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40 資治通鑑後編-清-徐乾學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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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資治通鑑後編卷三十五
          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
 宋紀起重光作噩正月盡𤣥/黓奄茂十二月凡二年
 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
  帝
天禧五年春正月丁丑朔帝御延慶殿見輔臣 乙未
遣使撫京東水灾 丁酉以右諫議大夫張士遜為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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宻副使 翰林學士劉筠見帝久疾丁謂擅權歎曰姦
人用事安可一日居此因表求外任授右諫議大夫知
廬州 二月丁未給事中知河陽孫奭再表求解官養
父庚戌命知兖州以奭父時居鄆州兖鄆相邇故也
庚午以光祿寺丞孔聖佑襲封文宣公知仙源縣事
三月辛巳御正陽門觀酺 戊戌天章閣成庚子奉安
御集御書於天章閣遂宴輔臣於閣下 夏四月丙辰
客星出軒轅 五月乙亥慮囚降天下死罪 癸未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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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子讀春秋 六月丙午太白書見 己未國子監
請以御製至聖文宣王贊及近臣所撰十哲七十二賢
贊鏤板詔可 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先是司天測
儀天厯當食之既前九田帝避正殿分命中使祈禱是
日食四分而止翌日宰臣詣閤門拜表稱賀 戊寅新
作景靈宫萬嵗殿為帝祈福也 八月熒惑犯南斗
九月宋綬等使還上契丹風俗略云綬等始至木葉山/山在中京東微北自中
京東過小河唱教山道北奚王避暑莊有亭臺由古北/口至中京北皆奚境奚本與契丹等後為契丹所併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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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分奚契丹漢人渤海雜處之奚有六節度都省統領/言語風俗與契丹不同善耕種步射入山採獵其行如
飛凡六十里至羖䍽河館過惠州城二重至低小外城/無人居内城有瓦屋倉廩人多漢服七十里至榆林館
館前有小河屈曲北流自此入山少人居七十里至努前/都烏克館蕃語山為訥都水為烏七十里至香山子館
倚土山臨小河其東北三十里即長泊也涉沙磧過白/馬淀九十里至水泊館渡土河亦云撞撞水聚沙成墩
少人煙多林木其河邉平處國主曾于此過冬凡八十/里至張司空館七十里至木葉館離中京皆無館舍但
宿穹帳欲至木葉三十里許始有居人瓦屋及僧舍又/厯荆榛荒草復渡土河至木葉山本按巴堅葬處又云
祭天之地東向設氊屋署曰省方殿廡皆以氊藉地後/有二大帳次北又設氊屋曰慶夀殿去山尚逺國主帳
在氊屋西北望之不見嘗出三豹甚馴馬上附國人而/坐獵則以捕獸蕃俗喜罩魚設氊廬于河水之上宻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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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門鑿氷為竅舉火照之魚盡來湊即垂釣竿罕有失/者迴至張司空館聞國主在上河上罩魚以魚來饋是
嵗隆慶卒隆慶初封常王及請盟改梁王後封秦國王/又加秦晉國王隆裕有子宗業封廣平王為中京留守
改幽州幽都縣為宛平縣其衣服之制國母與蕃官胡/服國主與漢官即漢服蕃官戴氊冠上以金華為飾或
加珠玉翠毛盖漢魏時遼人步揺冠之遺象也額後垂/金花織成夾帶中貯髮一總服紫窄袍加義襴繫䩞鞢
帶以黄紅色絛裹革為之用金玉水晶碧石綴飾又有/紗冠制如烏紗帽無簷不㩎雙耳額前綴金花上結紫
帶末綴珠或紫皁幅巾紫窄袍束帶丈夫或緑中單緑/花窄袍中單多紅緑色貴者被貂裘以紫黒色為貴青
色為次又有銀䑕尤潔白賤者被貂毛羊䑕沙狐裘弓/以皮為弦箭削樺為簳韉勒輕快便於馳走以貂䑕或
鵝項鴨頭為扞腰蕃官有夷离畢參聞國政左右林牙/掌命今惕隐若司宗之類又有九行宫每宫署使及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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署掌領部族有永興/積慶洪義昭敏等名 戊寅吐蕃嘉勒斯賚請降 冬十
