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4f0030 西河集-清-毛奇齡 (master)


[017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西河集巻十七
          翰林院檢討毛奇齡撰
  書四/
   答馬山公論戴烈婦書
乍損緘示值腹下卧起搶卒報去既復繙閲似足下有
不釋於此者僕少不戒口壮罹大隙老年鐍閉逺過他
日特以足下謙已太過示文勤懇必欲指類因不揣狂
[017-1b]
昧繆指三病謂輕於下筆一貪於持論二執一説便攻
一説三而足下遽謂華陀抽割創已立愈然猶云鍼石
之間毫芒即乖是以僕為誤投藥也又云意苟不盡何
有於病是以僕為必不能盡言也夫如是則所謂華陀
者匪惟風之抑愧之矣又烏得不彊起一再吿之向閲
尊駁家㑹侯戴烈婦傳以為烈婦為夫死夫姓呉宜稱
呉烈婦不宜稱戴於是引春秋杞伯姬事為証辭嚴義
切故僕叅數語註之左方謂婦無以夫氏者或以謚如
[017-2a]
荘姜共姬是也或以國如杞伯姬呉孟子是也並無稱
姒伯姬姬孟子者若孔叢子云婦人於夫氏以姓字稱
謂婦無姓者則以夫之姓字稱其婦如黔婁妻杞梁妻
僖負羈妻栁下惠妻類而後之遵其例者即并婦之有
姓者而亦稱之如王霸妻鮑宣妻焦仲卿妻樂羊子妻
類然亦並無舍夫名字而單冠以夫姓如云某貞姬某
節婦者也向使足下謂戴烈婦當稱呉某妻不當稱戴
則其所云不當稱戴者固已非是然欲稱呉某妻亦無
[017-2b]
不可而足下謂宜稱呉不宜稱戴則兩失之矣故略為
註及且猶恐戴烈婦之稱不明故既引李節婦與清河
崔氏為証而又引劉長卿妻桓氏當時旌為桓婺與稱
為義桓者為戴比例而足下乃又變其説謂尋常稱謂
與作傳詞例不同稱謂從本姓若特為立傳則未有不
屬之某人妻者于是取後漢列女傳指為定例首引鮑
妻桓氏為証而曰假曰桓少君者渤海鮑宣妻也古來
有是史筆傳體否竊疑足下向引春秋不及後漢傳今
[017-3a]
乃以僕舉桓婺係後漢傳文故考及之而不知執一攻
一正復坐此足下苐知列女傳為後漢所始而不知始
於西漢劉向僕前所云秋胡妻杞梁妻者為劉向列女
傳言之也所云王霸妻樂羊子妻者為後漢列女傳言
之也此僕所已言者也僕苐言古有是稱不曾分别兩
家列女一是私傳一是史傳且不明言公私皆可稱而
足下遂謂私稱用本姓史傳用夫姓且謂史筆傳體必
無是稱斷斷鑿鑿此則下筆之最輕者晉劉孝標註世
[017-3b]
説趙母不知何趙母也引列女傳曰趙姬者桐鄉令東
郡虞韙妻也皇帝敬其才詔入宫省作列女傳註號趙
母註夫趙母所註列女傳則劉向列女傳也孝標所引
列女傳則當時魏晉間舊史傳也以趙母之才孝標之
學與舊史列女傳之古而可據而明明使趙姬之姓先
於虞韙乃曰桓少君為鮑宣妻則便非史筆此是何説
况史傳原文其為先婦姓而後夫姓者葢不知凡㡬也
夫魯史漢傳記載不一南北五代閨闈闕講然而伯姬
[017-4a]
之名先宋共矣驪女雖惡有云驪姬者晉獻之夫人矣
以至魯潔婦作秋胡之室貞姬貞姜為楚王白公之婦
