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40 資治通鑑後編-清-徐乾學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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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二十八
          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
 宋紀一百二十八起上章閹茂正月盡𤣥/黓困敦十二月凡三年
  光宗循道憲仁明功茂徳温文順武聖哲慈孝皇
  帝
   諱惇孝宗第三子也母白成穆皇后郭氏紹興/十七年九月乙丑生于藩邸孝宗即位封恭王
   及莊文太子薨孝宗以帝英武類己欲立為太/子而以其非次遲之乾道七年二月癸酉乃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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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為皇太子四月甲子命/判臨安府尋領尹事
紹熈元年春正月丙辰朔金改元明昌 起浙西提㸃
刑獄陳傅良為吏部員外郎傅良自太學録出去朝二
十年鬚髮盡白因輪對言曰太祖皇帝垂裕後人以愛
惜民力為本熈寧以來用事者取太祖約束一切紛更
之諸路上供嵗額增於祥符一倍崇寧重修上供格頒
之天下率増至十數倍其他雜斂則熈寧以常平寛剰
禁軍闕額之類别項封樁而無額上供起於元豐經制
[128-2a]
起於宣和緫制月樁起于紹興皆迄今為額折帛和買
之類又不與焉茶引盡歸於都茶場鹽鈔盡歸於𣙜貨
務秋苗斗斛十八九歸於綱運皆不在州縣州縣無以
供則豪奪於民於是取之斛面折變科敷抑配贓罰而
民困極矣方今之患何但四夷葢天命之永不永在民
力之寛不寛耳豈不甚可畏哉陛下宜以救民窮為己
任推行太祖未冺之澤以為萬世無疆之休且言今天
下之力竭於養兵而莫甚於江上之軍都統司謂之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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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軍馬雖朝廷不得知緫領所謂之大軍錢糧雖版曹
不得與於是中外之勢分而事權不一施行不專雖欲
寛民其道無繇誠使都統司之兵與向者在制置司時
無異緫領所之財與向者在轉運司時無異則内外為
一體内外一體則寛民力可得而議矣帝從容嘉納且
勞之曰卿昔安在朕不見乆矣其以所著書示朕退以
周禮説十三篇上之遷秘書少監兼實録院檢討嘉王
府贊讀 壬申再蠲臨安民身丁錢三年 壬午諫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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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夫何澹請置紹熙㑹計録詔澹同户部長貳檢正都
司稽考財賦出入之數以聞 金上封事者言自古以
農桑為本今商賈之外又有佛老與他游食浮費百倍
農嵗不登流殍相望此末作傷農者多故也金主乃下
令禁自披剃為僧道者 二月辛亥殿中侍御史陽安
劉光祖入對言近世是非不明則邪正互攻公論不立
則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長時之否泰而實國家之禍
福社稷之存亡係焉甚可畏也本朝士大夫學術最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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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古初非有强國之術而國勢尊安根本深厚咸平景
