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1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綱目續麟巻一
宜春張自勲撰
戊/寅周威烈王午/二十三年秦簡公十二年晉烈公止十/七年齊康公貸二年楚聲公
當五年燕閔公二十一年○魏文侯斯二十二年趙烈/侯籍六年韓景侯䖍六年皆始為侯○統舊國五新國
三凡八/大國
秦簡公名悼子分註不書疑漏或曰燕閔公不名何
與曰史逸其君綱目無所考凡例君名註/云無則闕之非簡公類
[001-1b]
也魏文侯當列趙韓後義詳初命條
考異威烈王名細註據凡例于正統君名下註/曰如云午則此午字當比晉帝奕例大書
午字宜大書不當以晉奕比奕晉之廢君午周之共
主也按凡例君名註云惟篇首前無所承故立此例
又曰後有即位在今年内者用之威烈即位雖在先
而綱目託始實于二十三年正前無所承者不大書
其名亦何以正始哉乃若晉奕之大書為無諡也晉/文
帝咸安元年桓温廢奕為東/海王未嘗諡為某帝故書名午諡威烈而與無諡者
[001-2a]
比例亦非
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䖍為諸侯或謂書初當自桓/王命晉曲沃始愚
曰不然綱目不敢續春秋故託始于威烈二十三年/猶春秋不敢及武王而始平王四十九年也必欲追
原所自則湯武尤為戎首此仁山前編徒為貂續而/無當于春秋之義也故惟知春秋者可以治綱目紛
紛聚訟/何與
考異提要韓
在魏斯趙籍上後凡/大書分註並韓在魏斯上
當書趙籍韓于魏斯之上○按史記年表先魏次
韓次趙然延陵季子之使晉也見晉平公/十三年曰晉國之
[001-2b]
政卒歸趙武韓宣魏獻子之後矣是時趙武適為正
卿則季子之言殆為趙發季子語見趙韓世家魏世/家不載此語固知非為魏
發/書法宜先趙後韓葢韓不立趙後韓厥言于晉景/公立趙氏後是
為趙武即程嬰杵臼/所全趙朔孤兒也則晉無趙禍而韓魏無趙亦不
克分晉國王伯厚云三家之/簒由趙鞅歸晉始是亂晉者韓趙也而趙
為甚晉陽之甲鞅實始亂春秋特書叛以罪之見魯/定公
十三/年自是敗中行滅智伯皆趙氏主而韓魏從也尹/氏
發明謂秦并天下自三家分晉始三/家分晉禍始于趙勲所以首趙也惟先趙次韓次
[001-3a]
魏晉世家書威烈賜三晉為侯亦先趙後魏綱目首/魏將謂魏大于韓趙與然周衰鄭為之齊晉雖大
不以先鄭所/以罪鄭也庶輕重適平而趙以異姓踞同姓之上
尤見韓魏附夷嬴以殘本支韓魏皆周同姓魏畢公/髙之後韓之先亦出周
武王惟趙/與秦共祖則又以罪韓魏也一舉而數義備凡提要
先韓與綱目首魏胥失之矣考異不加折衷徒彼此
並存後之人安所從與
分註司馬公曰禮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/器以别之故繁纓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
細務也而/孔子先之
[001-3b]
以名器别等威固古人制禮之義然繁纓正名乃名
器之大者温公謂為小物細務何哉仲叔于奚之請
繁纓以朝也衛人許之孔子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
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
國家從之見魯成公/二年左傳子路曰衛君待子為政子將奚
先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事不成禮
樂不興刑罰不中民無所措手足由是觀之大邪小
邪細邪重邪如温公所云是于奚之請未為非而季
[001-4a]
路之迂孔子特未知謹㣲之道初非大悖于理者果
孔子惜纓正名之義哉且即如孔子之意重纓與名
後世猶不知慎惜名器况指為小物細務欲使人見
㣲而知著惡可得哉按羅仲素云名器貴則君子勇/于行道而小人甘於下僚名器
賤則小人勇于浮競而君子恥/于求進益信名器不可不慎也
司馬公曰或者以為當是之時周室㣲弱三晉强/盛雖欲勿許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晉茍不顧
天下之誅則不請命而自立矣不請命而自立則/為悖逆之臣天下苟有桓文之君必奉禮義而征
之今請于天子而天子許之是受天子之命而為/諸侯也誰得而討之故三晉之列於諸侯非三晉
[001-4b]
之壞禮天子/自壞之也
以壞禮罪天子固無辭矣然周之衰也齊晉是依晉
不能禁韓魏之不請周能禁三晉之不侯乎當時茍
有桓文之君倡大義以征之天子雖弱何難違悖逆
之臣而從禮義之師哉故三晉之得為諸侯齊晉諸
大國之罪也温公獨以為天子罪雖春秋正本之意
然揆諸當日情事則失之矣論者無泥温公之言遂
以寛三晉之誅可也
[001-5a]
胡氏曰君子為名譽而為善則其善必不誠人臣/為利禄而効忠則其忠必不盡使智伯有後而豫
子為之報仇其心未可知也智伯無後矣而讓也/不忘國士之遇以死許之至再三而愈篤則無所
為而為之者真可謂義士矣然襄子知/其如此而終殺之何以為人臣之勸哉
豫讓之死世多稱之先臣方正學獨責其不懇諌於
