陳侯躍卒則厲公即是躍躍為厲公則無
 利公矣馬遷既誤以佗為厲公又妄稱躍為利公簡/春秋世次不得有利公也遷葢見公羊傳云陳佗淫
 于蔡人蔡人殺之因傅㑹為説云誘以好女而殺之/案蔡人殺佗在桓六年世家言佗死而躍立五月而
 卒然則躍亦以桓六年卒矣而春秋之經躍卒在/桓十二年距佗之死非徒五月皆史記之謬也
[020-65a]
墓門有棘斧以斯支/韻之夫也不良國人知支/韻之知而不
紙/韻誰昔然矣紙韻之興之比而賦也周禮注云墓/冡塋 地孝子所思慕之處謂之墓
墓門毛傳云墓道之門斧斫刀也斯説文云析也爾雅/云離也字從斤孫炎云斯析之離讀者如字毛云幽間
希行故生此棘薪惟斧可以開析之夫指陳佗也鄙而/不欲斥名之意無良不善也已鄭𤣥云猶去也嚴粲云
論語三己之孟子士師不能治事則己之皆謂廢退之/也誰昔爾雅云昔也朱子以為猶疇昔楊慎以為猶伊
昔今按誰字原有所指之人以誰昔為昔意似未盡蘇/轍云桓公之世陳人知佗之不臣矣而桓公不去以及
于亂是以國人追咎桓公以為桓公之智不能及其後/故以墓門刺焉夫墓門而生棘亦以斧析之則已不然
吾恐女死而棘盛以害女墓也佗之不良國人莫不知/之者知而不之去昔者誰為此乎葢歸咎桓公也吕祖
[020-65b]
謙云左傳載佗勸陳侯許鄭平親仁善鄰之言中于言/事理葢非昏愚者陳侯不許卒見侵伐既而徐思佗
復與鄭和遣佗往鄭涖盟佗與鄭伯盟㰱如忘洩伯料其/必不免攷其嵗月纔數年爾而蠱惑變壞如是此詩人
之所/傷也 墓門有梅列女傳作□/豐氏本作某有鴞列女傳/作鶚寘/韻止夫
也不良歌以訊叶寘韻雖遂翻集韻本/作譢陸德明本作誶列女傳/作止楚/辭
章句/作誶豐本/作而不顧叶麌韻/果五翻顛倒思予叶麌韻讀如雨王/矩翻 興之比而
賦也梅解見摽有梅篇程子云美木也邢昺云鴞一名/鵩一名梟陸璣亦云鴞大如斑鳩緑色惡聲之鳥也入
人家凶賈誼所賦鵩鳥是也其肉甚美可為羮臛又可/為炙漢供御物各隨其時唯鴞冬夏常施之以其美故
也今按如邢陸説則梟鴞鵩乃一物而羅願别鵩與鴞/為二云鵩似鴞小如雉體有文采行不出域若有疆服
[020-66a]
者故名鵩則鵩之非鴞明矣然鴞亦非梟張揖廣雅以/為&KR2848鳥但未詳其狀云何荆州記云巫縣有鳥如䳄雞
其名為鴞廣志云鴞楚鳩所生如蛩蛩巨虛種類不滋/乳也其名梟者乃爾雅所云梟鴟耳亦謂之土梟故瞻
卬篇云為梟為鴟舊説相傳皆謂梟者土梟鴟者怪鴟/此與鴞無涉不可不辨萃説文云草貌一曰聚也謂如
草之聚也蘇云墓門有梅而鴞則集之梅雖善將得全/乎桓公之没也雖有太子免以為後而佗在焉求太子
之無危不可得矣嚴云萃集非止一鴞喻羣小附和之/衆縱臾之為惡也愚按此即序所謂佗無良師傅以至
于不義者也歌以訊之訊予不顧指昔日言顛倒思予/指今日言歌即此詩人所作所以告桓公者然今已不
傳矣訊爾雅云告也韓詩云諫也雖訊之而我言終不/蒙其顧念至今日身死未寒而顛倒狼狽若此使桓公
地下有知亦必思我昔日所歌/之言然已無及矣皆追恨之辭
[020-66b]
  墓門二章章六句朱子謂此詩不知何所指且云/序因陳國無事可紀獨陳佗作
  亂故以是詩與之耳郝敬辨之云夫事孰有大于/弑君者陳之有佗猶衛之有州吁鄭之有叔段皆
  國家大故采風而無刺奚貴為風故陳風墓門猶/衛之終風鄭之叔于田耳其論良是子貢傳申培
  説皆謂泄治諌靈公孔寧儀行父譛而囚之冶作/是詩語亦近似獨發端以墓門起咏殊屬不倫若
  列女傳所載陳辨女事云辨女者陳國採桑之女/也晉大夫解居甫使于宋道過陳遇採桑之女而
  戲之曰女為我歌我將舍汝乃為之歌曰墓門有/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
  然矣大夫又曰為我歌其二女曰墓門有梅有鶚/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止訊予不顧顛倒思予大
  夫曰其梅則有其鶚安在女曰陳小國也攝乎大/國之間因之以飢餓加之以師旅其人且亡而況
[020-67a]
  鶚乎大夫乃服而釋之君子謂辨女貞正而有詞/柔順而有守其後屈原天問中亦用其事云昏㣲
  遵迹有狄不寜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按繁鳥當/作&KR2848鳥王逸注云人循闇㣲之道為戎狄之行者
  不可以安其身謂晉大夫解居父聘吳過陳之墓/門見婦人負其子欲與之淫佚婦人則引詩刺之
  曰墓門有棘有鴞萃止言雖無人棘上猶有鴞汝/獨不愧也玩逸此注則是陳國舊有此詩而辨女
  引而歌之耳固/非其所自作也
 習習谷風疑鄭人怨周之詩篇名只谷風二字因衛/詩亦有谷風特加習習
 二字以别之王初幽王以鄭伯友為司徒申侯與犬/戎入冦戎弑 于驪山之下鄭伯友死之鄭人共立
 其子掘突是為武公武公収父散兵從諸侯東迎故/太子宜臼立之是為平王武公薨子寤生立是為莊
[020-67b]
 公相繼為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/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于鄭鄭公子忽為質于周及
 平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又/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桓王三年鄭伯始如周朝王
 王不禮焉周桓公言于王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/善鄭以勸來者猶懼不蔇況不禮焉鄭不來矣十三
 年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/王卒大敗祝𥅆射王中肩以上事俱見春秋傳鄭于
 周有迎立興復之功而周不以為德且奪其政故其/言如此其以子女對言絶不知有君臣之分王室陵
 夷于兹可見所云小怨殆指取禾取麥事也東周之/不競鄭實為之然周之失鄭不為無過此世變之大
 者故著之于經而前人未有言及姑存此説質後之/君子其後周襄王十三年鄭人伐滑王使游孫伯請
 滑鄭人執之王怒將以翟伐鄭冨辰亦曰鄭在天子/兄弟也鄭武莊有大勲力于平桓凡我周之東遷晉
[020-68a]
 鄭是依子頽之亂又鄭之繇定今以小忿棄之是以/小怨置大德也無乃不可乎語意與此詩相類然則
 愚之所疑/或不謬也
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叶語韻讀如/與演女翻將恐將懼豐氏本/作&KR1576
後漢書/作惟予與後漢書/作惟音汝下/同語韻將安將樂音絡/後同女轉棄
後漢書/作弃語韻自比而賦也習習谷風解見國風嚴粲/云來 大谷之風大風也盛怒之風也又習
習然連續不斷繼之以雨喻遭變恐懼之時猶後人以震/風凌雨喻不安也舊説谷風為生長習習為和調今考
二章言維風及頽頽暴風也非和調之類三章言草木/萎死無生長之意其説難通矣將鄭箋云且也恐有危
疑之意安者恐之反懼有局促之意樂者懼之反棄説/文云捐也維予與女我能先施也女轉棄予施而無報
[020-68b]
也轉字最重言昔日同心協力忽然轉變也驚訝之志/意當處變之時且恐且懼惟予與女同其憂患及得
之後且安且樂女/反棄我其薄甚矣 習習谷風維風及頽灰韻豐/本作隤將恐
將懼寘予于懐叶灰韻/胡隈翻將安將樂棄予新序/作我韓詩外/傳作似
叶灰韻夷回翻云比而賦也爾雅云焚輪謂之頽扶/摇謂之猋李巡 焚輪暴風從上來降謂之頽頽下
也扶摇暴風從下升上故曰猋猋上也按頽本訓為秃/貌如爾雅解則當通作隤隤者下墜之義考工記頽爾
如委禮記頽乎其順皆與隤通陸佃以風之鋭而上者/為猋名曰扶摇風之旋而上者為頽名曰羊角非也嚴
云不斷之風又加以暴風喻事變益甚寘安置也懐將/抱也與免于父母之懐同義置我于懐抱如所謂若
加諸膝者親愛之至也劉峻云陽舒隂慘生民大情憂鳴/合歡離品物恒性故魚以泉涸而呴沬鳥因將死而哀
[020-69a]
同病相憐綴河上之悲曲恐懼寘懐昭谷風之盛典遺/亡也如遺者鄭云如人行道遺忘物忽然不省存也此
比上章又深一層徐光啓云維予與女義同鶼鰈女轉/棄予别有參商寘予于懐如漆中之投膠棄予如遺則
道旁之/敝屣 習習谷風維山崔嵬灰韻陸德/明本作峞無草不死無
木不萎叶灰韻烏回翻徐幹中論/作何木不死何草不萎忘我大德思我小怨
朱子云叶韻未詳豐道生云叶灰韻於隈翻草比而賦/也崔嵬解見卷耳篇萎李氏云衰落也孔云 小或連
根死故言死也木大或一枝枯故言萎也嚴云大風摧/物惟戴土之石山崔嵬獨存而其山之草木無不萎死
矣喻大患難也大德謂共濟患難之大恩小怨謂言語/行事之小失鄒忠𦙍云為此詩者必是危疑之際曾脱
其厄而與以生全故言山峻風髙草枯木萎而女獨得/至今享有安樂者繄誰之德柰何便忘却乎按此詩之
[020-69b]
辭與周鄭交惡事絶為相類然古人以此詩為刺友而/作相傳舊矣雖未必然而亦有闗風教偹録于後蔡邕
云古之交者其義敦以正其誓信以固逮夫周德始衰/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谷風有棄予之怨應劭云
謹按尚書曰人惟求舊詩曰雖有兄弟不如友生論語/久要不忘平生之言周禮九兩友以任得民是以隋㑹
圖其身而不遺其友鮑叔度其徳而固推管子厥後陵/遲彌已凋翫伐木為鳥鳴之刺谷風有棄予之怨陳餘
張耳携手遯秦交猶父子及據國争權還為豺虎自漢/所稱王貢彈冠蕭朱結綬愽育復隙其終始以交為難
況容悦偶合而能申固其好者哉朱穆云務進者趨前/而不顧後榮貴者矜已而不待人智不接愚冨不賑貧
貞士孤而不恤賢者戹而不存故田蚡以尊顯致安國/之金淳于以貴埶引方進之言夫以韓翟之操為漢之
名宰然猶不能振一貧賢薦一孤士又況其下者乎此/禽息史魚所以專名於前而莫繼於後者也是以虚華
[020-70a]
盛而忠信㣲刻薄稠而純篤稀斯葢谷風有棄予之嘆/伐木有鳥鳴之悲李華正交論畧云上古無交飽于和
氣至于善惡分利害競而後有交交天命也㣲鮑子之/知管氏則諸夏遷為左袵無歸生之説屈建則椒舉死
于他國大者濟天下叔牙夷吾是也小者全宗族聲子/伍舉是也慈明奉元禮一如大人真長䘮仲祖臨柩慟