徳之間道臻皇極治保太和至於慶厯嘉祐盛矣不幸
而壞於熙豐之邪説踈棄正士招徠小人幸而元祐君
子起而救之末流大分事故反覆紹聖元符之際羣兇
得志絶滅綱常其論既勝其勢既成崇觀而下尚復何
言臣始至時聞有譏貶道學之説而實未覩朋黨之分
中更外艱去國六載已憂兩議之各甚而恐一旦之交
攻也逮臣復來其事果見因惡道學乃生朋黨因生朋
[128-4a]
黨乃罪忠諫夫以忠諫為罪其去紹聖幾何陛下即位
之初凡所進退率用人言初無好惡之私豈以黨偏為
主而一嵗之内斥逐紛紛以人臣之私意累天日之清
明往往納忠之言謂為沽名之舉至於潔身以退亦曰
憤懟而然欲激怒於至尊必加之以訐訕事勢至此循
黙乃宜循黙成風國家安賴臣欲熄將來之禍故不憚
反覆以陳伏冀聖心豁然永為皇極之主使是非由此
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論由此而明私意由此而熄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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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之譏由此而消朋黨之迹由此而冺和平之福由此
而集國家之事由此而理則生靈之幸社稷之福也不
然相激相勝展轉反覆為禍無窮臣實未知稅駕之所
帝下其章讀者至於流涕何澹見之數日恍惚無措光
祖又劾户部尚書葉翥中書舍人沈揆結近習以圖進
取比年以來士大夫不慕㢘靖而慕奔競不尊名節而
尊爵位不樂公正而樂軟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
習以成風謂苟得為至計良由前輩老成零落殆盡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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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晩進議論無所據依學術無所宗主正論益衰士風
不競幸詔大臣妙求人物必朝野所共屬賢愚所同敬
者一二十人參錯立朝國勢自壯臣雖終嵗無所奏紏
固亦未至曠官今日之患在於不封殖人才臺諫但有
推殘廟堂無所長養臣處當言之地豈以排擊為能哉
帝善之初殿中侍御史闕帝方嚴其選一日謂留正曰
卿監郎官中有一人焉卿知之乎正沈思久之曰得非
劉光祖耶帝笑曰是乆在朕心矣及居官果稱職 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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丑金地生白毛 三月丁夘詔秀王襲封置園廟 録
趙普後一人 乙亥金初設應制及宏詞科 辛巳金
詔修曲阜孔子廟學 夏四月己丑以伯圭為太保嗣
秀王即湖州秀國立廟奉神主伯圭謙謹不以近屬自
居每入見帝行家人禮宴私隆洽伯圭執臣禮愈恭帝
益愛重之 丁未殿中侍御史劉光祖以論帶御器械
吳端罷初何澹劾免周必大光祖素與澹相厚善嘗過
澹澹曰近日之事可謂犯不韙光祖曰周丞相豈無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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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第其門多佳士不可并及其所薦者澹不聴時姜特
立譙熙載方用事光祖屏人語澹曰曾龍之事不可再
澹曰得非姜譙之謂乎光祖曰然既而澹引光祖入便
閣有數客在焉視之皆姜譙之徒也光祖始悔失言至
是澹同知貢舉光祖除臺官首上學術邪正之章及奏
名光祖被㫖入院拆號與澹席甫逼澹曰近日風采一
新光祖曰非立異也但嘗為大諫言者今日言之耳既
