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3j0185 說孚-明-陶宗儀 (WYG)


[054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説郛卷五十四      元 陶宗儀 撰
  蜀檮杌張唐英/
王建字光圖其先潁州郾城後徙居塡城龍眉廣顙身長
七尺與晉暉輩以剽竊為事被重罪繫許昌而獄吏縱之
使去武當僧處洪謂曰子骨相異常貴不可言何自陷
為盗感其言因𨽻軍於忠武而節度使杜審權㧞列校
從討王仙芝有功所乗馬死剖之得一小蛇於心間私
[054-1b]
自異之秦宗權處淮西募建補軍虞候廣明中僖宗大
喜乃分其兵使建等五人主之號隨駕五都田令孜皆
録為假子駕還分典神策軍光啓元年令孜與河中王
重榮有隙移鎮易定重榮遂舉兵向闕二年正月僖宗
再幸興元以建為清道使負玉璽以從至當塗馹而顧
寧李昌符朱孜等遣人焚棧道建翼僖宗過於煙焰
申夜宿坂下僖宗枕建膝而寢賜以金劵至褒中以建
遥領壁州刺史令孜懼禍求為西川監軍以楊復恭代
[054-2a]
為觀軍容使復㳟慮建不附已出為利州防禦使十月駕
還楊守亮鎮興元屢召建建疑圖己遂招募豪猾八千
攻陷閬州殺楊行遷入據其城自稱刺史十一月昭宗
即位陳敬瑄叛於成都迎建於東川顧彥朗膠固為患
憂之令孜曰建吾子也可折簡召之遂與建曰中原固多
事惟三蜀可以偷安陳公恢廓無疑同建大事吾父子
輔之無不可也建大喜領兵趨成都敬瑄叅謀李乂謂
曰建為人姦雄狼顧久矣必不為人下若為將校亦非
[054-2b]
公之利建至東川敬瑄遣人止之建怒進攻破鹿頭入
據漢州進攻成都顧彦朗懼建反戈相襲上表雪其罪
建亦奏請擇大臣帥蜀乃召宰相韋昭度為成都尹割
卭蜀黎雅置永平軍於卭州以建為節度發兵迎昭度
於劒門敬瑄不受代昭度於城東置行府以建為招討
牙内都指揮使大順元年十月建度敬瑄垂敗心冀全蜀乃
入白昭度曰相公興數萬之衆未有討叛之效而饋運
不繼大衆囂然今關東藩鎮相噬圖傾國家社稷朝廷
[054-3a]
姑息不暇相公為國大臣其心安忍不如東還以清中
原此根本之策也劒外之事願以相委必不負驅策昭
度猶豫未決建隂令軍士擒昭度帳下吏有駱保蒼保
禄臠食之昭度懼乃以符節付建即日東還詔復敬瑄
官令建罷軍歸卭州建不從急攻成都令孜懼登城與
建語曰老夫與八哥素厚何苦相扼如此建曰建與軍
容有父子之恩心何敢忘但太師負國而朝廷使建討
之茍太師改心便可釋憾令孜與敬瑄議以勢不可敵
[054-3b]
其夕令孜携符印即建營授之翌日以成都讓建自稱
留後表陳其事龍紀元年春制授成都尹西川節度監
軍使知節度事管内觀察處置雲南八國招撫等使敬
瑄廢處雅州以其子為刺史既行建遣殺於三江令孜
仍監其軍四月以令孜隂附鳳翔擒下獄餓死光化三
年詔建私門立㦸加中書令封琅琊王四年封建西平
王三年昭宗還長安建奉表貢茶布等十萬八月封建
司徒蜀王四年八月朱全忠弑昭宗建率將吏百姓舉
[054-4a]
哀制服七年全忠簒位改元開平巨人見青城山鳳凰
見萬歳縣左右勸進三遜而後從九月僣即位號大蜀
改元武成以王宗佶為中書令韋莊為散騎常侍判中
書門下事唐道襲為樞宻使任知元潘峭為宣徽南北
院使王宗裕為太傅王宗侃為太保兼侍中以唐觀軍
容嚴遵美為内侍監授唐室舊臣王進等三十二人官
爵有差十月下詔改堂宇㕔舍為宫殿其畧曰帝君之
居上應辰象朝貢臻集華夷㑹同宫闕殿閣之深嚴臺
[054-4b]
省府寺之完壯須分名號以美觀瞻况我肇啟丕圖類
有嘉瑞允協上𤣥之貺式光萬世之基至於厨廄之標
題倉庫之曹列並宜從革用永惟新大衙門為宣徳門
師子門為神獸門大㕔為㑹同殿毬塲門為武門毬塲
㕔為神武殿蜀王殿為承乾殿清風樓為夀光閣西㕔
子為咸宜殿九頂堂為承乾殿㑹仙樓為龍飛樓西㕔
門為東上閣門㕔子西門為西上閣門節堂南門為日
華門庫角門為月華門萬里橋門為 光下門笇橋門
[054-5a]
為坤徳門大東門為萬春門小東門為瑞鼎門大西
門為乾正門小西門為延秋門北門依舊大𤣥門子城
南門為崇禮門中隔門為神雀門東門為神政門西門為
興義門鼓角樓為大定門北門為大安門中隔為𤣥武門
昌橋為應聖橋舊宅為昭聖宫堂為金華殿摩訶池為
龍躍池設㕔為韶光殿軍資庫為國計庫衙庫為内藏
庫衙内麴佑庫為齊天庫衙内雜庫為廣潤庫賞設庫
為常盈庫賞設行庫為殿前庫南倉為天富倉贍軍東
[054-5b]
庫為左藏北庫倉為大倉甲狀庫為天富庫舊三使院
為彰信門尚書省於舊使院置御史臺於府司置府城
為皇城使防使司依舊兩馬步使為左右街使廂虞候
為街廵使後槽飛龍廏客司馬客省使藥營為教坊使
厨為御食㦸門添置六㦸三十六㦸神䇿營為糧料司
六軍為支計院成都府移在子城外逐穏便處置立府
所司新曲宅為天啟宫為玉華殿武成二年正月祀南
郊御樓肆赦以韋莊為吏部侍郎張格為中書侍郎业
[054-6a]
平章事因謂曰不恃權不行私惟至公是守此宰相之
任也三月灌州奏武部郎中張道古卒道古臨淄人少
有文詞慕朱雲梅福之節景福中舉進士釋褐為著作郎
遷右拾遺時播遷之後方鎮阻絶道古上疏言五危二亂
七事責授施州司户叅軍未㡬以左補闕徵由蜀赴闕
陳田之亂乃更姓名賣卜於温江建聞其名奏為節度
判官又上建詩叙二亂五危事為同僚所嫉送茂州安
置聞國召為武部郎中至玉壘關謂所親曰吾唐室諫
[054-6b]
臣終不能拳跽與雞犬同食今召還須再貶於此死之
日塟我於闗東不毛之地題曰唐左補闕張道古
墓至蜀果不為時所容復貶茂州卒於路五月立周
氏為皇后宗懿為太子十月講武星宿山步騎三十萬
遂宴於行宫謂左右曰得一二人如韓信而將之中原
不足平也宗佶跪曰臣雖不才自顧可驅䇿兵部郎中
張扶進曰陛下雄才大畧尚不能得岐隴尺寸之土宗
佶小子狂妄願陛下無以中原為意宗佶憾之諭庖人
[054-7a]
置堇而毒殺之扶字子持廣都人博學善文凡書奏牋
檄皆屬之贈諫議大夫制封諸子為王建十一子馬姬
生宗仁白姬生宗輅陳姬生宗智宗特喬姬生宗傑禇
姬生宗鼎宗澤宗平徐姬生衍撲殺晉國公王宗佶本
姓甘氏建未有子録為養子以戰功累遷中書令恃位
隆功髙所為不法連上表求為太子建勉諭令出而不
肯去言詞甚悖因叱衛士撲殺之
三年六月下詔勸農桑曰昔劉先主入蜀武侯勸其閉
[054-7b]
關勸民十年而後舉兵震揺關内朕以猥𦕈托居人上
爰念蒸民久罹干戈之苦而不暇力於農桑之業今國
家漸寜民用休息其郡守縣令務在惠綏無侵無擾使
我赤子樂於南畆而有豳風七月之詠焉八月吏部侍
郎平章事韋莊卒莊字端已杜陵人見素之後乾寜中舉
進士建奏為掌書記昭宗遇弑梁祖即位遣使諭興元
節度王宗綰馳驛白建建謀興復莊以兵者大事不可
倉卒而行乃為建荅宗綰書其畧曰吾蒙主上恩有年
[054-8a]
矣衣襟之上宸翰如新墨詔之中淚痕猶在犬馬猶能
報主而况人之臣子乎自去年三月東還連貢二十表
而絶無一使之報天地阻隔呌呼何及聞上至轂水臣
僚及宫妃千餘人皆為汴州所害及至洛果遭弑逆自
聞此詔五内糜潰今兩川鋭旅誓雪國耻不知來使何
以宣諭示此告勒令自决進退梁使遂還梁祖復遣使
通好以建為兄莊得書笑曰此神堯驕李宻之意也建
之開國制度號令刑政禮樂皆莊所定拜平章事卒有
[054-8b]
浣花集二十卷十二月大赦改元永平
永平元年十一月周徳權卒徳權汝南人建之妻弟從
建入蜀以戰功累遷眉州刺史梁祖既簒徳權上表曰
案䜟文李祐西王逢吉昌土徳兊興丹莫當李祐者唐
王也西王者王氏興於西方也逢吉昌者逢字如殿下
之名也土徳坤維也兊興亦西方也丹莫當者丹朱也
言朱梁不敢與殿下抗也願稽合天命仰膺寳籙使天
地有主人神有依建大悦曰成我者叔舅也建即位累
[054-9a]
遷太保中書令卒贈太師
二年正月贈張魯扶義公諸葛亮安國王二月朔㳺龍
華禪院召僧貫休坐賜茶藥綵叚仍令口誦近詩時諸
王貴戚皆賜坐貫休欲諷之因誦公子行曰錦衣鮮華
手擎鶻閒行氣貌多輕忽艱難稼穡總不知五帝三王
是何物建稱善貴倖皆怨之貫休本蘭溪人善詩與齊
已齊名有西岳集十卷三月詔平章事張格専編纂開國以