色繇是近于骨肉之恩不止交遊而已矣朋友漸于講/習縁情而親于我為重憂危相急仕進相推望而不從
厚實生怨詩曰䘮亂既平既安且寧美道義相成也又/曰將恐將懼維予與女將安將樂女轉棄予哀勢利相
傾也利招則不悔機罔名眩則丼心鼎鑊傾之以勢則/不畏于天地餌之以權則忍絶其親愛故詩有谷風之
刺禮有邦朋之禁以此防人猶或踰之嗟夫受施忘惠/者仁義之蠧逺賢奔利者商販之行若然者無代無之
至交之道殆絶乎善交者義在切切偲偲匡救其闕則/輔宣之過則以規誨之不從則一心以蔽之不幸寘于
[020-70b]
刑辟則生死以全之傳曰朋友無大故不棄此之謂也/苟能久要之約必存平生之言可復如樓護終身與吕
公同食張裔養楊恭母如親則家室有歸人誰虞死古/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務省諸身而已矣吕祖謙
云朋友之義出于天其相求本非以利害也故窮/逹若一不知其義則利害而已耳離合安可常哉
  習習谷風三章章六句子貢傳有朋友二字餘文/俱闕序則云刺幽王也天
  下俗薄朋友道絶焉申培説朱傳亦以為朋友相/怨之詩劉彛云天子之於天下無他職也厚其人
  倫皇建厥極人君之所以夙夜者也是故朋友道/絶則琢磨之義不行琢磨之義不行則人不㑹其
  有極而歸其有極矣於是君得以遂其不君臣得/以遂其不臣至于父子兄弟夫婦莫不皆然皆繇
  琢磨之義不行而習以成俗莫知以為恥也乃至/人倫悖亂亡國䘮身而弗可救天下俗薄而朋友
[020-71a]
  道絶非天子之職歟其曰刺之不亦宜哉郝敬云/文武道隆伐木求友幽王失德谷風刺薄所以屬
  雅雅政也獻納之義如謂民間朋友相怨而作則/當屬風邦國為風王朝為雅又云小雅短章叠咏
  如此篇之類猶是風體大雅皆莊嚴大篇是以有/小大雅之别愚按此皆惑于詩序而云爾然愚獨
  不謂然者如篇中言將安將樂此豈幽王時耶即/不繫之幽王而交誼衰薄如此其不可語盛世景
  象明甚且所謂安樂棄予者謂其不與共富貴耶/邦無道富且貴焉其友人之品已自可知而且沾
  沾慕之以不得分一臠/為憾則其為見亦鄙矣
 伯兮衛宣公之時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伯也為
 王前驅久故家人思之出鄭氏箋或陸元朗云從王/伐鄭讀者 連下伯也為句
[020-71b]
 者非按此即繻葛之役也春秋書隠三年秋蔡人/衛人陳人從王伐鄭服䖍云言人者時陳亂無君
 則三國皆大夫也故稱人詳見兔爰篇榖梁傳云鄭/同姓之國也在乎冀州於是不服為天子病矣張洽
 云自入春秋以來王室未嘗興兵伐諸侯今一旦天/子率元戎啓行而諸侯從之若天討加于宋督魯桓
 則所謂仁不以勇義不以力而真足以大服天下之/心矣今桓王以小忿奪鄭伯之政又帥諸侯伐之而
 巨姦大惡反易天常之亂臣賊子乃屢聘焉其失天/下共主之義非小過也遂致鄭伯敢於抗拒祝𣆀逆
 節加于王身而/王靈至此竭矣
子貢傳/作柏兮朅屑韻文選注作/偈云桀挺也兮邦之桀屑/韻兮伯也執
虞/韻為王前驅虞韻詳賦也伯婦人目其夫之字也名/氏未 朅説文云去也言去從役也桀
[020-72a]
通作傑毛傳云特立也白虎通云賢萬人曰傑執持也/殳吕氏春秋謂蚩尤所作長丈二而無刅孔頴逹云考
工記殳長尋有四尺尋八尺又加四尺是丈二也冶氏/為戈戟之刅不言殳刅是無刅也許慎謂積竹為之徐
鍇云殳體八觚戈殳戟矛皆揷車輢此云執之者在車/當揷用則執之此據用以言也前驅王應麟云如今道
引也崔豹云殳前驅之器也以木為之後世滋偽無復/典刑以赤油韜之亦謂之油戟亦謂之棨戟公王以下
通用之以前驅愚按伯也二句只是言其夫所事如/此以起思念之端舊説謂惜其大才小用似無此意
自伯之東韻/首如飛蓬東/韻豈無膏沐誰適音/滴為容叶東/韻讀
如融余中翻時賦也孔云此時從王伐鄭鄭在衛之西/南而言東者 蔡衛陳三國從王伐鄭則兵至京師乃
東行伐鄭也上云為王前驅即云自伯之東明從王為/前驅而東行故據以言之非謂鄭在衛東也蓬蒿屬艸
[020-72b]
之不理者葉散生末大于本故遇風輒㧞而旋朱子云/其華如栁絮聚而飛如亂髪也自初至周而我首已如
飛蓬矣不待行役之久也膏油所以澤髮者沐説文云/濯髮也朱子云滌首去垢也左氏傳遺之潘沐杜預注
云潘米汁可以沐頭適説文云之也容容飾也豫讓云/女為悦己者容是也言伯既不在我當何所之而為容
飾乎吕希哲云詩曰豈無膏沐誰適為容則婦人塗面/油髪自古而然莊子曰天子之侍御不爪揃不穿耳則
穿耳帶環/自古而然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質/韻願言思伯甘心首
質韻因興也嚴粲云時以秋伐鄭秋暑之時艱于得/雨故 以起興朱子云其者冀其將然之辭杲説文
云明也從日在木上徐鍇云按淮南子曰日拂于扶桑/是謂晨明故東字日在木中登于扶桑是謂朏明故杲
字日在木上日晡則反景上照于桑榆故杳字日在木/下皆㑹意也鄭箋云人言其雨其雨而杲杲然日復出
[020-73a]
猶我言伯且來伯且來則復不來甘毛傳云厭也凡人/飲食口甘遂至于厭足曰甘心者心以如是為厭足也
首疾頭痛也夫憂思非人所欲而願言之至/于頭痛然且甘心焉不以為悔可以觀情矣 焉得諼
説文豐氏本作藼韓詩陸德明本作萱陸又云/或作蘐爾雅音義作萲文選注作諠云忘憂也説文/韓詩
及豐本/俱作艸言樹之背隊韻演繁/露作北願言思伯使我心痗隊韻/ 賦
也諼通作藼或作萱説文云令人忘憂艸也按本草即/今之鹿葱也葢鹿食九種草此其一云味甘豐熙云食
其花健忘一名宜男周處風土記云花宜懐姙婦人佩/之必生男俗謂母為萱堂殆是義乎又名忘憂董子云
欲忘人之憂則贈之以丹棘丹棘一名忘憂欲蠲人之/忿則贈之以青堂青堂一名合歡養生論以為合歡蠲
忿萱草忘憂即此是也朱子以合歡忘憂為一物誤矣/徐勉萱賦云信兹華之獨茂挺金質于炎辰既耀色以
[020-73b]
祛痗亦含香而可珍同芰荷于闌署及蟬露乎首旻其/葉四垂其跗六出亦曰宜男嘉名斯吉華而不豔雅而
不質又名後庭草温庭筠詩云宜男漫作後庭草不似/櫻桃結子紅又名萬年韭背毛傳云北堂也孔云背者
嚮北之義房室所居之地總謂之堂房半以北為北堂/房半以南為南堂也郝敬云樹之背者今人多于堂北
墻下作花塢是也衛之君子行役過時不反其婦思之/欲暫忘而不可得故願得忘憂之艸而植之庻幾漠然
而無所思陸機詩云安得忘歸草言樹背與襟亦是義/也又按萱花宜懐姙則以為寓思夫之意亦通説文無
痗字當作悔通作&KR2644易以本卦為貞變卦為&KR2644故悔有/改變之義願言思伯使我忽然將此心改變而不復思
也與上文欲樹諼草意相應葢無所聊賴之辭夫臣子/從王義也時王室漸卑諸侯犯上故其婦憂思而不能
忘若此是役果有射王中/肩之事可以觀世變矣
[020-74a]
   伯兮四章章四句序云刺時也言君子行役為王/前驅過時而不反焉愚按此詩
   亦未見所謂過時云者但因其夫從王出征勝負/未必故盼望而憂之耳鄭箋引春秋傳桓五年事
   確無可疑或謂擊鼓亦衛風也乃伐鄭而曰我獨/南行此不應云自伯之東殊不知周既東遷衛自
   西北而徃故曰之東孔氏解之晰矣子貢傳申培/説皆謂鄘人從武庚伐衛室家憂之然武庚稱王
   於他書無所考鄒忠𦙍引詩史前編謂武庚修其政/令殷人悦之周公歸自東三叔懼乃尊武庚為殷
   王遂率蔡霍及奄君淮/夷叛王命亦未足信
  兔爰閔周也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構怨速禍王師傷
 敗君子不樂其生焉出序王按左傳初鄭武公莊公/為平 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
[020-74b]
  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平王崩桓王即位將畀虢/公政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
  惡已而鄭莊公如周朝桓王王不禮焉又取鄔劉蒍/邘之田于鄭魯桓公五年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
  以諸侯伐鄭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/屬焉周公黒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伯禦之鄭子元
  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衛人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/民莫有鬬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衛不
  支固將先奔既而莘于王卒可以集事從之曼伯為/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髙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
  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戰于繻葛命二拒曰旝/動而鼓蔡衛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
  敗祝聃射王中肩林堯臾云自伐/鄭無功而後王命始不行于天下
有兔漢書注/作菟爰爰雉離漢書注/作罹于羅歌/韻我生之初尚無
[020-75a]
叶歌韻/吾何翻我生之後逢此百罹叶歌韻良何翻揚雄方/言云罹謂之羅羅謂之
罹陸德明/本作離尚寐無吪歌韻陸德明本作訛氂比也兔獸/名羅願云凡野獸有 惟兎足底
皆毛號建毛性狡善走爰爰爾雅云緩也宜通作緩緩/雉禽經云介鳥也解見雄雉篇離麗音近故易訓離為
麗也爾雅云鳥罟謂之羅説文云以絲罟鳥也戴侗云/髙网羅飛鳥者也以繩三維故其字從网從維是詩繻
葛之戰蔡衛陳三國之師先奔王師遂敗作詩者以兔/比列國之卒以雉比王卒見王室㣲弱諸侯携心皆寛
緩無肯為王出死力者而王又好征伐無己則所苦者/徒畿内之民而已或以兎喻鄭人未是尚字有二義説