月戊申祥源觀成總為屋六百一十三區 詔奬淮南
江浙湖發運副使周實以其自春至冬運上供米凡六
百餘萬石故也 壬子輔臣以帝違豫浸久上表引漢
宣帝唐髙宗故事請五日一御便殿從之 十一月甲
申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王欽若有疾
累表請就醫京師未報丁謂宻使人紿欽若曰上數語
及君甚思一見君第上表徑來上必不訝也欽若信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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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令其子右贊善大夫從益移文河南府輿疾而歸謂
因言欽若擅去官守無人臣禮命御史中丞薛映就第
按問欽若惶恐伏罪戊子降授司農卿分司南京奪從
益一官轉運使及河南府官皆被責仍頒諭天下 十
二月乙巳以内殿崇班皇甫繼明同勾管三館秘閣公
事咸平中初命劉崇超監三館祕閣圖籍其後因循與
判館聨署掌事時論非之崇超素與王欽若厚善丁謂
為相别用繼明以分其權更號監圖籍曰勾當公事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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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内臣遂與大學士同職時論愈非之
 吕中曰王文正用則劉承規不得為節度丁謂相則
 内臣與學士同職盖君子與小人異而小人與閹官
 為一體也
是嵗契丹改年曰太平開泰盡/九年立梁王宗真為太子宗
真字葉卜肯小字哲庫宫人訥木津所生齊天皇后蕭氏
無子取而養之愛同己出訥木津不恱焉 髙麗致貢於
契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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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興元年春正月辛未朔詔改元 二月庚子朔大赦
天下詔自今中外所上表章省去尊號羣臣再表請復
稱不允乃别上尊號曰應天尊道欽明仁孝癸卯詔從
之然亦不果受冊 甲辰制封丁謂為晉國公馮拯為
魏國公曹利用為韓國公 甲寅對宰相於寢殿之東
偏帝不豫浸劇考異蔡夔州直筆載上疾大漸大臣扣/閤問候乃以指㸃胸又展五指再出三
指以示丁謂等時皇弟八燕王獨存仁宗先已建儲方/年十三觀上意盖有所屬章獻隔帷見之候大臣退令
近侍追之傳諭適來官家展五指又出三指只說三五/日來疾勢稍退别無他意謂等諾之此事或政當此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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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疑不敢著邵氏聞見錄云真宗大漸之夕李文定與/宰執以祈禳宿内殿時仁宗幼冲八大王元儼者有威
名以問疾宿禁中累日不肯出宰執患之無以為計偶/翰林司以金盂貯熱水曰王所須也文定取案上墨筆
攪水盡黒令持去王見之大驚意其有毒即上馬去文/定臨事大抵類此按當此時文定貶斥久矣或指他相
則不可知又按仁宗實録真宗崩元儼以疾在告特遣/中使告諭王扶疾至内庭號泣見太后既奉慰遂廬于
宫門之側如此則真宗未崩以前元儼/固不留宿禁中也恐邵氏誤耳今不取戊午崩於延慶
殿遺詔皇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為皇太后淑妃楊氏
為皇太妃是日百官見太子于延慶殿之東楹遣内殿
承制閤門祗候薛貽廓告哀契丹京城内外並増兵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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罷工役 初輔臣共聽遺命於皇太后退即殿廬草制
軍國大事兼權取皇太后處分丁謂欲去權字王曽曰
皇帝冲年政出房闥斯已國家否運稱權尚足示後況
言猶在耳何可改也且増減制書有法表則之地先欲
亂之乎謂不敢言曽又言尊禮淑妃太遽須他日議之
不必載遺制中謂怫然曰參政顧欲擅改制書耶曽復
與辨而同列無助曽亦止時中外洶洶曽正色獨立朝
廷賴以為重考異李燾曰二事據王曽言行録曽本傳/無之丁謂傳乃云謂欲去權字坐此忤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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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意謂憸人必不能爾或謂竄逐後羞悔前作猥竊曽/語以為己力欲欺世盜名而史官誤信之今不取言行