請地之日而釣譽於既敗之後曾段規任章絺疵之
不如然則讓雖殺身特婦寺之忠耳曷足道哉國士/之報
宜先生後死生不聞其極諌徒以/一死塞責感恩有之知已則未也胡氏且謂無所為
而為夫無所為而為者豈以有後無後分邪豫讓自/言智伯
[001-5b]
國士遇我故國士報之明屬/有為而為益見胡氏之謬使讓誠于為善智伯雖
有後不失為義士今生不克救其失死而以死報之
此與徒人費徒役之/人名費石之紛如何異費紛如皆齊襄/公嬖臣魯莊公
八年齊無知弑襄/公費紛如死之顧可與取義成仁同日語乎且讓
至是亦無可為耳襄子殺之葢窺讓之心也讓非死/無以結
局襄子殺之所以成/讓也胡氏殊不解此胡氏獨以為襄子罪豈知讓者
哉
辛/巳安王二年
[001-6a]
考異提要有趙侯籍卒/四字今刋本漏
據書法綱目不皆卒諸侯則此當從提要書趙侯籍
卒刪後魏侯斯卒見十/五年晉之亡趙首禍也而得安處
以終故卒一趙籍而天子之不君與諸侯之失職並
見矣綱目錄魏去趙不知何據以為筆削是年韓景/侯卒綱目
不/書葢書趙可以該韓魏錄魏不足以著趙也
壬/午三年秦惠公趙武侯/韓烈侯取元年虢山崩壅河
壅河二字宜載分註不應大書○按春秋魯成公五
[001-6b]
年書梁山崩傳曰壅河三日不流然經書山崩不書
壅河河之壅由山之崩也此主次之别綱目并及壅
河則贅矣當依梁山例刪壅河二字止於分註見之
甲/午十五年魏侯斯卒
宜刪○按書法云綱目不皆卒諸侯有事而後卒烈/王
五年書魏侯擊卒為/不立太子國内亂也今卒魏斯而分註不載其事是
無事也無事而書卒則諸侯之卒者宜多矣而趙籍
僅見提要韓䖍不載綱目何與
[001-7a]
乙/未十六年秦出公魏武侯擊趙敬侯章韓文侯元年○/田齊太公和元年○統秦晉楚齊燕趙魏韓
舊國八田齊新/國一凡九大國
歳首分註前散後總已見者不重列此正例也是年
歳結當從提要作并晉齊楚燕統舊國八原本復數
秦趙魏韓與例不合宜改正
初命齊田和為諸侯
考異據巻首魏斯趙籍韓䖍稱晉/大夫此田和上漏大夫字
當從考異補大夫二字初字可刪○按此再命也不當
[001-7b]
書初或曰田和為諸侯始此曷為不當書初曰書初是無
趙韓魏三大夫之命矣春秋時諸侯益兵自齊始晉次之
故魯作丘甲不書初以列國之事已見者不復書初則知
同為王事而再書初非也此亦推本春秋之意非必襲其/辭朱子謂全用春秋不得非是
壬/寅二十三年是歳齊亡統秦晉楚燕/魏趙韓田齊凡八大國齊侯貸卒無子
田氏遂并齊
書法書遂何罪辭也然上書/卒無子則愈于三晉矣
無子二字宜分註不當大書齊世家不言無/子但云康公卒○按田
[001-8a]
氏并齊之志匪伊朝夕當其遷君海上見十/一年已匹夫
置之貸雖有子齊寧不為田乎况周命三晉為侯在
威烈二十三年至安王二十六年自戊寅至乙巳/凡二十八年三
晉始廢其君分其地乃若田和未侯而遷其君既侯
而并其國皆在十餘年間然則齊侯得保首領以殁
特齊侯之幸非田氏之厚也書法以為愈于三晉豈
知春秋誅意之法哉
庚/戌烈王五年韓嚴遂弑其君
[001-8b]
分註哀侯以韓廆為相而愛嚴遂二人/相害遂刺廆于朝而并中哀侯
書法於是嚴遂刺廆于朝并中哀侯何以不書及/其相韓廆大臣非死國不書廆遂二人相害
則兩下相殺已耳/兩下相殺不書
不書廆非兩下相殺之謂也并中哀侯則弑君為重
矣春秋之義書其重者况哀侯以廆為相廆宜有格
心之功乃不能使其君不為非道之悦徒以私怨致
戕其君則廆之罪且不勝誅何大臣之可言哉不書
及其相韓廆不足書也
[001-9a]
辛/亥六年魏惠王罃韓/懿侯元年齊侯來朝
書法書來朝何嘉尊周也入綱目三十四/年非卒未有稱爵者稱齊侯嘉之也
按齊雖來朝然以大夫而為諸侯其來朝也非誠尊
周也所以安已之位而免於諸侯之討也王既命之
復受其朝所謂壞法亂紀自王朝始故書爵書朝交
譏之耳書法以為嘉尊周非是○據安王十三年齊
田和求為諸侯書會魏侯齊田和會魏侯楚人衛/人于蜀澤求為諸侯是
卒外亦有稱爵者書法未有稱爵句尤誤
[001-9b]
壬/戌顯王十年秦以衛鞅為左庶長定變法之令
分註衛鞅定變法之令令既具未布恐民不信乃/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南門募民能徙置北門
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復曰能徙者予五十金/有一人徙之輒予五十金乃下令○司馬公曰夫
信者人君之大寶也國保于民民保于信故古之/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鄰善為國者不欺其
民善為家者不欺其親不善者反之是以上下離/心以至於敗所利不能藥其所傷所獲不能補其
所亡豈不哀哉商君以刻薄之資處攻戰之世猶/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况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
募民徙木輒與五十金此以詐民非不欺也觀恐民/不信四
字可/見温公乃與王者之信並稱何與且如鞅之信正
[001-10a]
所謂利不藥傷獲不補亡者温公于彼則哀之于此
則稱之尤自矛盾極鞅之害逺則喪國近且滅身三/十