文云曾也庶幾也尚無為之尚當從曾字解下文尚寐/無吪之尚當從庻幾字解為本母猴之名姓好用爪故
借為造作之義逢説文云遇也罹説文云心憂也從网/未詳愚按罹既訓心憂則字當入心部從羅省意兼聲
[020-75b]
心事如在网羅中憂之意也原不宜入网部朱子云為/此詩者葢猶及見西周之盛故曰方我生之初天下尚
無事及我生之後而逢時之多難如此郝敬云繻葛之/敗此霸者無王之始也自是以後桓文迭興諸侯相攻
而天下大亂王覇升降之際故曰我生之初尚無為我/生之後逢此百罹王迹熄于五霸春秋始于詩亡以此
後儒言春秋奨霸失兎爰之意矣寐説文云卧也徐鍇/云寐之言迷也目閉神藏謂之迷也吪説文云動也字
從口徐以為卧既覺必有聲氣是也言自今/以後庶幾寐而不動則不復見此景象也 有兔爰
爰雉離于罦叶嘯韻步妙/翻説文作䍖我生之初尚無造叶嘯韻讀/如陗七肖
翻/我生之後逢此百憂叶嘯韻/一笑翻尚寐無覺叶嘯韻吉弔/翻讀如呌
比也罦説文云覆車也郭璞云今之翻車大䋞有兩轅/中施罥以捕鳥或作罟非罟乃兔罟也造作也與為同
[020-76a]
意即序所謂構怨連禍者憂通作&KR2147説文云愁也字從/心從頁頁者首也徐鍇云&KR2147形于顔面故從首覺説文
云寤也唐人詩云安得中山千日酒/酩然直到太平時正尚寐無覺之意 有兔爰爰雉離
于罿冬/韻我生之初尚無庸冬/韻我生之後逢此百凶冬/韻
寐無聰叶冬韻讀如衝昌容翻比之也韓詩云施羅于/車上曰罿按爾雅云繴謂 罿罿罬也罬謂之
罦據此則罦與罿是一物而詩人兩言之何也郭璞以/大䋞解罦或罦大而罿小也又説文云罬捕鳥覆車也
然則罦罿皆鳥罟而孫炎乃以為掩兔之具不足信庸/説文云用也用之于作為也凶禍也鄭𤣥云百凶者王
構怨連禍之凶聰聞也凡寐者必人呼之而後能覺故/欲其無所聞焉聞先于覺覺先于吪三章立言自有次
第一節深/一節也
[020-76b]
  兔爰三章章七句子貢傳申培説豐氏本俱作有/兔 子貢傳申培説皆以此詩
  為晉趙鞅殺萇𢎞周人傷之而作按萇𢎞事劉文/公嘗勸之擁敬王以安周薦孔子以相魯其後晉
  趙鞅殺晉大夫邯鄲午午荀寅之甥也寅范吉射之/姻也二子伐鞅鞅恨之劉氏與范氏世為婚姻鞅
  遂遷怒于劉以𢎞為其黨也脅周殺𢎞𢎞死血化/為碧云詩以兔喻趙鞅雉喻萇𢎞其説頗與朱子
  合惟用我生之初等句/終難強解故定從序
 有女同車刺忽也鄭人刺忽之不昏于齊太子忽嘗
 有功于齊齊侯請妻之齊女賢而不取卒以無大國
 之助至于見逐故國人刺之出序鄭子貢傳申培説/以為 世子忽辭昏于
[020-77a]
 齊祭仲足諌之而作是詩按左傳魯桓公之未昬于/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太子忽忽辭人問其故太
 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云自求多福在我/而已大國何為君子曰善自為謀隠八年鄭太子忽
 如陳逆婦以媯氏歸桓六年北戎伐齊齊侯使乞師/于鄭鄭太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獲其二帥
 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於齊齊侯又請妻之固辭/人問其故太子曰無事于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
 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遂辭/之鄭伯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
 三公子皆君也弗從三公子謂子突子亹子儀也桓/十一年夏鄭莊公卒初祭封人仲足有寵于莊公莊
 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生忽故祭仲立之是為昭公/又宋雍氏女于鄭莊公曰雍姞生突是為厲公雍氏
 宗有寵于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/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
[020-77b]
 之秋九月昭公奔衛桓十五年厲公惡祭仲之專使/其壻雍紏殺之已而謀洩公出奔蔡六月昭公入桓
 十七年髙渠彌弑昭公立公子亹十八年齊人殺子/亹而轘髙渠彌祭仲逆子儀于陳而立之莊十四年
 鄭傅瑕殺子儀而納厲公忽始于見逐終于見殺三/公子更立亂鄭國使忽當日不辭昏則外有強援何
 以至/此
有女同車麻/韻顔如舜説文作蕣豐氏/本作䑞後同麻韻豐/本作&KR1191將翺將
豐本作趨按據豐本則以趨琚都為韻而下章則以/翔將忘為韻聲調殊叶矣但將翺將趨古無此文句
且兩章皆有孟姜/又當如何叶耶佩玉瓊琚魚/韻彼美孟姜洵美且都叶/魚
韻陟魚翻讀如瀦昏賦也有女陳女也同車毛傳云親/迎也孔穎逹云士 禮壻揖婦出門乃云壻御婦車授
[020-78a]
綏是親迎之禮與婦同車也此即忽如陳逆婦媯之事/先是周鄭交質鄭太子忽為質于周在王所陳侯請妻
之鄭莊公許之乃成昏舜説文作蕣即木槿也華今文/花字按爾雅釋草云椵木槿櫬木槿樊光云别二名也
其樹如李其華朝生暮落與草同氣故在草中木槿通/作木堇抱朴子云夫木堇楊柳斷植之更生倒之亦生
横之亦生生之易者莫過斯物也陸璣云齊魯之間謂/之王蒸五月始花故月令仲夏木槿榮郭璞云或呼日
及陸機賦如日及之在條常雖及而不悟是也日及通/作日給篤論云日給之華似柰禁實而日給虚虛偽之
與真實相似也傅𤣥云或謂之洽容或謂之愛老陸佃/云槿華如葵朝生夕隕一名舜葢瞬之義取諸此衍義
云如小葵花淡紅色五葉成一花羅願云舜乃華之甚/茂者枝葉相當有同車之象有女同車之詩比之舜華
舜英舜並蔕之華彼以諸侯娶諸侯之女故華色相降/稱何彼穠矣之詩比唐棣之華言其反而後合若下
[020-78b]
然又潘尼以朝菌為舜華非是翺翔緩飛也車中衣服迎/風輕颺之貌瓊琚即佩玉也解見木瓜篇孟姜齊女也
孔云如左傳文齊侯前欲以文姜妻忽後復欲以他女/妻忽非文姜也他女必幼于文姜而序謂之孟者或與
文姜非同輩耳都毛云閒也按都者鄙之對左傳云都/鄙有章淮南子云始乎都者常卒乎鄙都者城廓之域
聲名文物之所聚故其士女雍容閒雅之態生相如傳/車從甚都是也鄙者里鄼之名細民所居不過相習為
吝嗇村陋之狀今諺云野様老子所謂我獨頑似鄙是/也楊慎云冶容艷態多出于膏腴甲族薰醲含浸之下
彼山姬野婦雖美而不都縱有舜華之顔加以瓊琚之/佩所謂婢作夫人䑕披荷葉舉止羞澁烏有閒雅乎漢
官尹夫人之見邢夫人賈充家郭氏之見李氏亦可證/也嚴粲云舊説以有女即孟姜其文重復彼乃别指之
詞有女同車指忽所取者彼美孟姜指忽所不取者詩/意言忽所取他國之女行親迎之禮而與之同車者特
[020-79a]
取其色耳此女色如木槿之華朝生暮落不足恃也而/今也且翺且翔于此佩其瓊琚之玉徒有威儀服飾之
可觀而無益于事也曷若彼美好齊國之長女信美而/且閒雅乎齊大陳小其女子氣象自别忽若取之則有
大國足/為援矣 有女同行庚韻豐/本作堂顔如舜英庚/韻將翺將翔陽/韻
佩玉將將叶陽韻資良翻楚辭/章句豐本俱作鏘彼美孟姜陽/韻德音不忘
陽韻故賦也女始乘車壻御輪三周御者代壻即先道/而行 曰同行英增韻云萼也又説文云草榮而不實
者謂之英舜華舜英皆言其不可與久之意將通作瑲/説文云玉聲也班固云佩即象其事若農夫佩其耒耜
工匠佩其斧斤婦人佩其鍼縷何以知婦人亦佩玉詩/云將翺將翔佩玉將將德惠音言也謂齊侯請妻之言
將大有造于鄭國故懐其惠而不能忘也或以德音為/齊女之德音猶言有賢譽也亦通吕祖謙云不借助于
[020-79b]
大國而自求多福忽非奮然誠有是志也葢其為人淺/狹而多所拘攣暗滯而動皆疑畏浮易而不知審量孑
孑然以文義自喜而國勢人情與其身之安危皆懵深/然莫之察也適足以取亡而已矣使忽誠有是志而
求其實則質之弱固可強而所以持國者固無待于外助/也惟其為善有名而無情所以卒見嗤于祭仲而為
詩人所閔此功利之説所以多勝而信道者所以益寡國/張氏云忽之不昏于齊未為失也而詩人追恨其失大
之助者葢見忽之弱為甚追念其資于大國或有以自/立此國人之情也胡安國云詩人刺忽之不昏于齊至
于見逐欲固其位者必待大國之援乎曰此獨為鄭忽/言也如忽之為人苟無大援則不能立爾若夫志士仁
人卓然有以自立者進退之權在我矣鄭自五伯之後/益以侵削他日子産相與馳詞執禮以當晉楚至于壊
諸侯之館垣却逆女之公子于野皆變其常度以晉楚/之強卒莫能屈亦待大國之助乎然則仲見脅忽出奔
[020-80a]
咸其自取焉耳嚴云突挾宋之援以逐忽故國人惜忽/之無援而作此詩也又鄒忠𦙍云夫昏姻禍福之階鄭
不耦齊鄭無齊援亦無齊禍魯一耦之得齊禍無若魯/酷者般卒閔弑魯再罹婦禍也殺惡立接齊三成魯亂
也豈非利外不利内之明/戒耶祭仲智猶未及此
  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玩詩中孟姜二字明言齊/女其事與左傳合而朱子
  疑謂亦淫奔之詩則昭十六年鄭六卿餞晉韓宣/子于郊子旗賦有女同車而宣子皆稱善豈有淫
  奔之詞而可登/之燕享者乎
 鴇羽刺時也晉昭公之後大亂五世出/序民從征役而
 不得養其父母故作此詩出朱傳申培説同叔晉自/潘父弑昭侯納桓 不克
[020-80b]
 晉立昭侯子孝侯為桓叔子曲沃莊伯所弑晉立孝/侯弟鄂侯莊伯伐之桓王使尹氏武氏助之鄂侯奔
 隨已而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鄂侯之子/哀侯後為莊伯子曲沃武公虜而殺之晉立哀侯子
 小子侯武公又誘殺之于是王又命虢仲立哀侯之/弟緡此序所謂大亂五世而是詩所稱王事靡盬者
 也然則是詩之作其在桓王十四年王命立緡/之時乎故毛傳次序鴇羽下篇以無衣接焉
肅肅鴇羽麌/韻集于苞栩麌/韻王事靡盬虞/韻不能蓺稷黍叶/麌
韻讀如豎/上主翻父母何怙麌韻豐氏/本作怘悠悠蒼韓詩外/傳作倉天曷其
有所叶麌韻讀如數爽主翻肅興而比也肅者矜持振/肅之義鳥之振羽其形 然故曰肅肅鴇鳥名陸