出同院謂光祖曰何自然見君所上章數日恍惚餌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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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凡他可知也未幾謝深甫除右正言光祖以論吳端
忤㫖罷澹遷御史中丞議論自此分矣自然澹字也吳
端者舊以巫醫為業帝在潜邸時端療夀皇疾有功李
后徳之帝既受禪擢閤門宣贊舍人又遷帶御器械澹
三上䟽論之不報給事中胡紘亦封還録黄帝以御筆
諭止之澹紘皆聴命光祖再上䟽言小人踰分干請而
使給諌不得行其職輕名器虧綱紀褻主權是一舉而
三失也䟽入帝命大臣令都司諭止之光祖言益力帝
[128-7a]
不樂先是光祖監拆號差誤士人試卷既舉覺放罪矣
至是乃用前事徙光祖為太府卿求去不已除潼川轉
運判官 戊申賜禮部進士余復以下五百三十七人
及第出身婺州進士王介策言今之所謂道學者即世
之君子正士也君子正士之名不可逐故設為此名一
網去之聖明在上而天下以道學為諱將何以立國哉
帝嘉歎擢為第三是榜又得李燔道學之譏少沮 五
月乙夘前丞相趙雄坐所舉以賄敗降秩 己未出吳
[128-7b]
端為浙西馬步軍副緫管 丙寅修楚州城 丙子太
白晝見 六月金制定親王家人有犯其長史府掾失
覺察故縱罪 秋七月癸丑詔秀王諸孫並授南班
甲寅以葛邲參知政事給事中胡晉臣簽書樞密院事
 乙夘以留正為左丞相王藺為樞密使 癸酉建秀
王祠堂于臨安以藏神御如濮王故事 八月乙酉金
始設常平倉 己亥帝率羣臣上夀皇玉牒日厯于重
華宫 己酉詔造新厯 九月己未升劍州為隆慶府
[128-8a]
 冬十月丙午詔内外軍帥各薦所部有將才者 十
一月壬戌潼川轉運判官王溉撙節漕計代輸井户重
額錢十六萬緡詔奬之 十二月壬午賜王倫諡曰節
愍 丙戌樞密使王藺罷時帝厲精初政藺亦不存形
迹除目或自中出未愜人心者輒留之納諸御坐每事
盡言無隠然疾惡太甚同列多忌之竟為中丞何澹所
論罷 戊子以葛邲知樞密院事胡晉臣參知政事
陳賈以静江守臣將入奏殿中侍御史林大中極論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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庸回無識嘗表裏王淮創為道學之目陰廢正人儻許
入奏必再留中善類聞之紛然引去非所以靖國命遂
寢 金大定初户口纔三百餘萬至二十七年户口六
百七十八萬九千是嵗户部奏户口六百九十三萬九

二年春正月庚戌朔命兩淮行義倉法詔守令到任半
年後具水源湮塞合開修處以聞任滿日以興修水利
圖進擇其勞效著明者賞之 壬子詔尊高宗為萬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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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祧之廟 甲寅金始許宫中稱聖主 辛酉金皇太
后圖克坦氏殂於隆慶宫年四十五太后廣平郡王貞之
女也素謙謹每畏其家世崇寵見父母流涕而言曰高
明之家古人所忌願善自保持其後家果以海陵事敗
葢其逺慮如此世宗嘗謂諸王妃公主曰皇太子妃容
止合度服飾得中爾等當法效之及尊為太后愈加敬
儉尤惡聞人過讒佞之言不得入恕以容物未嘗見喜
慍之色然義有不可雖至親無所阿徇嘗誡諸姪曰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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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以我故乃推恩外家當盡忠圖報勿謂小善為無益
而弗為小惡為無傷而弗去毋藉吾之貴輒肆非違以
干國憲也性好詩書及老莊學純淡清懿造次必於禮
逮嬪御以和平其有生子而母亡者視之如己出慈訓
無間 戊寅雷電雨雹 二月庚辰朔大雨雪 壬午
遣宋之瑞等使金弔祭 癸未名新厯曰㑹元 甲申
