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40 資治通鑑後編-清-徐乾學 (master)


[057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資治通鑑後編巻五十七
          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
 宋紀五十七起旃䝉作噩三月盡柔兆閹/茂十二月凡一年有十月
 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徳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
  帝
慶厯五年三月戊午御邇英閣講詩匪風篇曰誰能烹
魚溉之釜鬵帝曰老子謂治大國若烹小鮮義與此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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否丁度對曰烹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非聖學深逺何
以見古人求治之意乎 杜衍范仲淹富弼既罷樞密
副使韓琦上疏言陛下用杜衍為宰相方及一百二十
日而罷必陛下見其過失非臣敢議范仲淹以夏人初
附自乞保邊朝廷因而命之固亦有名至於富弼大節
難奪天與忠義昨使契丹蹈不測之禍以正辨屈强敵
卒復和議忘身立事古人所難去年秋契丹㸃集大兵
聲言討伐元昊朝廷未測虚實弼以河朔邊備未完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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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請行於今在外已是半年經久禦戎之術固已蓄於
胸中事畢還朝甫及都門未得一陳於陛下之前而責
補閒郡中外不知得罪之因臣亦痛弼有何負於朝廷
而黜辱至此臣恐自此天下忠臣義士指弼為誡孰肯為
國家用所損豈細哉臣固知成命不可追改然尚有一
䇿可救其失願陛下試加詳擇臣竊見近日李用和多
疾陛下欲召李昭亮赴闕管殿前司事而武臣中求一
代昭亮者皆難中選臣謂陛下不若因此改弼知定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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仍兼部署之職遣一中使宣諭令赴闕奏覆河北公事
畢赴任俟其陛對慰而遣之弼素禀忠義又感此恩唯
思効死豈敢更以内外職任為意别有論列如此則
是朝廷以北事專委富弼以西事專委范仲淹使朝夕
經營以防二國之變朝廷實有所倚臣所以不避朋黨
之疑思一悟於聖聰耳疏入不報而董士亷又詣闕訟
水落城事輔臣多主之𤦺不自安懇求補外辛酉𤦺罷
樞密副使加資政殿學士知揚州 甲子廣南轉運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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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把言宜州蠻賊區希範平祀初至直州先遣急遞以
檄諭蠻聽其自新比至宜州蠻無至者把得州校吳香
及獄囚區世容脱其械與衣帶使入峒説諭不聽乃勒
兵攻破白崖黄泥九居山寨及五峒焚毁積聚斬首百
餘級復環州希範與䝉趕散走把使香趣趕出降祀謂
將佐曰蠻依險阻威不足制則恩不能懐所以數叛今
特以窮蹙來降後必復動莫如盡殺之以絶後患乃擊
牛馬為蔓陀羅酒大㑹環州坐中伏兵發禽誅七十餘
[057-3b]
人取五臟畫為圖釋尫病被脅與非敗而降者百餘人
後三日又得希範醢之以遺諸溪峒考異初區希範入/保荔波峒間出與
官軍鬭及祀至環州使攝官區曄進士曾子華監押司/官吳香誘其黨六百餘人始與之盟置蔓陀蘿酒中既
昏醉稱呼起問勞至則推仆後廡下比暮衆始覺驚走/而門有守兵不得出遂盡擒殺之後三日得蒙趕區希
範區丕績等十數人剖其腹繢為五臟圖仍醢/之以賜諸溪峒此實録所書也今從把本傳 丙子
詔禮部貢院增天下觧額貢院請以景祐四年慶厯元
年科塲取觧進士人數内擇一年多者令觧及二分為
率就試人雖多所贈人數各不過元額之半總諸州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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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增三百五十九人詔遂為定額 范仲淹既去執政
以新定科舉入學預試為不便且言詩賦聲病易考而