來實録獲玉璞於田令孜之第以為國寳其文曰有徳承天
[054-9b]
其祚永昌八月什邡縣獲銅牌石記有膺昌之文改什
邡為通計縣改太子名為元膺
三年七月太昌軍使徐瑶等脇太子元膺舉宫以叛儲
君討之斬元膺瑶伏誅以衍為太子瑶字伯玉長葛人
從建入蜀勇猛善格鬬建初在韋昭度幕府其兵皆文
身□黑衣裝詭異衆皆稱為鬼兵稱瑶為鬼魁建克成
都瑶多汚辱衣冠士女富人李希妻俞氏有異色瑶見
而逼之俞氏曰吾夫嘗為鄉貢進士風流儒雅人比之
[054-10a]
相如尚亦非我匹爾鬼兒也焉得無禮於我瑶仗劒謂
曰而畏此乎俞氏曰吾寜死必不受辱瑶欲殺之左右
謂曰城中婦人無限何必暴至於此遂壯而釋之
四年二月以太子衍判内外六軍事詔以東宫為崇賢
府尼文學道徳之士得以延納訪問重陽建出㳺寳歴
寺后妃皆從其日宫女四人逃匿捜尋不獲明日得之
乃寺僧誘之藏於民家與僧二十二人同斬於龜化橋
十月内樞宻使潘炕字凝夢其先河西人有氣量家人
[054-10b]
未嘗見其喜怒然嬖於美妾解愁遂風恙成疾解愁姓趙氏
其母夢吞海棠花蕋而生頗有國色善為新聲及工小
詩建嘗至炕第見之謂曰朕宫無此人意欲取炕曰此
臣下賤人不敢以塵於君其實靳之弟峭謂曰緑珠之
禍可不戒邪炕曰人生貴於適意豈能愛死而自不足
於心耶人皆服其有守其十二月御大安門受秦鳳階
成之信大赦改元通正時將大霖雨禱于竒相之祠唐英
按古史震蒙氏之女竊黄帝𤣥珠沉江而死為此神即
[054-11a]
今江瀆廟是也
通正二年正月梁遣使來聘二月翰林學士庾博昌卒
博昌周義城庾信之後富文藻著金行啟運録二十巻
青宫載筆記十五卷玉堂集二十卷三月𢎞農郡王晉
暉卒暉許州人少有膽勇初與建為盜夜泊武陽古墓
中聞人呼墓中鬼曰潁州設無&KR0210㑹可同行否墓中應曰
蜀王在此不得相從二人相㑹曰蜀王誰是也暉曰八
哥狀貌有異於人必有不常之事建嘗與飲叙舊暉曰
[054-11b]
武陽墓中言果不誣耳建笑曰始念不及此卒建親往
臨弔十一月大赦改元天漢元年國號改稱天漢以廣
成先生杜光庭為户部侍郎
天漢元年正月封張飛為靈應王鄧艾為彰順王張儀
為昌化王五月祀皇帝于南郊翌日祀皇帝於方丘六
月賜百官飛審丸十一月祀昊天上帝於圓丘大風㧞
木幙幄皆裂改元光天依舊稱大蜀國
光天二年四月有狐舉於寢室鵂鶹鳴於帳中鶢鶋集
[054-12a]
於摩訶池建因感疾甚篤召大臣賜坐示手書曰朕比
遭亂離以干戈定秦蜀賴卿等忠勤夾輔遂正名號撫
有神器兢兢業業懼不負荷幸頼天地之靈廟社之貺
方隅底定民黎康樂二氣叶和五榖豐稔然以萬㡬之
大不免勤勞於夙夜感此一恙藥石弗救太子雖幼有
賢徳然次不當立卿等固請于外妃后亦甚篤愛勢不
能違立為儲王勉力輔戴無墜我邦家之休又謂曰太子
若不克荷但置之別宫選立賢者慎勿害之徐氏兄弟
[054-12b]
但優與俸禄以豐其家勿令掌兵以速其禍詔太子入
侍疾六月建薨年七十二偽諡神武聖文孝徳明惠皇
帝廟高祖葬永陵
黄松子曰唐自廣明之亂天下凌遲姦猾亡命之徒攘
袂誓众於萑蒲之下而所在横潰建於此時乃與晉暉
軰攘竊於許蔡之郊藏匿於墟墓之間其暴固不足以
警動郡縣及得罪被繫死在旦夕而孟彥暉縱之使去
此獄吏知其必貴而祐之耶抑天為之耶遂能奮迹士
[054-13a]
伍奔赴行在忠義感激誠貫白日執戈被鋭翼衛乗與
於烟熖之中其勤至矣巨閹猜忌自壁遷利遂舉兵據
閬止謀自全之計洎陳田召而不納遂抗表請師猶有
勤王之節而韋昭度章句書生柔雅醖藉非具有將帥
之才駕馭之術建察其可取而代中以機智奪其符印
遂摧敵克城節制全蜀而納貢述職道不絶使及梁祖
受禪非有湯武高光之徳建誓師雪耻而為岐隴所阻
自視才畧不在梁下其肯降心俛首而為之臣耶因僣
[054-13b]
竊位號亦時使之然也觀其委任將佐擢用才智撫養
士卒恵綏黎庶勸課農桑輕省徭賦臨終顧托至誠無
疑前視劉備可以無愧矣
[054-14a]
  幸蜀記宋居白/
僖宗聰睿强記好馳騁諸色博弄無不周徧季年寵内
園小兒張浪狗好歌能舞纔十六七能數般馬伎忽一
日浪狗曰臣無馬乗僖宗乃宻與銀一百兩令自買之
其時聖駕自岐陽回長安少有好馬浪狗於諸處尋求于雲
陽縣買得一疋浪狗本在宣徽南院安下僖宗日日獨
行浪狗院中聞買的馬自潜行看之此馬又未曾騎習
僖宗廵繞馬左右謂浪狗曰好馬好馬稱數徧其馬忽
[054-14b]
爾騰躍右足踏僖宗左脇便倒不醒浪狗驚惶將數銀
盂子尿灌僖宗口良乆方蘇歸稱氣疾詔醫二十餘人
候脉用藥皆言是膀胱之氣並無瘳效其脇痛轉劇卧
十二日崩本因馬踏也
四月唐遣客省使嚴末瞍入蜀軍以窺實虛其笏記略
曰伏自朱温肆逆運屬昭宗三年痛别於西秦一旦逈
遷於東治誅殘南北焚爇宫闈雖列藩悉是唐臣無一
處不從偽命由是大唐中興皇帝念高祖太宗之業倐
[054-15a]
爾隳張憤朱温崔𦙍之徒同謀簒弑遂乃神㡬逈發心
鼎獨然竭滄波而誓戮鯨鯢芟林莾而决除虎兕十年
對壘萬陣交鋒慮乆困於生靈乃選練其死士才過汶水
摶王彥章於馬前旋入夷門斬朱友正於樓上劒霜未匣槍
雪猶揮叚凝領八萬雄師倒戈伏死趙嵒知一人應運
引頸待誅遂使賊將歸心謀夫拱手取乾坤只勞八日
救塗炭遂定四維此詞亦頗壯也
成康元年正月朔受朝賀大赦改元三月衍朝永陵自
[054-15b]
為尖巾民庻皆效之還宴怡神亭嬪妃妾妓皆衣道服
蓮花冠髽髻為樂夾臉連額渥以朱粉曰醉妝國人皆
效之
四月朔衍㑹羣臣舉觴不飲容色不悦特進顧在珣曰
臣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陛下臨軒不樂臣願請罪
衍曰北有後唐南有蠻詔朕既不能弔伐彼又不為臣
子此所憂爾在珣曰朝廷有十臣在陛下何憂退而令
太子洗馬林罕者著十在文以進曰有只如者興土
[054-16a]
木於禁中選驍雄於手下爰持斧鉞出鎮藩籬餙宫殿
於選方命鸞輿而逺幸為釁之端為禍之原有王承休
者摧挫英雄吹揚佞媚全無才智謬處腹心斷性命於
戲玩之間戮仇讎於樞機之下有功勞而皆棄非賄賂
而不行有宋光嗣者受先皇之付嘱為大國之棟梁既
不輸忠又不知退恣一門之奢侈任數方之驕矜徒為
貪饕之人實非社稷之器有王宗弼者謬陟烟霄殊非
謇諤興亂本則逞章程之妙恣姦謀則事頰舌之能必
[054-16b]
召傾亡尚居左右有韓昭者性懐慘毒又恣貪殘焚爇
軍營要寛私第不顧喧騰於衆口惟思自任於心懐有
歐陽晃者酷毒害民市刑聚貨叨為郡守實負天恩瘡
痍已徧於陽安蒙蔽半由於内宻有田魯儔者為君王
之元舅受保傅之尊官但務奢華不思輔弼第宅逈同
於上苑珍珠未滿於貪心有徐延瓊者出為留守入掌
樞機無諤諤以佐君但唯唯而徇㫖有景潤澄者捜求
女色取悦宸襟常叨不次之恩毎冒無厭之寵敷對唯
[054-17a]
誇於便㨗佐時不識於經綸素非忠勤實為忝竊有嚴
凝月者唱亡國之音衒超時之俊毎為巫覡以翫聖明
致君為桀紂之年使上乏唐虞之化任臣如此社稷何
安衍覽之大笑賜在珣綵五百叚加開封府在珣以綵
之半遺罕罕字仲緘西江人博通經史除温江主簿遷
太子洗馬落托不覊文多譏刺執政惡之故不得用而

四月逰浣花龍舟綵舫十里綿亘自浣花潭至萬里橋
[054-17b]
逰人士女珠翠夾㟁日正午暴風起須臾電雷㝠晦有
白魚自江心躍起變為蛟形騰空而去是日溺者數千
人衍懼即時還宫
重陽宴羣臣於宣華苑夜分未罷衍自唱韓琮栁枝詞曰
梁苑隋堤事已空萬條猶舞舊春風何須思想千年事
誰見楊花入漢宫侍臣宋光溥咏胡曾詩曰吳王自恃
秉雄才貪向姑蘇醉緑醅不覺錢塘江上月一宵西送
越兵來衍聞之不樂於是宴罷
[054-18a]
七月天富倉奏米中生蟲如小蜂尾後垂如米粒曳之
而行
十月彗星見長丈餘在輿鬼之次司天言恐國家有大
災宜修徳以禳之詔於玉局北置道塲以答天變右補
闕張雲上疏言此是百姓怨氣上徹於天成此彗星彗
者除舊布新之義此乃亡國之兆豈祈禳之可免衍怒
流於黎州雲唐安人立朝謇諤自比朱雲權倖多嫉之
宣徽使景潤澄嘗謂曰昔朱雲請斬馬劒以腰斬張禹
[054-18b]
今上方只有殺鷄刀卿欲用乎雲曰鷄刀雖小亦可斬
羣狗潤澄憾之至是奏雲謗國遂有黎州之貶雲多病
