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40 資治通鑑後編-清-徐乾學 (master)


[094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資治通鑑後編卷九十四
          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
 宋紀九十四起重光大荒落正月盡𤣥黓/敦牂閏六月凡一年有半
  徽宗體神合道駿烈遜功聖文仁徳憲慈顯孝皇
  帝
   諱佶神宗第十一子母曰欽慈皇后陳氏元豐/五年十月丁巳生於宫中明年正月賜名十月
   授鎮寧軍節度使封寧國公哲宗即位封遂寧/郡王紹聖三年以平江鎮江軍節度使封端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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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五年加司空改昭/徳彰信軍節度
建中靖國元年春正月壬戍朔有赤氣起東北亘西南
中函白氣將散復有黑祲在旁右正言任伯雨言正嵗
之始而赤氣起於暮夜日為陽夜為隂東南為陽西北
為隂朝廷為陽宫禁為隂禮樂為陽兵戈為隂君子為
陽小人為隂此宫禁隂謀下干上之證漸衝正西散為
白而白主兵此兵戈竊發之證也天心仁愛以災異為
驚戒願陛下進忠良絀邪佞正名分擊姦惡使小人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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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生犯上之心則災異可變為休祥矣 癸亥有星自
西南入尾其光燭地 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宫使范純
仁卒年七十五純仁疾革呼諸子口占遺表命門生李
之儀次第之大畧勸帝清心寡欲約已便民絶朋黨之
論察邪正之歸毋輕議邊事易逐言官又辯明宣仁誣
謗曰本權臣務快其私忿非泰陵實謂之當然又云蓋
嘗先天下而憂期不負聖人之學此先臣所以教子而
㣲臣資以事君者也詔贈開府儀同三司諡忠宣御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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碑額曰世濟忠直之碑純仁性坦易寛簡不以聲色加
人義之所在則挺不少屈自為布衣至宰相亷儉如一
所得奉賜皆以廣義莊前後任子恩多先踈族嘗言吾
平生所學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盡以至立朝事君
接待僚友親睦宗族未嘗須臾離此也每戒子弟曰人
雖至愚責人則明雖有聰明恕已則昏茍能以責人之
心責已恕已之心恕人不患不到聖賢地位也親族有
請教者純仁曰惟儉可以助亷惟恕可以成徳其人書
[094-3a]
之坐隅
 王偁曰純仁忠厚仁恕宰相天下不澄不撓人莫能
 窺其際而其愛君憂國之心凛然有仲淹之風使熈
 寧用其言則元祐無改更之患元祐行其說則紹聖
 無黨錮之禍孟子謂仲尼不為已甚者於純仁見之
 矣
甲戍皇太后向氏崩于慈寧殿遺詔追尊皇太妃陳氏
為皇太后 丁丑易大行皇太后園陵為山陵命曽布
[094-3b]
為山陵使 已夘令河陜募人入粟免試注官 是月
遼主洪基殂于混同江之行宫年七十遺詔立其孫延
禧延禧即位是為天祚皇帝改元乾統詔為耶律伊遜
所誣陷者復其官爵籍没者出之流放者還之尋尊其
考昭懐太子濬為大孝順聖皇帝廟號順宗妣蕭氏曰
貞順皇后誅伊遜黨徙其子孫於邊發伊遜徳勒台之
墓剖棺戮屍以其家屬分賜被殺之家諡其祖曰仁聖
大孝文皇帝廟號道宗道宗即位之初求直言訪治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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勸農興學救菑恤患粲然可觀及謗訕之令既行告訐
之賞日重羣邪並興讒巧競進賊及骨肉諸部多叛甲
兵之興無寧嵗矣一嵗而飯僧三十六萬一日而祝髪
三千徒勤佛事㒺思國恤聖宗之業衰焉 二月丙申