䇿論汗漫難知祖宗以來莫之有改得人常多帝下其
議有司請如舊法乃詔曰科舉舊條皆先朝所定也宜
一切如故前所更令宜罷之 監察御史包拯言臣伏
覩先降敕節文應奏蔭選人年二十五已上遇南郊大
禮限半年内許令赴銓投狀京官每年春季赴國子監
投狀並差兩制官於逐處考試内習詞業者或論或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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賦習經業者各專一經試墨義等及格者與放選注官
及差遣自敕下之後天下士大夫之子弟莫不靡然向
風篤於為學詔書所謂非惟為國造士是乃為臣立家
實誨人育材之本也近聞有臣僚上言欲議罷去是
之熟思耳且國家推恩之典其敝尤甚因循日久訓擇
未精今詔命方行遽欲釐革則務學者曰以怠惰一旦
俾臨民莅政懵然於其間不知治道之所出猶未能操
刀而使之割也或前條制有未盡事件望只令有司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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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詳定依舊施行 樞密副使龎籍言曩霄已受封册
望早令延州保安軍立定封界 甲申詔曰朕以元元
之故已赦曩霄罪許復為藩臣納誓寢兵與之更始朕
念師興以來陜西軍士暴露良苦民疲轉餉其降繋囚
罪一等杖笞釋之邊兵賜緡錢民去年逋負皆勿責蠲
其租税之半麟府州嘗為羌所冦掠除逋負視此進士
一舉諸科兩舉並與免今年取解 丙戌罷入粟授官
從殿中丞張庚所請也 是月歐陽修上疏曰臣聞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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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忘身不為忠信言不入耳不為諫諍故臣不避羣邪
切齒之禍敢冐一人難犯之顔惟賴聖慈幸加省察臣
伏見杜衍韓𤦺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
臣一但相繼而罷天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賢而不聞
其可罷之罪臣職雖在外事不審知然臣竊見自古小
人讒害忠賢其識不逺欲廣陷良善則不過指為朋黨
欲揺動大臣則必須誣以專權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
而衆善人尚在則未為小人之利欲盡去之則善人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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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難為一二求瑕惟指以為朋黨則可一時盡逐至如
大臣以被知遇而䝉信任者則不可以他事動揺惟有
專權是人主之所惡故須此説方可傾之臣料杜衍等
四人各無大過而一時盡逐富弼與仲淹委任尤深而
忽遭離間必有朋黨專權之説上惑聖聰臣請詳言之
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讜論聞於中外天下賢才争相稱
慕當時姦臣誣作朋黨猶難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數
人並在兩府察其臨事可以辨也蓋杜衍為人清慎而
[057-6b]
謹守規矩仲淹則恢廓自信而不疑韓琦則純正而質
直富弼則明敏而果鋭四人為性既各不同雖皆歸於
盡忠而其所見各異故於議事多不相從至於杜衍欲
深罪滕宗諒仲淹力争而寛之仲淹謂契丹必攻河東
請急修邊備富弼料九事力言契丹必不來又如尹洙
亦號仲淹之黨及争水洛城事韓琦則是尹洙而非劉
滬仲淹則是劉滬而非尹洙此數事尤為彰著陛下素
已知者此四人者可謂公正之賢也平日閒居則相稱
[057-7a]
美之不暇為國議事則公言廷諍而無私以此而言臣
見杜衍等真得漢史所謂忠臣有不和之節而小人讒
為朋黨可謂誣矣臣聞有國之權誠非臣下所得專也
臣竊思仲淹等自入兩府以來不見其專權之迹而但
見其善避權也夫權者得名位則可行故好權之臣必
貪名位自陛下召𤦺與仲淹於陜西琦等讓至五六陛
下亦五六召之至如富弼三命學士兩命樞密副使每
一命未嘗不懇讓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堅固天下之士
[057-7b]
所共知臣但見避讓太繁不見其專權貪位也及陛下
堅不許辭方敢受命然猶未敢别有所為陛下欲其作
事乃開天章召而賜坐授以紙筆使其條列乃衆人避
讓不敢下筆弼等亦不敢獨有所建因此又煩聖慈出