三代所稱比比而是若夫後史則西漢梁竦女者樊調
妻也東晉孔耋朱百年之配也唐史河南竇烈婦者朝
邑令畢氏之内子也楊烈婦者李侃室也宋則崔氏為
合肥包繶之妻何氏為呉人呉永年之婦其列氏先後
班班可考夫天經地義人人知之名正言順亦人人知
之然而詩稱仲壬未傷經義史稱有娀有邰不為名不
[017-4b]
正而言不順夫婦為夫死婦之賢也夫有婦死節夫之
幸也賢可旌而幸不可旌則夫可沫而婦不可沫有人
於此其惠於人者則徳者也其為人所惠者則徳之者
也徳之者可忘而徳者必不可忘然則烈婦之稱戴亦
有為矣若云班昭曾稱曹大家則史文無是也史文稱
大家者再而必不加一曹字范傳可考也若云孟子之
母稱孟母嚴延年之母稱嚴媪則大不然毋論嚴媪與
孟母皆無本姓僕前已明言之顧此以子稱非夫例也
[017-5a]
夫孟母者猶言孟子之母也猶之范滂之母稱滂母陶
侃之母稱陶母也如謂陶母不姓陶正是夫姓則未聞
滂母之夫姓滂也如謂陶母姓湛何不稱湛母則正以
母是陶侃母非湛侃母也至於嚴媪者即五子萬石之
媪也一名萬石媪夫嚴氏五子合萬石稱萬石媪猶之
石氏五子合萬石稱萬石君則其以子稱而不以夫稱
又斷可識矣足下又謂嚴媪不生於空桑何以無姓則
王陵母王孫賈母皆不生空桑者也何以無姓也至若
[017-5b]
龎娥親本趙氏女而皇甫作傳不曰趙而曰龎此亦為
子言之耳猶之孟母與嚴媼耳乃足下又曰何不曰趙
娥親而曰龎娥親夫娥親之夫不知為誰也娥親之龎
以子不以夫也足下不曾讀晉書乎龎娥者龎某母也
字娥其又稱娥親者正以為龎某之母故親之夫親以
子而可以他人親乎他人不可親而可以夫親之乎凡
此皆一説之無可通者至於末一節則并一説亦無之
足下謂僕舉劉妻刑耳守節朝廷旌其門曰行義桓婺
[017-6a]
可為戴例為非是特發明云劉妻有無忝所生之心而
為之旌故變常例稱義桓猶春秋之特筆也云爾此以
義起不可為例觀其吿宗婦曰昔我先君五更學為儒
宗尊為帝師五更以來男以忠孝顯女以貞順稱故豫
為刑翦以明我情於是沛相上之其旌曰義桓以是也
我故曰此以義起不可為例云云此説初觀之猝不能
解既而曲揣尊意似謂婦為夫死則當稱夫姓今婺遵
先訓而守夫節此專為其家者也專為其家則當以其
[017-6b]
家之姓姓之故曰特筆曰以義起曰本無忝之志而就
此推彼則仍是烈婦為呉死故當稱呉之本説也此毋
論其説非是而即以其説還詰之足下不甫言龎娥親
乎娥親殺父讎以報所生與婺之遵先訓而抱無忝誰
為孝乎則必曰俱孝娥親痛父死而為父報讎與婺之
遵先訓而為夫守志誰為為其家者乎則必曰娥親為
其家是何也則以婺之無忝尚為夫而娥親之無忝實
為父也乃以婺之為其夫而得䝉家姓娥親之為其父
[017-7a]
而反不得䝉家姓所謂春秋之特筆安在且以足下之
善揆義例一則曰此義非例再則曰此義非例而於婺
則以本姓為義於娥親則反以夫姓為義而曰奚不曰
趙娥親而曰龎娥親以是柱口則是所謂義者未必義
所謂非例者未必非例而其所云烈婦為呉當稱呉者
反託之彼此無據之臆説而在義在例兩無所主則是
自矛之而自盾之也且足下疑僕所引祗桓婺一事必
