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4f0030 西河集-清-毛奇齡 (master)


[064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西河集巻六十四
          翰林院檢討毛奇齡撰
  碑記三/
   新建東來禪院碑記
城東便飲庵不知剏于何時相傳明萬厯間結團瓢路傍
覆路以茨而施飲其中其後稍門焉而為之堂易茨用瓦
作亭桓三間内祠武安今俗稱闗王廟者葢其舊也桑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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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公自六嵗薙染即已隨其度師蓮臺住持此庵天啟乙
丑創觀音殿于故祠之後公實首募逮崇禎十三年武安
祠圮則公改建之公之繼蹟亦勞矣祠本北嚮臨渠而衝
凡往來而道過此者絡繹蹴踏梵井不潔公乃割祠亭堵
以甃甓轉觀音大殿使負祠别為三重南其門由門而入
而地藏而大雄其一即觀音也堂殿清肅法象映曜佐以
廊廡寮舍井厨樊溷之屬自順治乙未為大雄至康熈癸
夘而地藏成猶憶創斯殿時先君子太君早為信施而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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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始合募也乃落成之後更名禪院顔以東來按初祖
以東入中國稱西來矣今院剏于東而其來有自彼以
西而來則其所來者不在東與且夫往來安有定也公
名某字慈光郡之餘姚人精嚴戒行嘗從法師受諸法
髙坐演説且勤于院事自創建外歴置常住田若干畆
燈油田若干畆桑園静室各一其徒衆林立皆有名號
是可銘銘曰
惟師繼蹟實惟蓮臺乃以東土紹彼西來祗園既啟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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坊以開開山者誰尚其傳之
   重建隆興寺碑記
自漢明于東都門外剏精舍以處摩騰而世之為伽藍
因之顧開山卓錫多據勝地而其後歴刼不毁至有毁
而旋興者豈亦有神物持其間與隆興寺在金泉井東
去城西一里負蕭山之麓而前撫支渠舊傳晉隆吉將
軍所建歴唐宋而元而明興與廢互矣然嘗考將軍無
隆吉銜而南陽隆姓至今不絶則意將軍本氏隆而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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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寺者乃其後更名接待募田飯衆而在宋乾道且有
力請于朝使仍還舊額則夫初事之難沬豈待問哉特
寺廢于元復興于明其自至正以逮永樂中間年嵗相
距不逺而永樂以後不知又廢于何時而逡巡變易漸
至經數主而不之正也徳師明然從婺州來由西吳渡
江處于湘溪者數十年既己修復浄土西方諸院巾幢
相映鐘鼓遞答乃復慨然以隆興再興為念㑹其地為
丁氏别業丁君大聲者夙嗜苾蒭且與師為方外交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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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請次遂盡捐故址半為信施而師亦稍償以募金之
半順治十六年預訂信約至康熈建元有六度地立程
簡材陶辟凡舊時亭檻細杗纎杙翳于荒埒者概從徙
置而近城居民獻力薦貨稍稍應募遂于無射之月陳
梁立棟爰䜿寶坊自後院始工由漸而前衛之廊廡且
礲且沐以潰于成然後丁君手勒捨牘付嬗不朽大抵
繚垣中外圃塲竹木皆為寺有則丁君履道之施固不
可忘而師以繼蹟為開山之業非元度再來未能肩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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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初過别業夜夢五丈夫者胄而前交以所住曰為汝
守若干年矣師猶豫五丈夫曰此本公故居而寧忘之
耶後果如其言師東陽人八嵗薙染既長歴參知識文
句蟬脱自處尊勝或欲授信拂而師不受其所度弟子
多披伽黎湘溪蛤庵其一也記曰
蕭山之麓湘湖之濵舊有招提奕葉以湮考其攸始晉
之將軍紺城初建蓮峰肇新既更接待漸就荆榛何幸
大師重開祗園因方丈地䜿不二門青山白社中還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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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雖其所守不無鬼神亦緣長者有如珣珉黄金布地
白象承輪凡所繼蹟等諸開山歴劫有盡𢎞功難泯後
嗣興者視此碑存
   甘露亭施茶版記
佛家以布施為功徳茶其一也夫徳貴相忘一茶之餉
予者不見恵受者不見感然而心脾之沁莫過焉望京
門内舊有禪院名茶亭以㰕舟去門近路縮飲少今則
數里増一亭臨江之亭所藉最亟風雨昏暮假以延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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飲者尤衆比丘清源既募以建亭復發𢎞願為施茶募