手詔指定姓名專責其條列大事而行行之已久冀皆
有效弼性雖鋭然亦不敢自出意見但舉祖宗故事請
陛下擇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而行更
無推避弼等䝉陛下聖意委任督責丁寧而猶遲緩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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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譖已曰專權豈不誣哉至如兩
路宣撫國朝累遣大臣况自中國之威近年不振故元
昊叛逆一方而勞困及於天下契丹乗釁違盟而動其
書辭侮慢至有責祖宗之言陛下憤恥雖深但以邊防
無備不可與争屈志買和莫大之辱弼等見中國累年
侵陵之患感陛下不次進用之恩故各自請行力思雪
恥沿山傍海不憚勤勞欲使武備再修國威復振臣見
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權以禦四夷未見其侵權而
[057-8b]
作過也伏惟陛下睿哲聰明有知人之聖臣下能否洞
達不遺故於千官百辟之中親選得此數人今一旦罷
去使羣邪相賀於内四夷相賀於外此臣所以為陛下
惜也疏入不報指修為朋黨者益惡焉 夏四月丁亥
朔司天言日當食而隂晦不見宰臣率百官稱賀是日
上御崇政殿録繫囚遣監察御史劉元瑜等往三京疎
决御史李京言陛下因天之戒恐懼修省避正殿減常
膳故精意感格日當食而陰雲蔽虧然臣區區竊有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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疑者自寳元初定襄地震十年未已豈非西北二邊有
窺中國之意乎二月雷發聲八月收聲今孟夏雷未發
聲豈非號令之不信乎願陛下飭邊臣備夷狄戒輔臣
謹出命以厭禍於未形又尚美人棄外館多年比聞復
召入臣慮假媚道以為蠱惑宜亟絶之苖繼宗嬪御子
弟乃縁恩私為府界提㸃宜割帷薄之愛重名器之分
庶幾不累聖政帝嘉納之 夏國主曩霄初遣素齋咩
布移則張文顯來賀乾元節自是歳以為常 戊申章
[057-9b]
得象罷為鎮安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陳州得象在中書
八年方陜西用兵帝鋭意天下事進用韓𤦺范仲淹富
弼使同得象經畫當世急務得象無所建明琦等皆去
得象居位自若監察御史裏行孫抗數以為言而得象亦
十二章請罷帝不得已乃許之考異孫抗去年十二月/癸丑乃自太常博士為
監察御史裏行其言得象當是韓𤦺等去後傳云得象/無所建明抗數以為言得象居位自若恐誤今稍易置
其/辭 以工部侍郎參知政事陳執中依前官平章事兼
樞密使 庚戌以樞密副使吳育參知政事翰林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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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承㫖丁度為樞密副使 癸丑徙知陳州資政殿學
士任中師知曹州中師自言臣家本曹人今老矣願得
守曹營歸休之計帝憐而許焉 五月己未命翰林學
士王堯臣翰林學士張方平侍講學士余靖並同刋修
唐書 西人歸石元孫諫官御史奏元孫軍敗不死為
國辱請斬於塞下以示西人宰相陳執中謂宜如所奏
賈昌朝獨曰在春秋時晉獲楚將穀臣楚獲晉將知罃
亦還其國不誅因入對探袖出魏志于禁傳以奏曰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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代將臣敗覆而還多不加罪帝乃貸元孫癸亥削除官
爵編管全州其子弟嘗授陣亡恩澤者並追奪之 知
制誥余靖前後三使契丹益習外國語嘗對契丹主為
蕃語時侍御史王平監察御史劉元瑜等劾奏靖失使
者體請加罪元瑜又言靖知制誥不當兼領諫職庚午
出靖知吉州 癸未詔吏部流内銓自今試初入官選
人其習文辭者試省題詩或賦論一首習經者試墨義
十道並注合入官如所試紕繆試墨義凡九不中令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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選候放選再試又不中與逺地判司其年四十以上依
舊格讀律通即與注官仍命兩制一員同考試之 閏
月殿前副都指揮使建武節度使李用和以老乞觧軍
職戊子授宣徽北院使命歩軍副都指揮使淮康軍留
後李昭亮為武寧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代用和也
時承平久將帥多因循軍士縱弛昭亮雖縁恩澤進然