錄又云尊淑妃為皇太妃亦謂所増遺制本無之則恐/不然若遺制果無曽豈容不力辨盖曽未欲遽行將執
奏而謂沮止曽耳曽自言此事宜不謬但記録者偶失/之固當取其可信者江休復雜志亦云真宗上仙明肅
召兩府入諭之一時號泣明肅日有日哭在且聽處分/議畢王文正作參政秉筆至淑妃為皇太妃卓筆曰適
來不聞此語丁崖州曰遺詔可改耶衆亦不敢言明肅/亦知之始惡丁而嘉王之直按雜志與言行録略同然
丁謂但欲諂事明肅耳於淑妃何取焉若明肅果無此/語謂安敢强増加以拂明肅意且謂當此時方寵幸未
見要也雷允恭敗詐乃覺恐/江氏亦傳聞未審今不取 己未大赦除常赦所不
原者百官進官一等優賞諸軍山陵諸費無以賦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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庚申命宰臣丁謂為山陵使先是羣臣議太后臨朝儀
王曽援東漢故事請五日一御承明殿太后坐左帝坐
右垂簾聽政既得㫖而丁謂獨欲帝朔望見羣臣大事
則太后召對輔臣決之非大事悉令雷允恭傳奏禁中
畫可以下曽曰兩宫異處而柄歸宦者禍端兆矣謂不
聽癸亥太后忽降手書處分盡如謂所議葢謂不欲令
同列預聞機宻故潜結允恭使白太后卒行其意及學
士草辭允恭先持示謂閱訖乃進甲子始聽政於崇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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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西廡 乙丑以生日為乾元節 丙寅宰臣丁謂加
司徒馮拯加司空樞宻使曹利用加左僕射並兼侍中
王曽謂丁謂曰自中書令至諫議大夫平章事其任一
也樞宻珥貂可耳今主幼母后臨朝君執魁柄而以數
十年曠位之官一旦除授得無公議乎謂不聽 戊辰
貶道州司馬冦凖為雷州司户㕘軍户部侍郎知鄆州
李迪為衡州團練副使仍播其罪於中外凖坐與周懐
政交通迪坐朋黨傅會也始議竄逐王曽疑責太重丁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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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視曽曰居停主人恐亦未免耳盖指曽嘗以第舍假
凖也曽遂不復爭知制誥宋綬當直草責詞謂嫌其不
切即用己意改定詔所稱當醜徒干紀之際屬先皇違
豫之初罹此震驚遂至沈劇皆謂語也考異李燾曰江/休復云吕文靖
作三字日值旬假丁晉公宅會客忽來招遂趨往至則/懐中出詞頭簾外草冦萊公雷州制既畢覽之不懌曰
舍人都不解作文字耶吕遜謝再三乞化筆増損遂注/兩聨曰當孽竪亂常之日乃先皇違豫之初罹此震驚
遂至沉劇按吕夷簡天禧四年九月自知制誥改龍圖/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不在舍人院久矣又下詔責冦
凖等乃二月二十九日其草詔時非旬假可知恐江氏/誤也今不取當從龍川别志當直舍人乃宋綬龍川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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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又云丁謂逐李迪命宋綬草責詞綬請其罪名謂曰/春秋無將漢法不道皆其事也宋不得已從之詞既上
謂猶嫌其不切多所改定其言上前爭議曰罹此震驚/遂至沉頓謂所定也按實錄具載冦凖及李迪責詞凖
則云為臣不忠迪則云附下濟惡並無春秋及漢法等/語當是宋綬但從謂指草詔却自用己意行文故不同
耳罹此震驚遂至沉頓乃叙說周懐政謀反事凖坐與/懐政通謀迪坐傅會凖初不叙爭議上前事也盖迪與
凖同責而别志偶不及凖故妄以爭議事附/著之然爭議亦何至震驚沈頓乎今不取謂惡凖迪
必欲置之死地遣中使齎敕就賜二人中使承謂指以
錦囊貯劍揭於馬前示將有所誅&KR1229狀至道州凖方與
羣官宴驛吏言狀州吏皆悚懼出迎中使避不見問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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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來之故不答衆惶恐不知所為凖神色自若使人
謂之曰朝廷若賜凖死願見敕書中使不得已乃授以
敕凖即從錄事參軍借緑衫著之短纔至膝拜敕於庭
升階復宴至暮乃罷及赴貶所道險不能進州縣以竹
輿迎之凖謝曰吾罪人得乗馬幸矣冒炎瘴日行百里
左右為之泣下既至吏以圖經獻首載州東南門至海
岸十里凖恍然曰吾少時常為詩云到海只十里過山