福建安撫使趙汝愚等以盗發所部與守臣監司各降
秩一等縣令追停以辛棄疾為安撫使棄疾嘗攝帥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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歎曰福州前枕大海為賊之淵藪上四郡民頑獷易亂
帥臣空竭緩急奈何至是務為鎮静未期嵗積鏹至五
十萬緡牓曰備安庫謂閩中土狹民稠嵗儉則糴于廣
今幸連稔宗室及軍人入倉請米出即糶之候秋價賤
以備安錢糴二萬石則有備無患矣又欲造萬鎧招强
壯補軍額嚴訓練則盗賊可以無虞事未行臺臣劾其
用錢如泥沙殺人如草芥遂丐祠歸 祕書郎普城黄
裳為嘉王府翊善每勸講必援古證今即事明理凡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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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開𨗳王心者無不言也至是遷起居舍人帝方寵任
潘景珪臺諫交章論之多被斥逐裳奏言自古人君不
能從諫者其蔽有三一曰私心二曰勝心三曰忿心事
苟不出於公而以己見執之謂之私心私心生則以諫
者為病而求以勝之勝心生則以諫者為仇而求以逐
之因私而生勝因勝而生忿忿心生則事有不得其理
者焉如潘景珪常才也陛下固亦以常人遇之特以臺
諫攻之不已致陛下庇之愈力事勢相激乃至於此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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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事静察使心無所係則聞臺諫之言無不悅而無欲
勝之心待臺諫之心無不誠而無加忿之意矣 乙酉
詔以陰陽失時雷雪交作令侍從臺諫兩省卿監郎官
館職各具時政闕失以聞監察御史林大中以事多中
出乃上䟽曰仲春雷電大雪繼作以類求之則陰勝陽
之明驗也葢男為陽女為陰君子為陽小人為陰當辨
邪正毋使小人間君子當思正始之道毋使女謁之得
行吏部侍郎陳騤䟽三十條如宫闈之分不嚴則權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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移内謁之漸不杜則明斷息謀臺諌於當路則私黨植
咨將帥於近習則賄賂行不求讜論則過失彰不謹舊
章則取舍錯宴飲不時則精神昏賜予無節則財用竭
皆切時病 出米五萬石賑京城貧民權罷修皇后家
廟 辛夘布衣余古上書曰陛下自即位以來星見再
周當思付託之重朝夕求治為急乃或不然間者側聞
宴游無度聲樂無絶晝日不足繼之以夜宫女進獻不
時伶人出入無節宦官侵奪權政隨加寵賜或至超遷
[128-12a]
内中宫殿已歴三朝何陋之有奚用更建樓臺接於雲
漢月榭風亭不輟興作深為陛下不取也甚者奏蕃部
樂習齋郎舞乃使倖臣嬖妾雜以優人聚之數十飾怪
巾拖異服備極醜惡以致戯笑至亡謂也自古宦官敗
國備載方册臣觀宦者之盛莫如方今上而三省下而
百司皆在此曹號令之下葢自副將以至殿步帥各為
高價不問勞績過犯驍勇怯弱但如價納賄則特㫖專
除故將帥率皆貪刻軍士不無飢寒兵器朽鈍士馬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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瘠未嘗過而問焉設有緩急計將安出此為害之大者
良由公卿持祿保位備員全身如漢之石慶唐之蘇味
道滿朝皆小人也求海内不盜賊民生不塗炭日月不
食水旱不作其可得乎臣願陛下以漢文帝為法唐莊
宗為戒問安視膳之餘宫庭燕閒講讀經史無為南面
或鼓琴投壺習射以頥養神性享名教不窮之樂固嵩
岳無涯之夀豈不休哉帝覽書震怒始擬編管言者救