本將家子習軍中事既統宿衛一切尚嚴多所建請萬
勝龍猛軍蒱博争勝徹屋椽相擊市人惶駭昭亮捕斬
[057-11b]
之杖其軍主諸軍股栗及帝祀南郊有騎卒亡所挾弓
㑹赦當釋去昭亮以為宿衛不謹不可貸卒配隸下軍
禁兵自是頗肅 庚子以曾公亮趙師民何中立宋敏
求范鎮邵必並為編修唐書官必以為史出衆手非是
卒辭之 丙午夏國主曩霄遣丁盧嵬名律營吕則張
延夀來謝册命 壬子詔中書門下曰朕有事大廟格
於奉慈每懐保育之仁僾若見乎其位三后厭代多歴
年所肆饋合食猶隔閟宫有司不時討論使國有闕典
[057-12a]
朕甚懼焉其令禮官稽考故籍議升祔之禮 癸丑河
北都轉運按察使歐陽修言轉運使雖合專掌金穀不
與兵戎之事然鄉被朝廷密㫖令熟圖本道利害陰為
邊備今沿邊知州武臣不過諸司使副通判即是常參
初入京朝官並得盡聞機事而臣之本司獨不得與非
欲侵撓邊臣之權蓋調用軍儲須量邊事之舒急以至
按察將吏亦當知處事之當否請自今許令本司與聞
邊事從之 六月癸亥以澤州進士劉羲叟為試大理
[057-12b]
評事羲叟精算術兼通大衍諸厯嘗注司馬遷天官書
及著洪範災異論歐陽修薦之召試學士院故有是命
 丁卯減益州梓州上供絹歲三之一紅錦鹿胎半之
壬申太常禮院言奉詔議升祔三后事謹按唐肅明皇
后本中閫之正昭成皇后縁帝母之尊開元中並祔睿
宗之室國朝懿徳明徳元徳三后亦同祔太宗皇帝廟
恭惟章獻明肅皇太后母儀天下輔成丕業章懿皇太
后誕生聖躬恩徳溥大伏請遷祔真宗皇帝廟序於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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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皇后郭氏之次章惠皇太后雖先朝遺制嘗踐太妃
之貴然至明道中始加懿號與章懐皇后事體頗同伏
請遷於皇后廟序於章懐之次又太者生事之禮不當
施於宗廟至於章獻明肅皇太后以顧託之重著臨御
之勞欲稱别廟則義無所嫌屬之配室則禮或未順况
太廟諸室皇后並無四字之名伏請改上章獻明肅皇
太后曰章獻皇后劉氏章懿皇太后曰章懿皇后李氏
章惠皇太后曰章惠皇后楊氏如此則協李唐之故事
[057-13b]
孚本朝之正典如依所陳乞再行集議以示奉先謹重
之意詔兩制及待制御史中丞同議以聞 秋七月辛
丑貶知潞州尹洙為崇信節度副使坐前在渭州貸公
使錢用也 壬寅翰林學士王堯臣等言禮官議改上
章獻明肅皇太后曰章獻皇后章惠皇太后曰章惠皇
后遷於皇后廟序於章懐皇后之次揆諸禮意竊所未
安蓋諡告於廟册蔵於陵無容異時更有輕改矧升祔
廟祏本極孝思之報若裁損尊名恐非嚴奉之儀而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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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詢典故參質人情有增崇之文無追減之例其章獻
明肅之號伏請如舊章惠皇太后擁佑聖躬慈均顧復
義專繋子禮須别祠請仍稱章惠皇太后依舊饗於奉
慈廟乃詔中書門下覆議之請如禮官及學士等所議
奉章獻章懿升配真宗廟室其尊諡如故章惠仍饗奉
慈别廟皆得禮之變順祀無違乙巳詔循先朝祔元徳
故事恭依禮官所議奉章獻明肅皇太后章懿皇太后
序於章穆皇后之次上致奉先之順下成繼志之美永
[057-14b]
修明祀冀享靈心 戊申詔自今罪殊死若祖父母年
八十以上及篤疾無朞親者以其所犯聞 戊申廣州
地震考異東都事畧作甲子地震乙/卯荆南岳州地震今從宋史 八月知秦州田
况遭父喪辛酉詔起復况固辭又遣内侍持手詔敦諭
况不得已乞歸葬陽翟託邊事求見泣請終喪帝惻然
許之帥臣得終喪自况始 真宗封禪之後不復校獵
廢五坊之職鷙禽走犬悉放山林於是直集賢院李柬
之上言祖宗校獵之制所以順時令而訓戎事也陛下
[057-15a]
臨御以來未嘗講修此禮願詔有司草儀撰日命殿前
馬步軍司出兵馬以從獵於近郊壬戌詔樞密院討詳
先朝校獵制度以聞 甲子以監察御史包拯為契丹
正使契丹館伴者謂拯曰雄州新開便門乃欲誘南北
人以刺候疆事乎拯曰欲刺知北事自有正門何必便
門也本朝豈嘗問涿州開門邪議遂折不復言及拯使
還具奏臣昨奉命出境彼中情偽頗甚諸悉自創雲州
作西京以來不輟添置營寨招集軍馬兵甲糧食積聚
[057-15b]
不少但以西討為名其意殊不可測縁雲州至并代州
甚近從代州至應州城壁相望只數十里地絶坦平此
漢與胡古今所共出入之路也自失山後五鎮此路尤
難控扼萬一侵軼則河東深為可憂不可信其虚聲弛
其實備兼聞代州以北累年來蕃户深入南界侵占地
土居止耕佃甚多蓋邊臣畏懦不能隨時禁止今若不
令固守疆界必恐日加滋蔓窺伺邊隙寖成大害不可
忽也况邊上將帥尤在得人昔太祖經營四方選勇幹
[057-16a]
忠實者分控西北邊皆一任十餘年不遷卒獲其效今
則不然莅事未幾即圖遷徙又何暇於訓練備禦乎臣
欲乞今後應沿邊要衝之處專委執政大臣精選素習
邊事之人以為守將其代州尤不可輕授如得人責以
實效雖有微累不令非次移替則軍民安其政令緩急