一年秦誅衛鞅車/裂以殉盡滅其家上下離敗至於如此猶謂不忘信
以畜民豈信亦有利不利哉温公知信為人君之寶
而不知鞅之徙木不可以信言也按熊勿軒説同此/可謂先得我心至
謂扶蘇賜死不敢白趙髙馬鹿無間言/皆徙木所致尤推見至隠非淺人可及
戊/辰十六年韓伐東周取陵觀廩丘周/邑
伐當作㓂○按東周君也韓安得書伐據赧王三十
[001-10b]
四年楚欲圖周綱目猶書入㓂書曰楚謀入㓂王/使東周公諭止之安
有顯王之時韓加兵于周可以伐書者此非編録之
誤當是失於更定耳故當改正
丁/丑二十五年諸侯會于京師
書法會于京師何非朝也天威咫尺而莫之朝/焉以是為不恭故書諸侯不序略之也
京師者天子之居書諸侯會于京師而不曰朝無君
之罪莫大焉寜獨不恭而已哉不序非略也専目諸
侯而天子不君與諸侯不臣皆見矣猶溴梁之會見/春
[001-11a]
秋魯襄公/十六年諸侯皆在獨書大夫盟義在於大夫不繫
乎序與否也書法膚甚
辛/巳二十九年秦衛鞅伐魏誘執其將公子卬而敗之魏
獻河西地于秦徙都大梁秦封鞅為商君
考異提要無于/秦二字
于秦二字不可省按秦王政二十一年燕斬太/子丹以獻猶書于秦可證提要
不必從葢此周編也不書于秦則疑于周矣提要略
之非是
[001-11b]
己/丑三十七年燕易王韓宣惠王/齊宣王辟疆元年秦以齊魏之師伐趙蘇
秦去趙適燕從約皆解
考異提要書曰秦及齊/魏伐趙從約解
據分註秦使公孫衍欺齊魏以伐趙趙肅侯讓蘇秦
秦恐請使燕必報齊乃去趙而從約皆解然則伐趙
者雖齊魏特為秦所欺非其本心也綱目書以見齊
魏在秦術中而不知耳若曰秦及齊魏伐趙則是齊
魏順適其意而從之非其實矣春秋傳云及者内為/志又曰我所欲曰及
[001-12a]
且明著蘇秦去趙適燕又以見從約不足恃上年書/六國合
從以擯秦以蘇/秦為從約長而六國以秦為長特廹于一時恫喝
之言非真有斷金一徳之契足以固結而不解者秦
術窮而六國之事亦去矣明秦與六國相終始如此
法有宜詳而不可略者此類是也提要不必從
戊/戌四十六年韓燕稱王
考異據四十四年分註趙武靈王赧王十七年分/註趙惠文王則趙亦稱王矣然諸國稱王皆
書而趙獨/不書疑漏
[001-12b]
按分註云諸侯皆稱王趙武靈王獨不肯曰無其實
敢處其名令國人謂已曰君然則稱王者諸國之名
而不稱者趙武之實也觀赧王九年趙畧中山綱目
書趙君而不書王可見分註所載特本國常稱或勸/張駿
稱涼王駿不聽曰敢有言此者罪/不赦然境内皆稱駿為王即此類猶春秋外稱侯内
稱公也考異以為漏非是
庚/子四十八年齊號薛公田文為孟嘗君
考異提要號/作封
[001-13a]
當從提要作封○按綱目于平原信陵春申皆曰封
赧王十七年趙君封弟勝為平原君三十九年魏封/公子無忌為信陵君五十二年楚以黃歇為相封春
申/君此獨書號非是至本傳以孟嘗為諡尤誤史記孟/嘗君傳
云文卒諡/為孟嘗君夫孟嘗招致賔客士多歸之人人方自以
為孟嘗君親已寜有生而稱諡者乎或泥本傳謂宜
作齊以田文為薛公見梅士亨/訂補綱目勲按田氏為薛公自
嬰已然嬰孟嘗君父/詳見分註文特代立耳非至是而後以也
不可從
[001-13b]
分註孟嘗君聘于楚楚王遺之象牀登徒直送之/不欲行謂公孫戍曰足下能使僕無行者有
先人之寶劒願獻之戍許諾入見曰小國所以皆/致相印于君者悦君之義慕君之亷也今始至楚
而受象牀則未至之國何以待君哉孟嘗君曰善/遂不受乃書門版曰有能揚文之名止文之過私
得寶于外者疾入諫○司馬公曰孟嘗君可謂能/用諫矣茍其言之善也雖懷詐諼之心猶將用之
况盡忠無私以事其上者乎詩曰/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孟嘗君有焉
孟嘗君之用諫特為名耳觀書門版先/名後過可見非真好善而
樂受盡言者他不具論如魏子魏子時為孟嘗君舍/人史不載其名索隱
謂舍人官㣲記姓/而畧其名恐不然為孟嘗收邑入三反而不致此與
[001-14a]
馮驩棄責何異孟嘗君使驩收息錢于薛貧/不能償者驩取其劵焚之然孟嘗
于驩則謝之于魏子則怒而退豈非以彰君善聲之
故乎驩曰焚無用虛債之劵捐不可得之虚計/令薛民親君而彰君之善聲也君何疑使驩
不能為孟嘗市重于齊廣其奉邑雖有結轡下拜之
言詳見/本傳吾知其不用矣夫為善而有名心視小人穿
窬一間耳曷足道哉温公乃與不遺葑菲並稱袁了/凡主
温公此/説非是得無過與
壬/寅慎靚王二年魏君罃卒孟軻去魏適齊
[001-14b]
考異提要無孟軻去/魏適齊六字
按前書孟軻至魏顯王三/十三年後書孟軻去齊赧王/元年則此
年去魏適齊四字不可少况凡例云一人往來去就
關國家利害繫時世輕重者不以賢否皆書註云孟
軻之類則提要不載孟軻去魏適齊疑漏當以綱目
所書為正
乙/巳五年秦伐蜀取之
當直書秦滅蜀伐取之三字可刪○按秦本紀云司
[001-15a]
馬錯伐蜀滅之六國表/亦書滅秦滅國自蜀始故當直書以
著其罪後凡書蜀相殺蜀侯赧王/四年秦誅蜀相莊五/年蜀
守叛秦秦誅之十四/年皆可刪以上三條並見六國表/此秦表也固當悉書綱
目尊周例不得詳/秦事刪之為是或曰秦雖取蜀蜀猶在也安得云
滅勳謂蜀雖存已為秦有非滅而何况陳莊之弑蜀
守之誅皆始于此葢秦志在滅蜀非徒取之已也春
秋有誅意之法書之以滅又何過焉始皇十九年滅/趙其子嘉立于