冬湯夏水相嬗不絶夫醍醐甘露稱為至味故晉史謂
甘露仁澤也又名天酒今一茶之餉比之甘露其澤溥
矣而善信以隨手成之則是未央之降不足竒而楊枝
之灑為已勞也亭成于諸當事大䕶另有載石此専記
施茶姓氏以次臚後為永永勸某日記
   吳江宿蘆庵碑記
夫初地有二一曰精舍如祗園之布以黄金是也若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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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助衆居之一曰浄居如古徳之煮飰于草茨是也若
是者自得者處之松陵惺公少而落染歴㕘諸方者二
十年既已浩然有得矣乃好為獨處不欲受大鑒以來
諸宗記莂還歸北麻結庵于鳬水之南一時善信共成
之始自乙未終于己亥迄于今又二十年矣其間治綯
飾墁増團改標滙畜水虫為放生㑹各有建制而獨其
命名有曰宿蘆若類乎蒹葭之詠在中者及詢其所自
則以公㕘諸方時凡報恩平陽各欲授公以信具而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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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過金粟已示衣拂公便遯去故平陽贈公拈舊案云
佛祖位中留不住夜來依舊宿蘆花遂以名庵則是公
之為古徳而不必為助衆有若是也夫比丘好修非云
自足故入㕓隨手原欲以入世行出世之學而公獨夷
然去之若凂一似甘心于草茨以守其所為廣嚴家風
者夫同一出世而自得之處仍不同于助衆之出則即
一出世而出處分焉陸佃云蘆即葭也髙者為蒹宿蘆
之避法不猶之蒹葭之避世哉湘溪蛤公從麻來砥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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索記蛤公為予言當公從楊山落染時摩頂者五人四
受記莂而公終堅不肯受公志可知矣記曰
誰謂道人而有其家吾為之詠詩之蒹葭或曰不然如
彼𤣥沙但持瓢笠不着袈裟焉知所處南麻北麻三間
茅屋一片蘆花
   崇祀何太守義愛祠版記
何公治郡之明年民愛之僉曰何公愛予夫予所不得
于天地父母者而得之于公如潦之下澤如徂暑之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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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如勞者之就息于桓東林樾之間渴之趨水提抱者
之于煦嫗蠛蠓蠁螘之于靄然以渰于是天有愆時曰
公能回之人有不得意曰公能慰之國家兵刑甾祓繇
斂征尅馬牛韭豉之日瀆于其境曰公實能捍衛而保
䕶之㑹公遭大故將去越田父輟耒工估罷市肆女下
機織讀者散編摘而却術序争趨督撫號跣請留自㑹
城泝江匍匐金衢戈㦸之間督撫憐之簡古四制獲門
外之治斷義以權且郡方用兵得倣三代弁冕服金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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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事而公故辭之而不之受也于是民愛益切謀祀公
義愛舊祠貌公像而勒版其側夫為民師率無過守令
顧令親而守尊故居髙逺睞俯而摘發唯神采激越是
尚而從來吏治循良必推兩漢以彼其時凡英君偉輔
盈廷卓犖何難取為吏而矜張之而咨嗟奬勸一則曰
長者再則曰長者哉誠以吏在親民慈恵者多功而操
切者寡要也公治本至誠其愛民一如已子興實利去
實害剖悉情隠煦煦然無訶斥擊斷有懐匿弗得白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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緩上之其引譬諄諄惟恐傷民意而丁寧告戒即弗悟
不忍遽絶其愛民如此此豈古之所稱長者非與夫公
實愛民而民之愛之有何疑焉若夫臨大事忼愾不囘
其御彊兵驁吏必振掣不少借下至㑹羡緡算城梁館
廨郵置坊築諸妄璅屑必不容干以非分以恵愛若此
嚴毅若彼世所傳勸農興學簡訟䘏獄戢兵弭盜招流
贖鹵却縑辭肉皆公之緒事而非所記也按吾郡循吏
自漢劉公後在宋推范文正公故祠名義愛實愛祀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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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而民以為義今且得我公而參之嘗嘆守令勒銘多
用民諛而我聞在昔以閣臣二十人分典大郡宜無所
不得于民而其後還閣惟二人政績得記之石然則貞
珉之未易冒矣公諱源濬淮安人由建寧府别乗入覲
值甌閩兵變遂留京改為今官嘗謂公曰覲君免亂痛
父去職此忠孝兩全之道也今且騐其能得民因為頌
頌曰
相彼錢江曰惟祖榮亦越清白文正以名於赫我公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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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嗣興若耶之水倍為清泠蒞郡無幾愛如所生耿純
却任山公直情銘勒有盡義愛未央庶幾永祀以昭徳