不致敗事矣 庚午荆南府岳州地震 癸酉詔夏國
比進誓表惟延州保安軍别定封界自餘皆如舊境其
令陜西河東嚴戒邊吏務守疆土毋得輒有生事 甲
[057-16b]
戌降河北都轉運按察使歐陽修知滁州權發遣戸部
判官蘇安世監泰州鹽税出内供奉官王昭明監夀春
縣酒税修既上疏論韓𤦺等不當罷為黨論者益忌之
初修有妹適張龜正卒而無子有女寔前妻所生甫四
歳無所歸其母攜養於外氏及笄修以嫁族兄之子晟
㑹張氏在晟所與奴姦事下開封府權知府事楊日嚴
前守益州修嘗論其貪恣因使獄吏附致其言以及修
諫官錢明逸遂劾修私於張氏且欺其財詔安世及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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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雜治卒無狀乃坐用張氏奩中物買田立歐陽氏劵
安世等坐直牒三司取録問吏人而不先以聞故皆及
於責安世開封人也獄事起諸怨修者必欲傾修而安
世獨明其誣雖忤執政意與昭明俱得罪然君子多之
修論奏日嚴據何郯章疏錢明逸劾修據修/與蔣之竒辨第六劄雜録第三有修八劄 鄜延經
畧司言夏國未肯明立封界詔保安軍移文宥州令遵
守誓約指揮 壬午監察御史李京言竊聞去年保州
軍亂之後縁邊兵驕小不如意則譁言動衆近又永寜
[057-17b]
軍士潛謀竊發邊氓逺近不安嘗觀唐自至徳以後河
朔兵驕鎮魏尤甚易主謀帥僅如置棊濟以姦臣跋扈
朝廷威令不行斯蓋不早制之失今沿邊主兵之臣既
不遴擇其人及軍士作過不問亂所由起一槩被罪遂
使驕兵增氣動要姑息守臣審前覆以避禍但務因循
亂由是長今不早制之將復有至徳之弊也宜下兩府
按邊吏罷懦不任事及綺紈子弟一切罷之如素練師
律則使之久任其有軍士作過本非長吏生事者只坐
[057-18a]
召禍之人所貴驕卒畏威而革心守臣竭節以專事此
非特張紀律之本亦所以制機事之先也 九月庚寅
詔文武官已致仕而所舉官犯罪當連坐者除之從翰林
學士張方平請也方平言坐繆舉而許首免蓋責其
當察所舉者之不法也致仕官既謝事不當與在職者
同責遂著為令 辛卯以重陽曲宴近臣宗室於太清
樓遂射苑中 詔近臣考先朝正史實録為景徳禦戎
圖 庚子置南京留守司御史臺 甲辰徙江南東路
[057-18b]
轉運按察使楊紘知衡州紘常言不法之人不可貸如
使肆貪殘於一郡一邑害良民千萬家不若去之不利
一家耳聞者望風解去或及期不敢之官然竟坐苛刻
下遷紘億從子為億後其為江東轉運按察使富弼所
薦也 冬十月乙卯契丹遣使來獻九龍車及所獲夏
國羊馬 辛酉祔章獻明肅皇后章懿皇后神主於太
廟太赦天下諸路轉運使昨帶按察之名此聞過為煩
苛吏不安職至有曉諭州縣俾互相告論有傷風化無
[057-19a]
益事體其並罷之時執政沮改范仲淹富弼所行事因
肆赦遂有此命初議者請覃恩百官且優賜軍士參知
政事吳育曰無事而啟僥倖誰為陛下建此者請治之
已而帝語輔臣曰外人怨執政宜防諠譁育曰此必建
議者欲以動揺上聽願無慮臣既以身許國何憚此耶
帝常遣中使察視山東盜賊還奏盜不足慮而言兖州
杜衍鄆州富弼山東尤尊愛之此為可憂帝欲徙二人
淮南育曰盜誠無足慮然小人乗時以傾大臣非國家
[057-19b]
之福議遂格 己巳詔送伴契丹使劉湜北界近築寨
於銀坊城侵漢界十里其以誓約諭使人令毁去之
庚午帝御内東門賜從官酒三行奏鈞容樂幸瓊林苑
門賜從官食遂獵於楊村宴幄殿奏教坊樂遣使以所
獲獐兔馳薦太廟既而召父老臨問賜以飲食茶絹及
賜五坊軍士銀絹有差考異王安石誌孫抗墓云上大/獵於城南衛士不及整而歸以
夜明日將復出有雉隕於殿中抗奏疏即是夜有詔止/獵按仁宗以五年十月獵於楊村六年十一月獵於城
南之東韓村七年三月即有詔罷獵而抗六年三月已/罷御史其諫當是五年冬然五年冬不歸以夜又不在
[057-20a]
城南其在城南歸以夜乃六年冬事/何郯奏議可考恐安石誤也今不取 辛未始班厯於
夏國 庚辰罷宰臣兼樞密使時賈昌朝陳執中言軍
民之任自古則同有唐别命樞臣專主兵務五代始令
輔相亦帶使名至於國初尚沿舊制乾徳以後其職遂
分是謂兩司對持大柄寔選才士用講武經向以關陜
未寧兵議須一復兹兼領適合權宜今西夏來庭防邊
有序當還使印庶協邦規臣等願罷兼樞密使既降詔
許之又詔樞密院凡軍國機要依舊同商議施行 十
[057-20b]
一月樞密院請自今進退管軍臣僚極邊長吏路分兵
馬鈐轄以上並與宰臣同議從之 丁亥冬至宴宗室
於崇政殿 辛卯詔提㸃京東路刑獄司體量石介存
亡以聞先是介受命通判濮州歸其家待次是歳七月
病卒夏竦銜介甚且欲傾富弼㑹徐州孔直温謀叛搜
其家得介書竦因言介寔不死弼隂使入契丹謀起兵
弼為内應執政入其言故有是命乃羈管介妻子於他
州初徐州人告直温等挾妖法誘軍士為變而轉運使
[057-21a]
不受亟詣提㸃刑獄吕居簡居簡令勿言有不受者復
與轉運使合謀捕直温等既就誅濮州復有謀叛者民
相揺驚潰居簡馳往得其首惡誅之閲兵饗士姦不得
發居簡蒙正之子也考異石介附傳並云介詐死北走/契丹無往登萊結金坑凶惡事富
弼朱墨史附傳乃有往萊結金坑惡少事附傳蓋依弼/敘前後辭免恩命辨讒謗劄子按下詔京東體量介存