代為代王六歳始滅綱目亦先書滅/趙况蜀之為國尤其㣲者書滅無疑○按本紀取之
[001-15b]
下有貶蜀王為侯使陳莊相蜀蜀既屬秦秦以益彊
云云今分註不載則蜀之本末未明至蜀相殺蜀侯
又無分註所稱殺蜀侯者安知其為陳莊邪補書為
是
戊/申赧王二年齊湣王/地元年楚屈匄伐秦
考異提要屈匄下/有帥師字
分註秦欲伐齊患其與楚從親乃使張儀説楚使/閉關絶約于齊請獻商於地六百里楚王許
之陳軫諫不聽乃使勇士北罵齊王齊王大怒折/節事秦齊秦之交合儀乃謂楚使者受地自某至
[001-16a]
某廣袤六里使者還報楚王大怒發兵攻秦軫復/諫不聽使屈匄帥師伐秦秦亦發兵使庶長章擊
之/
當作楚使屈匄帥師伐秦提要書帥師而不稱使亦
非○按分註伐秦者王也據楚王大怒陳軫/復諫不聽可見匄特奉
行之耳書使則咎在懷王可知尹氏徒以無名輕戰
見下條/發明歸獄于匄非也
庚/戌四年燕昭王平韓/襄王倉元年蜀相殺蜀侯
考異據後書秦誅蜀相莊則/此當書蜀相莊弑其君
[001-16b]
書法殺蜀侯者蜀相也不書弑何失國之君也然/則君失國則固可殺與不死社稷而見殺于
其臣亦不足/以言君矣
語云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蜀侯失國為之相者
與有罪焉今以失地之責責君而不以弑君之罪罪
臣可謂權衡之平乎然此條本不當特書置不論可
也
秦使張儀説楚韓齊趙燕連衡以事秦秦君卒諸侯復
合從
[001-17a]
考異提要事秦下有秦封/儀為武信君七字
按分註秦封儀為武信君在説齊之前然綱目不書
者非畧也欲以著衡從反復之速耳且儀歸報未至
而惠王薨諸侯復合從是諸侯未事秦而儀之為武
信君亦虛矣故削之如提要以諸侯已事秦便非事/實本條書法重在復從不在封
儀/也提要此條不必從
辛/亥五年秦武王/元年秦張儀復出相魏
考異提要出字/在復字上
[001-17b]
分註張儀詭説秦武王/而相魏一歳卒
當作張儀出復相魏○按上條分註謂武王自為太
子時不説儀則相魏者儀之詭辭而避秦者儀之本
心也宜從提要先書出後書復先出後復義在出出/復兩意先復後出義
在復僅相魏一事/而已故從提要如綱目所云雖能著儀之詭而避
秦之私心隱矣儀之心葢惟恐其不能自脱故急思
所以避之且先出後復尤見儀出入自如秦與魏皆
墮其術而不知其義不較著哉
[001-18a]
秦誅蜀相莊
書法蜀侯不書弑矣此其曰誅何不誅則亂臣賊/子接迹于天下矣蜀侯不書弑所以示不君
之譏陳莊書誅所/以正不臣之罪
是非不兩立君可殺則臣無罪如湯武于/桀紂是也臣既書誅
君安得書殺此綱目自相矛盾處書法不察猶以不
書弑為譏君書誅為罪臣勲謂異事殊書可也即君
即臣而兩致其罪寜有此中立之理哉必若所云是
桀紂固可殺湯武不尤為逋誅臣乎義何可通○按
[001-18b]
此與殺蜀侯條皆可刪葢秦既取蜀則蜀之君臣死
生惟秦制之此周編也寜得為秦詳書邪春秋之義
赴告則書暴逆如秦其不告于周明矣累書于冊秦
紀可也惡有君編而詳臣事者哉况秦方圖周其不
臣之罪殆與莊等又安得以誅義予之勲故刪此二
條而于五年特書滅蜀庶得輕重詳略之宜也
癸/丑七年秦甘茂伐韓宜陽
考異提要甘茂/上有使字
[001-19a]
分註秦王使甘茂約魏以伐韓茂至魏使人還謂/王曰魏聽臣矣然願王勿伐王迎茂息壤問
故對曰魯人有與曽參同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母/織自若也及三人告之則其母投杼下機踰牆而
走臣之賢不若曾參王之信臣不如其母疑臣者/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魏文侯令樂羊攻
中山三年㧞之返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/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君之力也今臣覊旅
之臣也樗里子公孫奭挾韓而議之王必聽之是/王欺魏而臣受公仲侈之怨也故願王之勿伐也
王曰寡人勿聽也請/與子盟乃盟于息壤
據分註謂王使甘茂約魏伐韓宜從提要書使然茂
雖受命於秦比至魏而還固請勿伐復為投杼示書
[001-19b]
之論以要脅其君則宜陽之伐與否惟茂自制耳王
安得而使之削不書使譏甘茂之專也一使字屈匄/宜書而不書
甘茂不當書/而書皆非也而秦之貪利忘義以人主見脅于臣若
不復知有君者其罪亦著矣提要此條不必從○或
問茂請勿伐何専之有勲曰此茂之所以為専也茂
志在伐韓特恐樗里秦惠王弟名疾所居里/有樗樹因號樗里子公孫名/奭
議其後使已不獲成功耳豈本心哉直書茂伐誅其
意也
[001-20a]
乙/卯九年秦昭襄王/稷元年趙君略中山及胡地遣使約秦韓楚
魏齊并致胡兵○楚齊韓合從
考異提要及胡地下作林胡/獻馬楚齊韓復合從
按遣使約秦韓者趙也三國合從者楚也一見趙世
家一見楚世家綱目分書以此提要不必從○勲意
此二條亦可刪綱目尊周而列國惟秦最强凡事繫
周秦者宜悉書他國舉動無關大義者皆可不錄如
趙略中山致胡兵總為明年伐中山計十年既書伐
[001-20b]
中山此條但當于分註見之至楚齊韓雖合從十一
年楚與秦盟黃棘十二年齊韓伐楚楚請救于秦合