雨雹 己亥汰秦鳯二路兵 甲辰始聴政 乙巳出
内庫及諸路常平錢各百萬備河北邊儲 甲寅詔貶
知揚州林希知舒州降知隨州張商英為朝奉大夫右
司諫陳祐論其責輕請重行降黜故也 丁巳詔譚州
[094-4b]
安置章惇責授雷州司户參軍員外置先是左正言任
伯雨䟽曰章惇久竊朝柄迷國罔上毒流搢紳乗先帝
變故倉卒輒逞異志向使其計得行將寘陛下與皇太
后於何地若貸而不誅則天下大義不明大法不立矣
臣聞北使言去年遼主方食聞中國黜惇放箸而起稱
善者再謂南朝錯用此人北使又問何為只若是行遣
以此觀之不獨孟子所謂國人皆曰可殺雖蠻貊之邦
莫不以為可殺也章八上未報㑹臺諫陳瓘陳次升等
[094-5a]
復極論之乃有是貶初蘇轍謫雷州不許占官舎遂僦
民屋惇又以為强奪民居下州追民究治以僦劵甚明
乃止至是惇問舎於民民曰前蘇公來為章丞相幾破
我家今不可也初惇之入相也妻張氏病且死囑之曰
君作相幸勿報怨既祥惇語陳瓘曰悼亡不堪奈何瓘
曰與其悲傷無益曷若念其臨絶之語耶惇無以對
任伯雨又言蔡卞惡甚於章惇遂陳其大罪有六曰誣
罔宣仁保佑之功欲行追廢一也凡紹聖以來竄逐臣
[094-5b]
僚皆卞啓而後行二也宫中厭勝事作卞乞掖庭置獄
只遣内臣推治皇后以是得罪三也編排元祐章疏萋
斐語言被罪者數千人議自卞出四也激怒哲宗致鄒
浩逺謫又請治其親故送行之罪五也蹇序辰建看詳
訴理之議惇遲疑未應卞以二心之言脅之惇即日置
局士大夫得罪者八百三十家六也卞隂狡險賊惡機
滔天門生故吏徧滿中外今雖薄責猶如在朝人人惴
恐不敢囘心向善朝廷邪正是非不得分别馴致不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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姦人復進天下安危殆未可保也奏入不省卞居池州
如故 三月癸亥以知杭州吕惠卿為觀文殿學士提
舉洞霄宫惠卿引年乞致仕故有是命 甲子始御紫
宸殿 乙丑遼使蕭恭來告哀遣謝文瓘上官均往弔
祭黄實賀即位 戊寅以知無為軍陳瓘為著作佐郎
實録院檢討官 壬午以日當食避殿減膳減天下囚
罪一等流以下釋之 夏四月辛夘朔日食不見 甲
午上大行皇太后諡曰欽聖憲肅乙未上追尊皇太后
[094-6b]
謚曰欽慈 丁酉御殿復膳 壬寅詔諸路疑獄當奏
而不奏者科罪不當奏而輒奏者勿坐著為令 任伯
雨初為右正言半歳之間凡上一百八疏大臣畏其多
言俾權給事中密諭以少黙即為真伯雨不聴抗論愈
力時曽布欲和調元祐紹聖之人伯雨言人才固不當
分黨與然自古未有君子小人雜然並進可以致治者
蓋君子易退小人難退二者並用終於君子盡去小人
獨留唐徳宗坐此致播遷之禍建中乃其紀號不可以
[094-7a]
不戒既而欲劾布布覺之徙為度支員外郎 五月辛
酉朔大雨雹詔三省減吏員節冗費 丙寅𦵏欽聖憲
肅皇后及欽慈皇后于永裕陵 庚辰太子太保趙郡
公蘇頌卒前一日夏至頌自草遺表年八十二詔贈司
空頌器局閎逺禮法自持雖貴奉飬如寒士自經史百
家之說無所不通尤明於典故朝廷有制作必就而正
焉 丙戌祔二后神主于太廟 朝請郎梁寛言紹聖
之初姦臣特進是時不惟朝士革面迎合雖田野書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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亦懐觀望押闔之術舉人畢漸廷試對䇿欲附㑹時流
以規上第其言語不顧輕重有傷事體傳播四方所損
不細又如方天若對䇿以不誅南竄大臣家屬為恨以
不沒元祐公相家貲為惜天若閩中匹夫於元祐大臣
有何宿憾特以蔡卞用事方務傾覆正人既欲行其妻
父素志又欲復其平日私讎天若者蔡京之門人蔡卞
之飛走也鷹犬効力僕妾事人其言何所不至伏見將
來科詔不逺欲乞下禮部每遇廷試戒約舉人立為法
[094-8a]
式無得狂妄不答所問有違此者罪在考官然後罷黜
此流所貴少厚風俗 六月甲辰責右司諌陳祐通判
滁州祐累章劾曽布自山陵還不乞出外且言山陵使
從來號為凶相治平中韓琦元豐中王珪不去其後有
臣子不忍言者又言布有當去者三一自山陵還二虞
主未升大轝而布遽乘腰輿先行其罪浮於章惇三
不當先與屬官推恩章皆留中祐遂繳申三省布乃不
赴朝參而祐有是命責詞有云觀望以言意在推引豈
[094-8b]
不失朕用汝之本㫖乎後兩日左諌議大夫陳次升對
有劄子救祐帝不省而右司諫江公望請祐責詞所謂
觀望推引之語帝曰欲逐曽布引李清臣為相且曰如
此何可容旦夕當逐之公望遽曰陛下臨御以來易三
言官逐七諫臣非天下所期望今祐言宰相過失自其
職也豈可便謂有他意哉先是布甚惡清臣不附已數