亡在今年十一月辛卯此時弼猶在鄆州七年五月始/移青州體量介存亡寔録但有此五年十一月辛卯一
詔耳七年五月後不聞别下詔也弼劄子則云在/青州再體量蓋寔録不詳今别見七年六月末時亦
有詔下兖州劾介死虚實知州杜衍㑹官屬語之衆莫
[057-21b]
敢對泰寧節度掌書記髙苑龔鼎臣獨曰介平生直諒
寧有是耶願以閤族保其必死衍悚然探懐中秦藁示
之曰老夫既保介矣君年少見義必為安可量哉 國
子監直講孫復責監䖍州税孔直温敗索其家得遺復
詩故也考異孔直温反寔録不記按體量石介存亡據/石介傳為直温家有介書也然則直温反必在
此年今附見復貶官事歐陽/修墓誌云復貶在七年恐誤 詔以邊事寧息盜賊漸
衰知鄆州富弼知青州張存並罷安撫使知邠州范
淹罷陜西四路安撫使其實讒者謂石介謀亂弼將舉
[057-22a]
一路兵應之故也仲淹先引疾求解邊任是日改知鄧
州初翰林學士葉清臣居父喪言者嘗請起復為邊帥
既而不行至是免喪宰相陳執中與清臣有隙不欲清
臣居内乃申用其言庚子改除翰林侍讀學士知邠州
 壬寅以殿中侍御史劉提為禮部貟外郎兼侍御史
知雜事議者謂湜探宰相意深致尹洙罪故得優擢
十二月癸丑以知潞州郭承祐為并代副部署兼知代
州始杜衍奏罷承祐軍職至是復之及包拯還自契丹
[057-22b]
言河北邊帥切宜精選而代州尤不可輕授今朝廷委
任郭承祐恐必敗事按承祐累任無狀朝野僉知物議
喧然以為不可乞早令召還别用能者沿邊守將畏懦
不勝任者亦乞速賜移易
慶厯六年春正月戊子王堯臣罷三司使為翰林學士
承㫖兼端明殿學士羣牧使堯臣主計凡三年前使姚
仲孫借内藏錢數百萬久不能償堯臣悉按籍償之而
軍國之費猶沛然有餘未嘗加賦於民也益梓夔三路
[057-23a]
轉運使皆乞增鹽井課歳可得錢十餘萬堯臣固不從
帝問其説對曰庸蜀僻逺恩澤鮮及而貢入常倍民力
由此困朝廷既未有以恤之而又牟利焉是重困也雖
小有益將必大損矣帝然其對然權倖因縁多見裁抑
京師數為飛語及帝之左右往往有讒其短者帝一切
不聞而堯臣為之自若已而言於帝曰臣之術止於是
矣且臣母老願解煩劇既罷帝為勞之堯臣頓首曰非
臣之能惟陛下信用臣耳 禮部尚書知河南府范雍
[057-23b]
卒贈太子太師諡忠獻雍為治尚恕好謀而少成頗知
人喜薦士後多至公卿者狄青初為小校坐法當斬雍
貸之卒為名將 甲午命翰林學士孫抃權知貢舉
丙申以翰林學士知制誥蘇紳知河陽紳鋭於進取善
中傷人衣冠憚疾之言者斥其狀故命出守紳自揚州
復入翰林未三月也是歳卒於河陽紳與梁適同在兩
禁人以為險詖語曰草頭木脚陷人倒卓考異李燾曰/正傳云紳隂
疏王徳用宅枕乾岡貌類藝祖帝惡之匿其疏不下遂/出紳按徳用以寳元二年五月罷樞此時紳未入翰林
[057-24a]
紳既入翰林則徳用不在樞密院矣宅貌二語孔道輔/亦以奏徳用不獨紳也附傳但云言者斥紳急於進取
故出無疏徳用事今從之魏泰雜録云仁宗既逐林瑀/謂執政曰卿等謂瑀去朝廷遂無小人耶執政未喻上
㫖仁宗曰蘇紳可侍讀學士知河陽按林瑀以慶厯二/年二月逐蘇紳三年七月始自翰林學士出知揚州其
知河陽又在六年正/月魏泰誤甚今不取 戊申徙廣南戍兵善地以避瘴
毒 二月壬子朔賜太傅致仕張士遜月俸百千 癸
亥荆湖南路轉運使周沆言本路蠻冦未息而官軍久
戍請歳給公使錢一千貫以犒設將校從之沆又言蠻
驟勝方驕未易懐服宜須秋冬進兵蠻地險氣毒其人
[057-24b]
驍悍善用鋌盾北軍不能與之角請選邕宜融三州澄
海忠敢知其山川習其伎藝者三千𢷬巢穴餘兵絡山
足出則獵取之俟其勢窮力屈然後可撫也朝廷用其
䇿卒平蠻冦 戊寅青州地震 詔陜西經畧安撫及
轉運司朝廷開納夏國本欲寛財息民自其受封進誓
已及一年而調度猶不減用兵時其議裁節諸費及所
增置官員指使使臣今無用者悉條奏之從樞密副使
龎籍言也 權同知禮部貢舉張方平言今之禮部程
[057-25a]
式定自先朝由景祐之初有以變體而擢髙等者後進
傳效皆忘素習邇來文格日失其舊各出新意相勝為
竒至太學盛建而講官石介益加崇長因其好尚寖以
成風以怪誕詆訕為髙以流蕩猥瑣為贍踰越繩墨惑
誤後學朝廷惡其然也故屢下詔書丁寧誡飭而學者
樂於放逸罕能自還今貢院試者間有學新體賦至八
百字以上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而論或及千二百
字以上䇿或置所問而妄肆胸臆條陳他事絀之則辭
[057-25b]
理粗通取之則公違詔意重虧雅俗驅扇浮薄忽上所
令豈國家取賢斂材以備治具之意耶其增習新體而
澶漫不合程式者悉已考落請申前詔揭而示之詔從
其請時御史王平又請賦毋得過四百字而禮部復謂
才藝所取一字之多遂至黜落殆非人情自是復以舊
數為限考異本志以方平此奏繫/之八年誤矣合從實録 三月辛巳朔日有
食之御崇政殿録繫囚雜犯死罪以下遞降一等杖以
下釋之 庚寅登州地震岠嵎山摧自是震不已每歳
[057-26a]
震則海底有聲如雷 壬寅賜進士穰人賈黜等及第
出身同出身有差癸卯賜諸科及第並出身甲辰賜特
奏名諸科同出身及諸州長史司馬文學 夏四月壬
子降河東轉運使李昭遘知澤州坐奉使契丹其從者
嘗盜彼中銀杯也昭遘從者既杖死詔以銀杯送契丹
議者謂盜已正法送銀杯於體有損判大名夏竦亦奏
乞罷送不聽知雄州王仁旭直納軍資庫人稱其得體