   重置掩骼公田碑記
宋元豐間陳向以朝官為開封界使者請斥官地塟無
主稽骸八萬餘具毎三千為一坎環以溝洫什伍其坎
而圖表之畫地之一區葢寺貌佛令住僧一人掌其籍
此即漏澤之制之所由昉也今其制不行而漏澤故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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浸圮于佃兵燹之餘其為暴露者多矣明崇禎間郡南
郊有擊竹庵守者恒鑒白之道使者鄭公為掩骼㑹大
抵醵錢作社集枯藏朽而一時邦賢若都御史劉公司
農倪公開府祁公左庶子周公共成其事而其後稍替
也今恒鑒弟子圓行愍先業之隳募諸善信遂合虞君
咨牧吳君飛羽金君自昭劉君孟雄姜君汝皋輩同為
信施置公田如千畆就城闉山麓堲其坎而覆以龕坎
如干骨地如干坎嵗給工役畚鍤四向捃拾道路之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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藏者穴龕以下畆鍾所息出入惟記如是有年康熈甲
寅剡川上下山㓂竊發延燎不揃遂至薄郭時官兵驅
殺多所俘鹵而城南居民有在鹵中者二十餘人圓行
傷之嘆曰埋死與救生一也遽鬻田請贖而是時驅殺
之餘血肉糜漫然既鬻田去知已無可如何山隂何君
調之為鹽運司判官算商于揚圓行匄姜京兆書持鉢
竟往謁君于真州而告其事君慨然予金如干且握其
手曰師當再來歸復置田如干畆重為掩骼而請記之
[064-10b]
石昔都御史劉公為京兆時值崇禎初畿輔方不戒于
兵督師崇煥敗績洎罷而公瘞陣亡將士自徳勝蘆溝
諸處埋骨三萬葢戰争之際瘞掩尤亟故後魏汲郡賀
蘭荆州皆以戰鬭謀藏骨法而宋汴多事所由元豐之
制較詳于後來者也今太平有年而東南用兵遂已及
此此豈可視諸君之助為細行而委之釋氏而不一思
復漏澤之制某記
   修復福清禪院碑記
[064-11a]
向予觀梅西溪時已從徐氏庄直抵安樂將欲過福清
而不能也或曰福清在安樂山之隂左接永興其地環
九龍而負層崖當西溪之勝故游西溪者必過福清而
其後從秦亭還仍不一過今年秋周子子鉉攜西溪僧
來謁予為記曰予方游福清而福清院主介香城院主
以記文請因詢其所遇及所知見然後知福清之從來
逺也按院創自唐貞觀建元以竹院名而僖宗中和間
有禪師性空者居之改名傳教種竹萬餘竿遂為勝場
[064-11b]
歴傳至元天厯復䜿殿堂于萬竹中間以雜梅一時游
者多為詩鐫其堂逮明萬厯之末則尚書陸公太史馮
公以及了凡袁先生訒公嚴先生徳園虞先生輩共為
䕶持䖍請禪師桂峯駐錫其中重開浄居恢復舊業而
以師從天台來福庭清涼與之相埒遂易今名若其竹
則未知其與舊何等而不謂數十年間之興廢已疊至
也今律僧自慧偕其徒濟生竭蹶匄募仍還故觀凡殿
堂寮舍趺蓮承藻魚蠃鐘杵巾盂幢幕燦然一新而梅
[064-12a]
花而竹仍獨擅西溪之勝且其地四界自兵火後半為
有力者占佃而師盡復之夫佳山佳水原足係人之流
連況儼然初地歴唐宋元明累刼不毁而又加之以十
里之梅萬竿之竹當西溪之地之勝向非慧公師弟力
為修復其為天下所懐思而不得見者葢不知凡幾也
然則師之功可少哉吾他日乗興尚當入西溪重抵安
樂以窮其所謂福清之勝者而記之以是
   傳是齋受業記
[064-12b]
予避人時以詩傳人間人争誦之愛予者至為予鏤板
使行逺㑹七閩兵變閩中造紙畨者槽厰俱廢板為之
枯人之誦予詩思得一印本傳觀日貽牘走使取索不
應予友徐仲山曽得予印本藏之家其女昭華者好之
請于父曰吾讀唐後詩不恰于心獨是詩者敞然若有
㑹吾思以學之而不知其為何如人也父曰嗟乎此吾
友西河者也其人窮于時流離他方吾方欲為文招之
而若好其詩他日歸吾請為若師女曰諾其後予歸里
[064-13a]
而仲山貽予昭華詩予讀其七絶大驚以為吾向學唐
人詩時偶有得庶幾類于是今不能矣而若人能之吾
不信閨閣中果有是仲山曰是人已師子故詩頗類子
而子翻未之知耶且安見閨閣中必無是也未幾越中
果有疑昭華詩非已作者聞于昭華昭華怒乞其父招
予請自試予時以他往不赴貽試題二一擬劉孝標妹
贈夫詩一賦得拈花如自生則摘范靖妻詠步搖句也
時昭華未嘗為古詩學為之其製效原體而下句妍婉
[064-13b]
與原詩埒葢昭華天才也乃仲山復貽書曰以試題遙
示是豈吾父子意哉夫閨閣亦人耳少苟誦讀與男兒
何異而必謂閨閣中當有偽向使吾家無此女將不得
復張吾門緒乎哉顧事有實然不可謾也他日倘入郡