行至臨卭卒
六年正月禁民戴危腦帽其製狹中鋭首拂之即墜
九月唐莊宗遣李稠來通好市珠玩錦綉衍不許以為
落草莊宗怒曰衍豈免落草乎
韓昭字徳華長安人衍北廵以為文思殿學士京城留
守判官多嘲謔云韓公凡事如僧剃髪無有寸長昭以
[054-19a]
便佞恩傾一時出入宫掖太妃愛其美風姿而專有嬖
陽之寵唐兵入蜀王宗弼與之有隙先捕而殺之梟首
金馬坊百姓皆溺之
四月二日文明殿試制科白衣蒲禹卿對策其略曰今
朝廷所行皆一朝一夕之事公卿所陳者非乃子乃孫
之謀蹔偷目前之安不為身後之慮衣朱紫者皆盗跖
之輩在郡縣者悉狼虎之人奸佞滿朝邪淫如市以斯
求治是謂倒行執政皆切齒欲誅之衍以其言有益擢
[054-19b]
為右補闕
三月禁百姓不得帶小㡌衍好私行往往宿于倡家飲
酒于樓索筆題曰王一来去恐人識之故令民間皆帶
大㡌
四月流軍使王承綱於茂州衍嘗私至承綱家悦其女
有美色欲私之承綱有隙奏其出怨言故被貶女聞綱
得罪剪髪求贖其罪不從乃自縊死
五月不雨至九月林木皆枯赤地千里肥遺見王氏開
[054-20a]
國記以肥遺為畢鬼唐英按肥遺蛇名角上有火見則
大旱非鬼也
五年三月上巳寓宴怡神亭婦女雜坐夜分而罷衍雜
坐舄履交錯嘗召嘉王宗壽赴宴宗壽因持桮諫衍宜
以社稷為念少節宴飲其言慷慨激烈衍有愧色佞臣
潘左迎顧在珣韓昭等奏曰嘉王從來酒悲不足乃相
與諧謔戲笑衍命宫人李玉簫歌衍所撰宫詞侑宗壽
酒宗壽懼禍乃盡飲之左迎曰嘉王聞玉簫歌即飲請
[054-20b]
以玉簫賜之衍曰王必不納宗壽字永年王建之族子
八月衍受道籙于苑中以杜光庭為真天師崇真舘大
學士光庭字賔至京兆杜陵人方干見之謂曰此宗廟
中寳玉大圭也舉制科不中入天台為道士僖宗召見
賜紫衣出入禁中上表乞遊成都隠青城山白雲溪卒
於蜀年八十五顏貌如生世以為尸解有文千巻餘皆
本無為之旨
九月詔置賢良方正博通經史明逹吏治識洞兵機沈
[054-21a]
滯邱園五科令黄衣選人白衣舉人投䇿就試吏部考
較十月以韓昭為吏部侍郎昭受賂徇私選人詣鼓院
訴之又嘲曰嘉眉卭屬侍郎骨肉遵江清城侍郎親情果
閬三州侍郎自留巴蓬集壁侍郎不識衍一日聞言召而問
之昭曰此皆太后太妃國舅之親亦臣之親衍為之黙然
衍字化源建幼子舊名宗衍八歳封鄭王為左奉駕軍
使元膺死建以淮王宗輅類已又信王宗傑明敏有才
欲選立之衍母徐氏有寵宻以金百鎰遺宰相張格言
[054-21b]
上已許衍為太子願相公助之格遂抗表言衍才氣英
武允堪社稷之托遂得立開崇賢府置僚屬頗好論史
賦詩即位年十八時梁貞明五年也立周氏為皇后十
月詔選良家女二十人備後宫十二月拜永陵詔以來
年正月有事於南郊改明年為乾徳元年以龍躍池為
宣華池即摩訶池
二年八月衍北廵以宰相王鍇判六軍諸衛事旗幟戈甲
百里不絶衍戎裝被金甲珠㡌錦袖執弓挾矢百姓望
[054-22a]
之驚相謂為灌口祅神復以宫人二十人從至漢州駐
西湖與宫人泛舟奏樂飲宴彌月九月駐軍西縣自西
縣還至益昌泛舟逰閬中舟子皆衣錦綉衍自製水調
銀漢之曲日命樂工歌之郡民何康女殊有美色將嫁
衍取之賜其夫家百縑其夫一慟而卒
三年三月衍還成都五月宣華苑成延袤十里内起重光
太清延昌㑹真之殿清和迎仙之宫降真蓬萊丹霞之
亭土木之功窮極奢巧衍數于其中為長夜之飲
[054-22b]
六月往大慈寺避暑觀明皇僖宗御容宴羣臣於華嚴
閣下七夕與宫人乞巧於丹霞樓是月寢疾命子昶監
國季良召術士周仲明問知祥夀仲明曰上合為真王
食蜀中二十年禄既登九五於夀無益季良曰可為金縢
乎曰此天數也非人力可為季良又問子孫夀何如曰
二紀外有真人出天下一統二十六日知祥薨年六十
一偽謚文武聖徳英烈明孝皇帝廟號髙祖葬和陵有
道者自號醋頭手擕一燈檠所至處卓之呼曰不得登
[054-23a]
登便倒至是人以為應知祥好學問性寛厚撫民以仁
恵馭衆以恩接士大夫以禮薨之日蜀人甚哀之
昶字保元知祥第三子母李氏雍順公主之媵生昶於太
原大成初知祥迎入蜀累遷西川衙内馬步軍都指揮
使
明徳九年七月知祥寢疾以昶監國望日册為太子知
祥薨於柩前即位加季良司徒仁罕兼中書令判六軍
事延徳兼侍中六軍副使張業檢挍太尉李肇兼侍中
[054-23b]
十月仁罕伏誅仁罕字徳美陳留人十一月李肇以太
子太傅致仕肇汝隂人二年二月尊母李氏為皇太后
李氏長公主之媵嘗夢大星自天墜落其懐以告公王
公主曰此婢有福相當生貴子乃令知府舎知祥乃館于
徐延璚之第延璚即衍之舅衍嘗幸其第悦其華麗於
壁上書孟字以戲之盖蜀中以孟為不佳故也延璚以
紅紗籠之知祥見而笑曰疎狂覇主亦知我居此耶
四月明宗即位十月加知祥檢校太𫝊兼侍中長興元
[054-24a]
年二月南郊知祥加中書令改封其妻璚華公主為福
慶長公主薨朝廷遣使來歸賻册贈晉國雍順長公主
六月進封蜀王承制行賞諸將進秩有差九月葬長公
主于星宿山四年二月命修墓禁樵採三月宴官僚於
王氏宣華苑謂左右曰使衍荒於政有賢嗣之繼岌小
子豈遽至此耶趙季良曰亦天時也不有所廢君何以
興知祥大喜九月立三廟十一月明宗崩制服大臨五
年正月白鵲集玉局化白龜逰宣華苑季良上表陳符
[054-24b]
瑞率百官勸進曰將士大夫盡節効忠於殿下正望攀
鱗附翼知祥曰徳薄不足以承天命以蜀王而老於孤
足矣季良曰早建大統以慰軍民推戴之心閏正月二
十八日遂僣帝位其日大風晝㝠以季良守司空平章
事李仁罕為衞聖諸軍馬步軍指揮使趙廷隠張乗為
左右匡聖步軍都指揮使三月追尊曾祖佚為孝元皇
帝廟號太祖察為孝景皇帝廟號世祖考獻為孝武皇
帝廟號顯宗遣使持書至洛稱大蜀皇帝四月受玉册
[054-25a]
孟知祥字保𦙍邢州龍岡人為郡衙吏以咸通十五年
甲午嵗四月二十一日生有火光照室隣里皆異之有
僧見而拊曰此五臺山靈也弱冠補太原衛内都指揮
使克用鎮太原妻以其弟克讓之女累遷衛軍使天祐
五年莊宗嗣晉王位改馬步軍教練使出知嵐州召為中
門使莊宗與梁祖夾河蝢兵知祥叅謀應變事無留滯
中官屢以罪被誅知祥懼禍乃薦郭崇韜為副而辭疾
補馬步軍都虞候荘宗即位於鄴除太原尹知留守事
[054-25b]
同光三年十二月以知祥為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副大
使朝于洛陽有司出内府幄幕珍玩館於宫中荘宗既
疑崇韜有異志戒知祥誅之知祥曰崇韜國之&KR0564舊必
無二心俟其至蜀觀之如無他志即遣歸闕知祥知石
壕中使馬彥圭承言往誅崇韜知祥自洛至蜀凡十七日時
天成九年正月至則崇韜已被誅諸将洶洶知祥至矯
制宣慰人心稍定初蜀人撃拂以初入為孟入又王氏
宫殿皆題匠人孟得名姓及知祥至人以為先兆時魏
[054-26a]
王尚駐於梁下詔慰勞衍曰固當裂土而封必不薄人
於險三辰在上一言不欺衍捧詔欣然曰不失為安樂
公乃率其宗屬及宰相王鍇等及將佐家族上下數千
人東赴洛陽四年三月至鳳翔是時闗東危急蜀中未寧
莊宗令宦者向延嗣往中路誅之四月延嗣至與留守
張筠誅於秦州驛夷其族時年二十八母徐氏臨行刑
呼曰寃哉吾兒以國迎降反以為戮信義俱棄吾知爾
禍不旋踵矣建自唐光啟三年冬入蜀父子相承凡四
[054-26b]
十年而亡天成三年衍舊臣王宗壽上表乞改𦵏明
宗下詔封為順正公以諸侯禮𦵏長安南三趙

黄松子曰衍幼無英特之質長於綺紈富貴之中及元
膺被誅次當以輅傑為嗣而衍母專寵大臣表裏叶謀
遂得嗣立襲位之後不能委任忠賢躬决刑政惟宫苑
是務惟宴逰是好惟憸巧是近惟聲色是尚閣官執政
于外母后司晨于内張士喬輩以諫諍而得罪王宗壽輩
[054-27a]
以鯁忠而見侮况不卑詞厚禮以睦隣又不選將講武
而守國唐師壓境尚謀宣淫於藩臣之家而不采光葆之
議其㓕亡也宜哉然予觀荘宗之才非司馬文王之比
崇韜繼岌庸兒繆將非鍾㑹鄧艾之比是時天下郡國
十未得五六藩鎮䟦扈經略未暇雖意在伐蜀亦未有
必然之計止於求金帛以自足其所欲衍誠能㗖之以
利結之以好勤勞霸政勇於為治尚可延數十年俟真
王應運納土歸命不失為竇融而以鄙吝胎禍不免面