之乃送筠州學聴讀考異筠州或作秀州今從宋史光/宗紀此書字字剴切薛鑑載之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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畧今依宋史/全文本補録 壬午金敇親王及三品官之家毋許僧
尼道士出入 丙午金初置王傅府尉官名為官屬實
檢制之也 丁未金遣完顔亶等來告哀 三月丁巳
詔自今邊事令宰相與樞密院議仍同簽書 癸亥金
敇有司國號犯漢遼唐宋等名者不得封臣下 丙寅
詔福建提㸃刑獄陳公亮知漳州朱熹同措置漳泉汀
三州經界熹初為泉之同安簿知閩中經界不行之害
至是訪問講求纎悉備至乃奏言經界為民間莫大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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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紹興已推行處公私兩利獨漳泉汀未行臣不敢先
一身之勞逸而後一州之利病竊獨任其必可行也然
必推擇官吏委任責成度量步畆筭計精確畫圖造帳
費從官給隨産均税特許過鄉通縣均紐庶幾百里之
内輕重齊同今欲每畆隨九等高下定計産錢而合一
州租税錢米之數以産錢為母每文輸米幾何錢幾何
其於一倉一庫受納既輸之後却視原額分𨽻為省計
為職田為學糧為常平各撥入諸倉庫版圖一定則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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業有經矣但此法之行貧民下户固所深喜然不能自
達其情豪家猾吏實所不樂皆善為説辭以惑羣聴賢
士大夫之喜安静厭紛擾者又或不深察而望風沮怯
此則不能無慮帝得奏詔監司條具其事且令公亮與
熹協力奉行㑹農事方興熹益加講究冀來嵗行之細
民知其不擾而利於己莫不鼓舞而貴家豪右占田隠
稅侵漁貧弱者胥為異論以揺之前詔遂格熹請祠去
 癸酉建寧雨雹大如桃李壞民居五千餘家温州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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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雨雷雹田苗桑果蕩盡 夏四月戊寅朔金尚書省
言齊民與屯田户往往不睦若令逓相婚姻實國家長
乆安寧之計從之 乙酉金𦵏孝懿皇太后于裕陵
戊子金制諸部内災傷主司應言而不言及妄言者杖
七十檢視不以實者罪如之因而有傷人命者以違制
論致枉有徴免者坐贓論妄告者户長坐詐不以實罪
計贓重從詐匿不輸法 癸巳金諭有司自今女真字
直譯為漢字國史院專冩契丹字者罷之 甲午金改
[128-15a]
封永中為并王永功為魯王永成為兖王永升為曹王
永蹈為鄭王永濟為韓王永德為豳王 辛丑徽州火
二日乃滅 五月己酉朔福州水 庚申詔侍從經筵
翰苑官自今並不時宣對庶廣咨詢以補治道 戊辰
金州大火 己巳潼川崇慶二府大安石泉淮安三軍
興利果合綿漢六州大水 六月戊子金禁稱本朝人
及本朝言語為蕃違者杖之 癸巳詔宰臣執政自今
不時内殿宣引奏事 司諫鄧馹以言事罷為將作監
[128-15b]
御史林大中言臺諌以論事不合而遽遷臣恐天下以
陛下為不能容不聴 秋七月丁未朔詔故容州編管
人高登追復原官 己未出㑹子百萬緡收兩淮私鑄
鐵錢 己巳興州大水漂沒數千家 八月御史中丞
何澹有本生繼母喪乞有司定所服禮寺言當解官澹
上疏引禮不逮事之文請下臺諫給舍議之於是太學
生喬嘉朱九成黄㑹卿移書責之其畧曰竊謂人之大
倫莫重於父母禮有出繼其服雖異而鍾於天性者未
[128-16a]
嘗不同也故所承父母則三年終喪而所生父母則心
喪三年閤下自長成均而更長臺諫此三綱五常之所
繫者也今閤下有所生繼母之喪初請解官莫不義之
繼上疏稱逮事不逮事之異中外閧然夫禮經所謂逮
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非謂
無恩於先祖也葢逮事父母則親聞父母之言所嘗諱