應萬重人生得喪豈偶然耶中使至鄆州迪聞其異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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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日即自裁不殊其子柬之救之乃免人往見迪者中
使輒籍其名或饋之食留至臭腐棄捐不與迪客鄧餘
怒曰竪子欲殺我公以媚丁謂耶鄧餘不畏死汝殺我
公我必殺汝從迪至衡州不離左右迪由是得全或語
謂曰迪若貶死公如士論何謂曰異日好事書生弄筆
墨記事不過曰天下惜之而已初迪貶衡州丁謂戒使
者持詔促迪上道通判鄆州范諷輒留數日為治裝祖
行諷正辭子也先知平隂縣會河決王陵埽水去而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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肥失阡陌民數爭不能決諷為手書分别疆理民皆持
去以為定券無復爭者及通判淄州嵗旱蝗他榖皆不
粒民以蝗不食菽猶可萟而患無種諷行縣至鄒平發
官廩貸民縣令爭不可諷曰有責令無與也即出貸三
萬斛比秋民皆先期而輸在鄆州日詔塞決河州募民
入芻楗而城邑與農户等諷曰貧富不同而輕重相若
非詔書使度民力之意有司誤也即改符使富人輸三
之二因請下諸州以鄆為率朝廷從其言 曹瑋責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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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衛大將軍知萊州瑋時任鎮定都部署丁謂疑瑋不
受命詔河北轉運使韓億馳往收其兵先是億嘗忤謂
意謂欲縁是并中億而瑋得詔即日上道從弱卒十餘
人不以弓韔矢箙自隨謂卒不能加害 三月壬申以
給事中李及知杭州及性清介所治簡嚴喜慰薦下吏
而樂道人之善惡錢塘風俗輕靡不事宴逰一日冒雪
出郊衆謂當置酒召客乃獨造林逋清談至暮而歸居
官數年未嘗市吳中物比去惟市白樂天集一部 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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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圖閣直學士魯宗道權判流内銓宗道在選調久患
銓格煩宻及知吏所以為姦狀於是多所釐正又悉書
科條揭於廡下人皆便之 丙子賜羣臣御飛白書各
一軸帝始未嘗飛白書一日至真宗靈御前見所陳飛
白筆遂取而試書體勢遒勁有如夙習因以分賜焉
戊寅中書請自禫祭後隻日於崇政殿或承明殿視事
雙日如先帝故事前後殿皆不坐詔雙日雖不視事亦
當宣召近臣入侍講讀 乙酉作受命寳其文曰恭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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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命之寳命參知政事王曽書 庚寅初御崇德殿聽
朝皇太后設幄次於承明殿垂簾以見輔臣 光祿寺
丞尉氏馬季良家本茶商劉美女壻也夏四月壬寅召
試館職太后遣内侍賜食促令早了主試者分為作之
此據江休復雜志主/試者學士晏殊也 戊午加贈皇太后三代父通為
彭城郡王母龎氏為越國太夫人兄美為侍中 薛由
如契丹告即位也 五月丁丑詔先朝日厯起居注未
上者亟修纂之盖自大中祥符元年後史官失於撰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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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也 六月己亥朔上大行皇帝謚曰文明章聖元孝
廟號真宗 契丹主聞真宗崩集蕃漢大臣舉哀號慟
因謂其宰相吕德懋曰聞嗣皇尚少恐未知通好始末
茍為臣下所閒奈何及薛貽廓至具道朝廷之意契丹
主喜謂其后蕭氏曰汝可致書大宋皇太后使汝名傳
中國乃設真宗靈御於范陽憫忠寺建道塲百日為真
宗飯三京僧復命沿邊州郡不得作樂下令國中諸犯
真宗諱悉易之遣殿前都㸃檢耶律僧隱等祭奠弔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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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太常博士程琳為接伴契丹使者謂琳曰昔先帝嘗
通使承天太后今皇太后獨無使何也琳曰南北為兄
弟則先皇帝視承天猶從母故無嫌今皇太后乃嫂也
