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48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漢魏六朝百三家集巻四十八
晉陸機集題詞
陸氏為吳世臣士衡才冠當世國亡主辱顛
沛圖濟成則張子房敗則姜伯約斯其人也
俯首入洛竟縻晉爵身事仇讐而欲髙語英
雄難矣太康末年釁亂日作士衡豫誅賈謐
佹得通侯俗人謂福君子謂禍趙王誅死羈
[048-1b]
囚廷尉秋風尊鱸可早决幾復戀成都活命
之恩遭孟玖青蠅之譛黑幰告夢白帢受刑
畫獄自投其誰戚哉張茂先博物君子昧於
知止身族分滅前車不逺同堪痛哭然寃結
亂朝文懸萬載弔魏武而老奸掩袂賦豪土
而驕王䘮魄辨亡懷宗國之憂五等陳建侯
之利北海以後一人而巳排沙簡金興公造
喻子患才多司空歎美尚屬輕今賤目非深
[048-2a]
知平原者也
目録
賦
文賦
遂志賦
祖徳賦
述先賦
思親賦
[048-2b]
别賦
懷土賦
思歸賦
行思賦
感時賦
歎逝賦
愍思賦
述思賦
[048-3a]
大暮賦
感丘賦
又
列僊賦
凌霄賦
幽人賦
應嘉賦
豪士賦
[048-3b]
浮雲賦
白雲賦
鼓吹賦
又
漏刻賦
羽扇賦
桑賦
𤓰賦
[048-4a]
鱉賦
表
謝平原内史表
薦賀循郭訥表
見原後謝表
薦張暢表
牋
與趙王倫薦戴淵牋
[048-4b]
同前
至洛與成都王潁牋
書
與弟雲書四首
又
又
又
七
[048-5a]
七徵
連珠
演連珠五十首
論
五等諸侯論
辨亡論上
辨亡論下
議
[048-5b]
大田議
頌
漢髙祖功臣頌
賛
孔子賛
王子喬賛
箴
丞相箴
[048-6a]
策文
策秀才文六首
又
又
又
又
又
傳
[048-6b]
顧譚傳
碑
晉平西將軍孝侯周處碑
誄
呉大帝誄
愍懷太子誄
呉大司馬陸公誄
呉貞獻處士陸君誄
[048-7a]
弔文
弔魏武帝文
弔蔡邕文
哀辭
呉大司馬陸公少女哀辭
[048-7b]
漢魏六朝百三家集巻四十八目錄
[048-8a]
欽定四庫全書
漢魏六朝百三家集巻四十八
明 張溥 輯
晉陸機集
賦
文賦有序/
余每觀才士之所作竊有以得其用心夫其放言遣辭
良多變矣妍蚩好惡可得而言每自屬文尤見其情恒
[048-8b]
患意不稱物文不逮意蓋非知之難能之難也故作文
賦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論作文之利害所由他日殆可
謂曲盡其妙至於操斧伐柯雖取則不逺若夫隨手之
變良難以辭逮蓋所能言者具於此云爾
佇中區以𤣥覽頤情志於典墳遵四時以歎逝瞻萬物
而思紛悲落葉於勁秋喜柔條於芳春心懔懔以懷霜
志𦕈𦕈而臨雲詠世徳之駿烈誦先人之清芬游文章
之林府嘉麗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筆聊宣之乎斯文
[048-9a]
其始也皆收視反聽耽思傍訊精騖八極心遊萬仞其
致也情瞳矓而彌鮮物昭晰而互進傾羣言之瀝液潄
六藝之芳潤浮天淵以安流濯下泉而濳浸於是沈辭
怫悦若游魚銜鈎而出重淵之深浮藻聨翩若翰鳥纓
繳而墜層雲之峻收百世之闕文採千載之遺韻謝朝
華於已披啓夕秀於未振觀古今於須㬰撫四海於一
瞬然後選義按部考辭就班抱景者咸仰懷響者畢彈
或因枝以振葉或㳂波以討源或本隱以之顯或求易
[048-9b]
而得難或虎變而獸擾或龍見而鳥瀾或妥帖而易施
或岨峿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𦕈衆慮而為言籠天地
於形内挫萬物於筆端始躑躅於燥吻終流離於濡翰
理扶質以立榦文垂條而結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變
而在顔思涉樂其必笑方言哀而已歎或操觚以率爾
或含毫而邈然伊兹事之可樂固聖賢之所欽課虛無
以責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緜邈於尺素吐滂沛乎寸心
言恢之而彌廣思按之而逾深播芳㽔之馥馥發青條
[048-10a]
之森森粲風飛而飈竪鬱雲起乎翰林體有萬殊物無
一量紛紜揮霍形難為狀辭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為
匠在有無而僶俛當淺深而不讓雖離方而遯圓期窮
形而盡相故夫誇目者尚奢愜心者貴當言窮者無隘
論違者唯曠詩縁情而綺靡賦體物而瀏亮碑披文以
相質誄纒緜而悽愴銘博約而温潤箴頓挫而清壯頌
優游以彬蔚論精微而朗暢奏平徹以閑雅説煒燁而
譎誑雖區分之在兹亦禁邪而制放要辭達而理舉故
[048-10b]
無取乎冗長其為物也多姿其為體也屢遷其㑹意也
尚巧其遣言也貴妍暨音聲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雖