[054-27b]
縛及拜裂土之詔欣然自得以不失為禪屬天未厭亂
中外有變非辜殞命可哀也哉
初衍禱張惡子廟抽籖得逆天者殃四字後遂不免唐
將李彦琛等圍鳳州刺史王承㨗以城降衍乃令王宗
&KR0564宗儼宗昱三招討以禦之唐師至三泉諸将皆棄城
寨遁還衍令斷桔柏津梁自綿谷還留王宗弼以兵固
守仍令斬宗&KR0564等三将俄而宗弼亦棄綿谷奔白芀與
三将同謀納欵於魏王十一月衍至成都宮人及百官
[054-28a]
迎謁於七里亭衍雜宫人中作回鶻隊以入城中知唐
師已逼但掩袂泣下既而宗弼擁兵還成都遂刼衍及
母妻諸子遷于天啟宫收其璽綬魏王至徳陽衍報曰彼
與將校謀歸朝廷為樞宻使宋光嗣景潤澄宣徽使周
輅歐陽晃等異謀熒惑各已處斬謹函首以獻又邀李
嚴相見以母妻為托因上表曰臣先人受鉞坤維作藩
唐室一開土宇垂四十年屬梁蘖梃災皇綱解紐不能
助逆遂至從權勉徇輿情正王三蜀逮臣纂紹罔敢怠
[054-28b]
遑自保土疆以安生聚皇帝陛下嗣唐虞之業興湯武
之師廓定中區奄征不庭梯航畢集文軌大同臣方議
改圖便期納欵遽聞致討實抱驚危今則委千里封疆
盡為王土兾萬家臣妾皆沐皇恩輿櫬有歸負荆請罪
望囘日月之照特寛斧鉞之誅顒佇徳音以安反側謹
奉表歸命翌日魏王至七里亭衍備亡國禮以降魏王
入居東内夷其族宗弼姓魏名洪夫隸忠武軍隨建有功
賜姓名
[054-29a]
囘至天囘驛太后與太妃各賦詩太后詩曰週逰靈境散幽
情千里江山蹔得行所恨風光看未足却驅金翠入龜
城太妃詩曰翠驛紅亭近玉京夢魂猶是在青城比來
出看江山景却被江山看出行
徐氏父名耕成都人生二女皆有國色耕教為詩有藻
思耕家甚貧有相者謂之曰公不乆當大富貴耕因使
相其二女相者曰青城山有王氣每夜徹天者一紀矣
不十年後有真人乗運此二女當作妃后君貴由二女
[054-29b]
致也及建入城聞有姿色納於後房姊生彭王妹生衍
即位娣為淑妃妹為貴妃耕為驃騎大將軍衍即位封
貴妃為順聖太后淑妃為翊聖太后兄廷瓊弟延珪皆
致位太師侍中衍既荒於酒色而徐娣妹亦各悻悻不
能相規正至於失國皆其致也
十月衍還成都是月莊宗遣興慶宫使魏王繼岌樞宻
使郭崇韜來伐中外皇駭衍所私秦州節度使王承休
妻嚴氏至是自統精兵入秦州以廵邉為名左右諫皆
[054-30a]
不聽補闕蒲禹卿上疏衍弗納禹卿成都人從衍入洛
及衍被誅乃慟哭曰蜀人自此重不幸也乃題詩於驛
門而逃不知所終衍離成都日天地㝠晦兵不成列有
羣鴉泊於旗竿上其鳴甚哀次梓潼大風暴起發屋拔
木知星者趙延祐言曰此貪狼風千里外必有破國稱
臣者
七月丙午衍應聖節列山棚於得賢門是日有暴風摧
之翌日震應聖堂摧兩柱太常少卿楊玢上言略曰陛
[054-30b]
下誕聖之日而山摧者非不騫不崩之義也在於得賢
門者示陛下所用不得賢也應聖堂柱震摧者示陛下
柱石非才也衍不以為意九月衍與母同禱青城山宫
人畢從皆衣雲霞之衣衍自製甘州詞令宫人歌之其
詞哀怨聞者悽惋衍至青城住旬日設醮祈福太妃太
后謁建鑄像及丈人觀𤣥都觀金華宫景山至徳寺
各有唱和詩刻于石次至彭州陽平化漢州三學山晚㸔
聖燈亦各賦詩曰十字水中分島嶼數重花外見樓臺
[054-31a]
稱善乆之十月召百官宴芳林園賞紅梔花此花青城
山中進粒子種之而成其花六出而紅清香如梅當時
最重之
十一月漢兵䧟鳳翔王景崇自焚死
十三年五月昶第三子𤣥寳卒年七歳昶因此乃封弟
仁殷為䕫王仁贅為雅王仁裕為彭王仁操為嘉王子
𤣥詰為秦王判六軍諸衛事𤣥珏為褒王𤣥寳幼而奇
異既齔誦詩書萬言昶悲悼乃下詔封遂王贈青州大
[054-31b]
都督九月令城上芙蓉盡以幄幙&KR0210䕶是時蜀中安乆
賦役俱省米斗三十城中之人子弟不識稻麥之苖以
筍菜俱生於林木之上盖未嘗出至郊外也村落閭巷
之間絃管歌誦令筵社㑹晝夜相接府庫之積無一絲
一粒入於中原所以財幣充實城上盡種芙蓉九月間
盛開望之如入錦綉昶謂左右曰自古以蜀為錦城今
日觀之真錦城也
十一月左丞歐陽彬卒彬字齊美衡山人博學能文昶
[054-32a]
以為嘉州刺史喜曰青山緑水中為二千石作詩飲酒
為風月主人豈不嘉哉
十四年春周高祖即位改元廣順三月宴後苑放士庻
入觀時俳優有唱康老子者昶問李昊等其曲所出皆
不能對徐光溥曰康老而無子故置此曲
十月地震摧民居者百數
六年春大選良家子以備後宫限年十三以上二十以
下州縣騷然新津縣令陳及之疏諫昶嘉其言賜白金
[054-32b]
百兩然采擇不止於是後宫位號有十四品昭儀昭容
昭華保芳保香保衣安宸安蹕安情修容修媛修㜏等秩
八年九月寜江軍節度使張公驛卒驛太原平樂人涉
獵文史為政清嚴民受其賜及卒昶哭曰嚴而不猛清
而不隘張公而已
十年八月諸王宫侍讀劉保乂卒乂青州人治尚書左氏
性嚴急日施檟楚於諸王乳媪宻令諭之保乂曰膏梁
之性不撻之則佗日為豚犬耳
[054-33a]
八月漢州奏西水縣令范羲死其子文通居䘮以孝聞
有盜發羲冢羣虎逐之文通廬於墓側虎見之弭耳而
去賜羊酒束帛以旌之是歳漢高祖即位改元天福
十二年八月昶日逰宴是時蜀中百姓富庻夾江皆剙
亭逰賞之處都人士女傾城逰玩珠翠綺羅名花異香
馥郁森列昶御龍舟觀水嬉上下十里人望之如神仙
之境昶曰曲江金殿鎻千門迨未及此兵部尚書王廷
珪賦曰十萬舞倡李艶娘有姿色召入宫賜其家錢十
[054-33b]

五月地震昶問大臣曰頃年地頻震此何祥也對曰地
道静而屢動此必強臣隂謀之事願以為慮
六月教坊部頭孫廷應王彦洪等謀逆廷應初選入教
坊有尼謂曰君貴不可言至是謂其徒胡圭曰今侍
中家馬作人言銀搶營中井水湧出地又數震此叛亂
之兆也搆得十二人期以宴日持仗為俳優盡殺諸將
而奪其兵為其黨趙廷規所告盡擒而誅之九月眉州
[054-34a]
刺史申貴授維州司户貴至州誅虐聚歛諭獄吏令賊
徒引富民為黨以納其賂常指獄門曰此吾家錢穴被
訴下獄責於維州至羣浦賜死民家相賀
十月地震從西地來聲如暴風急雨之狀
四年五月昶著官箴頒于郡縣曰朕念赤子旰食宵衣托之令
長撫養安綏政在三異道在五絲驅雞為理留犢為思寛嚴得
所風俗可移無令侵削毋使瘡痍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賦輿是
切軍國是資朕之爵賞固不踰時爾俸爾禄民膏民脂為人父
[054-34b]
母㒺不仁慈勉爾為戒體朕深思昶好學凡為文皆本於理常謂
李昊徐光溥曰王衍浮薄而好輕艶之辭朕不為也
五年正月地震二月湖南遣使來聘三月宴後苑賞瑞
牡丹祥幸之遂生昶六月江原縣民張元母死負土成
墳有白兎馴繞其廬羣烏衘土置於墳上賜帛三十叚
三年四月吳越遣使來聘十二月晉髙祖即位改元天
福四年三月晉髙祖遣使來聘叙姻親之舊其書略曰
大晉皇帝奏書大蜀皇帝伏自中原多故大憝繼興朱
[054-35a]
氏不道而皇天不親沙陀背義而蒼生失望不期景運
猥屬眇躬方鼎足以分疆冝隣好之講睦况有姻親之
舊敢交玉帛之歡機務方殷保攝是望十月百姓譙本
罵母忽然化成虎上城趙廷隠射殺之因見昶言曰虎
山林之獸而人化之入於城市疑虎旅中有不軌之士
其夜張洪謀叛翌日為其黨所告伏誅洪太原人剛勇
猛厲軍中號為張大蟲至是有虎上城被誅即其驗也
十二月昶耀兵太𤣥門翌日大赦改元廣政
[054-35b]
廣政元年上已逰大慈寺宴從官於玉溪院賦詩俳優
以王衍為戲命斬之三月民訛言後宫產蛇取人心肝
食百姓驚恐踰月方止十一月地震屋柱皆揺三日而
後止
二年六月地震汹汹有聲三年正月上元觀燈露臺二
月王師至興州所在不戰而下遂㧞利州崇韜布陣將
戰昭逺據匡床不能起免胄而逃為追騎所獲昶大懼
出金帛募兵令𤣥詰統之守劒門成都震恐皆怨昭逺
[054-36a]
召禍而恨誅之不速也昭逺入城依東門院僧為小沙
彌知祥飯僧見昭逺慧黠留給侍昶左右累遷卷簾使
通知樞宻院未㡬節制山南廵邉至文州見古塜有屍
如生乃大中年文州步軍都虞候文和之墓命判官文
谷作文重葬之夢文和謂曰我已為太乙真人侍者子當
有兵刃之厄既能葬我可以免禍至是為王師所獲至
闕下太祖詰曰汝何誘昶而結劉鈞昭逺曰臣愚無知