禮不通問使者語屈 庚申西京作坊使入内押班雷
允恭伏誅允恭與丁謂交結倚勢驕恣始宦者以山陵
事多在外允恭獨留不遣自請於太后太后不許允恭
泣曰臣遭遇先帝不在人後而獨不得效力陵上敢請
罪太后曰吾慮汝妄有舉動適為汝累允恭泣告不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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乃以為山陵都監三月乙亥允恭馳至陵下司天監邢
中和為允恭言今山陵上百步法宜子孫類汝州秦王
墳允恭曰如何不用中和曰恐下有石若水耳允恭曰
先帝無他子若如秦王墳當即用之中和曰山陵事重
按行覆驗時日淹久恐不及七月之期允恭曰第移就
上穴我走馬入見太后言之允恭素貴横衆莫敢違即
改穿上穴乃入白太后太后曰此大事何輕易如此允
恭曰使先帝宜子孫何為不可太后意不然之曰出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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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陵使議可否允恭見謂具道所以謂亦知其不可而
重逆允恭意唯唯而已允恭即入奏曰山陵使亦無異
議矣既而上穴果有石石盡水出衆議籍籍修奉山陵
部署懼不能成功中作而罷奏請待命謂庇允恭依違
不決癸巳入内供奉官毛昌達還自陵下具奏其事太
后連遣人詰謂謂始請遣使按視丙申遣入内供奉官
羅崇勲等就鞏縣訊鞫允恭罪狀以聞癸卯又遣權知
開封府吕夷簡龍圖閣直學士魯宗道同内臣覆視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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堂咸請復用舊穴乃詔輔臣會謂第議明日再命王曽
覆視謂請俟曽還與衆議不異始復役詔復役如初唯
皇堂須議定乃修築曽卒從衆議允恭坐擅移皇堂并
盜金珠銀帛犀玉帶等杖死於鞏縣籍其家弟允中決
配郴州編管邢中和決配沙門島 初丁謂與雷允恭
協比專恣内挾太后同列無如之何太后嘗以帝卧起
晚令内侍傳㫖中書欲獨受羣臣朝謂適在告馮拯等
不敢決請謂出謀之及謂出頗陳其不可且詰拯等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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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言由是稍失太后意又嘗議月進錢充宫掖之用太
后滋不恱允恭既下獄王曽欲因山陵事并去謂而未
得閒一日語謂曰曽無子將以弟之子為後明日朝退
當留白此謂不疑曽有他意也曽因獨對具言謂包藏
禍心故令允恭擅移皇堂於絶地太后大驚謂徐聞之
力自辨於簾前未退内侍忽捲簾曰相公誰與語駕起
久矣謂惶恐不知所為以笏叩頭而出癸亥輔臣會食
資善堂召議事謂獨不與知得罪頗哀請錢惟演遽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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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致力無大憂也馮拯熟視惟演惟演踧踖及對承明
殿太后諭拯等曰謂身為宰相乃與允恭交通因出謂
嘗託允恭令後苑匠所造金酒器示之又出允恭嘗干
謂求管勾皇城司及三司衙司狀因曰謂前附允恭奏
事皆言己與卿等議定故皆可其奏近方識其矯誣且
營奉先帝陵寢而擅有遷易㡬誤大事拯等奏曰自先
帝登遐政事皆謂與允恭同議稱得㫖禁中臣等莫辨
虛實賴聖神察其姦此宗社之福也太后怒甚欲誅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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拯進曰謂固有罪然帝新即位亟誅大臣駭天下耳目
且謂豈有逆謀哉第失奏山陵事耳太后怒少解令拯
等議降黜之命任中正言謂被先帝顧託雖有罪請如
律議功曽曰謂以不忠得罪宗廟尚何議耶乃責謂為
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故事宰相罷免皆降制時欲亟行
止令拯等召舍人草詞仍牓朝堂布諭天下
 吕中曰逺小人之法不可以不嚴而去小人之㡬不
 可以不宻故來鄭朋楊興之奸者惟陳蕃失於不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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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遂激為朋黨之變唐甘露白馬之禍李訓鄭注皆蹈
 㡬事不宻之戒也丁謂之奸真宗晚年欲去之矣冦