德明云似鴈而大無後指孔穎逹云鴇鳥連蹄性不樹/止陸佃云毛有豹文一名獨豹羅願云鴇亦水鳥上林
[020-81a]
賦曰鴻鷫鵠鴇鴐鵝屬玉交精旋目煩鶩庸渠箴疵鵁以/盧羣浮乎其上是也鴇羽之詩言征役不得養其父母
喻鴇之集于苞栩苞棘苞桑葢水鳥而木棲既失其常/又無後指尤非所以有托于木者可謂不得其所矣段
成式云鴇遇鷙鳥能激糞禦之糞著毛悉脱今鵰之毛/能落衆羽然其鷙烈足以服羽族此類之可推者鴇乃
水鳥不以鷙稱而鷙鳥為之落羽此類之不可推者按/今號老娼曰鴇豈亦以是故與羽説文云鳥長毛也集
止也苞爾雅云稹也李巡云物叢生曰苞齊人名曰稹/鄭𤣥云稹者根相迫迮梱緻貌栩爾雅云杼也郭璞云
柞樹也陸璣云今柞櫟也徐州人謂櫟為杼或謂之為/栩其子為皁或言皁斗其殻為汁可以染皁今京雒及
河内多言杼斗或云橡斗謂櫟為杼五方通語也一名/槲鄭樵云南多槲北多櫟按栩櫟本是一物而栩又有
柞櫟之名孫炎説櫟之實為橡而小爾雅亦云柞之實/謂之橡本草圖經云柞櫟也栩也杼也皆橡櫟之通名
[020-81b]
此説得之橡説文作様煑食可以止饑以王命征伐謂/之王事靡之言無盬之言固皆音近也解見采薇篇言
王事無有堅固者故使禍亂相仍征役不息如此以晉/事求之翼與曲沃攻伐不休禍起于桓王之助曲沃詩
咏靡盬譏誚實深周昌年云此言王事靡盬與他處不/同他處意皆在奮忠義此則一氣趕下直以失所而志
怨耳孔云怙恃義同言父母當何恃食故下言何食何/嘗與此相接成也悠悠蒼天解見黍離篇有所猶云得
所但使得歸蓺黍稷以養父母則得其所矣孔云人/窮則反本困則告天此時征役未止故訴天告怨也
肅肅鴇翼職/韻集于苞棘職/韻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職/韻
父母何食職/韻悠悠蒼天曷其有極職韻云興而比也翼/説文 翅也極止也
曷其有極言何時得止此征役也/征役止則得耕田以供子職矣 肅肅鴇行叶陽韻/寒剛翻
[020-82a]
集于苞桑陽/韻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陽/韻父母何嘗陽/韻
悠蒼天曷其有常陽韻□興而比也行列也陸佃云説/文曰 相次也從七從十葢鴇性羣
居如鴈自然而有行列故从□詩曰鴇行以此故也閩/諺曰鴇無舌兔無脾葢鴇無舌連蹄性不木止又其飛
肅肅勞苦然其于苞栩苞棘苞桑也尚得以其類集聚/衆羽而成翼聚衆翼而成行今君子無所于愬下從征
役又不得養其父母則鴇之不如也又按先言集栩繼/言集棘繼言集桑亦征役無定之況羅願云稻米粒如
霜性尤宜水故五榖外别設稻人之宫掌稼下地而漢/世亦置稻田使者以其均水利故也稻一名稌然有黏
有不黏者今人以黏者為糯不黏者為秔然在古則通/得稻稌之名説文云沛國謂稻曰稬秔稻屬或作粳是
則直以稬為稻耳若鄭康成注周禮稌稉也則稻是稉/然要之二者皆稻也故汜勝之云三月種秔稻四月種
[020-82b]
秫稻字林曰糯黏稻也秔稻不黏者今人亦皆以二榖/為稻若詩書之文自依所用而解之如論語食夫稻則
稻是稉月令秫稻必齊則稻是糯周禮牛宜稌則稌是/秔豐年多黍多稌為酒為醴則稌是糯又稻人職云澤
草所生種之芒種是明稻有芒有不芒者今之稉則有/芒至糯則無是通得稱稌稻之明驗也然説文所謂沛
國謂稻曰稬至郭氏解雅稌稻乃云今沛國稱稌不知/説文亦豈謂此稌訛為稬耶將與郭自異義也又有一
種曰秈比于稉小而尤不黏其種甚早今人號秈為早/稻稉為晚稻蘇氏以稉一曰秈亦未盡也梁今之粟類
古不以粟為榖之名但米之有孚殻者皆稱粟今人以/榖之最細而圓者為粟則粱是其類内則曰飯黍稷稻
粱白黍黄粱稰穛説者曰下言白黍則上是黄黍下言/黄粱則上是白粱今粱有三種青粱殻穗有毛粒青米
亦㣲青而細于黄白米也夏月食之極為清涼但以味/短色惡不如黄白梁故人少種之亦早熟而収少作餳
[020-83a]
清白勝餘米黄粱穗大毛長殻米俱麤于白粱而収子/少不耐水旱食之香味勝于諸粱人號為竹根黄白粱
穗亦大毛多而長殻麤扁長不似粟圓米亦白而大其/香味為黄粱之亞古天子之飯所以有白粱黄粱者明
取黄白二種耳今人大抵多種粟而少種粱以其損地/力而收穫少耳然古無粟名則是以粱統粟今粟與粱
功用亦無别明非二物也粱比他糓最益胃但性㣲寒/其聲為涼葢是亦借涼音如許叔重説黍大暑而種則
以黍从暑梁从涼其義一也又爾雅注云虋今之赤粱/粟也芑今之白粱粟也皆好糓也郝敬云今髙粱之類
胡𦙍嘉云周禮食毉云犬宜粱禮記粱曰薌萁以為宗/廟之祭又大夫無故不食粱古人用粱之重如此燕代
間謂之粱糓闗西謂之毛糓嘗徐鍇云口試其味也/常朱子云復其常也得耕田以供子職則復其常矣
  鴇羽三章章七句序謂昭公之後大亂五世君子/下從征役不得養其父母而作
[020-83b]
  是詩今按篇中有蓺稷黍等語似與君子不類子/貢傳以為魏若于征役之詩鄒忠𦙍云魏居周之
  西土與邰芮岐畢俱屬邇封其調遣或尤煩于諸/國此風詩王事靡盬所以獨見詠于魏耳亦無據
 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出序裳愚按此與狡/童褰 三篇皆為祭
 仲足而作據左傳仲足初為祭封人因有寵于莊公/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葢君之嬖幸臣也仲雖為
 卿詩人本其進身之始而醜之故有狂童狡童之目/先是仲為莊公娶鄧曼生昭公忽以鄧曼故遂立忽
 忽固長也已而為宋人所脅旋逐忽而立突是為厲/公仲專政公惡之使其壻雍紏殺之以謀洩公遂出
 奔昭公復位不久為髙渠彌所弑立子亹仲與焉齊/人來討髙渠彌子亹見殺仲以智免又逆子儀于陳
 而立之其後厲公使傅瑕殺子儀而復入因治與于/雍紏之亂者而仲已死矣仲擅廢立之權犯不臣之
[020-84a]
 罪竟以善終君子恨之/當時目之為狂狡固宜
山有扶楊慎云徐邈引作/搏爾雅翼作枎虞韻豐氏本作胥楊/慎云徐邈引作疋隰有
荷華叶虞韻芳無/翻豐本作&KR0990不見子都虞/韻乃見狂且叶虞韻叢租/翻豐本作狙
觀興也扶蘇毛傳以為扶胥小木也未詳所出以文義/ 之下篇喬松是髙木則扶蘇非小木考説文扶字當
作枎枎之為義言枎疏四布也通作榑即榑桑之木也/字从尃亦取枎疏四布之意後訛作搏淮南子朝發搏
桑是也後人溷作扶故稱扶桑今據徐邈引扶蘇作搏/疋亦是以榑訛搏而榑又通為枎若蘇之言疋疋之言
疏皆以音同通用然則扶蘇即枎疏也説文以榑為榑/桑神木乃日所出别無木名榑者愚按管子地員篇稱
五沃之土木宜桐梓扶櫄或即此枎耳其木之形象未/詳隰説文云阪下濕也荷華荷之華也毛傳云扶渠也
[020-84b]
扶渠即芙渠爾雅云荷芙蕖其莖茄其葉蕸其本蔤其/華菡蓞其實蓮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李巡云芙渠其
總名也别名芙蓉郭璞云今江東人呼荷華為芙蓉北/方人便以藕為荷亦以蓮為荷或用其母為華名或用
根子為母葉號此皆名相錯習俗傳誤也毛傳以扶渠/名荷華所謂用其母為華名者也又陸元朗云華未開
曰菡蓞已發曰芙蕖嚴粲云世稱美好之人為子都孟/子所稱子都以貌之美此詩所稱子都以德之美猶美
人之名或稱美貌或稱美德也若以此子都為美貌則/與狂且意義不貫焦氏易林云視暗不明雲蔽日光不
見子都鄭人心傷狂且指祭仲也狂乃狾大之名韓子/云心不能審得失之地謂之狂且語辭吕祖謙云山宜
有扶蘇者也隰宜有荷華者也朝宜有賢俊者也今觀/昭公之朝者不見子都乃見狂且焉則昭公所美非美
可知/矣 山有橋陸德明/本作喬冬/韻隰有游龍冬韻邢昺/疏作蘢不見
[020-85a]
子充東/韻乃見狡童東韻爾興也橋通作喬説文云髙而/曲也 雅云本上句曰喬松木名趙
頤光云夀木也故从公游取枝葉放縱為義龍毛傳云/紅草也當作蘢爾雅云紅蘢古其大者蘬郭璞云俗呼
紅草為蘢鼓語轉耳紅亦作葒陸璣云一名馬蓼葉麄/大而赤白色生水澤中髙丈餘張子厚云其枝幹樛屈
著土處便有根如龍也廣雅以為龍□本草云一名鴻/鴶如馬蓼而大主消渇去熱明目益氣陶隱居云馬蓼
生下濕地莖班葉大有黒㸃最大者是葒草即水紅也/下濕地皆有之又陸佃云以縱故謂之龍木橋聳于上
草游縱于下則山濕之所養以自美者至矣羅願云龍/與荷華皆隰草之偉者然所配扶蘇喬松不同按管子
有五栗五沃五位五蘟五壤五浮之土謂之上土五沃/之土則桐柞枎櫄秀生莖起五臭疇生蓮與蘪蕪藁本
白芷然則首章言扶蘇荷華應此五沃之土也其五位/曰其山之淺有龍與卉羣木安遂條長數丈其桑其松
[020-85b]
其把其茸次章言喬松游龍應此五位之土也此皆土/之最美者山不惟有扶蘇而又有喬松隰不惟有荷華
而又有游龍以興一國之大賢材無不有也充説文云/長也髙也子都子充總為題目賢人之稱不必有是人
名也狡説文云少狗也故以比童鄭/𤣥云狡童有貌而無實亦指祭仲
 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子貢傳申培説豐氏本皆/作扶胥 朱子以為淫女
  戲其所私者淺陋甚矣子貢傳申培説皆以為鄭/靈公棄其世臣而任嬖人狂狡子良諌之而作是
  詩考左傳載狂狡事在宣二年實鄭穆公二十一/年也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戰于大棘宋師
  敗績狂狡輅鄭人鄭人入于井倒戟而出之獲狂/狡君子曰失禮違命宜其為禽也戎昭果毅以聽
  之之謂禮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易之戮也狂狡本/宋大夫而為鄭所俘獲事僅止此其見嬖于穆公
[020-86a]
  之子靈公絶不經見後靈公立一年為歸生及公/子宋所弑鄭人欲立子良子良名去疾穆公庻子
  也辭乃立襄公堅而子良為大夫云豐坊引樂正/子春國記謂宋文公立狂狡年十八為大夫四年
  降鄭鄭穆公使事太子夷嬖穆公薨夷立是為靈/公狡以大棘之戰故怨公子歸生公子宋譛于靈
  公將殺之歸生弑靈公狡死焉其族奔楚狂接輿/其後也此書他不著録人以為坊偽為之者不足
  信坊又謂子都乃公孫閼字子充乃瑕叔盈字皆/鄭世族之賢者今按二人同在鄭莊公時厯昭厲
  文穆而後及靈凡六公矣乃引之與狂狡並稱殊/屬無謂鄭多賢者亦何專屑屑稱此二人又考瑕