但忠於本國耳太祖釋之以為領軍大將軍開寳年卒
[054-36b]
二十八年正月王師䧟䕫節度使髙彦儔自焚死彦儔
太原人是月劍門不守𤣥詰奔還問計於左右老將石
贇曰北軍逺來勢不能久可堅壁以老之昶沉吟乆之
乃彈指嘆曰吾父子以豐衣美食養兵四十年無一人
為我東向發一箭今若閉壘誰肯効命乃遣通奏使伊
審徴賫表詣魏城乞降其表畧曰生自并門長於蜀土幸
以先人之基構得從幼歲以纂承只知四序之推移不識
三靈之改卜伏自皇帝陛下大位出震聖徳居尊聲教被
[054-37a]
於遐荒慶澤流於中夏當凝旒正殿虧以小事大之儀及
告類圜丘曠執䞇奉琛之禮盖屬地居遐僻路阻闕庭已
慙先見之明因有後時之責今則皇威電赫聖畧風馳干
戈所指而無前鼙鼓纔臨而自潰山河郡縣半入於提封
將卒倉儲盡歸於圖籍但念臣中外骨肉二百餘人髙堂
有親七十非逺弱齡侍奉只在庭幃日承訓撫之恩粗勤
孝養之道實願克終甘㫖保此衰年太祖知其始有歸國
之謀拜工部尚書賜宅一區其妻劉氏追感亦卒七年十
[054-37b]
二月贈右僕射事蜀十年貲貨巨萬奢侈踰度妓妾百數
嘗讀王愷石崇傳笑曰窮儉乞兒也以此為富可笑可歎
王衍及昶降表皆昊為之蜀人鄙其所為夜書其門曰
世修降表李家
十二月太后夢青衣神言是宫中衛聖龍神乞出居于
外乃于昭覺寺廡下建堂自内引出置于寺中識者以
為不祥
二十四年十月漢州什邡井中有火龍騰空而去昶書
[054-38a]
兆民頼之四字誤寫兆為趙十一月民訛言國家遷天
水皆不祥也
二十五年正月以𤣥詰為太子𤣥詰字遵聖昶長子歸
朝受泰寜節度知貝州封滕國公知滑州滁州卒子
九人弟𤣥珏入朝為統軍卒
二月壁州白石縣巨蛇見長百餘丈三月王師平荆湘
昶懼將發使朝貢樞宻使王昭逺固止之
二十六年四月遂州方義縣雨雹大如斗五十里内飛
[054-38b]
鳥六畜皆死
二十七年春昶遣使齎帛書通好於太原尊劉鈞為天
子至境上為疆吏所獲太祖怒命王全斌崔彥進等六將
由鳳州路劉光乂等二將由䕫州路領兵來討遣王昭
逺趙彦韜韓保正李珪率兵拒戰昶謂昭逺曰今日之
師皆卿所召勉力為朕立功謂宰相李昊等餞於城外
昭逺酒酣攘臂言曰此行非止克敵當領此雕面惡少
數萬人取中原如反掌及行執鐡如意指揮諸將自比孔
[054-39a]
明人竊笑之
孟知祥以為蒙陽合召入侍太子昶嗣位累遷翰林學
士為人吝嗇好聚財求守外郡昶不欲其出令合兼簡
州刺史乃召合曰汝至成都嵗必輸錢數千緍三掌貢
舉賄厚者登高科人面訐其直無有愧色門生軰至相
見甚懽延話終日乃曰吾近鑿一井水甚甘乃各飲一
盃竟不設荈其鄙嗇如此
十七年正月赦周世宗即位改元顯徳
[054-39b]
十九年正月大賜赦民免今年夏租以周師出境也
二十年六月周世宗歸我秦鳯之俘昶遣使致書謝署
大蜀皇帝世宗不荅昶曰朕郊祀天地稱天子時爾方
䑕竊作賊何得相薄邪
十二月旌表蓬州縣孝子程崇雅門以割股進父及泣
竹林而得冬筍以療母疾
二十一年十一月天雨血
二十三年正月人日昶謁和陵正月龍見于壘關時藝
[054-40a]
祖皇帝見龍元年也十一月宰相李昊請言曰臣觀大
宋啟運不類漢周天厭亂久矣一統天下其在此乎若
通職貢亦保安三蜀之長䇿也昶曰卿且去朕徐自圖
之昊字穹佐唐相紳後
四月太子太傅致仕王處囘卒囘字亞賢彭城人初有
道士朱桃椎謁之於堦前以劒撥取花子三粒種之須
臾艸花三朶謂處囘曰此仙人旌節花公富貴之兆處
囘後歴三鎮果如其言性寛厚養士家資巨萬初幼時
[054-40b]
相者周𤣥豹見之曰此寳精也當大富故處囘積鏹比
内藏三之二
十五年正月下詔勸農三月以趙廷隠别墅為崇勲園
幅員十餘里臺榭亭沼窮極奢侈六月朔宴教坊俳優
作灌口神隊二龍戰鬬之象須㬰天地皆暗大雨雹明
日灌口奏岷江大漲其夕大水漂城壊延秋門深溺數
千家摧司天監太廟令宰相范仁恕禱青羊觀又遣使
往灌州下詔罪已十一月地震十二月天雨毛
[054-41a]
黄松子曰知祥以戚里之親領三蜀之寄館留宫中召
宴卧内其恩可謂隆矣及明宗即位重誨専政始搆欵
式遂變誠節擅誅李嚴専畜季良遂結董璋攻遂閬其
䟦扈之心著矣議者以王孟僣竊其惡均一予以建之
不臣猶有可恕嘗論之於前矣知祥始末陳於後唐托
葭莩之援階將相之貴故當勤王戮力為國藩輔而乃
僴然自帝不復顧忌迹其素心真亂臣賊子也昶孜孜
求治與民休戚雖刑法稍峻而不至酷虐人頗安之然
[054-41b]
不識天時用庸臣之謀結并門之援此至愚極迷者之所
不為而昶為之固宜誅之無赦及王師弔伐能翻手歸
命生享大國之封死有真王之贈子孫俱享厚禄
[054-42a]
  新城録沈亞之/
元和九年蔡之帥死其子元濟以其土叛逸掠陳汝之
間冬縱兵臨夀春屠馬塘走其守令狐通焚霍邱淮南
郡邑大駭民人卷席而居上聞之怒謫其守明年春詔
執金吾李將軍馳𫝊出守之既至收其壊卒聚夀春城
使人勞井閭而市貨耕桑之業始復民人莫知復為戰
矣八月乙巳乃夜引兵南出霍邱百四十里又折而西
四十里營於萬勝岡築新城初將度曰吾士卒萍合之
[054-42b]
衆也易散而難役吾以築壘令之必苦難使冦聞之必
襲吾思欲其自用乃召諸將謂曰吾旦日望氣其狀有
冦謹備之令諸軍分營連居環廻之間十有餘里各視
營之所向宜為數堵之垣以禦暴矢耳諸將素奇將軍
言歸而亟曉其卒故所命立就將軍與監軍使出周視
之以武寜大稱築者之能勞以酒帛語寵其將因曰既
已幸周繚之善也他將恥其功之不類乃復興即日而
垣周將軍監軍使出具牛酒為勞因士卒之樂又令曰
[054-43a]
山澤之地其土瘠漓今時方秋浸潦用事謂衆之功難
為也顧其垣今日而周明日而壊吾為諸君惜之誠能
致其厚則土藏氣色脉力相輔雖霖潦不為患矣築者
皆悦復爭為厚及竟將軍監軍使出視之復勞曰嗟乎
諸君之能衆士之功也既周且厚始為其垣今則城矣
因自吟曰城乎城乎使其増數仞而餙之冦雖蚩尤寜
敢犯我乎遂歸諸將相謂曰乃者將軍之詞得無意其
高耶吾黨亦醜其卑矣復増其築於是新城遂具明日
[054-43b]
果冦來望見皆愕然因至新城傍共張㗋高言指城上
曰為我曹敬謝將軍訖辭而去諸將盡伏冦亦以王覽
董重質營其側拒之十一月戊辰將軍將卒萬餘西渡
澗渠上史蔟岡與賊陣自平明至日中進退相延不得
合及日側將軍乃謀曰彼必乗暮伺吾還兵擊我必矣
於是引兵急切履冦進退數里乃以精兵分伏其兩隅
復自進退間㧞其羸老先復令軍中曰皆坐賊之後見
官幟有引渡者以為兵怠俱還遂大呼疾馳東下於是
[054-44a]
伏兵皆奮斷其後賊大潰殺傷千餘生得數十人官卒
死者亦數百人是時李時亮為先鋒將使百騎逰擊左
右獨五人環馳如轂至賊麾下斬其將王覽繼轡轉鬬
而歸十一年夏高霞寓敗於隨唐既謫盡發其卒屬陳
秋捕得冦兵盡罷南境之備俱東備矣九月使偏將軍
李曜領歩卒數百人從險道夜行衘枚入冦境西過九
女原百餘里屠其堡衆三十餘壘又使義營諸將西北
境安陽山破其土附屯戍之衆數十百人招其降民男
[054-44b]
女萬户得其將二人用之久之朝之卿士以為將軍怠
於戰或發其語而客亦有來詰於將軍曰始天下高將
軍之義以將軍兵臨三州之冦謂一舉而取何為久不
稱其獲與將軍曰子之望吾非也夫鋤深根者必利其
鍤乃吾之部多吳楚耕販之人習於沮澤之上彼魚鳥
之性其生也恇恇如偷見其㳺翔之羣非不多也及撫
掌而駭之即爭為潰矣而冦亦素難吾名常以精卒待
我今驅是於欹谷之間與冦决鬬譬由畜彘之禦窮狼
[054-45a]
寜有所抗盖居之嚴城以固其意今旦暮從壁上望見
寇騎號呼奔突之狀以熟其目然吾又常喻以風雲勝
敗之語以壯所恃如目熟而恃壯及其可用吾伺其利
而擊之期於必勝此吾所効也十一年冬詔書促戰十
月乙未上遣中貴人來臨視將軍於是圖其陣於帳中
令諸將各識其序旦暮撃鼓教士卒為分合圓方之勢
備畫所用將軍出客有難之者自建中於今淮西三叛
其間矣雖蒙赦令然未嘗斯須忘戰故介兵人傳其兵
[054-45b]
父訓之子兄教之弟非戰事不語是冦以將軍名聞天
下故不敢犯自將軍西出疆屯兵於萬勝城以控其要
濠水而東連次江淮之間郡邑之人耕桑自力展轉相
屬曾不為冦虞此將軍之功也以强計毅誠招其轉禍