謂苟舍婺事定無他據故來章亦明云辱賜書祗桓婺
[017-7b]
一事殊不知引古務切不務多此非僕之真寡昧也僕
以為烈婦當旌鮮有不署婦姓者故特取旌門一節姑
引及之葢惟恐俗有誤稱記載荒略偶失婦姓則俗便
以他氏加之如鮑氏女宗尚加夫氏梁之髙行即冐以
國號其在當時定無有以國號旌其門者故凡僕所註
引而不發平情以觀原可類推若必欲更指一二則在
史傳有封永壽鄉君者則曰王蘭英者獨孤師仁之姆
也有詔賜侍養存問終身者則曰金節婦者安南賊帥
[017-8a]
陶齊亮之母也此非以義起可比例者至如堅貞節婦
李氏既旌其門復改所居里名節婦里此亦世稱李節
婦者乃史傳曰堅貞節婦李者鄭廉妻也此一李也若夫
斷背李節婦則虢州司戸王凝妻也此又一李也皆可
例也至於廖節婦為臨江軍歐陽貢士之妻王貞婦為
臨江民家某氏之媳凡稱貞稱節無不從婦姓却夫姓
者至前所引竇烈婦楊烈婦則正以烈稱此真戴烈婦
比例也然而朝廷旌之史官傳之其所製傳贊如足下
[017-8b]
所云史筆傳體者乃云竇烈婦以身捍令又云世皆稱
楊烈婦又云某州某妻某州某女總不如楊烈婦之慷
愾識大義一曰楊烈婦再曰楊烈婦其詞義斷斷累稱
不易一若樂府之呼都䕶如此夫戴烈婦者其所爭祗
一旌耳即弔誄滿篋亦祗為他日受旌地耳假使幸而
旌旌而至於登實錄列史傳則明有成例所謂宜稱戴
不宜稱呉者此在史傳與家傳應均有之而尚何公私
之足云僕年踰七十衰老日增身痺之未瘳而何有人
[017-9a]
病特來章過激且必索盡言以當鍼石故據牀彊起復
不憚喋喋如此後即有所示不敢再報臨復増惕
   上宋大司馬論婚姻書李丹壑庶常内閣學士/容齋公之子也兒時曾
    聘公同年生王君女未娶㑹三藩兵變王君/仕西川阻絶有年丹壑年十六于己未科成
    進士館選出宋大司馬廖天公門下遂乞司/馬公息女為配臨娶而
    王師收復滇南西川先闢王君已歸命還朝/籍奏兵部于是始紛紛追道前事司馬公大
    憾前此成説時蹇修有人而呉俗行聘必借/諸親友為之儐价西河為閣學門下士與錢
    編修庸亭陳檢討其年同往行聘至是司馬/公并責備諸君謂預知其事故為隠匿且日
[017-9b]
    夕聚議不决西河乃上書自明後/亦究用西河書中語定長次焉
某不肖不能自立循俗詭隨於舊年春寄居李閣學師
宅時㑹師為世兄庶常通婚名族備役蹇修此事生平
本未嘗有徒以潘楊世媾無庸講求且説情合好俱已
有人祗呉中舊族須煩親朋将幣以為飾恭故忻然承
任初未嘗計及歸妹之彖有殊扐也及行聘既畢驟聞
他説隨與同事諸君合辭具牘其從前茫然不諳之情
已荷見亮頃紛紛之言周章難定不監緣曲必謂儐价
[017-10a]
通導定有情愫偶一差池百口莫辨且此事何事冐訿
忍訽省括不早馳駟難逭因敢略陳所見以徼聰聽昔
者韋放張率指腹作聘范雲江祏被酒成説然而韋張
不移而江范終棄者何也則以貴賤枯菀之形有相難
也今李師與王君巾箱之剪不返當年黄鵠之棲未移
華盛特因王君逺宦西川干戈阻絶右丞司戸曽未聞
其從賊中來而庶常年已成丁單傳之子旁鮮兄弟太