  叔盈字子充原無所載而子都乃射殺孝子頴考/叔者當時鄭莊公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之君
  子方嘆其失刑則子都亦何賢之有季本云穆公/卒而靈公嗣不半載而為公子歸生所弑葢實歸
[020-86b]
  生之謀而假手于公子宋者也則歸生當國而公/子宋輔之事權屬焉豈宋囚狂狡之所能輿而靈
  公在位日淺即已被弑何遽能用狂狡哉且狂狡/一小人耳其惡必不至如歸生與宋之甚不責歸
  生與宋而區區于咎狂狡此/非公論而孔子豈得録之
 狡童鄭人忠于忽者之辭聞祭仲有立突出忽之謀
 而因以告之也嚴粲云為告忽言之故指/狡童為彼而稱忽為子
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元韻亦叶先/韻倪堅翻兮維子之故使我不
能餐叶元韻蘇昆翻亦/叶先韻逡縁翻賦也狡童指祭仲也説見山/有扶蘇篇不與我言所謂隂
謀也子指忽也禮諸侯即位未踰年稱子餐説文云吞/也不能餐猶言食不下咽也嚴云彼者薄之之辭子者
[020-87a]
親之之辭權臣擅命將有他志惡察/察言故但言憂之而不能餐㣲詞也 彼狡童兮不與
我食職/韻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職/韻賦也嚴云共食/則可以從容謀
事息説文云喘也不能息者謂憂之深而至于不能/喘息也一云息猶安止也即寢不安席之意亦通
  狡童二章章四句子貢傳貴竹本申公説及豐氏/本皆作麥秀豐氏本多一首章
  其辭曰麥秀蔪蔪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與我/好兮愚按此箕子傷紂之歌見于史記此詩不應
  全用其語或好事者見兩章各有彼狡童兮二句/文法偶同因附益之然章法不類未足信也 序
  云刺忽也不能與國人圖事權臣擅命也所謂權/臣擅命者得之惟以為刺忽而作則不無可議忽
  以世子為鄭君其當時國人作詩義不容遂忘君/臣之分而目為狡童也説者謬謂箕子亦目紂為
[020-87b]
  狡童然何知非指飛廉惡來軰乎朱子闢之謂昭/公之為人柔懦疎濶不可謂狡即位之時年已壯
  大不可謂童以是名之殊不相似其論正矣然云/此亦淫女見絶而戲其人之詞不審聖人删詩將
  以垂世教顧留此等詩何為子貢傳申培説以為/子良諌用狂狡靈公不聽將去其國賦此然靈公
  用狂狡事傳無所載亦不/足信辨在山有扶蘇篇
 蘀兮鄭人思出突而納忽也忽以世子踐位正矣宋
 人乃使祭仲立突而逐忽故鄭人不義突而作此詩
 出詩故之按左傳祭仲為鄭莊公娶鄧曼生昭公故/祭仲立 宋雍氏女于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
 宗有寵于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日不立突將死/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
[020-88a]
 之秋九月丁亥昭公奔衛己亥厲公立此詩之作/當在祭仲與宋人盟之時也事在桓王十九年
蘀兮蘀兮風其吹支/韻音汝/下同豐氏本/作尗兮伯兮倡予和
卟支韻/胡猥翻比而賦也説文云草木凡皮葉落墮地為蘀/女朱子云指蘀而言也此言忽之必為仲所
逐猶蘀之必為風所吹也憂懼之深不敢斥言正似隠/語耳叔伯謂諸大夫也倡通作唱説文云導也和説文
云相譍也女指叔伯也言誰有倡大義者則我將應而/從之也嚴粲云此詩小臣願忠于國而力不能自為呼
諸大夫而告之言汝叔伯其亟圗之汝倡我則我和汝/矣謂患無其倡不患無和之者也當時卒無倡之者繇
忽無忠臣良士也張氏云忽葢不足道而人/之情猶不欲遽絶之者以其立之正故耳 蘀兮蘀
兮風其漂蕭韻亦叶嘯韻匹/妙翻釋文作飄女叔豐氏本/作伯兮伯豐氏本/作尗
[020-88b]
兮倡予要嘯韻亦叶蕭韻伊堯翻説文本身腰字今/身腰之要加月作腰而要但為要約字矣
比而賦也漂飄通爾雅迴風為飄此則從風迴旋之意/要本身腰之腰徐鍇謂腰為中關所以自臼持也故借
為約結之義和者和于始順而無/逆也要者要于終約而不離也
  蘀兮二章章四句序以為刺忽也君弱臣強不倡/而和也今按如序言則此詩語
  乃絶無人臣禮豈可以訓子貢傳申培説以為鄭/莊公卒公子爭立而齊楚伐之忠臣憂之欲相帥
  獻謀以救其國故作此詩較為近之然相帥獻謀/獻之何人似不如出突納忽之義為得其正揣摩
  當日詩意恰是如此不知朱子何意必欲改為淫/女之詞夫女雖善淫不應呼叔兮又呼伯兮殆非
  人理言之汚人齒頰矣又按鄭六卿餞晉韓宣子/各賦鄭詩子栁賦蘀兮宣子皆稱善則其非淫詩
[020-89a]
  可/知
 褰裳思見正也鄭祭仲恣行國人思大國之正已也
 出序但鄭祭仲三字原作狂童鄭孔頴逹云庻子與/正適争國禍亂不已無可柰何 國之人欲大國以
 兵征鄭正其爭者之是非令去突而定忽也嚴粲云/鄭人始作蘀兮望大夫相與扶持之既無其人則又
 作褰裳望大國之見正葢惓惓于忽也説者多以狂/童指忽非也忽以世子嗣位其立也正國人憂之至
 于不能餐其情可見此詩及有女同車皆欲求援大/國以扶植之也王道既㣲小國無所控愬往往思方
 伯之拯已覇圗能無興/乎是可以觀世變矣
子惠思我褰説文作攐陸德/明云或作騫非裳涉溱真韻豐氏/本作潧子不我
[020-89b]
思豈無他豐本作/它後同真/韻狂童之狂也且音諸後同此句/不用韻 賦也
子斥大國之人也惠説文云仁也褰當從説文作&KR2081云/摳衣也班固云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何以知上
為衣下為裳以其先言衣也詩曰褰裳涉溱所以合為/衣也弟子職言摳衣而降也名為衣何上兼下也涉説
文云徒行厲水也溱水名河南通志云源出宻縣一名/澮水東北至新鄭縣與洧水合水經作潧水其名溱者
出桂陽臨武入匯非此水也酈道元云潧水出鄶城北/西雞絡鄔下又東南流厯下田川逕鄶城西謂之為栁
泉水也故史伯答桓公曰若尅虢鄶君之土也前莘後/河左雒右濟主丕騩而食潧洧循典刑以守之可以少
固即謂此矣南注于洧世所謂之為鄶水也補傳云溱/洧未必褰裳可涉此言欲其急于拯亂耳言大國如有
惠然思念我鄭國之亂欲來為我討正之者則當速褰/掲其裳渡水而來毋容少遼緩也他人他國之人也夫
[020-90a]
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縱爾不我思然大義所在獨/無他國之人起而圖我者哉葢激之也蘇轍云子苟不
我思豈無他人乎吾恐他人之先子也嚴云望大國之/正已其情甚切不主一國也舊説謂爾不我思則當有
他國思我者如此則自為悠緩之辭非告急之意狂童/指祭仲即扶蘇篇所謂狂且也鄧元錫云仲置君如奕
棋葢其易也故詩數以狂童目焉榖梁傳云死君難臣/道也今立惡而黜正惡祭仲也狂童之狂也且言狂童
之狂已甚故大國之正已不可緩也且助語辭左昭十/六年四月鄭六卿餞晉韓宣子于郊子太叔賦褰裳宣
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子太叔拜宣子曰善/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終乎是可以得此詩之意
矣子太叔/游吉字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紙/韻子不我思豈無他
紙/韻狂童之狂也且賦也洧水名前漢地理志云潁川/陽城山洧水所出東南至長平入
[020-90b]
潁水經云洧水出河南宻縣西南馬領山又東過新鄭/縣南潧水從西北來注之又東過習陽城西折入于潁
考酈道元注謂陽城山在陽城縣之東北葢馬領之統/目而長平城在習陽城之上志與經合矣他士鄭𤣥云
猶他人也大國之/卿當天子之上士
  褰裳二章章五句子貢傳謂子良去國不忘諌君/申培説謂子良如晉作詩以寓
  靈公今按子良辭君位不肯立見于左傳從不聞/有去國之事且子太叔之引是詩語意明白别無
  煩曲説矣朱子舊注亦依序義後乃改以為淫女/語其所私者之詩郝敬云按鄭風如蘀兮狂童褰
  裳諸篇慷慨傷時而其言皆似婦人艶語此所謂/鄭聲好濫淫志者也故曰詩言志勿以辭害志如
  以辭而已凡鄭詩孰不可目為淫奔乎朱傳所以/偏執成誤也又吕氏春秋云晉人欲攻鄭令叔嚮
[020-91a]
  聘焉視其有人與無人子産為之詩曰子惠思我/牽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叔嚮歸曰鄭有人
  子産在焉不可攻也秦荆近其詩有異心不可攻/也晉人乃輟攻鄭其意與子太叔稱時頗相類於
  詩指為近然子太叔與子産同時/不應遂賦其詩或卽一事兩屬耶
 二子乘舟衛宣公之子伋也壽也朔也伋前母子也
 壽與朔後母子也壽之母與朔謀欲殺太子伋而立
 壽也使人與伋乘舟于河中將沉而殺之壽知不能
 止也因與之同舟舟人不得殺伋方乘舟時伋傅母
 恐其死也閔而作詩出劉向新序傳二子乘舟之事/當以劉向所 為確其後舟行
[020-91b]
 無恙未幾又使伋之齊將使盜見載旌要而殺之壽/止伋伋曰棄父之命非子道也不可壽又與之偕行
 壽之母知不能止也因戒之曰壽無為前也壽又為/前竊伋旌以先行幾及齊矣盜見而殺之伋至見壽
 之死痛其代已死涕泣悲哀遂載其屍還至境而自/殺兄弟俱死故君子義此二人而傷宣公之聽讒也
 以上俱見新序與左傳史記毛傳列女傳諸書大同/小異按左傳云初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
 子為之娶于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屬壽于左公/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諸齊使盜待
 諸莘將殺之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/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