使人謂公望能一言清臣即以諫議大夫相處而公望
所言乃如此其後彭汝霖以論罷清臣得諫議大夫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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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燾曰此據吕/本中墓誌増入 戊申封向宗囘為永陽郡王向宗良
為永嘉郡王 戊午尚書右丞范純禮罷純禮沉毅剛
正曽布憚之激駙馬都尉王詵曰上欲除君承㫖范右
丞不可詵怒㑹詵館遼使純禮主宴詵誣其輒斥御名
遂予祠已未班鬭殺情理輕重格 左司諫江公望上
疏言自先帝有紹述之意輔政非人以媚於己為同忠
於君為異借威柄以快私隙使天下騷然泰陵不得盡
繼述之美元祐人才皆出於熈豐培養之餘遭紹聖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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逐之後存者無幾矣神考與元祐之臣其先非有射鈎
斬袂之隙也先帝信仇人而黜之陛下若立元祐為名
必有元豐紹聖為之對有對則爭興爭則黨復立矣陛
下改元詔㫖亦稱思建皇極端好惡以示人本中和而
立政皇天后土實聞斯言今若渝之奈皇天后土何時
内苑稍畜珍禽竒獸公望力言非初政所宜帝曰已縱
遣之矣唯一白鷴畜之久帝以柱杖逐之終不肯去乃
刻公望姓名於杖頭以識其諫㑹蔡王似府史相告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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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遜語連及於王公望乞勿以無根之言加諸至親遂
坐罷知淮陽軍 秋七月壬戍帝謂曽布人才在外有
可用者具名以進又問張商英亦可使否布曰陛下欲
持平用中破黨人之論以調一天下孰敢以為不然然
元祐紹聖兩黨皆不可偏用臣竊聞江公望為陛下言
今日之事左不可用軾轍右不可用京卞為其懐私挾
怨互相仇害也願陛下深思熟計無使此兩黨得志則
和平安静天下無事陛下垂拱而治矣帝頷之而已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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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翰林學士肇引嫌出知陳州嘗以書責布曰兄與惇
卞異趣衆所共知紹聖元符間惇卞有可以擠兄者無
所不為今兄方得君正當引用善人扶助正道以杜絶
惇卞復起之萌而數月以來端人吉士相繼去朝所進
用以為輔臣從官臺諌者皆嘗事惇卞之人一旦勢異
今日彼必首引惇卞以為固位計曽氏之禍其可逃耶
比來主意已移小人道長進則必論元祐人於上前退
則盡排元祐人於要地異時惇卞縱未至一蔡京足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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兼二人思之可為寒心可為慟哭布不以為然答肇書
曰布自熈寧立朝以至今日時事屢變惟其不雷同熈
豐故免元祐之貶斥惟其不附㑹元祐故免紹聖之中
傷坐觀兩黨之人反覆受禍而獨泰然自若其自處亦
粗有義理恐未至貽家族之禍累及親友也 丁卯以
著作郎陳瓘為右司員外郎瓘力辭實録檢討官從之
 癸未三省奏事訖曽布獨留極陳元祐紹聖兩黨皆
不可令得志帝深嘉納曰卿自來議論平允布因言貶
[094-11b]
責之人但可復職或寘之名藩巨鎮若在朝廷則必不
得安静非持平用中之意也帝尤稱愜又言祖宗時異
論之人未嘗深加貶責自元祐紹聖更相報怨而朋黨
之禍成矣此不可不戒也退至都堂為同列言上意本
欲持平用中破朋黨之論以調一中外此人臣所當將
順衆皆以為然陸佃聞之歎曰如此則天下無事真太
平之效也 丙戍知樞密院事安燾罷舊制内侍出使
以所得㫖言於院審實乃得行後多輒去燾請按治之
[094-12a]
都知閻守懃領他職祈罷不以告亦劾之帝敕守懃詣
燾謝郝隨得罪或揣帝意且起用欲援赦為階燾亦爭
之以老避位遂出知河南將行上疏言東京黨禍已萌
願戒履霜之漸語尤激切 丁亥以蔣之竒知樞密院