 丙子徙知定州王徳基知雄州兼沿邊安撫使初守臣
[057-26b]
畏生事未嘗出獵徳基至乃縱騎獵境上關城居民甚
衆而故堞隳壊久莫敢修徳基預調兵夫築完之契丹
歳遣使獻果餌前皆改服以見徳基按以常禮及每移
文至者例以郡官主勞至是以指使代焉 己卯權御
史中丞張方平言中書樞密院比歳除授多預批聖㫖
俟半年或一二年後與轉官或改職失遷除之體率有
常規若因勞應賞而擢之不次孰曰不然如其事出僥
倖縱賖日月曷厭羣議譬之賈人交易於市作為契劵
[057-27a]
立期待償非惟滋長濫恩實亦有虧治體請自今文武
官輒援前此而希遷改者並明行責降從之 五月
甲申雨雹地震 戊子減卭州鹽井歳額緡錢一百萬
川陜四路鹽課縣官之所仰給然井源或發或微而責
課如舊任事者多務增課以為功往往貽患後人朝廷
切於除民疾苦尤以逺人為意有司上言輒為蠲減前
後不可悉數 丙申詔陜西市蕃部馬 丁酉京東人
劉卺劉沔胡信謀反伏誅 六月庚辰朔降御前劄子
[057-27b]
下夏安期等比令與陜西諸路經畧安撫司議減節邊
費其務悉心經畫以成朝廷悠久之利 詔夏竦與河
北監司察帥臣長吏之不職者 初吳育在翰林薦唐
詢為御史未至喪母服除育方參政事而宰相賈昌朝
與詢有親嫌育數為昌朝言詢用故事當罷御史昌朝
不得已以詢知廬州凡官外徙者皆放朝辭而詢獨許
入見中丞張方平因奏詢材質美茂宜留備言職詔許
之育争不能得詢由是怨育而附昌朝方平留詢且譖
[057-28a]
育世皆以為昌朝意云 丁酉流星出營室南大如杯
其光燭地隠然有聲北行至王良沒占曰兵出 辛酉
詔河東經畧使鄭戩裁減本道邊費以聞 癸亥帝謂
輔臣曰比有上言星變者國家雖無天異亦當修警况
因謫見乎夫天之譴告人君使懼而修徳亦猶人君知
臣下之過先示戒勅使得自新則不陷於咎惡也賈昌
朝等皆引咎再拜 辛未知益州文彦博言益彭卭蜀
漢五州非用馬之地而逐州共屯軍馬凡二千餘人請
[057-28b]
皆易以步軍詔易三之一 參知政事吳育與宰相賈
昌朝不相能監察御史唐詢既怨育遂希昌朝意上奏
曰賢良方正直言極諫茂材異等科由漢涉唐皆不常
置若天見災異政有闕失則詔在位薦之本朝稽用舊
文訖真宗世三建此科陛下即位增科為六初應詔纔
數人後乃至十餘人今殆至三十餘人一中此科曾未
累歳悉至顯官雖非其人例不可抑請自今不與進士
同時設科若因災異非時舉擢宜如漢故事親䇿當世
[057-29a]
要務罷秘閣之試疏上帝刋其名付中書育奏疏駮之
帝是育言不復下兩制即詔禮部自今制科隨進士貢
舉其著為令仍須近臣論薦毋得自舉帝因謂輔臣曰
彼上言者乞從内批以行今乃知欺妄也育又奏陰邪
沮事正當明辨願出姓名按効以明國法育本由制䇿
進帝數稱其賢以為得人故詢力肆排詆意在育不在
制科也育弟娶李遵朂妹有六子而寡詢又奏育弟婦
久寡不使改嫁欲用此附李氏自進大抵希昌朝意且
[057-29b]
欲報怨帝訖不聽也 秋七月三司使王拱辰言太祖
時兵十二萬太宗時十八萬章聖時四十萬今過倍之
兵在精不在衆冗散坐食非計也三司雖總財用大計
而事實在外請諸道帥臣并任其責乙酉詔判大名府
夏竦知并州鄭戩知永興軍程琳並兼本路計置糧草
從拱辰言也 庚寅河東經畧司言雨壊忻代等州城
壁 丙寅以知吉州余靖分司南京許居韶州初靖為
諫官嘗劾奏太常博士茹孝標不孝匿母喪坐廢靖既
[057-30a]
失勢孝標因與知諫院錢明逸言靖少遊廣州犯法受
笞明逸即劾奏靖不宜在近侍靖聞之不自安求侍養
去㑹朝廷下廣州按得其實靖初名希古舉進士未得
觧曲江主簿善遇之知韶州者疾主簿捃其罪無所得
唯得與靖接坐主簿既以違勅停任而靖受笞後乃改
名取觧他州及第案牘具在故有是命靖受笞縁由據/司馬光記聞
 壬寅帝謂宰臣曰前日除李用和子璋為閤門副使
今次子珣求為通事舎人朕已諭之曰朝廷爵賞所與
[057-30b]
天下共也儻戚里之家兄弟遷補如己所欲朕何以待
諸勲舊乎賈昌朝對曰母后之家自昔固多䝉恩澤今
陛下能重惜爵賞不肯輕授非惟示天下以至公亦保
全外戚之福也明年四月乙丑内殿承制以/閤門祗候李珣為通事舍人 癸卯以
馬軍副都指揮使許懐徳為安静軍留後言事官上章
論奏者相繼御史中丞張方平言懐徳妄援體例僥倖
陳乞隳紊軍制干撓朝章乞奪軍職付環衛或除一郡
帝不聽 乙巳户部副使夏安期等言與鄜延經畧使
[057-31a]
沈邈已減罷官貟使臣四十四人 八月詔臣僚子孫
恃廕無賴嘗被刑者如再犯私罪更無得以贖論時邵
武軍言故秘書監致仕龔曙之孫屢犯屠牛法當以廕
免帝特命加其刑而更著此條 壬戌詔陜西河東經
畧司西人雖納欵稱臣然其心詭譎難信恐諸路乗罷
兵之後漸弛邊備其益務練兵卒完城壁若冦至有不
如詔者亟以名聞 癸亥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
太常博士錢彦逺䇿入第四等擢祠部員外郎知潤州
[057-31b]
彦逺易之子明逸之兄也宋興以來父子兄弟制䇿登
科者錢氏一家而已 癸酉以參知政事吳育為樞密
副使樞密副使丁度為參知政事育在政府遇事敢言
知永靜軍向綬疑通判江中立譖已因誣以罪迫令自
殺育欲坐綬死宰相賈昌朝頗營助之得輕比育遂争
論帝前拜罷録曰育廷争以為不殺綬/是天下無法也卒減死一等殿中皆失色育
論辨不已乃請曰臣所辨者職也顧力不勝願罷臣職