從安在乎秦不臣周則周為秦耳此世變升降之大/機不可不詳至合從除擯秦外皆可略葢
諸國貪利㤀義無始終一徳者或合/或離特小人反覆之常曷足錄哉
戊/午十二年彗星見
書法十年書彗見矣于是閒一歳耳彗復見焉綱/目書彗十有七未有一世再見者一世再見
惟赧而已然則周/之終于赧也决矣
彗不止十七特綱目所書止此耳非惟一世再見且
[001-21a]
有一歳而再見者始皇七年彗星凡三見先見北方/後兩見西
方/九年彗星再見先是竟天後復見西方又見北方/從斗以南八十日見六國表綱目
不/書然則謂一世再見周終于赧一歳再見而秦且興天/官
書云始皇時十五年彗星四/見遂以兵滅六王并中國又何説焉書法𫝊會綱
目多此類由其不攷全史徒以綱目為據宜其説之
悖也
庚/申十四年蜀守叛秦秦誅之
考異提要無/此七字
[001-21b]
當從提要刪此七字○按秦之取蜀非義服也書叛
書誅綱目何予秦而罪蜀之深邪提要不書良是綱
目贅
壬/戌十六年秦伐楚取八城遂誘楚君槐于武闗執之
以歸楚人立太子橫
考異提要書曰秦誘楚君槐于武關劫/之以歸楚請太子橫于齊而立之
分註秦伐楚取八城秦王乃遺楚王書曰寡人願/與君王會武關面相約結盟而去楚王欲往
恐見欺欲不往恐秦怒王稚子子蘭勸王行王乃/入秦秦王令一將軍詐為王伏兵武關劫之與西
[001-22a]
至咸陽朝章臺如藩臣禮要以割巫黔中郡楚王/怒不許遂留之時楚太子横方質于齊楚大臣相
與謀曰吾王不得還而太子在齊齊秦合謀則楚/無國矣乃詐赴于齊齊人或欲留太子以求楚之
淮北其相曰不可郢中立王是吾抱空質而行不/義於天下也其人曰郢中立王吾與其新王市曰
予我下東國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將與三國之/共立之齊王卒用其相計歸楚太子楚人立
當書秦伐楚取八城復誘楚君槐于武關執之以歸
楚請太子横于齊而立之○按橫以去年質于齊十/五
年大書楚使太子/橫質于齊以請平宜從提要書請于齊然後橫之本
末明而齊君不留太子以要地其美亦著矣如綱目
[001-22b]
所書是時太子方在齊楚人安得而立之至誘楚君
槐書遂雖以形其狡速然君重于地宜稍進以罪之
若但言遂特由此及彼之常辭何以見輕重之分乎
况秦遺楚書在取城之後初非一時之舉安得合為
一事邪當以鄙説為正
發明自春秋昭十一年楚子誘殺蔡侯般于申/始有詐誘之事聖人深貶而名之至昭之十
六年楚平復誘戎蠻子殺之春秋亦直筆而書則/其惡楚尤為可知去之二百載其孫槐乃誘執于
秦出乎爾者必反乎/爾是豈果無天道乎
[001-23a]
天道固不可誣然安有去之二百載猶可以報反言
者楚誘殺蔡般戎蠻自是平䖍之惡秦誘執楚槐自
是昭襄之惡春秋與綱目直書而罪自見舍當境不
言而追咎既徃之失若謂槐宜執于秦者不且寛秦
之罪乎况譎暴如秦槐即無先世之惡其見執亦不
免者如前此誘執魏公子卬顯王二十九年秦伐魏/誘執其將公子卬而敗
之/後此誘執趙公子勝赧王五十六年秦王欲為應/侯報仇乃誘平原君至而執
之/豈趙魏果皆有先世之惡乎發明迂甚
[001-23b]
癸/亥十七年楚頃襄王橫趙/惠文王何元年齊韓魏伐秦敗其軍于函谷
關河渭絶一日秦割河東三城以和三國乃退
書法乃者何緩辭也伐秦之得志此而/已然則予之與非也惡秦而已矣
當書齊韓魏伐秦敗其軍于函谷關秦割河東三城
以和三國還河渭絶一句宜刪乃退二字誤直書三/國還見
其急于得地貪小利而忘大義/也書乃近于不得已非予而何○按函谷之戰可謂
壯矣然始以義舉卒為利敗孟嘗君從蘇代計欲秦/令楚王割東國與齊秦
出楚王以為/和詳見分註曷足道哉綱目宜㣲之以示貶不應悉
[001-24a]
書而深予也愚故去河渭絶一句而以還字易乃退
二字見三國雖能勝秦徒以三城而還其為義不終
之罪著矣劉氏但知書乃為緩辭不知以此為惡秦
何如貶三國之為惡之之深也
甲/子十八年楚君槐自秦走趙不納秦追及之以歸
考異提要書曰楚君槐亡/走秦追及之以歸
書走愧槐也書不納罪趙也書追及之以歸甚秦也
提要稍畧不必從○槐不返國明年槐/卒于秦趙為之也上
[001-24b]
書趙君封弟勝為平原君下書楚君槐走趙不納勝
之為勝可知矣
丙/寅二十年魏昭王韓釐/王咎元年趙主父以燕齊之師滅中山歸
大赦酺五日
考異提要書曰趙主父/及燕齊滅中山
考證歸大赦下當補書境内○謹按凡例曰凡恩/澤皆書非正統者必曰赦其境内後倣此
書以書大赦所以甚主父之惡而著見弑之本也本
亂末治自昔所戒主父不正其本而連兵以滅人國
[001-25a]
一旦禍起蕭牆身斃沙丘下書弑主/父于沙丘向之羣飲肆赦
以鳴得意者果安在哉此綱目之意也提要稍略○
境内二字可省此條凡例不必從當時列國各據其
地雖不言境内寜能他及乎觀正統赦天下綱目不
書天下可見漢書諸帝紀皆言赦/天下綱目止書赦考證説泥
趙故太子章作亂公子成李兑誅之遂弑主父子沙丘
考異提要無于/沙丘三字
于沙丘明其非在國也主父力小謀大欲西略胡南
[001-25b]
襲秦而不知禍之在蕭牆也故書以示戒提要不必
從
庚/午二十四年秦君封魏冉為穰侯公子市為宛侯公
子悝為鄧侯
考異提要書曰秦封魏冉為穰侯芈戎為/華陽君弟市為髙陵君悝為涇陽君
據范雎謂秦有穰侯華陽髙陵涇陽不聞有王當以
提要所書為正然秦本紀謂封公子市宛公子悝鄧