事吏部尚書陸佃為尚書右丞端明殿學士章楶同知
樞密院事 甲寅以右司員外郎陳瓘知泰州先是瓘
進國用須知其言曰神宗有為之序始於修政事政事
立而財用足財用足而根本固此國家萬世之利而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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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所當繼述者也臣近縁都司職事看詳内降劄子裁
减吏貟冗費以防加賦之漸為民逺慮天下幸甚然今
日朝廷之計正以乏財為患西邊雖已罷兵費用不可
卒補遂至於耗根本之財壊神考之政加賦之漸兆於
此矣臣職事所及理不可黙今撰到國用須知一本奏
聞又進日録辨曰臣瓘去年五月十八日對紫宸殿奏
劄子云臣聞王安石日錄七十餘卷具載熈寧中奏對
議論之語此乃人臣私錄之書非朝廷之典也自紹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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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修神考實錄史官請以此書降付史院凡日録時政
記神宗御集之所不載者往往專據此書追議刑賞奪
宗廟之美以歸臣下故臣願詔史官别行刪修以成一
代不刋之典其日䝉批付三省後不聞施行蓋紹聖史
官請以日錄降付史院者今為宰相故也事之乖繆無
大於此者臣因以所見撰成日錄辨一篇具狀奏聞是
日瓘與左司員外郎朱彦周謁曽布於都堂以書責布
曰尊私史而壓宗廟縁邊費而壊先政此閤下之過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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違神考之志壊神考之事在此二者而閤下彌縫壅蔽
人未敢議他日主上因此兩事以繼述之指問於閤下
將何辭以對閤下於瓘有薦進之恩瓘不敢負是以論
吉凶之理獻先甲之言冀有補於閤下若閤下不察其
心拒而不受則今日之言謂之負恩可也布讀瓘書畢
爭辨移時箕踞誶語瓘色不變徐起言曰適所論者國
事是非有公議公未可遽失待士禮布矍然改容瓘又
以日録辨國用須知納布而出明日瓘即以此二篇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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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上布書具狀申三省御史臺乞敷奏彈劾三省進呈
帝顧曽布曰如此報恩地耶布曰臣紹聖初在史院不
及兩月以元祐所修實錄者凡司馬光日記雜録或得
之傳聞或得之賔客而王安石有日錄皆君臣面對反
復之語乞取付史院照對編修此乃至公之論其後紹
聖重修實錄乃章惇蔡卞今提舉史院乃韓忠彦而瓘
謂臣尊私史壓宗廟不審何謂也神宗理財雖累歲用
兵而所至府庫充積元祐中非理耗散又有出無入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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倉庫為之一空乃以臣壊三十年根本之計恐未公也
帝曰卿一向引瓘又欲除左右史朕不可今日如何布
愧謝而韓忠彦等言瓘必欲去當與一郡帝令責瓘忠
彦及陸佃皆曰瓘言誠過當曽布却能容瓘乃出知泰
州布始欲瓘附己使人諭意將大用之瓘語其子正彚
曰吾與丞相議多不合今乃欲以官相餌吾有一書遺
丞相汝為我書之正彚再拜願得書瓘喜旦持入省甫
就席遽出書布大怒信宿有海陵之命中書舎人鄒浩
[094-15a]
右諫議大夫陳次升皆乞留瓘不從 九月帝諭蔣之
竒章楶曰陳瓘為李清臣所使元祐人逐大半尚敢如
此曽布以一身當衆人擠排誠不易卿等且以朕意再
三慰勞之己未布入謝帝謂布曰先朝法度多未修舉
元祐小人不可不逐布請緩治之帝曰卿何所畏卿多
隨順元祐人布曰臣非畏人者此輩不肯革面固當去
之然上體陛下仁厚之徳不敢過當故欲從容中節耳
 九月己巳詔諸路轉運提舉司及諸州軍有遺利可
[094-15b]
以講求及冗員浮費當裁損者詳議以聞 冬十月癸
巳門下侍郎李清臣罷為資政殿大學士知大召府
十一月庚申以陸佃為尚書左丞吏部尚書温益為尚