其祖不逮事父母則不聞父母之言所嘗諱其祖是以
子莫知其所諱也故本朝方慤解此一節以謂特庶人
[128-16b]
之禮耳若學士大夫則知尊祖矣何逮事不逮事之拘
乎今聞閤下引此欲不持喪恐與禮經相反何者禮經
謂逮事父母則從父母之言今閤下所生之父果以繼
室為正乎若所生之父果以繼室為正則閤下亦當從
而為正不得黜之也今四十餘年以所生繼母事之及
其終也反以為生不逮事而不持心喪可乎夫閤下之
意必謂所生繼母無生我之恩則不當為之服抑不思
黜其所生之母是賤其所生之父也為人子者尚忍言
[128-17a]
哉不然必以生我者為正而繼之者為不正是閭巷小
人知有母而不知有父者非天理之公人倫之正也閤
下為天子耳目之官將以厚人倫移風俗正宜致辨於
此時奉常禮所由出而請下臺諌給舍議識者有以窺
之矣澹方待命六和塔得書乃去 甲申寛兩浙𣙜鐵
之禁 九月壬子召知福州趙汝愚為吏部尚書時知
潭州趙善俊得㫖奏事殿中侍御史林大中䟽劾之且
言宗室汝愚之賢當召帝用其言召汝愚而出善俊
[128-17b]
陸九淵至荆門軍民有訴者無早暮得達令其自持杖
以追為立期皆如約而至即為酌情决之多所勸釋其
有涉人倫者使自毁其狀以厚風俗不可訓者始寘之
法境内官吏之貪廉民之習尚善惡皆素知之有訴人
殺其子者九淵曰不至是及追究其子果無恙有訴竊
取而不知其人九淵出二人姓名使捕至訊之伏辜盡
得所竊物還訴者且釋其罪使自新因語吏以某所某
人為暴翌日有訴遇奪掠者即其人也乃加追治吏驚
[128-18a]
以為神申嚴保伍之法盜賊或發擒之不逸一人羣盜
屏息荆門為次邊而無城九淵以為郡居江漢之間為
四集之地南捍江陵北援襄陽東䕶隨郢之脅西當光
化夷陵之衝荆門固則四隣有所恃否則有胸脅腹心
之虞由唐之湖陽以趨山則其涉漢之徑已在荆門之
脅由鄧之鄧城以涉漢則其趨山之道已在荆門之腹
自此之外間道之可馳漢津之可涉坡陀不能以限馬
灘瀨不能以濡軌者所在尚多自我出奇制勝徼敵兵
[128-18b]
之腹脅者亦正在此雖四山環合易於備禦而城池闕
然將誰與守乃請於朝而城之自是民無邊憂罷關市
吏譏察而減民稅商賈畢集税入日増舊用銅錢以其
近邊以鐵錢易之而銅有禁復令貼納九淵曰既禁之
矣又使之輸耶盡蠲之平時教軍伍射郡民得與中者
均賞薦其屬不限流品嘗曰古者無流品之令而賢不
肖之辨嚴後世有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畧每旱禱
即雨郡人異之故事上元則設齋醮曰為民祈福九淵
[128-19a]
不設但㑹士民於公㕔講洪範皇極歛時五福一章代
醮事大畧言五福但當論人一心此心若正無不是福
此心若邪無不是禍逾年政行令修民俗為變諸司交
薦丞相周必大稱荆門之政以為躬行之效云九淵與
兄九齡九韶號金谿三陸乾道中九齡調興國軍教授
未上㑹湖南茶冦剽廬陵聲揺旁郡舊有義社以備冦
郡從衆請以九齡主之門人多不悦九齡曰文事武備
一也古者有征討公卿即為將帥比閭之長則伍兩之
[128-19b]
卒也士而恥此則豪俠武斷者專之矣遂領其事調度
屯禦皆有法冦雖不至而郡縣倚以為重九韶隠居山
中晝之言行夜必書之其家累世義居一人最長為家
長一家之事聴命焉嵗選子弟分任家事凡田疇租税
出内庖㸑賔客之事各有主者九韶以訓戒之辭為韻
語晨興家長率衆子弟謁先祠畢擊鼓誦其辭使列聴
之子弟有過家長㑹衆子弟責而訓之不改則撻之終
不改則言之官府屏之逺方焉 冬十月甲申復吳端
[128-20a]
帶御器械 十一月丙午朔金制諸女真人不得以姓
氏譯為漢字 戊申安定郡王子彤卒 甲寅金禁伶
人不得以厯代帝王為戲及稱萬嵗犯者以不應為重
法科 戊午夏人殺金邊將阿嚕岱夏人肆牧於鎮戎
之境邏卒逐之夏人執邏卒而去阿嚕岱率兵詰之夏
廂官吳明契信陵都卜祥徐餘立伏兵三千於澗中阿
嚕岱中流矢死詔索殺阿嚕岱者夏人處以徒刑索之
不已夏人乃殺明契等 甲子金制投匿名書者徒四
[128-20b]
年 己巳加諡高宗曰受命中興全功至徳聖神武文
昭仁憲孝皇帝 初帝欲誅宦者近習皆懼遂謀離間
三宫帝疑之不能自解㑹帝得心疾夀皇購得良藥欲
因帝至宫授之宦者遂訴於皇后曰太上合藥一丸俟
宫車過即投藥萬一不虞奈宗社何后覘藥實有心銜
之頃之内宴后請立嘉王擴為太子夀皇不許后曰妾
六禮所聘嘉王妾親生也何為不可夀皇大怒后退持
嘉王泣訴於帝謂夀皇有廢立意帝惑之遂不朝夀皇
[128-21a]