 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/又殺之史記則云宣公十八年太子伋母死宣公正
 夫人與朔共讒惡太子伋宣公自以其奪太子伋妻/也心惡太子欲廢之及聞其惡大怒乃使于齊與之
[020-92a]
 白旄而令盜遮界上殺之夀止太子不可乃盜其白/旄而先馳至界界盜見其驗即殺之壽已死而太子
 伋又至謂盜曰所當殺乃我也盜并殺太子伋以報/宣公宣公乃以子朔為太子毛傳則以為使賊先待
 于隘壽竊節先往列女傳則以為宣姜隂使力士待/之界上曰有四馬白旄至者必要殺之然總之皆後
 一節事其二子乘舟之詩實不作于是時也于何知/之此詩中有乘舟之語固非待于隘而殺之于陸者
 耳新序所載首尾完密足補信史故從之水經注云/京相璠曰今平陽陽平縣北一十里有故莘亭道阨
 陳蹊要自衛適齊之道也望新臺于河上感二子于/宿齡詩人乘舟誠可悲矣今縣東有二子廟猶謂之
 孝祠矣嚴粲云衛自宣公殺伋壽以朔為世子代立/是為惠公左右公子怒朔之讒殺太子伋乃作亂立
 黔牟惠公奔齊其後諸侯復立惠公黔牟奔周惠公/怨周之容黔牟與燕伐周立子頽為王惠王奔温及
[020-92b]
 惠公卒子懿公立百姓大臣猶以殺伋之故皆不服/狄乘其釁殺懿公而滅衛嗚呼衛之亂極矣父子兄
 弟君臣之間相戕相賊不惟流毒子孫啓侮啓狄以/之殺身亡國其餘殃所漸且稔王室之禍葢綱常道
 盡天地幾于傾陷矣推原亂根始于夫婦之不正衽/席之禍一至此邪以是知詩首闗睢聖人之意深逺
 矣司馬遷云余讀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婦見誅/弟壽爭死以相讓此與晉太子申生不敢明驪姬之
 過同俱惡傷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/殺兄弟相戮亦獨何哉蘇轍云宣公專欲以興禍固
 無足言伋壽勇於義惜其不為呉泰伯而蹈申生之/禍以重父之過可以為亷矣未得為仁也胡𦙍嘉云
 完廪浚井之命舜未嘗不從也卒不可得而殺者聖/人之道全而德慧妙也大杖則走曾子之孝亦若是
 矣曾子之父賢父也又似不可槩語者伋尊父命壽/先兄死一往不返葢有獨至之性焉廢長立少豈正
[020-93a]
 命哉伯夷逃之父尸未寒齊終棄其命而從兄千古/稱兩人之仁未嘗有以陷父不義非之者有孔子之
 斷例也伋壽即不得比于二子之無怨即其争死不/悔亦足追其芳躅矣世之論者或以壽無救于兄而
 重父之過或以伋當逃避使父無殺子之名此平居/中庸之論值伋夀之時以推其不得已之心彼誠有
 大不忍者迫于中也論人而以周孔為闗鍵天下必/無全人論人而以周孔為闗鍵伋壽必無罪也何也
 孔子仁夷齊必録伋壽矣不然其事著于春秋聖人/何不出一語貶之也耶又洪邁云考之左傳衛宣公
 以魯隱四年十二月立至桓十二年十一月卒凡十/有九年其烝于庻母夷姜也姑以即位之始便成淫
 亂而伋即以次年生勢須十五年然後娶而奪之又/生壽朔已能同母譛兄又能代為使越境非十嵗兒
 所能辦然則十九年之間何以處之此決無之事鄒/忠𦙍駮之云夷姜固莊公妾而衛宣非與其父莊公
[020-93b]
 為代者洪氏殆考之未悉也莊卒而桓立十三年入/春秋至魯隠四年則衛桓十六年矣其春桓為州吁
 所弑九月衛人殺州吁而宣公晉以是冬立然則晉/之烝夷姜而生伋子當在其兄桓公之世及宣即位
 計伋年且長因以為世子新臺之築距此時亦或不/逺其十九年間所生夀朔或已幾弱冠壽之能代兄
 使而朔之能同母愬兄固無足怪其辨確/矣愚按宣公殺伋之嵗實桓王之十九年
二子乘舟汎汎其景叶養韻/舉兩翻願言思子中心養養韻爾/雅作
洋洋豐氏本作憬憬影賦也景説文云光也汎汎其景/描冩其渡河之時舟 與波光相上下也願通作愿説
文云謹也思子思二子也養通作恙説文云/憂也重言之者見其憂之相繼續而無己也 二子乘
舟汎汎其逝霽/韻願言思子不瑕豐本/作遐有害叶霽韻暇憇/翻 賦也逝
[020-94a]
説文云往也瑕禮記注云玉病也害説文云傷也不瑕/與泉水之解同但彼之有害以理言此之有害以身言
言二子乘舟孤㠶逺去汎汎往矣願言思子其所自處/者既無瑕玷豈誠不能免于有害乎揆理而姑以自慰
也作此詩者為伋/之傅母亦賢矣哉
 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序以為衛宣公二子争相/為死國人傷而思之故作
  是詩辨已在小引下子貢傳則云宣公殺其世子/伋及母弟壽衛人傷之以壽為伋之同母弟絶無
  稽據申培説則云宣公欲立少子朔使伋壽如齊/而沉之于河衛人傷之而作是詩沉河於乘舟似
  合矣然羣書所稱二子實死/于盜非死于水皆不可信
 芄蘭刺衛惠公也驕而無禮大夫刺之出序宣惠公/名朔 公子
[020-94b]
 按左傳惠公之即位也少杜預云葢年十五六孔穎/逹云初衛宣公烝于夷姜生伋子為之娶于齊而美
 公娶之生壽及朔言為之娶于齊則宣公已即位也/宣公以隱四年冬立假令五年即娶齊女至桓十二
 年見經凡十九年而朔尚有兄壽則宣公即位三四/年始生惠公也故疑為十五六也黄佐云序刺惠公
 如魯昭公猶/有童心之例
釋文一/作丸蘭之支韻石經説文/説苑俱作枝童子佩陸德明云字从/人或作玉傍者
非/叶支韻翾規翻又醉/綏翻周禮注作鑴雖則佩觽能不我知支/韻容兮
寘韻豐氏/本作遂兮垂帶悸寘韻韓詩作/萃云垂貌比也芄蘭艸名/説文云莞也一
名葱蒲可為席周禮有莞筵蒲筵莞蒲總一草而莞則/蒲之小者以之為席則莞精而蒲粗舊説誤讀爾雅有
[020-95a]
雚艽蘭之句以為此即雚非也按郭璞注云雚芄蔓生/斷之有白汁可啖孔疏云如此注則以雚芄一名蘭可
知其非此詩之芄蘭明矣莞所以名芄蘭者以莞叢生/水中似蘭而莖圓故字从丸而又呼之以蘭也其質輕
揚善泛故取以為幼弱不能自立者之比支徐鍇云竹/葉下垂也芄蘭之葉亦下垂如竹故其莖以支名觽者
成人之佩非童子之餙子華子云晏子聞其言請刻諸/佩觽以志不忘是也按内則云子事父母左佩小觽右
佩大觽下别云男子未冠笄者但佩容臭而已故知觽/為成人之佩貌如錐以象骨為之其鋭端可以解結也
劉向云知天道者冠鉥知地道者履蹻能治煩决亂者/佩觽能射御者佩鞢能正三軍者搢笏衣必荷規而承
矩負繩而准下故君子衣服中而容貌得接其服而象/其徳故望玉貌而行能有所定矣詩曰芄蘭之枝童子
佩觽説行能者也又沈括云芄蘭生莢枝出於葉間垂/之正如解結錐後章所謂佩韘者疑古人為韘之制亦
[020-95b]
當與芄蘭之葉相似但今不復見耳夫以童子而服成/人之飾則儼然成人矣然而其實非也云能不我知者
言以彼材能若較之于我則未見其果有知識能加于/我輕之之辭也惠公以徲年即位聽其母與庻兄通而
不能禁亦可謂無知之甚者矣容從容遂申遂朱子以/為舒緩放肆之貌是也垂帶即紳玉藻云紳長制三尺
郝敬云禮童子不垂帶走則擁之有事則収之悸説文/云心動也靈光賦云心愧愧而𤼵悸言彼之舉動雖雍
容直遂垂帶翩然而其執心終未免悸悸然不定蓋自/覺不稱其服也此序所云驕而無禮也通篇皆比體乃
是借童子躐等之狀為刺若云正/斥惠公則亦非大夫所宜言矣 芄蘭之葉韻/童子
佩韘葉/韻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叶葉韻吉協/翻韓詩作狎容兮遂見/前
垂帯悸見/前比也韘説文云射決也毛詩云玦也車攻/作决周禮作抉謂鉤弦也以象骨為之挾
[020-96a]
矢時著右手巨指以鉤弦鄭𤣥則以禮無以韘為玦者/云韘之言沓也所以彄沓手指放弦令不挈也按儀禮
大射云朱極三注云以朱韋為之用以韜指極猶放弦/也三者食指將指無名指其小指短則不用也亦謂之
撻孔云巨指著玦右臂加拾右手指又著沓然則從鄭/説為是愚按内則言右佩玦捍玦義見前捍即拾也不
及韘者以三物皆𤼵矢時所用舉其二以該之耳甲者/十幹之首猶言長也即甲于天下之甲言其材能未必
遂長于/我也
  芄蘭二章章六句朱子謂此詩不可考當闕郝敬/云夫衛惠公之為童子非不可
  考也而謂當闕則三百篇之著姓名者無之子貢/傳但以為童子不孫鄘人刺之既於義無所𤼵明
  而鄒忠𦙍乃為説曰鄘在朝歌之南染紂餘習故/周書畢命尚云兹殷庻士席寵維舊服美于人驕
[020-96b]
  淫矜誇將繇惡終況在鄘侯之世風未移于三紀/乎信如所云以此入詩其猥已甚顧不知童子之
  刺乃借言也申培説則云刺霍叔也以童子僣成/人之服此其不度德量力而助武庚作亂胡𦙍嘉
  駮之云按竹書記武王崩壽五十有四是時管叔/五十有二蔡叔五十周公四十有八康叔四十有
  六霍叔四十有四成王之二年管叔畔又七年而/死則管叔壽止六十成王十年蔡叔卒則其壽五
  十九是嵗霍叔復封則五十有/四矣非童㓜時也何所取義哉
 牆有茨衛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衛人疾之
 出序姜按左傳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/于宣 不可強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
 夫人是其事也宣姜惠公之母昭伯即公子/頑宣公子太子伋之同母弟也上淫曰烝
[020-97a]
牆有茨説文/作薺不可埽叶有韻/蘇后翻也中冓集韻作㝤魯詩作/夜晉灼張揖皆以
為夜也釋文作/遘豐氏本作搆之言不可道叶有韻/他口翻也所可道見/上也言
之醜有韻豐氏/本作□比也茨説文云茅葢屋也其字从艸/从次徐鍇謂次第茅以葢之也此言
牆有茨則是以茨覆牆周禮圉師職云茨牆則翦闔是/也埽説文云棄也从土从帚㑹意夫人之有牆以蔽惡
也加茨以蔽牆惟恐牆壊人窺其中也厚茨猶恐不密/況可埽而去之乎以比國醜不可宣揚因而思為之掩
葢忠厚之至也又爾雅云茨蒺藜説文引此作牆有薺/薺乃蒺藜布地蔓生細葉子有三角如菱而小刺人陸
佃云以其可以茨牆故謂之茨歐陽修云公子頑通乎/宣姜人所共惡當加誅戮然宣姜是國君之母誅公子
頑則暴宣姜之罪傷惠公子母之道故不得而誅爾詩/人乃引蒺藜人所惡之草今乃生於牆理當埽除然欲
[020-97b]
埽除則懼損牆以為比亦通冓説文云交積材也象對/交之形前漢梁共王傳聼聞中冓之言注應劭云中冓
材冓荏堂之中也顔師古云謂舍之交積材木也葢室/中搆結深宻之處中冓之言若曰閨門之言也道通作