書右丞益初知潭州鄒浩南遷過潭暮投宿村寺益即
遣州都監將數卒夜出城逼使登舟竟凌風絶江而去
他逐臣在其境内者如范純仁劉奉世韓川吕希純吕
陶輩率為所侵困用事者悅之 壬戌以西蕃鍚羅薩勒
為西平軍節度使邈川首領 辛未出御製南郊親祀
[094-16a]
樂章庚辰祀天地于圜丘赦天下改彰信軍為興仁軍
昭徳軍為隆徳軍改明年元曰崇寧以曽布主紹述從
其請也 壬午三省奏事訖曽布獨留進呈内降起居
郎鄧洵武所進愛莫助之圖其說以為陛下方紹述先
志羣臣無助之者其圖如史書年表例自宰相執政侍
從臺諌郎官館閣學校分為七隔每隔旁通左曰紹述
右曰元祐左序助紹述者執政中惟温益一人其餘每
隔止三四人如趙挺之范致虚王能甫錢遹之屬而已
[094-16b]
右序舉朝皆在其間至百餘人又於左序别立一項小
貼掲去布密禀掲去臣僚姓名帝曰洵武謂非相蔡京
不可以不與卿同故掲去之布曰洵武所陳既與臣所
見不同臣安敢與議明日遂改付温益益欣然奉行乞
籍記異論之人於是帝決意用京矣考異李燾曰曽布/子&KR0008作家傳云建
中靖國元年六月太常少卿鄧洵武進愛莫助/之圖按所稱六月及洵武官名皆誤也今不取 十二
月庚寅以知洪州葉祖洽為寳文閣待制代吕希純知
瀛州希純改知潁州帝以河朔諸帥皆元祐人欲盡易
[094-17a]
之故希純祖洽有是命皆曽布為請也布初擬召祖洽
為侍郎帝許之韓忠彦以為不可乃止 先是責降者
皆得㫖以赦恩牽復惟章惇蘇轍進呈不行惇子援刺
血上書帝封援書付曽布布欲留白未果已而丁憂人
曽誕持長書抵布并奏疏一道所陳十事其四言惇有
功於國責太重當復收用類皆狂妄語是日布呈援書
帝頗稱其孝有憐之之意布欲且與徙廣南近裏一州
帝許之又以誕所陳事目進呈帝曰須與勒停編管既
[094-17b]
而韓忠彦見之怒請除名送湖南從之惇亦不復内徙
 左僕射韓忠彦與曽布異議布數傾之忠彦累乞罷
相不許 甲午遂出居東府有詔押入 戊戍提舉洞
霄宫蔡京復龍圖閣直學士知定州供奉官童貫性巧
媚善測人主㣲指先事順承以故得幸及使三吳訪書
畫竒巧留杭累月京與之遊不舎晝夜凡所畫屏障扇
帶之屬貫日以達禁中且附語言論奏於帝所由是帝
屬意用京左階道錄徐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皇后所
[094-18a]
太學博士范致虚與之厚因薦京才可相知常入宫言
之已而宫妾宦官中合詞譽京遂起京知定州 辛丑
以知陳州張商英權户部侍郎尋改吏部 壬寅知滁
州范鏜復職知澶州少府少監邢恕光祿少卿吕嘉問
司農少卿路昌衡並落分司恕知隨州嘉問知蘄州昌
衡知滁州於歸田里人安惇蹇序辰並散官予祠通議
大夫林希追復資政殿學士 戊申池州居住蔡卞復
官予祠 丙午奉安神宗神御于景靈西宫丁未詣宫
[094-18b]
行禮己酉降徳音于西京減囚罪一等徒以下釋之
癸丑詔章惇親子孫許在外指射差遣不得輒至京師
及上章疏從曽布所請也 是歳遼人來送遺留物
河東地震京幾蝗兩浙湖南福建旱
崇寕元年春正月丁丑河東太原等十一郡地震詔死
者家賜錢有差 二月丙戌朔以聖瑞皇太妃疾慮囚
 甲午皇子亶改名烜 以蔡確配饗哲宗廟庭 丙
申雄州防禦推官知鄧州錄事參軍朱肱奏言陛下即
[094-19a]
位以來兩次日蝕在正陽之月河東十一郡地曉夜震
至今猶未止城壁屋舎悉皆倒塌人民震死動以千數
自古災異未有如此臣不避死亡妄論輔弼之失以究
災異之應言詞激切死有餘罪然惓惓孤忠不敢隱黙
者食陛下之祿念國家之重而不敢顧其私也并以其
所上宰相曽布書隨進書曰今監察御史劉燾相公門
人也相公為山陵使辟燾掌牋表又薦入館相公於燾
厚矣如燾者置之詞掖不忝也以燾為御史則不可也
[094-19b]
相公有過舉燾肯言乎言之則忘恩不言則欺君蓋非
所以處燾也今右正言范致虚兄上舎生致君相公之
姪壻也致虚乃致君之親弟如致虚者置之館閣不忝
也以致虚為諌官不可也相公有過舉致虚爭之則忤
親不爭則失職亦非所以處致虚也相公旁招俊乂陶
冶天下肱之所論止及燾與致虚者特以臺諌人主耳
目之官非若他職可以略而不論也相公置門人親戚
為諫官御史此日月所以薄蝕天地所以震動也又曰
[094-20a]
章惇之過惡不可殫數其最大者四五相公在樞府坐
視黙然亦不得為無過再貶元祐臣僚范純仁能言之
相公未嘗救也廢元祐皇后龔夬能言之相公未嘗救
也冊元符皇后鄒浩能言之相公未嘗救也置諫官於
死地黄履能言之相公未嘗救也此四五事惇之過惡
最大而相公無半詞之助肱竊疑之伏惟相公遇災而
懼然後可以弭天變來直言肱之區區所望於相公者
如此而已詔付三省肱烏程人禮部侍郎服之從弟也
[094-20b]
 戊戌詔士有懐抱道徳久沉下僚及學行兼備可勵