夫人在堂遂殷然為嗣續計求匹髙門揆之於理原未
[017-10b]
有過從来禮重著代婚貴及時以承祧言則著代為重
以授阼言則失時可虞且當時䧟賊未易料也昔謝超
宗為子娶張敬兒女而宋帝疑之及敬兒獲罪而超宗
不免於難王裒與管彦早訂婚姻後裒以彦仕晉朝死
𦵏京邑遂公然易婚夫裒不仕晉此為私情致身典午
則為同量然猶竟以此易婚今䧟賊未歸出處何道嫌
畏之際君子不居揆之利害則超宗可鑒也審之義理
則王裒可思也儻李師於今聘未行之前西川未開之
[017-11a]
際明吿王氏播言親黨屬以逺隔遐陬義當别娶袁隗
女自好聽許令匹鄭忽雖却齊齊女無惡則堂堂取婦
夫孰云非而惜乎見之遲而不發之於早也今則西川
既開屬國無恙楊信有歸來之期王肅無棄婦之理踟
蹰審量實有難安如謂髙門既配彼可㫁絶是欲以禁
臠之例施等倫也夫子敬却婚至死猶憾不應平世重
見此事如謂禮難顯拒可以陰却此既他娶彼當?退
則欲以鵲巢百兩風使自㫁萬一蓍簪敝席不能相忘
[017-11b]
顧協幼聘六十不嫁何以處之假令兩大耦嫡不妨並
建則尊卑不别安豐久有遺議左右夫人賈充豈可為
法假使公私中外互為長少則李繁有姊不肯暫降於
亂離母丘異居豈能抑之於别室夫却婚不可潜退不
能耦嫡既難以並行互長又無以自决勢惟有彼此皆
娶冺名嫡庶特校先後辨定正繼夫正無貴賤繼無賢
不肖夫人而知之也然而先者當正後者當繼亦夫人
而共曉之也特是聘之先後人所易明娶之先後則人
[017-12a]
所未解昔者趙衰入翟叔隗先婚呂布未亂鄭陳早配
故宣孟返而趙姬下之徐州平而司空之妹公然居長
今庶常有聘猶未婚也王氏定名其於庶常未嘗有一
日之配也夫禮重歸娶貴在上堂婦禮既成始可授室
向使有聘無娶則父母偶䘮尚當假辭以却婚享不成
婦則雖三月不幸猶必歸而附女氏之黨何則重身先
矣兹者王雖初聘六禮未具干戈阻絶未經奠摯而我
則雙輪既御於在途祖醮将行之目下趙姬已先婚誰
[017-12b]
謂貴當下賤陳羣妹早配自非後娶可上則是荀凱之
所為先為嫡而後為繼者惟此為先衞恒之所為新可
奪而舊不可奪者亦惟此為舊也夫事苟未决可以引
經理所難通宜據先典今按經義既如此揆諸掌故又
如彼何去何從在下執必有定見而悠悠之口必欲使
决裂以行甚至漫相爭上必無一説以䖏此聚訟紛紛
盡成築室徘徊兩端無一而可某學識荒謭見事遲拙
周官媒氏實慚調處勢惟有緘口退避不復相闗諸妄
[017-13a]
行事都不敢預豈曰立身無過抑亦訕謗所叢或可藉
此徼末減耳臨緘皇恐仰匄埀鑒某頓首死罪
   覆謝福建呉觀察薦舉書
車騎南行時正值某吹箎海上不能隨族躬餞祗以奏
記託姜京兆寄去聞閩中壺柝漸廣皆嚴助朱翁子開
拓之力雖海濵尚設烽堠顧長城在彼定無足慮特某
奔走半生了無可見其為四方君子遐棄亦既多日近
絃績書来驟傳閣下以新奉
[017-13b]
上諭循求天下博學之士謬薦及某甚為駴怖某久處
困詘甘心蓬草如麋鹿在野叵耐縶靮猨猱入市不可
衣履故生平奔逃北極齊宋而必不敢使誤步所至略
近長安何則都㑹在前足未渉而心已驚也今無論宏
才碩學某實無有而即欲一至長安望入雲之闕踐如