導説文云導引也謂導引之使言也醜説文云可惡也/釋名云臭也如物臭穢也所以不可言者為其事臭穢
言之而汙人齒頰也范氏云埽之則傷牆道之則傷君/孔穎逹云周禮媒氏凡男女之隂訟聼之于勝國之社
注謂隂訟乃爭中冓之事以觸法者勝國亡國也亡國/之社掩其上而棧其下使無所通就之以聽隂訟之情
明不當宣露即引此詩以證之鄧元錫云曰不可言刺/而疾也耻心若觀火然或昏而覆為之甚矣乎欲之惑
人也誠令為之者充觀之/者之心亷耻有不興乎 牆有茨不可襄陽/韻也中冓
之言不可詳陽韻韓/詩作楊也所可詳見/上也言之長陽/韻比也/襄通
[020-98a]
作攘説文云推也推而去之也詳説文云審議也增韻/云語偹也曰言之長者欲盡言則其説甚長葢不欲言
之也今人不欲言之/事則曰其説甚長 牆有茨不可束沃/韻也中冓之言
不可讀叶沃韻讀如毒徒沃翻陳士元韻注云讀舊本/作抽顔氏正俗紏繆亦作抽鄭箋云抽猶出也
宣露/之義也所可讀見/上也言之辱沃/韻比也束説文云縛也/毛傳云束而去之也
讀本誦書之義朱子以為誦言也辱説文云耻也毛傳/云謂辱君也道詳讀有次第先必導人使言而後能知
其詳既知其詳則於是從而誦之也真德秀云夫言猶/不可聖人乃著之于經何也善乎先儒楊時曰自古淫
亂之君自謂宻於閨門之中世無得而知者故自肆/而不反聖人所以著之于經使後世為惡者知雖閨
中之言亦無隠而不/彰也其為訓戒深矣
[020-98b]
  牆有茨三章章六句子貢傳以為三尗冓周公鄘/人風之申培説同豐氏本冓
  作搆豐熙云中搆之言謂周公之流言繇三尗從/中搆起骨肉相殘故以牆茨起興言牆之有茨以
  禦盜不可埽而去之以興兄弟之親以禦外侮不/可從中搆禍而傳道其言也常棣外禦其侮實本
  于此次章曰言之長者長久逺也流言之禍管叔/倡之蔡霍和之武庚奄君傳播之十七國附之三
  年而後息可謂逺且久矣末章曰言之辱者謂傳/誦之不已則自取危辱之禍也鄒忠𦙍云左傳叔
  孫豹曰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壊誰之咎也/燕惠王貽樂間書曰家之有垣牆所以合好掩惡
  也室不能相和出語鄰家未為通計也三叔交冓/周公正所謂蕭牆之釁故書大誥曰艱大民不靜
  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詩人以牆有茨𤼵端意葢如/此有茨借作有疵大誥亦曰知我國有疵想當時
[020-99a]
  三叔造為流言其謀頗洩而國人不與與之則為/唐詩之揚之水不與則為鄘詩之牆有茨而已愚
  按毛鄭解中冓之言亦以為宫中所冓成之語則/謂此詩為三叔搆周公而𤼵語亦近似但觀古語
  引用中冓皆指為閨/門之事則從序為正
 鶉之奔奔娣妾刺衛宣姜之詩出淕佃埤雅衛序云/刺衛宣姜也 人以
 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胡安國春秋傳云臣昔嘗謂/河南劉奕曰史氏記繁而志寡如班固書載諸王淫
 亂等事盡削之可也奕曰必若此言仲尼删詩如牆/有茨鶉之奔奔桑中諸篇何以錄于國風而不削乎
 臣不能答後以問延平楊時時曰此載衛為狄所滅/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因以是説攷於厯代凡
 淫亂者未有不至于殺身敗家而亡其國者也然後/知古詩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獻議乞於經筵不以國
[020-99b]
 風進讀者殊失/聖經之旨矣
子貢傳豐氏/本俱作□之奔奔音墳左傳禮記子貢/傳豐本俱作賁賁鵲之疆疆
陽韻禮記/作姜姜人之外傳/作而無良我以為兄叶陽韻虛王翻䳺/興也鶉䳺屬按
一名鴽爾雅謂鶉子鳼鴽子鸋賈公彦以鴽鶉為一物/非也又其雄名鶛其牝名痺張萱云鶉淳也不亂其匹
與其牝偕者故曰鶛其匹不亂改其牝曰痺若牝鷄司/晨非以不安于卑之故乎刑于者念之陸佃云此鳥性
淳惷不越横草所遇小草横其前即旋行避礙名之曰淳/以此鵲觧見鵲巢篇奔説文云走也疆者有力之義爾
雅以為當也注謂好與物相當值也奔奔疆疆韓詩云/乗匹之貌孔頴逹云言鶉則鶉自相隨奔奔然鵲則鵲
自相隨疆疆然各有常匹不亂其類今宣姜為母頑則/為子而與之淫亂失其常匹曾鶉鵲之不如矣又禮
[020-100a]
記注云疆疆奔奔争鬭惡貌也陸佃亦云奔奔鬭也疆/疆剛也補傳云鶉所以奔奔然喜鬭者惡亂其匹而鬭
也鵲能不淫其匹故以剛言並存之人指宣姜無良不/善也兄女兄即姊也此娣刺宣姜之詞左傳襄二十七
年鄭伯享晉趙孟伯有賦鶉之奔奔趙孟曰牀/第之言不踰閾況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 鵲之
疆疆鶉之奔奔叶文韻/符分翻人之無良我以為君文韻疆興/也疆 奔
奔顛倒成文取叶韻耳君女君也釋名云女謂夫之嫡/妻曰女君夫為男君故名其妻亦曰女君也此妾刺宣
姜之詞陳用之云國君理陽道而正人於其外故謂之/君夫人理隂道而正人於其内故亦謂之小君易曰其
君之𬒮詩曰我以為君示與君齊也按表記子曰惟天/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君命
逆則臣有逆命詩曰鵲之疆疆鶉之賁賁人之無良我/以為君引詩意葢謂宣姜所行不順故娣妾輩得而譏
[020-100b]
誚之耳而古注乃云姜姜賁賁爭鬭惡貌言我以惡人/為君亦使我惡如大鳥姜姜于上小鳥賁賁于下溺其
解/矣
 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子貢傳以為衛昭伯無禮/于宣姜國人惡之然次章
  我以為君之語殊屬難解申培説以為刺宣姜與/公子頑之詩朱傳亦謂衛人刺宣姜與頑非匹耦
  而相從故為惠公之言以刺之夫頑為惠公之兄/其曰人之無良我以為兄是已若我以為君斷當
  主國人稱宣姜為小君而言均一我也上章則代/惠公稱我下章則國人自我于文理毋乃未順耶
 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
 位相竊妻妾期于幽逺政散民流而不可止出序巫/左傳
[020-101a]
 臣聘夏姬于鄭盡室以行申叔跪遇之曰異哉夫子/有三軍之惧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
 其引詩與序指合子貢傳亦云公室無禮衛人刺之/鄭𤣥謂公室淫亂在宣惠之世而孔頴逹據毛傳篇
 次但以為惠公時詩按惠公父宣公上烝父妾下奪/子婦惠公母宣姜既以子婦而為舅之配復以繼母
 而為子之室傷風敗俗亘古罕聞不至胥一國而禽/獸之不止矣是詩乃國人代為淫奔者之語以志刺
爰采唐陽/韻矣沫之鄉陽/韻矣云誰之思美孟姜陽/韻矣期我
乎桑中叶陽韻/諸良翻平聲/後同我乎上宫叶陽韻/俱王翻送我乎淇之
叶陽韻/辰羊翻賦也爰説文云引也謂引辭也唐艸名本/草云夏生苖如絲蔓延木上生實如蠶子
按爾雅云唐蒙女蘿女蘿菟絲曰唐曰蒙曰女蘿曰菟/絲一物四名又名松蘿又名玉女故爾雅又云唐玉女
[020-101b]
則通為六名而其實非也陸璣云今菟絲蔓連草上正/黄赤如金非松蘿松蘿自蔓生松上正青與菟絲殊異
本草經云菟絲子一名菟蘆一名菟縷一名唐蒙一名/玉女一名赤剛一名菟纍陶隠居云田野墟落中甚多
皆浮生藍苧麻蒿上史記云下有茯苓上有菟絲淮南/子云菟絲無根而生茯苓抽菟絲死按唐無根不擇物
而附有苟合之象劉彛云采唐麥葑者欲適幽逺行其/淫亂不敢正名而托以采此也沬衛邑通作妹即妹邦
也晉書地道記云朝歌城本沫邑為殷邦孟長女也姜/齊姓始于神農居姜水因以為姓所思云誰乃美色之
孟姜不惟其配惟其美也期謂相訂限也桑中朱子以/為沫鄉之中小地名也要者約結之義必指盟誓之事
而言按通典衛州衛縣有上宫臺又孟子之滕館于上/宫趙岐訓上宫謂樓也言舍止賔客所館之樓上也然
則相盟約于上宫者亦以其穢渫不欲人知之也淇水/名出沮洳山至朝歌入河謂之淇水口詳見泉水篇焦
[020-102a]
氏易林云采唐沫鄉要我桑中失信不㑹憂思約帶愚/按此詩人代為之詞故連言我字韓詩曰匹夫匹婦相
㑹于廧隂而明日有傳之/者矣獨之不可不慎如比 爰采麥職/韻矣沬之北職/韻
云誰之思美孟弋職/韻矣期我乎桑中見/前要我乎上宫見/前
送我乎淇之上見/前比也麥説文云芒榖也郝敬云麥/秋不收冬不藏三時在外謂之宿
麥有奔之象百物未長而獨先秋有淫之象弋女姓按/春秋定姒公榖作定弋然則弋姒同一姓葢把女夏后
氏之/後 爰采葑冬/韻矣沬之東叶冬韻讀如/冬都宗翻矣云誰之思
美孟庸冬/韻矣期我乎桑中見/前要我乎上宫見/前送我乎淇
之上見/前比也葑解見谷風篇郝云義取下體賤其䙝/也補傳云鄘本庸姓之國漢有庸光及膠東
[020-102b]
庸生是其後也古或作庸按通典衛州新鄉縣西南三/十二里有鄘城即鄘國鄘為衛所滅故其後有仕于衛
者蘇轍云姜弋庸皆著姓刺無禮則稱孟言雖長而忘/禮也美有禮則稱季曰有齊季女言雖㓜而知好禮也
又黄佐云周婚禮惟嫁長女而其仲季充娣媵從之自/殷以前皆然易曰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𬒮
良是也季文云厯數三人而見風俗之淫奔彼此不以/為醜也鄒忠𦙍云墨子言燕之祖齊之社稷宋之桑林
楚之雲夢男女之所屬而觀也/彼沬鄉東北亦前四國之類歟
  桑中三章章七句樂記曰桑間&KR1499上之音亡國之/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
  而不可止序偶用其語朱子遂謂桑間即此篇考/史記紂使師延作新淫聲武王伐紂師延抱樂器
  投濮水而死後師涓從衛靈公過濮上夜聞水中/樂音因寫之為晉平公奏焉師曠撫之曰此亡國
[020-103a]
  之音得此必於桑間濮上乎然則桑間乃紂樂非/桑中明甚又考郡國志東郡濮陽縣有顓帝冡皇
  覽曰冢在城門外廣陽里中博物記曰桑中在其/中疑此即桑間也若詩之桑中乃在朝歌今之衛
  輝府是也與濮上逈不相涉至申培説云宣姜召/公子頑于公桑久處而逺送之國人刺之而作是
  詩則亦附㑹而強為之詞者其逺送之説尤無義/理且以孟姜為宣姜似矣孟庸孟弋當作何解乎