 凖被酒漏言失於不宻反有雷州之行坐是謂之烽
 焰愈熾内倚宦者雷允恭貴戚錢惟演為奸外與曹
 利用林特等為黨若拔山矣而曽一旦去之甚易其
 㡬宻也故雖以計傾之而當時公論亦不以為過焉
丙寅參知政事任中正罷為太子賔客知鄆州坐營救
丁謂故也中正弟中行中師并坐降絀 秋七月王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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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中書侍郎平章事吕夷簡為給事中魯宗道為右諫
議大夫並參知政事宗道為諭德時居近酒肆嘗微行
就飲肆中偶真宗亟召使者及門久之宗道始自酒肆
來使者先入約曰即上怪公來遲何以為對宗道曰第
以實告使者曰然則公當得罪曰飲酒人之常情欺君
臣子之大罪也真宗果問使者具以宗道所言對帝詰
之宗道謝曰有故人自鄉里來臣家貧無杯杓故就
酒家飲帝以為忠實可大用嘗以語太后太后識之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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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并夷簡皆首蒙擢任 禮儀院言大行山陵禮畢莊
穆皇后郭氏嘗母儀天下禮當升祔莊懐皇后潘氏本
從藩邸追命止當饗於后廟詔集議尚書省學士承㫖
李維等請如禮儀院所定從之 丙子以樞宻副使錢
惟演為樞宻使 戊寅詔真宗陵名曰永定始丁謂請
名陵曰鎮及謂貶馮拯謂三陵皆有永字故易曰永定
陵然永定乃縣名也而宣祖止名安陵又以翼祖陵已
名為定復追改為靖云議者譏拯不學當時無正之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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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輔臣三上表請皇太后遵遺制每五日一臨便殿依
先定儀注許令中書樞宻院奏事與皇帝共加裁酌皇
太后不許復上皇帝表乃從之 初女道士劉德妙嘗
以巫師出入丁謂家謂敗逮繫德妙内侍鞫之德妙具
言謂嘗教之曰汝所為不過巫事不若託老君言禍福
足以動人於是即謂家設神像夜醮於園中雷允恭數
至請禱及真宗崩引入禁中及因穿地得龜蛇令德妙
持入内紿言出其家山洞中仍復教云上即問若所事
[035-18a]
何知為老君第云相公非凡人當知之謂又作頌題曰
混元皇帝賜德妙語涉妖誕辛卯再貶謂崖州司户參
軍諸子並勒停圯又坐與德妙姦除名配𨽻復州籍其
家得四方賂遺不可勝紀其弟誦說諫悉降黜仍以謂
罪狀布告中外始謂命宋綬草冦凖責詞綬請其罪謂
曰春秋無將漢法不道皆證事也綬雖從謂指然卒改
易謂本語不純用及謂貶綬猶當制即草詞曰無將之
戒舊典甚明不道之辜常刑㒺赦論者快焉謂初逐凖
[035-18b]
京師為之語曰欲得天下寧當拔眼中釘欲得天下好
莫如召寇老不半嵗謂亦貶人皆謂報復之速謂道出
雷州凖遣人以一蒸羊逆之境上謂欲見凖凖拒絶之
聞家僮謀欲報仇乃杜門使縱博毋得出伺謂行逺乃
罷 壬辰詔中外臣寮有曽與丁謂往來者一切不問
 甲午輔臣請皇太后皇帝五日一御承明殿凡軍馬
機宜及臣下陳乞恩澤並呈禀取㫖若常事即依舊進
入候印畫付外或事從别㫖有未可行者即於御前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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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再俟處分從之 八月壬寅以禮部郎中張師德為
契丹后生辰國信使契丹后生辰專遣使始此 乙巳
帝與皇太后御承明殿垂簾決事始用王曽議也時馮
拯繼丁謂為首相頗欲躡謂故迹曽獨曉以禍福且逆
折之拯不敢肆自是事一決於兩宫初謂定太后稱予
謂敗中書與禮儀院參議每下制令稱予而便殿處分
事稱吾太后詔止稱吾 九月己巳詔伎術官自今不
得如京朝官用考課遷陟先是司天監丞徐起等言遇
[035-19b]
先帝御樓及帝即位止遷一官願如京朝官例遷兩官
朝廷惡其倖遂條約之 己卯詔以天書從葬永定陵
用王曽吕夷簡之議也考異李燾曰天書從葬永定陵/據國史實吕夷簡建議魏泰東
軒雜記則以為/王曽今兩存之 辛卯靈駕發引帝不視事者十日其
後雖視事猶御便殿初有司請悉壊靈駕所經道路城
門廬舍以過車輿象物侍御史知雜事謝濤言先帝東
封西祀儀物大備猶不聞有所毁撤且遺詔務從儉薄
今有司治明器侈大以勞州縣非先帝意願下少府裁
[035-20a]
損之太后不可帝時與太后俱坐閤中乃言曰城門卑
者當毁之民居不當毁也太后以為然 冬十月己酉
葬文明章聖元孝皇帝於永定陵廟號真宗 己未祔
真宗神主於太廟廟樂曰大明之舞以莊穆皇后配饗
仍詔立莊穆忌初太后欲具平生服玩如宫中以銀罩
覆神主參知政事吕夷簡言此未足以報先帝今天下