風俗者待制以上各舉所知二人 奉議郎趙諗謀反
伏誅 辛丑以知定州蔡京為端明殿學士知大名府
蔡卞改知揚州先是大名闕帥曽布白帝前兩府惟有
劉奉世帝黙然韓忠彦與布交惡隂欲結京乃言熈寧
故事嘗除學士不必前兩府因請用京故有是命 聖
瑞皇太妃朱氏薨追尊為皇太后上諡曰欽成 追封
孔鯉為泗水侯孔伋為沂水侯 三月丁巳奉安哲宗
[094-21a]
神御于景靈西宫寳慶殿 戊午詣宫行禮 辛酉以
兵部侍郎鄒浩為寳文閣待制知江寧府以浩乞補外
也尋改知杭州 甲戍以知大名府蔡京為翰林學士
承㫖兼修國史 夏四月丙戍詔權吏部侍郎張商英
落權字 五月丁巳熒惑入斗 庚申尚書左僕射韓
忠彦罷忠彦為相召還流人進用忠讜之士於是張庭
堅陳瓘鄒浩龔夬江公望常安民任伯雨陳次升陳君
錫張舜民等皆居臺諫翕然稱為得人然與曽布不協
[094-21b]
至是左司諫吳材右正言王能甫希布意論忠彦變神
考之法度逐神考之人材遂出知大名府 臣僚上言
神考在位凡十有九年所作法度皆本先王元祐黨人
秉政紊亂殆盡朋姦㒺上更倡迭和者皆神考之罪人
也紹聖追復雖已竄逐陛下即位仁徳涵養使之自新
一旦牽復不以其漸内外相應寖以滋蔓為害彌甚今
姦黨姓名具在文案甚明有議法者有行法者有為之
倡者有從而和者罪有輕重情有淺深使有司條析區
[094-22a]
别行遣使各當其罪數日可畢伏望早賜施行 己丑
詔知河南府安燾知潤州王覿知越州豐稷知潁昌府
陳次升並降職知應天府吕仲甫落職故資政殿大學
士李清臣奪職追所贈官并例外所得恩例 吏部侍
郎張商英改刑部侍郎兼同修國史尋又兼侍讀 庚
午臣僚上言先朝貶斥司馬光等異議害政大臣論列
播告中外天下共知方陛下即位之初未及專攬萬幾
當國之臣不能公平心意檢㑹事狀詳具進呈以次牽
[094-22b]
復今日再招人言遂至煩紊伏望陛下明諭執政大臣
使公共參議詳酌事體原輕重之情定大小之罪上禀
聖裁特賜行遣如顯有欺君負國之實迹自宜放棄不
足收恤其間亦有干連牽挂偏執愚見情非姦誣者乞
依近年普博之恩使有自新之路則天下之氣平而紛
紛之論息矣李燾曰據鄒餘奏議其文頗有與詔㫖不/同者當考然上言者必鄒餘也更詳之
乙亥詔故追復太子太保司馬光吕公著太師文彦博
光祿大夫吕大防太中大夫劉摯右中散大夫梁燾朝
[094-23a]
奉郎王巖叟蘇軾各從裁減追復一官其元追復官告
並繳納王存鄭雍傅堯俞趙瞻趙卨孫升孔文仲朱光
庭秦觀張茂則范純仁韓維蘇轍范純粹吳安詩范純
禮陳次升韓川張耒吕希哲劉唐老歐陽棐孔平仲畢仲
游徐常黄庭堅晁補之韓跋王鞏劉當時常安民黄隠
張保源汪衍余爽湯戫鄭侠常立程頥張巽等四十人
行遣輕重有差唯孫固為神考濳邸人已復職名及贈
官免追奪任伯雨陳祐張庭堅商倚等並送吏部令在
[094-23b]
外指射差遣陳瓘龔夬並子祠其司馬光等責詞皆曽
布所草定也又詔應元祐并元符今來責降人韓忠彦
曽任宰臣安燾係前執政王覿豐稷見任從官外蘇轍
范純禮劉奉世等五十七人並令三省籍記不得與在
京差遣 後苑欲増葺殿宇内侍有請以金箔為飾者
計用五十六萬七千帝曰用金為箔以飾土木一壊不
可復收甚無謂也詔黜之 丙子詔曰昔在元祐權臣
擅邦倡率朋邪誣詆先烈善政良法肆為紛更紹聖躬
[094-24a]
攬政權灼見羣慝斥逐流竄具正典刑肆朕纉承與之
洗滌悉復收召寘諸朝廷而締交合謀彌復膠固唯以
沮壊事功報復仇怨為事潝潝訿訿必一變熈寧元豐
之法度為元祐之政而後已凡所論列深駭朕聴至其
黨與則遷叙不次無復舊章或由冗散之中登殿閣而
滿方面或既殂謝之後還舊職而加横恩玩法肆奸鮮
不類此稍從屏逺姑務含容而言路交攻義不可遏乃
擇其尤者第加裁削以適厥中尚慮中外詿誤之人未
[094-24b]
免反側宜詳示訓諭以慰安羣情應元祐以來及元符
未嘗以朋比附㑹得罪者除已施行外自今以往一切
釋而不問在言責者亦勿復輒言朕言不渝羣聴毋惑
宜令御史臺出榜朝堂詔詞曽布所草定也 己夘尚
書左丞陸佃罷佃執政與曽布比而持論多近恕每欲
參用元祐人才尤惡奔競嘗曰天下多事須不次用人
茍安寧時人才無大相逺當以資歴序進少緩之則士
知自重矣又曰今天下之勢如人大病向愈當以藥餌
[094-25a]
輔養之須其安平茍為輕事改作是使之騎射也朝議
欲更懲元祐餘黨佃言不宜窮治或言佃名在黨籍不
欲窮治正恐自及耳遂出知亳州 庚辰以許將為門
下侍郎温益為中書侍郎翰林學士承㫖蔡京為尚書
左丞吏部尚書趙挺之為尚書右丞京素與屯田員外
郎孫鼛善鼛嘗曰蔡子貴人也然才不勝徳恐貽天下
憂及是京謂鼛曰我若用於天子願助我鼛曰公誠能
謹守祖宗之法以正論輔人主示節儉以先百吏而絶
[094-25b]
口不言兵天下幸甚京黙然挺之為中丞與曽布比建
議紹述排撃元祐諸賢由是進居政府 六月己丑祔