霞之陛目眩青規心顫黄屋使其不瞀亂狂走鮮矣禮
曰儒有可珍必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今實無可舉
可取之素而謬膺進獻則忠信不足何况力行夫明月
[017-14a]
之珠暗投道路尚虞有按劍相盼者乃以蜣丸鳩彈之
質光彩不足糞臭有餘而使之橫陳道左則往來徒旅
且舉足而踧棄之耳此非按劍所可言也人有縶駑馬
於市者終嵗不售孫陽見而偶顧之初未嘗以其馬之
非駑也目睫所經偶一觸及而市之踊其價者陡至十
倍然而價則髙矣馬則終安所用矣故駑馬被售雖未
嘗不感孫陽之一顧而究不能不觳悚於将售之際何
則以其原不可以售也况博學之舉實本制科在漢初
[017-14b]
天子親試有先後而無得失而其既有司行事十取一
二故薦引雖多而被錄甚少今則徴車滿天下矣續食
而入萬不敵夫躡履之出他日将車不能都養不可一
出一入必至流落且夫朝廷求賢本屬盛典中外薦舉
豈有干請然以某所聞名士競進藉此營騖多有挾門
状候涓人以祈得當者某素乏知交並鮮故舊而偏於
閣下有生平之歡致有此役昔漢長安令楊興将薦匡
衡而以史髙為車騎将軍薦引親屬遂謂将軍以幕府
[017-15a]
之尊天下仰重而其所舉者乃不過私門賔客是
有狐白裘而反衣之也今中外徴車多蹈此病而
閣下所薦又復類是某則已矣天下其將謂閣下
何䝉絃績來札謂三月下旬方能拜疏徴書之下
當在仲夏此時正可中沮况海濵戒嚴無暇及此
萬惟縝慎幸勿為徐淑所誤而為嵇康所憎踧踖
不具
   寄曼殊禁方地下書
[017-15b]
月日寄曼殊汝病時患苦不可忍予每思及輙心悸齒
噤欲塞耳不可掩目又不可蹋足搯肌肉不信天地間
何以有此憯事自非夙生有因何至此今汝以是病舍
我去思去我後能徼倖不發如平時七八月間漸漸已
亦固天地間未必不有之事萬一不然則思昔病時雖
患苦不可忍猶有我在有醫有藥物有軟兠帔可闗舉
行有婢按摩之有牽挽繩在清防間譬救月然奔馳奏
鼔雖無補於月然其救之者自在也今則誰為之醫者
[017-16a]
行者牽且挽者然則患苦何時是已况不必不甚乎夫
不已吾驚心不必不甚則吾即以是刻驅吾神尋汝天
髙地闊吾能芒芒即汝遇如當日否耶予思汝病時亦
曾療汝但療而不效不知汝之死不療之故與抑亦療
之不以道而反致死也且療亦殊苦炙熨湯醴皆不勝
任毋論療不效即效亦非汝所願受况以療致死則其
不宜療又瞭然者今有禁方於此姜君肩吾所祕受也
不服藥不炙不熨不受痛苦即不效亦必不致死且萬
[017-16b]
無不效姜君曾以此活人多矣因悔生前不汝遇不為
汝療故急欲療汝而以仙人所授方不惜授予而使予
轉為汝療予乃思一療法将選療病日就汝生平所傳
留視圖再摹之於絹而療於所患有符有咒意者汝既
死近於鬼神則與仙人所授方相宜譬之幻月然蘆灰
一畫月暈頓闕未可知也萬一療之不如法不效我即
書禁方燔之與汝汝自療之何如某白
 西河集巻十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