宛為涇陽君封邑本紀云涇陽君封宛索隱謂涇陽/名市于穰侯傳又云涇陽名悝亦
[001-26a]
自矛/盾悝號髙陵君索隠曰悝號髙陵君初/封于彭昭襄王弟也則涇陽乃
公子市髙陵則公子悝也今提要書市為髙陵悝為
涇陽既與本紀不合至芈戎為華陽復不見本紀何
與綱目不書華陽僅據本紀故與提要異然四十/九年書逐魏冉市悝仍錄芈戎則此又不可略勲
按穰侯與市悝等皆君母弟穰侯華陽宣太后弟髙/陵涇陽昭王同母弟也
並載一傳見穰/侯傳宜得其實本紀雜他事容有牴牾者
况當時唯稱華陽髙陵涇陽不聞以宛鄧為名則當
從其常稱以明四貴之擅秦者由秦君寵遇之厚也
[001-26b]
庶幾春秋垂訓之意
癸/酉二十七年冬十月秦君稱西帝遣使立齊君為東帝
已而皆去之
考異提要無遣/使二字
分註齊王問于蘇代秦使致帝何如對曰願王受/之而勿稱以收天下之望所謂以卑為尊也
齊王從之稱帝二日而/復歸之秦亦去帝號
據分註稱帝者秦也去帝者齊也齊不歸帝號/秦未必去書法
宜予齊而罪秦不書遣使則首從無别非所以罪秦
[001-27a]
也遣使二字不可少書遣使専其/責于秦也提要略之非是
乙/亥二十九年秦擊魏魏獻安邑以和秦出其人募民徙
之
考異提要無秦出其人/募民徙之八字
當作秦擊魏獲安邑募民徙之○按魏獻安邑不得
不獻者獲而已矣書募民徙之而秦出其人之惡自
見此書法也提要不書徙民則無以著秦之惡綱目
并書出人則又近于分注而非大書皆非也
[001-27b]
齊滅宋此與秦伐蜀條正相反彼宜重而/輕此宜輕而重皆非權衡之平者
分註宋有雀生□史占之曰吉小而生巨必霸天/下康王喜起兵滅滕敗齊楚魏取地數百里
乃愈自信其霸欲霸之亟成射天笞地斬社稷而/焚滅之為長夜之飲于室中室中人呼萬歳則堂
上之人應之堂下之人應之門外之人又應之至/於國中無敢不呼者天下謂之桀宋齊伐之民散
城不守王/走死温
當書齊伐宋滅之○春秋之義凡書滅者其罪為重
所以減見滅者之罪辭宋偃所為乃自取滅亡非獨
齊罪也雖不得如春秋書梁亡之例梁假秦懼民非/有伐之者故不
[001-28a]
得例書見魯/僖公十九年亦當有以著其罪故書伐書滅之明宋
有可伐之罪而齊一舉滅之既以見宋人不守之故
而齊人之暴亦著矣若直書滅宋則齊罪彰而宋罪
隱非春秋反已自治未雨綢繆之意
丙/子三十年齊殺狐咺陳舉燕使亞卿樂毅如趙
考異提要無亞/卿二字
分註齊湣王滅宋而驕乃侵楚及三晉欲并二周/為天子狐咺正議斮之檀衢陳舉直言殺之
東閭燕昭王日夜撫循其人益以富貴乃謀伐齊/使樂毅約趙嚪秦連楚及魏諸侯害齊之驕暴皆
[001-28b]
許/之
咺舉宜書官不書則與白起無異五十八年秦殺白/起書法云殺降不
可不罪故/不書□綱目略之非是據聘問例非正統曰某使
某如某註云燕樂毅則此條當從提要去亞卿二字
丁/丑三十一年燕上將軍樂毅以秦魏韓趙之師伐齊入
臨淄齊君地出走其相淖齒殺之毅下齊七十餘城燕
封毅為昌國君
考異提要殺作弑今按簒賊例曰君出走而弑之/曰某君出走某弑之註云淖齒之類據明年
[001-29a]
書齊人討殺淖齒竊意當從提要為是葢書法殺/其君長皆以弑書豈地非列國之君乎尹氏發明
曲為之説非/所以示戒也
書法名齊君何失國也故淖/齒書其相而不書弑
發明綱目於樂毅書上將軍者見其行兵有正大/之意也四國之師書以者著燕之得衆也淖
齒實弑而書殺者正齊/君自取滅亡之罪也
毅下齊七十餘城句可省既入其國出其君何城之
可言哉殺當作弑雖無凡例亦當以提要為正况又
有例可據乎書法發明𫝊會綱目不可從○毅書上
[001-29b]
將軍特因事見官之義凡例云僭國之臣不/以賢否皆因事乃見非與其
有正大之意也謂書以為得衆亦非按三十六年齊
破燕軍盡復齊地發明復云燕君臣伐齊未得其道
無以服齊人之心又曰燕以弱小之國借助諸侯一
旦兼并彊大之齊固非諸侯所樂可謂自相矛盾
戊/寅三十二年齊襄王法/章元年齊人討殺淖齒而立其君之
子法章保莒城
考異按凡例治其臣子之叛亂者書討討而/殺之曰誅則此當書齊人討淖齒誅之
[001-30a]
考證殺當作誅○謹按凡例曰君出走而弑之曰/某君出走某弑之註云淖齒之類綱目特正
淖齒之罪而立此例可謂著明矣凡例又曰非正/統而治其臣子之叛亂者曰討討而殺之曰誅今
諸刋本于齊君書殺而不曰弑于淖齒書殺而不/曰誅此因舊文未經更定非朱子之本意也若弑
君者曰殺討罪者亦曰殺則凡例不必立提要不/必書矣尹氏發明曰淖齒實弑而書殺者正齊君
自取滅亡之罪也又曰前不書弑者著齊湣驕暴/之罪後書討殺者正淖齒弑逆之謀豈尹氏不考
凡例而曲為之説與抑不見凡例/而傅會其説與是不可以不正也
分註淖齒之亂湣王從者王孫賈失王處而歸其/母曰汝朝出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汝暮出
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汝今事王王走汝不知其/處汝尚何歸焉賈乃入市呼曰淖齒亂齊國弑湣
[001-30b]
王欲與我誅之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攻/淖齒殺之于是齊亡臣相與求湣王子立之
當書齊人誅淖齒立其君之子法章保莒城討字宜
刪而字羨○勲按書殺之誤考異考證詳矣然觀分