之政在兩宫惟太后逺姦邪奬忠直輔導聖德則所以
報先帝者宜莫若此 甲子帝與皇太后始復御承明
[035-20b]
殿 十一月丁卯朔樞宻使錢惟演罷為保大節度使
知河陽初丁謂逐冦凖惟演與有力焉及序樞宻題名
石獨刋去凖名曰逆凖削而不書謂禍既萌惟演慮并
得罪遂擠謂以自解馮拯惡其為人因言惟演以妹妻
劉美實太后姻家不可與政請出之乃有是命惟演至
河陽嘗請曲賜鎮兵錢太后將許之侍御史知雜事蔡
齊曰賞罰者上之所操非臣下所當請且天子新即位
惟演連姻后家乃請偏賞以自為恩揺撼衆心不可許
[035-21a]
即劾奏惟演遂罷賜錢 戊辰以李沆王旦李繼隆配
饗真宗廟庭 以翰林學士劉筠為御史中丞先是三
院御史言事皆先白中丞筠舉舊儀榜之堂中令各舉
糾彈之職毋白中丞雜知 癸酉命翰林學士承㫖李
維翰林學士晏殊修真宗實錄尋復命翰林侍講學士孫奭
知制誥宋綬度支副使陳堯佐同修仍令内侍諭以一
朝大典當謹筆削之意 乙亥以皇太后生日為長寧
節 庚辰判國子監孫奭知兖州日建立學舍以延生
[035-21b]
徒至數百人臣雖以俸錢贍之然常不給自臣去郡恐
漸廢散乞給田十頃以為學糧諸州給學田始此 辛
巳始御崇政殿西閤召翰林侍講學士孫奭龍圖閣直
學士兼侍講馮元講論語侍讀學士李維晏殊與焉初
詔雙日御經筵自是雖隻日亦召侍臣講讀王曽以帝
新即位宜近師儒故令奭等入侍帝在經筵或左右瞻
矚則奭拱黙以俟每講體貌必莊至前世亂君亡國必
反覆規諷帝為竦然改聽 壬午以尚書右丞張知白
[035-22a]
為樞宻副使 國子監舊制皆用近臣及宿儒典領近
嵗頗任貴游子弟之初仕者與管庫資序略均壬辰始
命馮元同判國子監仍詔自今毋得差補䕃京朝官
是月吐蕃李立遵來附 十二月甲辰詔輔臣崇政殿
西廡觀孫奭講論語既而帝親書唐賢詩以分賜焉自
是每召輔臣至經筵多以御書賜之 京城榖價翔貴
戊申出常平倉米賤糶以濟貧民 丁卯詔應典賣田
產影占徭役者聽人告以所隐田三之一予之 髙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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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詢卒子欽立 加馮拯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王
曽集賢殿大學士自是上相必加昭文監史次相加集
賢若上相罷免則以次而升如除三相則分監修國史
於次相云
 史臣曰真宗英晤之主其初踐位相臣李沆慮其聰
 明必多作為數奏灾異以杜其侈心葢有所見也及
 澶淵既盟封禪事作祥瑞沓臻天書屢降導迎奠安
 一國君臣如病狂然吁可怪也他日修遼史見契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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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故俗而後推求宋史之微言焉宋自太祖幽州之敗
 惡言兵矣契丹其主稱天其后稱地一嵗祭天不知
 其㡬獵而手接飛鴈鴇自投地皆稱天賜祭告而誇
 耀之意者宋之諸臣因知契丹之習又見其君有厭
 兵之意遂進神道設教之言欲假是以動敵人之聽
 聞庶㡬足以潜消其窺覦之志歟然不思修本以制
 敵又效尤焉計亦末矣仁宗以天書殉葬山陵嗚呼
 賢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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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富弼曰真宗愛人可謂深矣至臨軒親問逋負官物
 者釋之非理督納者則還以内庫錢身没者給其家
 仁愛之德足以感動天下臣等見近嵗毎降赦恩必
 言天下逋負官物非侵欺者率令除放有司未嘗肯
 放一物至於逋負人身没産空子孫飢寒尚為州縣
 鞭笞催督者聖人雖有德音為有司鄣蔽先帝之法
 亡矣漢増海租魚不出盖天地生物豈容盡取也真
 宗以張象中奏乞條約解鹽餘利有時而闕不許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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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請聖見甚逺矣
 
 
 
 
 
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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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資治通鑑後編卷三十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