欽成皇后神主於太廟 辛夘左司諌王能甫言曽誠
家富於財目為青錢學士乞罷其史官左正言吳材言
史官王防在元豐勒停又以訴理得罪兼無出身當罷
是日曽布獨對言吳材縁引吕惠卿蹇序辰等議論不
勝王能甫乃吳安持壻近日以安持追削職名皆挟私
怨故以此攻曽誠王防欲中傷臣耳帝曰彼責在蔡京
[094-26a]
不干卿事布曰臣亦知此二人乃京所薦但以臣門下
士為言路所攻則謂臣必揺動小人用意如此臣實不
安方元祐之人布滿朝廷臣一身與衆人為敵如處風
濤之中日不自安是時助臣者唯此三數人今元祐之
黨方去而言者乃欲斥逐此等是為元祐人報怨耳帝
矍然布因言張商英亦章惇門下士王溈之乃其壻議
論之際多與惇為地故商英力稱引范致虚及吳材乃
其志趣同耳若有所陳願陛下加察 壬辰減西京河
[094-26b]
陽鄭州囚罪一等民縁山陵役者蠲其賦 癸邜詔六
曹尚書有事奏陳許獨員上殿 己酉太白晝見 壬
子改渝州為恭州 癸丑詔倣唐六典修神宗所定官
制 封伯夷為清惠侯叔齊為仁惠侯 閏月甲寅朔
更名哲宗神御殿曰重光 己未以提舉洞霄宫吕惠
卿為觀文殿學士知杭州尋改揚州 辛酉殿中侍御
史錢遹言尚書右僕射曽布力援元祐之姦黨分列要
途隂擠紹聖之忠賢逺投散地挈提姻婭驟致美官汲
[094-27a]
引儇浮盗竊名器愛壻交通乎近習諸子邀結乎搢紳
造請輻湊其門苞苴日盈私室呼吸立成禍福喜怒遽
變炎凉鉤致齊人之窾言欲破紹聖之信史曲徇法家
之謬説輕改垂世之典刑為臣不忠莫大於此兼布初
以韓忠彦為心膂李清臣為爪牙協濟姦謀共伸私忿
其趣雖異厥罪惟均忠彦免官已正生前之罪戾清臣
禠職實誅死後之姦囘豈容斯人尚司魁柄况日食地
震星變旱災豈盛時常度之或愆乃柄臣不公之所召
[094-27b]
人神共怒天地不容欲乞早正典刑慰中外之望於是
布連上章乞罷翊日壬戌詔罷布為觀文殿大學士知
潤州布於元符末欲以元祐兼紹聖而行故力排蔡京
逐出之至崇寧初知上意有所向又欲力排韓忠彦而
專其政無何京為右丞大與布異㑹布擬陳祐甫為户
部侍郎京於榻前奏曰爵祿者陛下之爵祿奈何使宰
相私其親曽布壻陳廸祐甫之子也布忿然爭辨久之
聲色稍厲温益叱之曰曽布上前安得失禮帝不悅而
[094-28a]
罷御史遂攻之言布與韓忠彦李清臣交通為私使其
子壻吳則禮外甥壻髙茂華往来計議共成元祐之黨
暨登相位凶焰日滋復與忠彦清臣析交離黨日夜爭
勝遂攬天下之權皆歸於己而怨望之心逞矣故不及
半月首罷市易中外之人望風希指變法之論相因而
至於是范純粹乞差衙前以害神考之免役李夷行乞
復詩賦以害神考之經術又力引王古為户部尚書王
覿為御史中丞二人者元祐之黨也而用以掌開闔歛
[094-28b]
散之權定是非可否之論豈非敗壊神考之法度乎於
是更詔布落職提舉明道宫太平州居住 以刑部侍
郎張商英為翰林學士 甲子詔諸路州縣官有治績
最著者著監司帥臣各舉一人 丙寅寳文閣侍制知
杭州鄒浩改知越州 辛未詔曰朕仰惟哲宗皇帝嚴
恭寅畏克明祗徳元符之末是生越王姦人造言謂非
后出比閱臣寮舊疏適見椒房訴章載加考詳咸有顯
證其時兩宫親臨撫視嬪御執事在旁縁何外人得入
[094-29a]
宫禁殺之取子實為不根為人之弟繼體承祧豈使沽
名之賊臣重害友恭之大義詆誣欺罔罪莫大焉鄒浩
可重行黜責以戒為臣之不忠者庶稱朕昭顯前人之
意如更有言及者仍仰依此令進奏院遍牒施行仍檢
㑹鄒浩元奏劄子并元符皇后訴章宣示中外長編載/鄒浩劄
子曰臣聞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邦國無流離之患/邊境無征伐之苦黎民繁庶萬國咸寧當是時可以嬉
遊後宫非焦心勞力之秋也而謂宰相冦準曰朕觀自/古亂天下敗國家者未嘗不因女子是以褒姒滅周妲
已亡商朕之後宫女子巧媚百生朕未嘗顧盼焉然則/仁祖之意豈不欲垂裕後昆奈何陛下遽忘其槩乎臣
[094-29b]
觀陛下之所為愈於桀紂而甚於幽王也殺卓氏而奪/之子欺人可也詎可欺天乎卓氏何辜哉得不愈於桀
紂也廢孟氏而立劉氏快陛下之志可也劉氏何徳哉/得不甚於幽王也臣觀祖宗有唐虞堯舜之徳而陛下
有桀紂幽王之行不識陛下寢餗安乎頃年彗星出於/西方災譴為大陛下避正殿以塞天變減常膳以銷天
譴宰相章惇謂陛下曰未足損陛下盛徳又聞江西敷/奏累年饑饉陛下責以宰相燮理之功宰相章惇謂陛
下曰天灾流行無世無之且以堯九年水湯七年旱為/解惇為輔弼忍發此言今聞陛下以立劉氏惇之䇿也
臣今諫陛下去廢后之醜行行復后之大徳聴臣之直/諌而出惇之姦言使天下之人共仰首以見日月之光
盛大之世不然祖宗百有餘年基業將顛覆於陛下之/手矣昔唐禇遂良諌髙宗立武昭儀不聴叩頭流血以
笏置殿階曰還陛下此笏乞歸田里今臣諌陛下不聴/願歸田里力農圃為亂世之民願膾臣心肝以獻惇斬