注王孫賈初無討淖齒之意徒以母言激而出此非/母
言賈亦無復此舉/所謂誅意之法也安得以討義予之今但書誅以正
淖齒之罪而削不稱討又以見齊人之不知義也考
異考證但知凡例宜遵不知賈之討齒非可與治叛
亂者同科惟易以鄙説庶幾義昭而法安也
[001-31a]
趙使藺相如獻璧于秦
分註趙得楚和氏璧秦王請以十五城易之趙欲/勿與畏秦彊欲與之恐見欺藺相如曰臣願
奉璧徃城不入則臣請完璧而歸相如至秦既獻/璧視秦王無意償城乃紿取璧遣從者間行歸趙
而以身待命于秦秦王/賢而歸之趙以為大夫
書法書使獻璧何非事也故/相如不書官交譏之
秦下宜書既而歸之既明趙璧未嘗入秦又以見兩
國兵争之始也蓋秦自梗陽之後二十七年秦/攻趙㧞梗陽中陽
與穰凡再會矣先年會中陽/是年會穰自是三年之内凡三見
[001-31b]
伐明年拔兩城又明年拔石/城又明年取代光狼城雖非専為一璧要亦滋
之釁也今但曰獻璧于秦則璧已獻矣何以考其實
邪○相如不書官非譏也按凡例獻物曰某使某獻
某于某註云趙使藺相如獻璧于秦書法以為交譏
豈不攷凡例與
壬/午三十六年秦趙會于澠池
分註秦王告趙王願為好會于河外澠池亷頗藺/相如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趙王乃行相
如從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/畢不過三十日過此不還則請立太子以絶秦望
[001-32a]
王許之及會飲酒秦王請趙王鼔瑟趙王鼔之相/如請秦王擊缶秦王不肯相如曰五步之内臣得
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/左右皆靡秦王乃一擊缶罷酒秦終不能有加於
趙趙亦盛為之備秦不敢動○楊氏曰古之智者/以小事大有以皮幣犬馬珠玉而不得免者至乃
棄國而逃之況一璧乎雖與之可也相如計不出此/而欲以身死可謂失義而傷勇矣及其完璧而歸於
趙亦何益哉至於澠池之會則其危又甚矣雖勿往/可也相如為國卿相挾萬乗之君以蹈危事其智
勇又不足重趙使秦不敢惴焉乃欲以頸血濺之/豈孔子所謂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與而或者謂
相如非戰國之士使居平世/可謂大臣則吾不知其説也
事有迹同而勢異者攷諸其時則得矣趙之事秦非
[001-32b]
若太王之於狄也狄人所争者土地耳秦之圖趙將并
其君誅之趙雖與秦璧能保其不被兵邪且趙安得
與太王比太王去邠猶有岐陽惠趙惠/文王如棄趙將安
所托足乎夫有逺謀者能忍近詬有大徳者能忘小
怨君非太王臣非周召不思所以捍國禦敵徒鰓鰓
焉效古人之所為此宋襄之愚見譏于春秋顧可為
長計哉乃若澠池之會相如固曰不行示趙弱且怯
也是亦不獲已耳楊氏乃謂不徃亦可夫秦於六國
[001-33a]
無故猶發大難况請㑹弗許能晏然已邪以頸血濺
大王此相如所以重趙也蓋折强主宜用戅相如固
隂用不以語人楊氏何以知之且彼所為雖非中道
然趙能側足强大間不至於速亡者未必非相如諸
人之力也自是年會澠池至四十六年秦雖連伐趙/皆未得志至五十五年孝王信秦間不用
相如言而使趙括代頗將始有長平之禍/阬卒至四十萬回視亷藺當國時何如使當時列
國諸臣皆能如廉藺協謀同力先國後私秦雖欲并
天下惡可得哉楊氏不攷其世至等之暴虎馮河則
[001-33b]
吾又不知其説矣按龜山此論晦菴非之但晦菴以/璧為趙氏相傳之寶古人傳國皆
以寶玉為重謂相如宜不與秦亦非也使趙能嚪秦/雖多與秦璧未為失策如晉荀息假道滅虢何有于
璧相如所以不與秦者為秦欲無厭得寸思尺倘如/其意與之則後之誅求無已故不與者示之難以絶
其端若曰一璧且不可况其他乎此/相如苦心為後儒淹没久矣惜哉
薛公田文卒
考異提要田文卒下有/齊魏滅薛四字
分註初齊湣王既滅宋欲去孟嘗君孟嘗君奔魏/魏以為相與諸侯共伐破齊襄王復國而孟
嘗君中立為諸侯無所屬襄王畏之與/連和至是卒諸子争立齊魏共滅之
[001-34a]
齊魏滅薛四字可省如提要是罪在齊魏而薛公之
惡隱矣故文不當卒而特書卒欲使後世知文之為
文如此耳湣可伐非文所當伐也與伐/齊不與立君薛之不祀宜哉略齊魏者所
以深罪文也提要不必從按梅氏訂補于文卒下詳/載馮驩事非是綱目凡卒
下詳載生時言行者惟嘉言善行足為後法耳驩雖/有焚責立廟等事特俠客伎倆彼方自謂為文營窟
顧可以示後乎/雖不錄可也
戊/子四十二年趙魏伐韓秦救之大破其軍魏割南陽以
和
[001-34b]
考異提要此句下有秦使楚/使者黄歇歸約親于楚
分註秦王將使武安與韓魏伐楚楚使者黃歇至/秦聞之恐其一舉而滅楚也乃上書略曰楚
國援也隣國敵也今王妬楚之不毁而忘毁楚之韓/彊韓魏也臣為王慮莫若善楚秦楚合而為一則
魏必為關内之侯注地於齊則齊右壤可拱手而/取也然後危動燕趙直搖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
而服矣王從之使歇歸約親于/楚楚復使歇侍太子完質于秦
此條提要不必從○按黄歇之使非秦意也特歇恐
秦一舉滅楚姑為此以緩師期耳是歇之行為楚非
為秦也綱目不書秦使楚使者歸約親于楚而特書