一日帝浣手宫中覩宫人手白悦之他日后遣人送食
合于帝啓之則宫人兩手也黄貴妃有寵因帝祭太廟
宿齋宫后殺貴妃以暴卒聞及郊風雨大作黄壇燭盡
滅不能成禮而罷帝既聞貴妃卒又值此變震懼増疾
自是不視朝政事多决于后后益驕恣夀皇聞帝疾亟
往南内視之且責后后怨愈深 伶人胡永年積官至
武功大夫遇郊乞任子吏部尚書趙汝愚奏永年樂官
不當任子著為令 十二月乙酉金罷契丹字 丁亥
[128-21b]
帝始召對輔臣于内殿 乙未增楚州更戍兵一千五
百人 甲辰詔内侍省都知楊皓懷姦兇恣刺面杖脊
配吉州押班黄邁私相朋附決杖編管撫州尋送皓撫
州邁常州居住 馬大同為户部侍御史林大中劾其
用法嚴峻帝欲易置他部大中曰是嘗為刑部固以深
刻稱章三上不報又論大理少卿宋之瑞章四上亦不
報大中以言不行求去改吏部侍郎不拜乃除大中直
寳謨閣與大同之瑞俱出知外郡初占星者謂朱熹曰
[128-22a]
某星示變正人當之其在林和叔乎和叔大中字也至
是熹遺書朝士曰聞林和叔入臺無一事不中的去國
一節風義凜然當於古人中求之
三年春正月乙巳朔帝有疾不視朝起居舍人陳傅良
奏曰一國之勢猶身也壅底則致疾今日遷延某事明
日阻節某人即有姦險乗時為利則内外之情不接威
福之柄下移其極至於天變不告邊警不聞禍且不測
矣 庚戌蠲四川鹽酒重額錢九十萬緡 出度僧牒
[128-22b]
二百収淮東鐵錢 二月丁酉申嚴錢銀過淮之禁
閏月丙午禁郡縣新作寺觀 壬戌詔州縣未斷之訟
監司毋得移獄違者許執奏 甲子成都路轉運判官
王溉以代民輸激賞等絹錢三十三萬緡詔進一官仍
令再任 三月辛巳帝疾稍愈始御延和殿聴政封子
濤為安定郡王帝自有疾重華溫凊之禮以及誕辰節
序屢以夀皇傳㫖而免至是宰輔百官下至韋布之士
以過宫為請者甚衆至有叩頭引裾號泣者帝開悟有
[128-23a]
命駕意竟不果行都人始以為憂 甲申築峽州城
丁亥金賜孝子劉瑜劉慶祐絹粟旌其門閭復其身瑜
棣州人慶祐錦州人也 己亥詔技藝補授之人毋得
奏補著為令 夏四月金瀛王瓌卒瓌鄆王琮之同母
弟也重厚寡言内行修飭工詩精於騎射書藝金主令
在左右及卒三臨奠哭之慟諡文敬 乙夘以户部侍
郎丘崈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初留正帥蜀慮吳氏世將
謀去之不果至是議更蜀帥正言西邊三將惟吳氏世
[128-23b]
襲兵柄號為吳家軍不知有朝廷遂以户部侍郎丘崈
往崈陛辭奏曰臣入蜀後吳挺脱至死亡兵權不可復
付其子臣請得以便宜撫定諸軍許之 戊午帝朝重
華宫 金賜雲内孝子孟興絹粟興早喪父事母孝謹
母沒喪葬盡禮事兄如事其父又賜同州人妻師氏諡
曰節師氏夫亡孝養舅姑姑病刲臂肉飼之姑即愈舅
姑既沒兄師逵與夫姪䂓其財産偽立媒證致之官必
欲嫁之師氏畏逼乃投縣署井中而死 是月金主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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旱災下詔責躬 五月帝有疾不視朝 戊寅金出宫
女一百八十三人 庚子常徳大水入其郛 己亥蠲
四川水旱郡縣租賦 安豐軍大水平地三丈餘漂田
廬絲麥皆空 六月辛丑朔下詔戒飭風俗禁民奢侈
與士為文浮靡吏苟且飾偽者 以禮部尚書陳騤同
知樞密院事 乙丑金以民乏食詔户部預給百官冬
季俸令就倉以時直糶與貧民 秋七月己巳刺沿邊
盜萬人為諸州禁軍 壬申監文思院常良孫坐贓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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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外前丞相周必大坐繆舉良孫降秩 壬午瀘州騎
射卒張信等作亂殺其帥臣張孝芳甲申軍士卞進張
昌擊殺信 己亥金主謂宰臣曰聞諸王傅尉多苛細
舉動拘防亦非朕意是職之設本欲輔導諸王使歸之
正得其大體而已平章政事瓜爾佳清臣曰請以聖意徧
行之金主曰已諭之矣 八月辛亥金尚書省奏提刑
司察舉河中胡光謙年雖八十三尚可任用召赴闕命
學士院以雜文試之稱㫖特賜光謙進士及第授太常
[128-25a]