  朱傳與序同而但謂此詩乃淫奔者所自作則亦/可醜之甚而夫子何録焉固不如作刺者之説為
  長/
 東方未明齊人刺襄公無常也序亦云刺無節也朝/廷興居無節號令不
 時挈壺氏不能掌其職焉朱傳從之但不著其世按/左傳云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
[020-103b]
 矣而管子書亦云僖公生公子諸兒公子紏公子小/白僖公卒諸兒以長得為君政令無常管鮑相謂曰
 君亂甚矣必失國諸公子之可輔者非紏則小白也/吾與子人事一人焉先逹者相収可以集事據二書
 皆言襄公無常是即序所謂無節者然則是詩之作/在此時也又孔頴逹云古者有挈壺氏以水火分日
 夜謂以水為漏夜則以火照之冬則水凍不下又當/置火于傍故用水用火凖晝夜共為百刻分其數以
 為日夜以告時節于朝職掌如此漏刻之箭晝夜共/百刻冬夏之間則有長短焉太史立成法有四十八
 箭案乾象厯及諸厯法與今太史所候皆云冬至則/晝四十五夜五十五夏至則晝六十五夜三十五秋
 分則晝五十五半夜四十四半從春分至于夏至晝/漸長増九刻半從夏至至于秋分所減亦如之從秋
 分至于冬至晝漸短減十刻半從冬至至于春分所/加亦如之又于每氣之問加減刻數有多有少其事
[020-104a]
 在于厯術以其筭數有多有少不可通而為率故太/史之官立為法定作四十八箭以一年有二十四氣
 每一氣之間又分為二通率七日強半而易一箭故/周年而用箭四十八也厯言晝夜者以昏明為限馬
 融王肅注尚書以為日永則晝漏六十刻夜漏四十/刻日短則晝漏四十刻夜漏六十刻日中宵中則晝
 夜各五十刻者以尚書有日出日入之語遂以日見/為限尚書緯謂刻為商鄭作士民禮目録云日入三
 商為昏舉全數以言耳其實日見之前日入之後距較/昏明各有二刻半減晝五刻以禆夜故于厯法皆多
 五刻也鄭于堯典注云日中宵中者日見之漏與不/見者齊也日永者日見之漏五十五刻日不見之漏
 四十五刻與馬王不同與厯甚錯漏刻之數見在史/官古今厯者莫不符合鄭君獨有此異不可強為之
 辭案挈壺之職惟言分以日夜不言告時于朝春官/雞人云凡國事為期則告之時注云象雞知時然則
[020-104b]
 告時于朝乃是雞人此言挈壺告時者葢天子備官/挈壺掌漏雞人告時諸侯兼官不立雞人故挈壺告
 也庭燎箋云王有雞人之官是鄭意/以為惟王者有雞人諸侯則無也
東方未明叶陽韻/謨郎翻顚倒衣裳陽/韻顚之倒叶嘯韻/都妙翻之自公
嘯/韻賦也古者衣裳連上曰衣下曰裳孔頴逹云此/相對定稱散則通名曰衣曲禮兩手摳衣去齊
尺齊謂裳下緝是裳亦稱衣也今上者在下是為顛倒/也自從也公君所也召説文云呼也王逸云以手曰招
以言曰召禮羣臣朝辨色始入今東方猶未明自可徐/徐盛飾而入而乃至于顛倒衣裳所以然者以有自君
所而召之者故其急遽如此正序所謂興居無節號令/不時者也又荀子云諸侯召其臣臣不俟駕顛倒衣裳
而走禮也詩曰顛之倒之自公召之説苑載魏文侯封/太子擊于中山後遣趙倉唐賜太子衣一襲勅倉唐以
[020-105a]
雞鳴時至太子起拜受賜發篋視衣盡顛倒太子曰趣/早駕君侯召擊也倉唐曰臣來時不受命太子曰君侯
賜擊衣不以為寒也欲召擊無誰與謀故勅子以雞鳴/時至詩曰東方未明顚倒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遂
西至謁文侯大喜乃復封為太子愚按君召臣臣/必速至雖於禮宜然然召臣不以其時則非禮矣 東
方未晞㣲/韻顚倒裳衣㣲/韻倒之顛先/韻之自公令叶先韻/力延翻
賦也晞説文云乾也毛傳以為明之始升嚴粲云日氣/所乾為晞未晞未有日之乾氣則日未出也上章曰衣
裳此日裳衣上章曰顚之倒之此曰倒之顛之者非徒/取其叶韻按説文顛頂也倒仆也頂本在上仆而在下
是上衣下裳倒置故曰顛之倒之既乃挈其倒於下者/返之于上衣仍其上之舊裳仍其下之舊是曰倒之顛
之當其顛之倒之則衣裳翻為裳衣及其倒之顚之則/裳衣仍為衣裳矣令説文云發號也上章言召之第謂
[020-105b]
召見其人耳此則將有所使之雖不指言其事而此/時非聼政出治之時則此召此令何為而至也哉
折栁樊圃叶遇韻/博故翻狂夫瞿瞿遇韻豐氏/本作䀠䀠不能辰朱傳豐/本俱作
晨/夜不夙則莫叶遇韻漠故翻下比也栁説文云小楊/也朱子云楊之 垂者陶氏以為水楊
本草注云栁與水楊全不相似水楊葉圓濶而赤枝條/短硬栁葉狹長青緑枝條長軟樊通作藩説文云屏也
即籬落也説文云種菜曰圃周禮太宰九職二日園圃/毓艸木説者以為種菜及果寙之地謂之圃其外藩籬
謂之園然則圃而有樊正名為園耳賈思勰齊民要術/云凡作園籬法髙七尺便足匪直姦人慙失而返狐狼
亦息望而迴枳棘之籬折栁樊圃斯其義也其種栁作/之者一尺一樹初時斜揷揷時即編如其栽榆與栁斜
直髙與人等然後編之數年長成共相蹙迫交柯錯崎/葉持似房櫳既圖龍蛇之形復冩鳥獸之狀縁勢嶔
[020-106a]
其貌非一縈布錦繡萬變不窮狂説文云狾犬也今名人/曰狂夫者韓子謂心不能審得失之地謂之狂是也瞿
説文云鷹隼之視也字从佳从䀠佳鳥之短尾者䀠左/右視也檀弓瞿瞿如有求而弗得註云瞿瞿眼目速瞻
之貌折栁樊圃二句乃思患豫防之義猶所云綢繆牖/户者左傳申公巫臣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
何國蔑有勇夫重閉況國乎與此同意一説馮時可云/折栁以為樊其為衛也疎矣雖以狂夫處于中猶尚瞿
瞿然而為偹乃國家危殆而人君莫之為念不慎其興/居之節則狂夫之不若矣亦通按國語管仲至齊桓公
親迎之于郊而與之坐問焉曰昔吾先君襄公築臺以/為髙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惟女是崇九
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梁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餒戎車/待游車之裂戎士待陳妾之餘優笑在前賢材在後是
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恐宗廟之不掃除社稷之不血/食管子書所載亦同觀此則襄公之為人可知其所以
[020-106b]
興居無節號令不時者大抵皆荒淫無度使之然耳詩/人所以惓惓致戒于樊圃也辰晨通説文云早昧爽也
不能辰夜者謂不能依晝夜之節明而動晦而休也夙/早也莫説文云日且冥也字从日在茻中徐鍇云平野
中望日且莫將落如在艸茻中也茻音莽衆艸也不夙/則莫言其恣情出入無復限制非失之太早則失之太
晚所謂不能辰夜者也魯語敬姜曰諸侯朝受天子之/業命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無慆淫而
後即安是則一日之中自晨至夜必有事焉若襄之不/夙則莫非色荒即禽荒而已使奉命者奔走不遑國不
亡幸/爾
  東方未明三章章四句子貢傳申培説皆謂齊大/夫相戒以勤于公今按孟
  子言周公思兼三王幸而得之亦且坐以待旦則/東方未明豈在公之時乎當以序説為正其所云
[020-107a]
  挈壺氏不能掌其職者葢亦無所歸咎而/責諸挈壺之辭非大指所在畧之可也
 盧令刺荒也出/序齊襄公好田大夫風之出子貢傳云/申培説亦
 襄公好田君子諷之而作是詩按國語及管子書皆/稱襄公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公羊傳載莊四年公與
 齊侯狩于禚左傳載莊八年齊侯田于貝丘見大豕/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
 于車因遂為無知所弑此/足為襄公好田之明證
盧令令叶先韻力延翻説文作獜獜韓詩作泠/泠孔穎逹本作鈴鈴豐氏本作㺦㺦其人美
且仁叶先韻如延翻豐氏本作甄韓賦而興也盧毛傳/云田犬孔穎逹云戰國策曰 國盧天下之駿犬
也東郭逡海内之狡兔韓盧逐東郭遶山三越岡五兔/極于前犬疲于後俱為田父之所獲是盧為田犬也義
[020-107b]
訓云良犬韓有盧宋有鵲盧黑色鵲黒白色按説文齊/謂黒為黸則盧當作黸程大昌云世人呼雞皆曰朱朱
呼犬皆曰盧盧不問何地其聲皆同朱朱其來已久盧/盧别無所見是借韓盧之名與犬為髙耶令令毛云纓
環聲孔云此言鈴鈴下言環鋂鈴鈴即是環鋂聲之狀/環在犬之頷下如人之冠纓然故云纓環聲也愚按下
章言盧重環盧重鋂葢盧有帶重環者有帶重鋂者此/以令令聲統之明非一盧也令據孔作鈴説文以為令
丁也環鋂之聲似之故曰鈴鈴耳其人指襄公也逐獸/者犬也發縱指示者人也美以態度之好言仁自田獵
上見乃寛厚之意從狩必俱頒禽必均與/人同樂不以尊卑形迹表異是其仁也 盧重平聲/後同
叶先韻/胡涓翻其人美且鬈先韻爾賦而興也璧肉好若一/謂環 雅注云邊孔適等此則
鐵鎖之屬即鋃鐺也以其圜形如環故亦名為環重環/即頷帶兩環毛以為子母環孔以為大環貫一小環非
[020-108a]
也鬈説文云髮好也一曰髮曲也愚/按此以環之圜興髮之曲葢賛其貌 盧重鋂灰/韻其人
美且偲灰韻豐氏作思子興也鋂説文云大鎖也一環/貫二者增韻云 母環也孔云謂一大環貫二
小環也曰重鋂是頷帶兩鋂如舊説以一大環貫一小/環為重環則此重鋂可謂一鋂復貫一鋂乎是合大小
相連共有六環矣恐無此體製又陸佃云一章曰令令/二章曰重環三章曰重鋂者言田事彌飾而彌以有制
所以刺荒也令令鈴聲也説文云旂有衆鈴以令衆也/鈴以令之環以製之重鋂又言貫制之衆愚按令令繫
盧明是所帶重環重鋂相戛成聲以為旂鈴之聲非也/偲説文云強力也徐鍇云偲之言材也鄭箋及廣韻皆
云多才也愚按此以環之/多興才之多葢賛其才
  盧令三章章二句子貢傳申培説豐氏本篇名俱/作盧 序云刺荒也襄公好田
[020-108b]
  獵畢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陳古以風焉其/屬之襄公與傳説同惟云是陳古以風則以仁與
  偲歸之似矣美且鬈明是見前有此人可亦謂是/古人之鬈耶朱子不信序説但謂義與還同然則
  禚及貝丘/之證非與
 
 
 
 
 詩經世本古義卷二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