乃與度易位度為樞密副使在龎籍後時籍女嫁參知
[057-32a]
政事宋庠之子庠固言於帝以親嫌不可共事故越次
用度始昌朝與育争帝欲俱罷二人御史中丞張方平
將對昌朝使人約方平助己當以方平代育方平怒叱
遣之曰此言何為至於我既對極論二人邪正曲直然
育卒罷考異通鑑續編云帝亦以昌朝故徙育樞密而/謂近臣曰吳育剛正可用第疾惡太過耳當考
世皆以方平實為昌朝地也考異此據方平墓誌及本/傳然誌謂育卒罷而髙若
訥代之蓋此年三月事非此時也又若訥代育實/為樞密非㕘政墓誌似委曲為方平諱今不取 甲
戌以監察御史唐詢知湖州竟以宰相親嫌罷也 九
[057-32b]
月庚寅以户部副使夏安期為陜西都轉運使安期與
諸路經畧安撫司議邊費凡奏省官貟及沿邊兵之不
任役者五萬人 時數有災異户部員外郎兼侍御史
知雜事梅摯引洪範上變戒曰王省惟歳謂王總羣吏
如歳兼四時有不順則省其職今日食於春地震於夏
雨水於秋一歳而變及三時此天意以陛下省職未至
而丁寧告戒也伊洛暴漲漂廬舍海水入台州殺人民
浙江潰防黄河溢埽所謂水不潤下陛下宜責躬修
[057-33a]
徳以回上帝之眷佑陰不勝陽則災異衰止而盛徳日
起矣又言權陜西轉運使張堯佐非才由宫掖以進恐
上累聖徳及奏減省資政殿學士員召待制官同議政
復百官轉對帝謂大臣曰梅摯言事有體以為户部副
使考異本傳以摯言災異為摯任殿中侍御史時蓋誤/也按災異皆今年事今因摯遷官附見張堯佐權陜
西漕是月即真摯言亦必在是月惟奏減資政殿學/士貟請召待制議政及百官轉對恐别有月日當考
癸卯登州地震帝曰山東連歳地震宜防未然之變其
下登州嚴武備 甲辰登州言巨木三千餘浮海而出
[057-33b]
 冬十月丁未朔詔比遣張子奭往延州與夏國議疆
事其豐州地當全屬漢界或所議未協聽以横陽河外
嚮所侵耕四十里為禁地若猶固執即以横陽河為界
初夏國既獻卧貴&KR2334吳栘已在等九寨又納豐州故地
欲以沒寧浪等處為界下河東經畧鄭戩戩言沒寜浪
等處並在豐州南深入府州之腹若如其議則麟府二
州勢難以守直宜以横陽河為界帝乃以戩所上地圖
付子奭往議之 辛未詔發兵討湖南猺賊 十一月
[057-34a]
遣著作佐郎楚建中往延州同議夏國封疆事張子奭
道病故也 以權御史中丞張方平為翰林學士權三
司使自開寳以來河北鹽聽人貿易官收其算歳為額
錢十五萬緡上封者嘗請禁𣙜以收遺利余靖時為諫
官言昔太祖皇帝特推恩意以惠河朔故許通鹽商止
令收税今若一旦𣙜絶價必騰踊民苟懐怨悔將何及
乞令仍舊通商無輒添長鹽價以鼓民怨其議遂寢
考異河北初議𣙜鹽價實録不載余靖諫草獨存此奏/及王拱辰奏立𣙜法時靖絀久矣蓋先有建此議者靖
[057-34b]
論其不可故罷既而拱辰使三司復議舉行又為河北/漕臣所沮而河北漕臣乃别議增算拱辰更立𣙜法未
下而張方平亟奏罷之實録國史並疎畧/今叅取靖諫草及食貨志方平墓誌修入及王拱辰為
三司使拱辰是年正月戊子以翰林學/士兼龍圖閣學士權三司使復建議悉𣙜二
州鹽下其議於本路都轉運使魚周詢亦以為不可
考異本志以為都轉運使夏竦誤也竦五年八月判并/州六年二月改大名拱辰十一月戊子罷三司使出知
亳州張方平代之方拱辰在三司時竦無縁却為都轉/運使據何郯奏為議都轉運使者乃魚周詢也王巖叟
元祐初奏議亦誤/以魚周詢為夏竦且言商人販鹽與所過州縣吏交通
為弊所算十無二三請勅州縣以十分算之聽商人至
[057-35a]
所鬻州縣併輸算錢歳可得緡錢七十餘萬三司奏用
其䇿帝曰使人頓食貴鹽豈朕意哉於是三司更立𣙜
法而未下也方平見帝問曰河北再𣙜鹽何也帝曰始
議立法非再也方平曰周世宗𣙜河北鹽犯輒處死世
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訴願以鹽課均之兩税錢而弛其
禁世宗許之今兩税鹽錢是也豈非再𣙜乎且今未𣙜
也而契丹常盜販不已若𣙜之則鹽貴契丹鹽益售是
我為歛怨而使彼獲利也彼鹽滋多非用兵莫能禁邊
[057-35b]
隙一開所得鹽利能補用兵費乎帝大悟曰卿語宰相
立罷之方平曰法雖未下民已皆知宜直以手詔罷之
不可自有司出也帝大喜命方平密撰手詔下之河朔
父老相率拜迎於澶州為佛老㑹七日以報上恩且刻
詔北京其後父老過詔書下必稽首流涕考異食貨志/云三司奏用
其䇿仁宗曰使民頓食貴鹽豈朕意哉下詔不許若不/許三司之請則不須下詔今既下詔蓋已立法而未行
墓誌當得其實今從之食貨志不載方平事/蓋疎畧也熈寧八年六月章惇又議𣙜鹽 癸未湖
南猺賊冦英韶州界 辛丑獵於城南之韓村自玉津
[057-36a]
園去輦乗馬分騎士數千為左右翼節次旗鼓合圍場
徑十餘里部隊相應帝按轡中道親挾弓矢屢獲禽是
時道傍居民或畜狐兔鳬雉驅入場中帝因謂輔臣曰
畋獵所以訓武事非專務獲也悉令縱之至棘店御帳
殿召問所過父老子孫供養之數土地種植所宜且歎
其飲食粗糲而能享夀人加慰勞還次近郊遣衛士更
奏挍御駕前兩兩相當掉鞅挾槊以决勝又謂輔臣曰
此亦可觀士之材勇也免所過民田在圍内租税一年
[057-36b]
 是歳邈川首領唃厮羅西蕃瞎氊磨氊角安化州蠻
䝉光速等來貢 髙麗王欽卒子徽嗣
 
 
 
 
 
 資治通鑑後編卷五十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