寺奉禮郎舊設是職未嘗除人以光謙徳行才能故特
授之 戊午縂領四川財賦楊輔奏已蠲東西兩川畸
零絹錢四十七萬緡激賞絹六萬六千疋詔奬之自是
嵗以為例 九月丙申勸兩淮民種桑 冬十月壬寅
修大禹陵廟 辛亥帝詣重華宫進香 壬子金有司
奏增修曲阜宣聖廟畢勅党懷英撰碑文朕將親行釋
奠之禮其檢討典故以聞 甲寅金勅置常平倉處並
令州府官以本職提刑縣官兼管勾其事以所糴多寡
[128-25b]
酌量升降永為之制 戊午金主諭尚書省訪求博物
多聞之士 癸亥金主遣諭諸王傅尉曰朕分命諸王
出鎮葢欲政事之暇安便優逸有以自適耳然慮其舉
措之間或違於理所以分置傅尉使勸導彌縫不入於
過失而已若公餘遊宴不至過度亦復何害今聞爾等
或用意太過凡王門細碎之事無妨公道者一一干與
贊助之道豈當如是宜各思職分事舉其中無失禮體
仍就諭諸王使知朕意 十一月壬申賑襄陽府被水
[128-26a]
貧民 丙子金詔臣庶名犯古帝王而姓復同者禁之
周公孔子之名亦令回避 内侍陳源為夀皇所逐蓄
憾已深帝即位自郴州召還源與其黨楊舜卿林億年
朝夕離間兩宫故帝雖疾平猶疑畏不朝重華 丙戌
日南至丞相留正率百官詣重華宫拜夀稱賀兵部尚
書羅㸃給事中尤袤中書舍人黄裳御史黄度尚書左
選郎官葉適等皆上䟽請帝朝重華宫不從祕書郎清
江彭龜年以書譙趙汝愚且上䟽言夀皇之事高宗備
[128-26b]
極子道此陛下所親覩也况夀皇今日止有陛下一人
聖心拳拳不言可知特遇過宫日分陛下或遲其行則
夀皇不容不降㫖免到葢為陛下辭責於人使人不得
以竊議陛下其心非不願陛下之來自古人君處骨肉
之間多不與外臣謀而與小人謀之所以交鬭日深疑
隙日大今日兩宫萬萬無此然臣所憂者外無韓琦富
弼吕誨司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在焉
惟陛下裁察又言使陛下虧過宫定省之禮皆左右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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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間諜之罪宰執侍從臺諫但能仗父子之義責望人
主至於疑間之根盤固不去曾無一語及之今内侍間
諜兩宫者固非一人獨陳源在夀皇朝得罪至重近復
進用外人皆謂離間之機必自源始宜亟發威斷首逐
陳源然後肅命鑾輿負罪引慝以謝夀皇使父子歡然
宗社有永顧不幸與及汝愚入對又往復規諌帝意乃
悟汝愚更屬嗣秀王伯圭調䕶於是兩宫之情始通辛
夘帝朝重華宫皇后繼至從容竟日都人大悦 戊戌
[128-27b]
詔李純乃皇后親姪可特除閤門宣贊舍人 除袐書
郎彭龜年為起居舍人入謝帝曰此官以待有學識人
念非卿無可者龜年述祖宗之法為内治聖鑑以進帝
曰祖宗家法甚善龜年曰臣是書大抵為宦官女謁之
防此曹若見恐不得數經御覽帝曰不至是 皇后益
驕奢封其先三代為王家廟踰制衛兵多於太廟后歸
謁家廟推恩親屬二十六人使臣一百七十二人下至
李氏門客亦奏補官 是嵗陸九淵卒于荆門軍㑹𦵏
[128-28a]
者以千數私諡曰文安九淵之學務窮本原不為章句
訓詁唯篤信孟子之書嘗謂學者汝耳自聦目自明事
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無欠闕不必他求在乎自立
而已又曰此道與溺於利欲之人言猶易與溺於意見
之人言却難或勸九淵著書曰六經註我我註六經又
曰學苟知道六經皆我註脚學者稱象山先生秦檜當
國無道程氏學者九淵兄九齡獨尊其説而九淵則謂
伊川之言不類孔孟張栻與九齡不相識晚嵗以書講
[128-28b]
學期以世道之重吕祖謙嘗稱之曰子夀所志者大所
據者實公聴並觀却立四顧弗造於至平至粹之地弗
措也初九淵嘗與朱熹㑹鵝湖論辨所學多不合及熹
守南康九淵訪之熹與至白鹿洞九淵為講君子小人
喻義利一章聴者或至泣下熹以為切中學者隠㣲深
痼之病門人楊簡袁燮舒璘沈煥能傳其學
 
 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二十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