[094-30a]
惇首以謝天下臣元符三年五月元符皇后上皇太后/表曰臣妾竊以 僚數有章䟽今言妾生故越王事非
有實不言中外謗莫能止在妾之分寢處難安重念朽/質不能殞滅至使上累哲宗皇帝况降制之日親承兩
宫玉音一旦幾成虚誕之文若宫掖尚行欺罔之議則/何以取信天下竊以其時大臣及掌事之人即今盡存
伏望聖慈降下臣僚章䟽付與有司明行鞫問倘有實/狀豈不知過若係虚妄亦乞嚴行懲戒以絶反覆興謗
之吏如黙而不言慮玷哲宗皇帝載於方冊曷可傳之/萬世妾伏覩紹聖之間元祐皇后親被睿㫖放逐一尼
後来通説事端差官制勘有雷公式圖畫之跡御史録/驗備載案牘遷徙道宫衆所共知豈縁他人乃今新進
之人不究其理謂妾遭遇哲宗皇帝欲快人情務攄前/忿豈存内外重輕之理祇報先朝未用之怨衆口鑠金
可不懼哉欲乞特降睿㫖檢取元祐皇后制院一宗公/案及推勘官吏付有司再行訊治以示中外如妾稍有
[094-30b]
干涉用情不敢拱手而居后位之列若不瀝誠詳具奏/聞安能辯雪伏望皇太后陛下憫憐哲宗至孝至仁照
鑑妾之負寃無告出/自宸斷特賜矜察初浩以諌立后被謫章留中不下
元符未還朝入見帝首及諌立后事奬歎再三問諌草
安在對曰焚之矣退告陳瓘瓘曰禍其在此乎異時姦
人妄出一緘則不可辨矣及蔡京用事忌浩欲擠之果
使其黨偽為浩奏言劉后殺卓氏而奪其子且多狂妄
指斥語復偽為元符皇后上皇太后表流布中外帝見
之大怒遂下詔治浩之罪貶衡州别駕永州安置京又
[094-31a]
使其黨為元符皇后撰謝表以上詔並送史官長編載/元符皇
后謝徽宗表曰伏覩詔書布告中外責鄒浩誣罔故鄧/王非妾所生等事以正朝廷之風化以叶泰陵之聖徳
銜寃上訴俟明命於三年頒詔亟行示信恩於四海下/以稱在廷之公議上以慰哲廟之神靈仰荷睿明惟知
感泣伏念妾本京輦良家之子玷先朝御侍之聨雨露/既及於凡材草木焉知其帝力屬鄧王既誕之後適長
秋虚位之時被兩宫之玉音及羣臣之僉議旋加冊命/進長後宫非天克相以誰為任妾何縁而自致奸邪橫
逆指愛子作他人中外動揺視詔詞為誑語於妾身而/敢恨顧先帝以何如亦當自反其所言信出不根之私
語且以元祐皇后因逐一尼遂倡事端逮從制勘禁書/圖畫之備露御史録案之甚明自取之刑俄聞廢命案
牘固存於朝論推原豈本於妾身方羣小之肆誣實衆/尤之難辨當陛下承祧之始屬欽聖垂簾之間泣血書
[094-31b]
辭呼天雪憤庶幾中外備見始終豈期元祐之朋邪競/蓄前朝之怨憾喜聞人過豈驗是非増飾煩言更加傷
害方且擬議以深斥尚何封章之可行妾所痛者慮傷/先帝之明思妾所重者恐亂後世之信史惟大事之若
是曷小已之足論終期羣枉之氷銷果頼至仁之洞察/奮英謀而獨斷紹列聖以御圖邪正剖分黒白昭著姦
言偽説難逃聖覽之明巧詆深寃灼見沽名之賊曲文/平悃昭示四方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堯舜相承文武善
繼上追兄弟友恭之義下憐母子孤露之情辨百年疑/似之非正萬世昭明之典妾殞身何報没齒知榮生當
竭節以答聖恩死/亦無憾而見哲廟浩初除諌職入白其母張曰有言責
者不可黙恐或以是貽親憂母曰兒能報國我顧何憂
及浩兩被竄責母不易初意人稱其賢考異李燾曰新/錄辨誣云鄒浩
[094-32a]
復召用蔡京忌浩因求浩舊疏不得乃使其黨作偽疏/繼而京執政故有是責要之此叚皆非實事鄒浩疏元
符皇后上太后表及謝徽宗表皆京為之也丁未録云/上欲再貶浩而三省求浩元䟽不獲下浩取藁浩奏以
元藁不存陳瓘聞而歎曰若後日有撰惡語以進者將/何以自明已而章惇果偽撰浩疏袖以進案惇元符三
年九月已罷相偽撰浩疏者乃京也今按宋史鄒浩𫝊/徽宗即位浩還朝帝首及諌立后事問諌草安在對曰
焚之矣而丁未録云上欲再貶浩三省求浩元疏不獲/下浩取藁浩奏以元藁不存二説互異一係元符一係
崇寧今從宋史蓋焚藁之語京久已聞之時向太后已/崩而朱太妃尚在京猶未敢為此也及是年二月朱太
妃薨京適以此時入對故既撰浩偽疏又撰元符皇后/偽訴章以無太后太妃可以證其妄者耳偽疏偽表一
時一手所作大抵在是年四月後也元符皇后固甘心/於浩者自當與京合謀而京素交結内侍俾以此偽疏
[094-32b]
偽表寘諸帝前亦甚易也所可疑者浩既自焚其藁京/求浩奏亦不可得而徽宗實録鄒浩傳及東都事畧宋
史鄒浩傳俱載浩元奏與偽疏大異不知從何處得來/豈宫中所留元奏羣小一時難檢不及焚毁若有神物
為之獲持而/其後復出歟 戊寅知江寧府鄧祐甫乞以府學所建
王安石祠堂著祀典從之 壬午追貶李清臣為武安
軍節度副使 癸未詔監司帥臣於本路小使臣以上
及親民官内有智謀勇略可備將帥者各舉一人
 
 資治通鑑後編卷九十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