之人繼來如繩此將軍之用也今將軍不以此為百全
之基驅貊越之人身自蒙堅而與必死之冦决命頃刻
即萬有一不如將軍之指東土之固將安仰哉對曰此
吾已熟於計久矣然吾昔嘗仕於河塞十有餘年若僂
[054-46a]
之忘伸也前行始入覲不意蒙寵於過悞使率師振旅
吾之力唯其所屈已死効夫馬隨覊而引者也覊之使
馳則為之馳覊緩則步安有擇塗陸而避僵蹶哉如有
縱之不前衘之不止徒見撻賤之棄焉得延頸踠足以
待御且聖上旦暮待績於吾中貴繼至亦吾蒙覊之日
也何敢自引於便而已矣遂以十一月庚辰夜漏過四
十刻引兵西渡上史蔟收之下矚賊壘分練皆察及日
中大風從西起拆幹廻幟將軍謂中貴人曰今日之候
[054-46b]
非其利也願屯兵堡史蔟以伺之中貴人曰某受命視
公戰不視公守將軍不得已乃陣中軍為前武寜軍次
之左右輔皆親兵戰凡十合㑹廬宣之軍居間聞戰聲
自驚潰失次且遁時賊軍方苦中軍武寜之殺傷㡬欲
引去及聞廬宣之軍驚潰即分精兵數百勁突所潰以
擊之而將軍復與中軍武寜深逐賊而行數十里因與
廬宣之軍相棄廬宣之軍先遁去卒無所傷至暮中軍
力鬬遂死其將曹惟直張忠信楊渾等及卒死者數百
[054-47a]
人武寜死者亦數百人還軍新城雖無功者亦勞之以
故士卒無戰苦畏叛之患時亞之客夀春得詳其語而
書之以備史聴
[054-48a]
  愧郯録岳珂/
   申福殿
江州廬山有宫曰太平興國侍從領祠官建申福殿奉
高皇本命實紹興二十八年十二月丁亥朔賜名珂按
京師有龍徳宫乃徽祖潜邸宣和與子之後移御是間
中已有申福臻祥二殿攷之㑹要紹興九年和議始成
有司指以為安奉龍輴之地盖不特複名之當易而已
   號諡之異
[054-48b]
神宗將加仁英二室諡元豐六年五月丙子朔詔改加
上尊諡為奉上徽號令三省官與太常寺同定初六字
為諡増十字為號盖始此云
   宗族之别
政和三年閏四月丙辰詔改公主為帝姬郡主為宗姬
縣主為族姬珂按本朝嬴姓而用姬為稱謂雖詔書眀
言考古制宜莫如周然要是蔡京輩誤讀漢書薄姬丁
姬輩名字謂姬本婦人通號故循而用之耳建炎改制
[054-49a]
議者之論已詳不復複出第宗族二字本以别親疏似
亦差互攷之春秋襄公十二年秋九月吳子乘卒左氏
因其臨於周廟而别白之曰凡諸侯之䘮異姓臨於外
同姓於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杜征南預又從
而釋之曰同族為高祖以下如此則族之親於宗明矣
今乃反之尤失所宜京輩當時固位士多隨聲是非或
者因國語先後為次盖初不致考也
   諸陵複名
[054-49b]
僖祖陵曰欽順祖曰康翼祖曰靖宣祖曰安太祖曰昌
真宗曰定仁宗曰昭哲宗曰泰欽宗曰獻實犯後周慶
祖漢平帝殤帝唐太祖後晉睿祖偽南漢高祖唐武后
烈祖昭成竇后昭徳王后僖宗漢恵帝南齊宣帝後梁
敬祖後晉憲祖吳景帝元魏肅宗周天元唐中宗周明
帝唐太祖偽南漢中宗元魏宣武順王后唐元宗髙祖
已用之名靖定二號凡再改而皆出於複其弗審為尤
甚思崇已出前記自真宗而下聯永字稱謂雖同紀録
[054-50a]
猶異若三祖乃國初定制名止一字直相混為一不可
别矣南齊宣帝後梁敬祖之為安魏王后之為㤗唐太
祖之為康亦皆聯永字云
   階官避家諱
律文有私諱冒榮之禁故四銓之法遇磨勘階官之稱
與其三代諱相值者許其自陳授以次官謂之寄理遂
以繋之官稱之首珂按國朝著令諸官稱避家諱者擬
以次官元豐改官制或有或無於是元符令又附益之
[054-50b]
云或授舊官歴攷條令初無以二字入衘者厲世磨鈍
之柄而下之人得以寄稱掌故之野亦明矣士習目睫
恬不知怪開禧丙寅李參預璧為小宗伯㑹課當遷中
奉大夫正其祖諱援故實自言不帶寄理詔從之繼叅
大政復遷中大夫而稱朝議大夫自若朝論以為得體
然銓法迄今亦莫之改也
   任子分授
舊制任子許分貤徧及支庻纔稍降資秩而已後乃不
[054-51a]
復然珂嘗攷續㑹要熈寜五年四月二十二日辰州團
練使致仕郭化言乞將合得一子恩澤分減與子熈恭
二人近下班行内安排詔郭熈與右班殿直舊例與子
恩澤許降資分授上以一子官朝廷之特恩分授非古
且長僥倖遂命罷之然則此制盖襲用已久革而當人
心雖各私其子亦莫之敢議今世鮮復有知此故事者
   年號閣名
首唐徳宗以正觀開元之盛慨想前烈改元正元庻㡬
[054-51b]
二祖本朝因之如近世隆興之用建隆紹興淳熈之用
淳化熈寜紹熈之用紹興淳熈慶元之用慶歴元祐開
禧之用開寳天禧皆是也珂按吕陶淨徳集記聞曰元
祐之政謂元豐之法不便即復嘉祐之法以救之然不
可盡變大率新舊二法並用貴其便於民也議者乃云
對鈎行法朝士善謔乃云豈獨法令為然至於年號亦
對鈎矣然詼謔之談亦有味珂謂人君法祖存古之意
最為盛徳陶言近肆不可以訓又按光宗升祔循故事
[054-52a]
將建閣以藏宸章侍從集議欲以大謨名當國者以為
不馴又欲名天疇疑近天章且天章不入衘矣乃用寳
謨珂謂寳文乃仁祖閣名顯謨又神宗閣名如陶之言
亦對鈎也方顯謨建閣時國論尚紹述哲宗慕丕承之
烈以見善繼若寳謨則直以禹之書首於三謨而言之
歴代寳之以為大訓本専指墳典此盖惟取毖藏之義

   官品不分别
[054-52b]
本朝雜壓之制雜流伎等官皆入品下而寺監之吏凡
未出官而先給告者亦通謂之入品但以所居官為品
之高下不復有分别珂按高峻小史劉昶傳元魏高祖
臨光極堂大選高宗曰當今之世仰祖質朴清濁同流
混齊一等君子小人名品無别此殊為不可我今八族
以上士人品第有九品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復有七等
若有人可起家三公恐賢才難得不可止為一人混我
典制昶對曰陛下刋正九流為不朽之法豈惟髣髴唐
[054-53a]
虞固以有光二代此雖為門地而言然九品之官不混
它品亦一時之制與今士夫皁𨽻閹竪伎術混為一區
為不同也
   寺觀勑差住持
中興以後駐蹕浙右大刹如徑山浄慈靈隠天竺宫觀
如太一開元佑聖皆降勑劄差主首至於遐陬禪席如
雪峯南華之属亦多用黄牒選補珂按李文簡燾續長
編熈寜八年八月戊申詔内外宫觀寺院主首及僧道
[054-53b]
正舊降宣勑差補者自今尚書祠部給帖神祖之意凡
以為不足辱制旨而已其制不知更於何時要鄰於瀆

   追册后
國初追冊后始於孝恵建隆三年四月追冊為皇后乾
徳二年三月諡曰孝恵太常上議攝太尉皇弟開封尹
奉冊繼之者淑徳懿徳章懐章穆温成明達明節成穆
凡八行焉母后又不與也惟明道二年十月三十日追
[054-54a]
冊美人張氏為皇后十一月三十日詔追冊皇后官告
焚黄進入内是時郭后正位中宫仁宗追念遺徽特崇
位號故不盡用后制然以儷體宸極乃舍冊用告下儕
妃嬪雖曰欲從殺禮然予名損實訂禮者要失所据矣
其後温成卒奉冊孫威敏沔以樞宻副使力爭不肯行
事亦可見當時之公議焉
   上后諡官
建隆二年六月二十三日太常少卿馮吉上昭憲皇后
[054-54b]
初諡曰明憲自後以為故事惟孝章以翰林學士承㫖
宋白元徳以秘閣校理舒雅章懿則命翰林學士馮元
如孝恵則問上議之官温成則有賜諡之詔它皆以判
太常寺貳卿之議而行之自慈聖光獻以母儀四朝始
用翰林學士章惇仍始受成于祖宗之廟以後乃歸之
翰苑以為常制章穆之為莊穆仍有吏部尚書張齊賢
等覆諡又不同云
   古今祠厲
[054-55a]
古有七祀於前帝王諸侯卿大夫之無後者皆致祭焉
謂之泰厲公厲族厲今絶無舉行者故此等無依之厲
勢或出於依附淫祠殆無足怪禮記祭法鄭氏注漢時
民家皆秋祠厲盖此祀又達於民也於古加嚴矣鄭注
又云民祠厲而托之曰山盖惡言厲巫祀取厲山氏之
名去厲為山且引春秋良霄事謂厲山有子曰柱證時
巫之謬珂按巫誠謬矣然謂厲為山要非如此大訛意
必祀山氏特去一字不馴者耳巫祝下流去古未逺尚
[054-55b]
知有厲山氏今世謂夏禹為行雨之神謂小孤為婦人
之神皆安行而不以為誤是巫又烏知厲山
   皇祐差牒
今世中臺給黄牒之制前必曰尚書省牒某官而右語
則曰差充某職替其官成資闕珂嘗得皇祐五年十二