[001-35a]
楚太子完質于秦見明/年明其非秦意也考異可刪
辛/夘四十五年秦以范雎為客卿
考異提要書曰魏人范雎/入秦秦以為客卿
分註初魏人范雎從中大夫須賈使于齊齊王聞/其辯口私賜之金賈以為睢以國事隂告齊
也歸告其相魏齊齊怒笞擊睢折脅摺齒置厠中/睢佯死得出魏人鄭安平持睢亡匿更姓名曰張
禄秦謁者王稽使魏載與俱歸薦/之王王以睢為客卿與謀兵事
當從提要先書魏人范雎入秦見魏有人不能用棄
以資秦而須賈魏齊諸人以小嫌而致重禍皆可罪
[001-35b]
也且繫睢于魏又以見睢本羈旅之客秦一旦加之
上位間親棄舊長君之惡四十九年秦君廢其母逐/冉戎市悝等綱目譏之
則秦用人之失也綱目略去魏人二字非是睢本由/魏入不
繫之魏若秦人然則分註所/載魏齊辱睢一段皆屬羨語
戊/戌五十二年楚太子完自秦逃歸楚君横卒完立以
黃歇為相封春申君
考異提要書曰楚太子完自/秦逃歸君横卒嗣立
分註楚頃襄王疾病黄歇侍太子于秦聞之言於/應侯曰楚王疾恐不起秦若歸其太子則是
[001-36a]
親與國而得儲萬乘也不歸則咸陽布衣耳楚更/立君必不事秦應侯以告王王曰令太子𫝊先徃
問疾反而後圖之歇與太子謀曰王疾病而陽文/君之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陽文君之子必立
為後太子不得奉宗廟矣乃敎太子變服為楚使/者御以出關而自為守舍謝病度已逺乃自言請
死王怒欲聽之應侯曰歇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/必用歇不如歸之以親楚王從之歇至三月而楚
王薨太子即位以/歇為相封之淮北
太子之立由黃歇也非歇則完且不得歸况君楚哉
以歇為相情理宜然故當特書以明歇之為完與完
之報歇葢相當也且當時稱四君者曰楚有春申今
[001-36b]
按孟嘗平原信陵皆已特書顯王四十八年齊封田/文為孟嘗君赧王十七
年趙封弟勝為平原君三十九/年魏封公子無忌為信陵君何獨于歇而略之當
以綱目所書為正提要疑漏
辛/丑五十五年秦王齕攻趙上黨㧞之白起代將大破趙
軍殺其將趙括阬降卒四十萬
書法上黨書趙何予趙之得有上黨也趙之禍/自上黨始則曷為予之予趙所以惡秦也
上黨書趙罪趙也聖人甚禍無故之利平陽君已言
之矣馮亭以上黨歸趙平陽君豹曰秦服其勞而趙/受其利雖强大不能得之于弱小弱小顧能得
[001-37a]
之於强大乎不如勿受平/原君請受之乃往受地趙不量力輕納其地至喪
卒四十萬禍可勝道哉書趙上黨著禍本也何予之
有乃若秦之貪暴書拔書阬其惡已著奚俟予趙而
後見哉書法非是一上黨耳韓欲逃死而嫁禍于趙/趙受其禍而韓卒不免本不强而
末自仆六國至是/已無可為矣惜哉
壬/寅五十六年魏以孔斌為相尋以病免
考異提要書曰魏/相孔斌免
分註初魏王聞子順賢聘以為相子順謂使者曰/若王能信用吾道吾道固為治世也雖蔬食
[001-37b]
飲水吾猶安之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禄吾猶/一夫耳魏王奚少于一夫使者固請子順乃之魏
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位之禄以賜有功諸/喪職秩者咸不悦陳大計又不用乃以病致仕人
謂之曰子其行乎答曰行將安之山東之國將并/于秦秦為不義我所不入遂寢於家喟然歎曰死
病無良醫不出二十/年天下其盡為秦乎
以病者斌也尋免者魏也書尋以病免惜斌而罪魏
也斌固賢者使魏始終任之國猶可為陳計不用遂
以病免魏用人若此能保其不為秦乎此綱目所深
惜也故書之異于常辭以尋連書具見知人/不明隨聲進退之誤如提要
[001-38a]
所書與秦免范雎無異秦昭襄五十二年/書秦丞相范雎免何以著斌
之賢哉
癸/卯五十七年秦伐趙圍邯鄲
考異提要書曰秦/王齕伐趙
分註秦武安君病使王陵伐趙攻邯鄲少利乃使/王齕代陵明年分註云王陵戰不利應侯乃
任鄭安平/使將擊趙
據分註伐趙者非一將始王陵次王齕又次/鄭安平凡三易將故不書
主名提要不必從
[001-38b]
乙/巳五十九年秦伐韓趙王命諸侯討之秦遂入冦王入
秦盡獻其地歸而卒
考異提要書曰秦伐韓取陽城負黍伐趙取二十/縣王命諸侯討之秦遂入冦京師陷王卒
分註秦伐韓取陽城負黍斬首四萬伐趙取二十/餘城斬首九萬赧王恐倍秦與諸侯約從欲
伐秦秦使將軍樛攻西周赧王入秦頓首受罪盡/獻其邑三十六口三萬秦受其獻而歸赧王于周
是歳/卒
當書秦伐韓及趙王命諸侯討之秦遂入冦京師陷
王卒○按京師可陷何有於列國韓趙所失之地雖
[001-39a]
不書可也提要取陽城負/黍二語可刪綱目既冦秦而周復書獻
則典刑紊矣書獻乃本國之辭綱目尊周不應以秦/紀為據按凡例割地從小入大曰獻書
法亦云獻者下奉上之辭周/可謂小赧可謂下乎謬甚勲故改從提要而于伐
韓下補書及字明秦之貪暴無饜天子之師初非得
已者又以恕王而深責秦也若曰王入秦盡獻其地
則罪専在王夫王之不王寜待今日且曰陷曰卒凡/例
正統曰崩/失尊曰卒其罪已著奚俟書獻然後見哉
[001-39b]
綱目續麟巻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