尚俟子過我了此一案又一年予入郡過傳是齋傳是
齋者仲山尊人大司馬公所居齋而司農倪公贈名者
也其上為青未閣昭華向居之與其母商太傅女名景
徽者曽為青未閣十景詩流傳人間予嘗和其二而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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竟也今齋與閣皆為仲山著書處而予過是齋昭華出
受業謁予為師既罷仲山復請試以詩時予方就飲甬
東仇石濤在坐㑹昭華為其祖從母范郡丞夫人作畫
幛予喜其畫蝶遂命題畫蝶五絶而以坐有甬東客限
以東韻語未絶而詩至誦之一座稱嘆予喜而和之且
為二絶句記其事夫天下閨閣多矣貧寒者既鮮誦讀
而大家帷幙易于掩翫且嬌稚好閟自女師保傅外鮮
肻執學即或執學而非女齒卑幼與通家世好如予者
[064-14b]
則亦不足為女師夫是以粉飾者多而洇没者亦復不
少顧吾聞在昔唯伏生之女以傳經為晁家令師而班
氏居東觀朝士各請受漢書閣下衛夫人授王逸少書
法若韋氏宋母則以絳幔授生徒封宣文君者而閨中
受業千古未有唯予以老大陋劣為昭華師然則予藉
昭華以傳矣昭華有夙悟始寧山川唯徐氏門閥代踵
偉望而昭華尤獨擅山川之秀仲山曰昭華幼不喜針
刺及問名後其家名族也姑遣喻昭華習女紅略習輟
[064-15a]
去暨歸而小姑攜繡床令繡曰不習也無已請小姑繡
吾學之可乎及成以所學繡與小姑繡共呈其姑令辨
之姑指昭華繡曰是最善其慧如此予暮齒無嗣流離
還里門其詩文荒落不足傳而昭華枉師予昭華必有以
傳予若夫受業則昭華已能詩多才予敢有所加于昭
華哉昭華兄曼倩外君駱子佳采皆侍予執猶子禮其
所試數詩暨予詩已載别篇
 附畫蝶詩渾蛺蝶翻飛去翩翾綵筆中雖/然圖畫裏 似覔花叢 餘見詩話巻
[064-15b]
   何使君九日龍山張别記
何使君以外訃至去官人之留之者湛舟塞路呼告于
兩臺使君兩臺使君憐之許題請起復而使君從甬東
還走辭過曹娥江痛娥以弱女能殉父死而身為刺史
乃不能以終制去慟哭書哀詞一篇投之江徒跣遂行
于是兩臺使君諭止之隨例報憂先是郡署有亭在龍
山之顛其亭當郡臺而敞可四瞭名曰越望即唐時望
海亭故址也今傾廢有年而使君方修復之㑹九日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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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成僚佐咸集而民之呼留不得者請得于此日一見
使君作張别狀時使君以候代既為位納弔後尚棲郡
署乃應父老子弟請慨然登亭與之告别自亭以下毎
一坡置酒一盎施以杓而佐之以蔬時集者數萬人蔽
山填壑使君拱手持盃及脣而不釂初與僚佐語建亭
事坐中嘈嘈及從容言别民皆翹首屏息耳察蠮螉已
而慰勞父老子弟争持盃再拜呼聲遍山麓及其既而
各請垂訓伏地流涕至不能仰山下逺近望見皆太息
[064-16b]
有泣去者予時以外邑不能赴聞其事輒恨以為千百
年無此事而今偶有之然又不得親見越數日而人之
傳之者藉藉若睹夫人居平隴畆比户相對初亦不覺
其可親及其背而思之即或偶然邂逅相視嚄唶未嘗
有金錢相留遺酒食相厭飫而傾葢而親既乆而相憶
又乆而執手咨嗟不能相别即别而終其身記念不能
相忘者比比也況乎深上下之情而浹肌膚之愛者哉
昔鄧攸去吳興與父老子弟連舟並行話别三日而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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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去蘇與杭則張之武丘之路湖水之濵其一時流連
之情皆形諸詠歌而見之記載今吾郡太守與父老子
弟相告别者前有劉祖榮今有何使君然則龍山之張
别其可已哉一錢之江與九日之亭争先後矣郡人士
各有詩歌及賦序傳之而屬予以記因記使君名源濬
即淮之梅庄先生今治郡以慈郡人又有稱何母者
 
 
[064-17b]
 
 
 
 
 
 
 
 西河集巻六十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