月勑牒一其詞曰中書門下牒光祿寺丞錢中立牒奉
勑宜差知䖍州贑縣事替阮士龍過滿闕候交割縣務
諸般公事一一㸃檢依例施行牒至准勑故牒珂謹按
[054-56a]
祖宗朝造命之地本曰中書門下制勑院在焉自元豐
分三省中書取旨門下省審尚書奉行而其職始分故
熈寜以前士大夫所被受堂帖多是中書省劄子而官
制後始歸之尚書非沿襲之誤也如候到交割㸃檢數
語祖宗之重民事謹職守不厭於詳且複盖於此有稽

   武定軍
嘉定戊辰詔改雄淮軍為武定珂按此名有二不可五
[054-56b]
代史晉開運元年三月癸巳籍民為武定軍是嘗為複
名不可一也真宗廟諡武定偽蜀常以洋州為武定軍
節度景祐四年四月詔以犯廟諡改為武康軍不可二
也立軍經武為一代之制而襲季世之號瀆宗廟之制
在今日所當亟正焉
[054-57a]
  江南野録龍衮/
先主名昪字正倫朱梁統制天下楊行宻専據湖南大
將徐温出師濠上見先主擕歸為己子遂用己姓吳主
委正先主遷左僕射遂受吳禪奉吳主為讓皇義父温
為武王改元昇元復姓李氏
世宗即位遣孫忌奉表稱藩既而背約世宗問忌江南
虛實忌曰本國雖小甲兵尚三十萬未易可圖世宗曰
江南不見十數郡何可期也忌曰精兵雖止十餘萬然
[054-57b]
長江一條飛湍千里可敵十萬之師國老宋齊邱乃王
猛謝安之徒可敵十萬後主名顯字重光周世宗怒不
割淮南地將征建康見白氣貫空使覘之乃後主與衆
獵焉歎曰彼有人焉未可圖也乾徳二年始與鐵錢以
當銅錢十之一是歳納國初先主之世均量民田以奠
科賦家出一卒號為義師又於客户三丁抽一謂之團
軍至嗣主許諸郡民競渡毎端午較其殿最勝者加以
銀盌謂之打標至是盡蒐為卒號凌波軍又率民間傭
[054-58a]
奴子婿謂之義勇軍又募豪民自被緡錢軍器招集無
賴輩謂之自在軍王師圍急乃招百姓老弱外能被執
者謂之排門軍
初後主違旨拒命嘗曰他日王師見討孤當躬擐戌服
背城一戰如其不獲聚室自焚太祖曰此措大兒語耳
徒有其口必無其志果然
孫忌鄙延已謂人曰玉巵象甌盛穢雞樹鳳池棲集梟
翟遂罷相
[054-58b]
嗣主如南都既數日詰旦殿庭忽見殘獐一脚視之乃
獸食之餘詢宿衛莫知所以使往詢陳陶陶曰昨暮乃
狼星直日故爾嗣主歎曰真鴻儒矣
世宗怒江南失約召晟責之乃置晟于樓車
李後主酷信浮屠有僧與后頂僧伽㡌衣袈裟誦佛書
拜跪頓顙至為瘤贅親為桑門削作厠簡子試之腮頰
少有澁滯者再為治之其手不扠學佛握印而行僧犯
姦有司具牘還俗後主令禮佛三百拜免刑王師剋池
[054-59a]
州令僧俗兵士念救苦觀世音菩薩
韓熈載初知貢舉人皆以為巨題熈載是夕自賦五首
旦視諸生皆有可觀及著格言五十餘篇時輩罕及誘
掖後進號韓夫子性好謔浪有投贄荒惡者使妓炷艾
薰之俟來嗅曰子之卷軸何多艾氣也
陳彭年大中祥符中同知貢舉省試榜出有甥不預選
怒入其第㑹彭年未來於几上得黄勑乃題其背曰彭
年頭腦太冬烘眼似朱砂鬂似蓬紕繆幸叨三字内荒
[054-59b]
唐仍在四人中取他權勢欺明主落却親情賣至公千
百孤寒齊下淚斯言無路達堯聪彭年怒抱其勑入奏
章聖見而不悦然釋其罪
[054-60a]
  黙記王銍/
王朴仕周為樞密使五代自朱梁以用武得天下政事
皆歸樞宻院至今言二府當時宰相但行文書而已况
朴之得君所以世宗才四年間取淮南下三關所向成
功時縁用兵朴多宿禁中一日謁見世宗屏人顰蹙且
倉皇歎嗟曰禍起不久矣世宗因問之曰臣觀𤣥象大
異所以不敢不言世宗云如何曰事在宗社陛下不能
免而臣亦先當之今夕請陛下觀之可以自見是夜與
[054-60b]
世宗微行自厚載門同出至野次止於五丈河旁中夜
後指謂世宗曰陛下見隔河如漁燈者否世宗隨亦見
之一燈熒熒然迤邐甚近則漸大至隔岸火如車輪矣
其間一小兒如三數歳引手相指既近岸朴曰陛下速
拜之既拜漸逺而沒朴泣曰陛下既見無可復言後數
日朴于李榖坐上得疾而死世宗既伐幽燕道被病而
崩至明年而天授我宋矣火輪小兒盖聖朝火徳之兆
夫豈偶然
[054-61a]
藝祖初自陳橋推戴入城周恭帝即衣白襴乗轎子出
居天清寺天清世宗節名而/寺其功徳院也太祖與諸將同入内六宫
迎拜有二小兒丱角者宫人抱之亦拜詢之乃世宗二
子紀王蘄王也顧謂諸將曰此復何待左右即提去惟
潘美在後以手掐殿柱低頭不語藝祖云汝以為不可
邪美對曰臣豈敢以為不可但於理未安藝祖即命追
還以其一人賜美美即收之以為子而藝祖亦不復問
其後名惟正者是也每供三代惟以美為父而不及其
[054-61b]
他故獨此房不與美子孫連名名夙者乃其後也夙為
文官子孫亦然夙有才為名師其英明有自云
徐鉉歸朝為左散騎常侍遷給事中太宗一日問曽見
李煜否鉉對以臣安敢私見之上曰卿第見但言朕令
卿往相見可矣鉉遂徑往其居望門下馬但一老卒守
門徐言願見太尉卒言有旨不得與人接豈可見也鉉
云奉旨來見老卒往報徐入立庭下久之老卒遂取舊
椅子相對鉉遙見謂卒曰但正衙一椅足矣頃間李主
[054-62a]
紗㡌道服而出鉉方拜而遽下堦引其手以上鉉辭賔
主之禮李主曰今日豈有此禮徐引椅少偏乃敢坐後
主相持大笑乃黙坐不言忽長吁歎曰當時悔殺了潘
佑李平鉉既去有旨召對詢後主何言鉉不敢隠遂有
秦王賜牽機藥之事牽機藥者服之前郤數十回頭足
相就如牽機狀也又後主在賜第七夕命故妓作樂聲
聞于外太宗聞之大怒又傳小樓昨夜又東風及一江
春水向東流之句併坐之遂被禍云
[054-62b]
張茂實太尉章聖之子尚宫朱氏所生章聖畏懼劉后
凡後宫生皇子公主俱不留以與内侍張景宗令養視
遂冒姓張既長景宗奏授三班奉職入謝日章聖曰孩
兒且許大也昭陵出閣以為春坊謁者後擢副富鄭公
使張作殿前步帥中丞韓絳言茂實出自宫中迹涉可
疑富弼引以為殿帥盖嘗同奉使交結有自弼皇恐待
罪然朝廷考校茂實之除拜嵗月非弼進擬出絳知蔡
州弼乃止厚陵為皇太子茂實入朝至東華門外居民
[054-63a]
樊用者迎馬首連呼曰虧你太尉茂實惶恐執詣有司
以為狂人而黥之知其實非狂人也茂實緣此求外郡
至厚陵即位避藩邸諱改名孜頗疎之自知蔡州坐事
移曹州憂恐以卒諡勤恵滕元發言嘗因其病問之至
卧内茂實岸幘起坐其頭角巉然真龍種也全類其表
盖本朝内臣養子未有大用至節帥者此可驗矣其子
詢字仲謀賢雅能詩有子與邸中作婿此可怪也
神宗初即位慨然有取山後之志滕章敏首被擢用所
[054-63b]
以東坡詩云皇帝知公早虛懐第一人盖欲委滕公以
天下事也一日語及北方曰太宗自燕京城下軍潰北
上追之僅得脱凡行在服御寳器盡為所奪從行宫嬪
盡陷沒股上中兩箭嵗嵗必發其棄天下竟以箭創發
之故當時不共戴天之讐乃捐金繒數十萬事之為人
子孫當如是乎已而泣下久之盖已有取山後之志後
永樂靈州之敗故鬰鬰不樂者尤甚愴聖志之不就也
章敏公為先子言
[054-64a]
京兆李植字化光觀察使士衡之孫自少年好道不樂
婚宦初為侍禁約婚慈聖既娶迎入門見鬼神千萬在前
驚走踰墻避之后即時還父母家俄選為后焉植後自
放田野往來關中洛陽汝州人以為有道之士也
李後主手書金字心經一卷賜其宫人喬氏喬氏後入
太宗禁中聞後主薨自内庭出經捨相國寺西塔以資
薦且自書於後云故李氏國主宫人喬氏伏遇國主百
日謹舍昔時賜妾所書般若心經一巻在相國寺西塔
[054-64b]
院伏願彌勒尊前持一花而見佛云云其後江南僧持
歸故國置之天禧寺塔相輪中寺後大火相輪自火中
墮落而經不損為金陵守王君玉所得君玉卒子孫不
能保之以歸甯鳳子儀家喬氏書在經後字整潔而詞
甚愴惋所記止此徐鍇集南唐制誥有宫人喬氏出家
誥豈斯人邪
徐常侍鉉自江南歸朝歴右散騎常侍貶靖難軍行軍
司馬而卒于邠州鉉無子其弟鍇有後居金陵攝山前
[054-65a]
開茶肆號徐十郎有鉉鍇誥勑備存甚多僕嘗至攝山
求所謂十郎家觀之其間有自江南入朝初授官誥云
歸明人偽銀青光禄大夫守太子率更令云云知内史
乃江南宰相也銀青存其階官也
小説載伐江南大將獲李後主寵姬夜見燈輒閉目云
烟氣易以蠟燈亦閉目云烟氣愈甚曰然則宫中未嘗
㸃燭邪云宫中本閤毎至夜則懸大寳珠光照一室如
日中也觀此則李氏豪侈可知矣
[054-65b]
楊宣懿察之母甚能文而教子以義方少不中禮輒朴
之察省試房心為明堂賦榜發科第二人報者至其母
睡未起聞之大怒轉面向壁曰此兒辱我如此乃為人
所壓邪及察歸亦久不與語其年廷對宣懿果魁天下
歐陽文忠慶歴中為諫官仁宗更用大臣韓富范諸公
將大有為公鋭意言事如論杜曾家事通嫂婢有子曽
出知曹州即自縊死又論參知政事王舉正不才及宰
臣晏殊賈昌朝舉館職凌景陽娶富人女賈有章有贓
[054-66a]
魏庭堅踰濫三人皆廢終身如此之類極多大忤權貴
遂除修起居注知制誥韓富既罷未㡬以龍圖閣直學
士為河北部運令計議河北二相賈昌朝陳執中爭邉
事其實宰相欲以事中之也曾令内侍供奉官王昭明
同往相度河事公言今命侍從出使故事無内臣同行
之理而臣實耻之朝廷從之公在河北職事甚振無可
中傷㑹公甥張氏幼孤鞠育於家嫁姪晟晟自處州司
户罷以僕陳諫同行張與諫通事發鞫於開封府右軍
[054-66b]
廵院張懼罪且圖自解免其語皆引公未嫁時事詞多
醜鄙軍廵判官著作佐郎孫揆止勘張與諫通事不復
枝蔓宰相聞之怒再命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蘇安
世勘之遂盡用張前後語成案俄又差王昭明者堅勘
盖以公前事欲令釋憾也昭明至獄見安世所勘案牘
視之駭曰昭明在官家左右無三日不説歐陽修今省
判所勘乃迎合宰相意加以大惡異日昭明喫劔不得
安世聞之大懼竟不易揆所勘但劾歐公用張氏貲買
[054-67a]
田産立户事奏之宰相大怒公既降知制誥知滁州而
安世坐牒三司取録問人吏不聞奏降殿中丞泰州監
税昭明降夀春監税公責詞云不知淑慎以逺罪辜知
出非己族而鞠於私門知女歸有家而納之羣從向以
訟起晟家之獄語連張氏之資劵既不明辨無所驗以
其久叅侍從免致深文可除延閣之名還序右垣之次
仍歸漕節往布郡條體予寛恩思釋前咎又安世責詞
云汝受制按考法當窮審而乃巧為朋比顧弭事端潜
[054-67b]
落偏説隂合傅㑹知朕慎重獄事不關有司而妄徇私
情潜召胥役跡其阿比之意尚興朋黨之風云云其後
王荆公為蘇安世埋銘盛稱能囘此獄而世殊不知揆
守之於其前昭明主之于其後使安世不能有變改迎
合也然則二人可謂奇士矣昭明後亦召用而揆饒州
人終殿中丞當張獄之興楊闢州外為舉人上書極力
救之今宋文集中有外書
達奚盈盈𫝊晏元獻家有之盖唐人所撰也盈盈者天
[054-68a]
寳中貴人之妾姿艶冠絶一時㑹貴人者病同官之子
為千牛者失索之甚急明皇聞之詔大索京師無所不
至而莫見其跡因問近往何處其父言貴人病嘗往問
之詔且索貴人之室盈盈謂千牛曰今勢不能自隠矣
出亦無甚害千牛懼得罪盈盈因教曰第不可言在此
恐上問何往但云所見人物如此所見帟幕幃帳如此
所食物如此勢不由己决無患矣既出明皇大怒問之
對如盈盈言上笑而不問後數日虢國夫人入内明皇
[054-68b]
戲謂曰何久藏少年不出邪夫人亦大笑而已謂人妾
者智術固可慮矣又見天寳後掖庭戚屬莫不如此固
可以久安邪此傳晏元獻手書藏其甥楊文仲家其間
叙婦人姿色及情好曲折甚詳然大意若此也
龍衮江南録云江南周后隨後主歸朝封鄭國夫人例
隨命婦入宫每入輒數日而出必大泣罵後主聲聞于
外後主多宛轉避之又韓玉汝家有李王歸朝後與金
陵舊宫人書云此中日夕只以眼淚洗面
[054-69a]
藝祖事周世宗功業初未大顯㑹世宗親征淮南駐蹕
正陽攻夀陽劉仁贍未下而藝祖分兵滁州距夀州四
程皆大山至清流關而止關去州三十里則平川而西
澗又在滁城之西也是時江南李璟據一方國力全盛
聞世宗親至淮上而滁州其控扼且援夀州命大將皇
甫暉監軍姚鳳提兵十萬扼其地太祖以周軍數千與
暉遇於清流關隘路周師大敗暉整全師入憇滁州城
下㑹翊日再出太祖兵聚關下且虞暉兵再至問諸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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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云有鎮州趙學究在村中教學多智計村民有爭訟
者多詣以決曲直太祖微服往訪之學究者固知為趙
㸃檢也迎見加禮太祖再三叩之學究曰皇甫暉威名
冠南北太尉以其與己如何曰非敵也學究曰然彼之
兵勢與己如何曰非其比也學究曰然兩軍之勝負如
何曰彼方勝我敗畏其出兵所以問計於君也學究曰
然且使彼來日整軍再來出戰師絶歸路不復有噍類
矣太祖曰當復奈何學究曰我有竒計所謂因敗為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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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禍為福者今關下有徑路人無行者雖牌軍亦不知
之乃山之背也可以直抵城下方值西澗水大漲之時
彼必謂我既敗之後無敢躡其後者誠能由山背小路
率兵浮西澗水至城下斬關而入彼方戰勝而驕解甲
休衆必不為備可以得志所謂兵貴神速出其不意若
彼來日整軍而出不可為矣太祖大喜且命學究以指
其路學究亦不辭而遣人前導即下令誓師夜從小路
行三軍跨馬浮西澗以迫城暉果不為備奪門以入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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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暉始聞之率親兵擐甲與太祖巷戰三縱而三擒之
既主帥被擒矣或謂周師大兵且至城中大亂自相蹂
踐死亡不計數遂下滁州即國史所載太祖曰餘人非
我敵必斬皇甫暉頭者此時也滁州既破中斷夀州為
二救兵不至夀州為孤軍周人得以擒仁贍自滁州始
也擒暉送世宗正陽御寨世宗大喜見暉於簣中金創
被體自撫視之暉仰面言我自貝州卒伍起兵佐李嗣
源遂成唐莊宗之禍後率衆投江南位兼將相前後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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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二朝大小數十戰未嘗敗而今日見擒於趙某者乃
天賛趙某豈臣所能及因盛稱太祖之神武遂不肯治
創不食而死至今滁人一日五時鳴鐘以資薦暉云盖
淮南無山惟滁州邉淮有高山大川江淮相近處為淮
南屏蔽去金陵才一水隔耳既失滁州不惟中斷夀州
失援則淮南盡為平地自是遂盡得淮南無復陣寨世
宗乘滁州破竹之勢盡收淮南李璟割地稱臣者由太
祖先擒皇甫暉首得滁州阻固之地故也此皇甫暉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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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稱太祖為神武者暉亦非常人知其天授非人力也
其後真宗時所以建原廟於滁而殿曰端命者太祖歴
試於周功業自此而成王業自此而始故號端命盖我
宋之鎬沛也其趙學究即韓王普也實與太祖定交於
滁州引為上介歸徳軍節度廵官以至太祖受天命為
宗臣比跡于蕭曹者自滁州始也
 
 説郛卷五十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