逝止之無常固﨑錡之難便荀達變而識次猶開流以
納泉如失機而後㑹常操末以續巔謬𤣥黄之秩叙故
淟涊而不鮮或仰逼於先條或俯侵於後章或辭害而
理比或言順而義妨離之則雙美合之則兩傷考殿最
於錙銖定去留於毫芒茍銓衡之所裁固應繩其必當
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措適極無兩致盡不可益立片言
[048-11a]
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雖衆辭之有條必待兹而效績
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或藻思綺合清麗芊眠
炳若縟繡悽若繁絃必所擬之不殊乃暗合乎曩篇雖
杼軸於予懷怵他人之我先茍傷亷而愆義亦雖愛而
必捐或苕發穎竪離衆絶致形不可逐響難為係塊孤
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緯心牢落而無偶意徘徊而不
能揥石韞玉而山暉水懷珠而川媚彼榛楛之勿翦亦
䝉榮於集翠綴下里於白雪吾亦濟夫所偉或託言於
[048-11b]
短韻對窮迹而孤興俯寂寞而無友仰寥廓而莫承譬
偏絃之獨張含清唱而靡應或寄辭於瘁音言徒靡而
弗華混妍蚩而成體累良質而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
雖應而不和或遺理以存異徒尋虛以逐微言寡情而
鮮愛辭浮漂而不歸猶絃么而徽急故雖和而不悲或
犇放以諧合務嘈囋而妖冶徒悦目而偶俗固聲髙而
曲下寤防露與桑間又雖悲而不雅或清虛以婉約每
除煩而去濫闕大羮之遺味同朱絃之清汜雖一唱而
[048-12a]
三嘆固既雅而不豔若夫豐約之裁俯仰之形因宜適
變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詞輕或襲故而
彌新或㳂濁而更清或覽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後精譬
猶舞者赴節以投袂歌者應絃而遣聲是蓋輪扁所不
得言故亦非華説之所能精普辭條與文律良余膺之
所服練世情之常尤識前修之所淑雖濬發於巧心或
受嗤於拙目彼璚敷與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槖籥之
罔窮與天地乎並育雖紛藹於此世嗟不盈於予掬患
[048-12b]
挈瓶之屢空病昌言之難屬故踸踔於短韻放庸音以
足曲恒遺恨以終篇豈懷盈而自足懼䝉塵於叩缶顧
取笑乎鳴玉若夫感應之㑹通塞之紀來不可遏去不
可止藏若景㓕行猶響起方夭機之駿利夫何紛而不
理思風發於胷臆言泉流於唇齒紛葳蕤以馺遝唯毫
素之所擬文徽徽以溢目音泠泠以盈耳及其六情底
滯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攬營魂以探頤頓精
爽而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軋軋其若抽是以或竭情
[048-13a]
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雖兹物之在我非余力之所勠
故時撫空懷而自惋吾未識夫開塞之所由也伊兹文
之為用固衆理之所因恢萬里使無閡通億載而為津
俯貽則於來葉仰觀象於古人濟文武於將墜宣風聲
於不泯塗無逺而不彌理無微而弗綸配霑潤於雲雨
象變化乎鬼神被金石而徳廣流管絃而日新
遂志賦有序/
昔崔篆作詩以明道述志而馮衍又作顯志賦班固作
[048-13b]
幽通賦皆相依倣焉張衡思𤣥蔡邕𤣥表張叔哀系此
前世之可得言者也崔氏簡而有情顯志壯而泛濫哀
系俗而時靡𤣥表雅而微素思𤣥精練而和惠欲麗前
人而優游清典漏幽通矣班生彬彬切而不絞哀而不
怨矣崔蔡冲虛温敏雅之屬也衍抑揚頓挫怨之徒也
豈亦窮達異事而聲為情變乎余備托作者之末聊復
用心馬
武定鼎於洛汭胡受瑞於汝墳繇鳴鳯於百祀啓敬仲
[048-14a]
乎方震茍天光之所照豈舜族其必陳厭禋祀於故墟
饗禴祭於東鄰禰八葉而松茂舞九韶乎降神系姜叟
於海曲表滄流於逺震仰前蹤之緜邈豈孤人之能冑
匪世禄之敢懷傷兹堂之不搆理或暌而後合道有夷
而弗順傳棲嵓而神交伊荷鼎以自進蕭綢繆於豐沛
故攀龍而先躍陳頓委於楚魏亦凌霄以自濯伍被刑
而伏劍魏和戎而擁樂彼殊塗而並致此同川而偏溺
禍無景而易逢福有時而難學惟萬物之運動雖紛糾
[048-14b]
而相襲隨性類以曲成故圓行而方立要信心而委命
援前修以自程擬遺跡於成軌詠新曲於故聲任窮達
以逝止亦進仕而退耕庶斯言之不渝抱耿介以成名
祖徳賦
咨時文之懿祖膺降神之靈曜棲九徳以𢎞道振風烈
以增劭彼劉公之矯矯固雲網之逸禽既憑形以傲物
諒傅翼而棲林伊我公之秀武思無幽而弗昶形鮮烈
於懷霜澤温惠乎挾纊收希世之洪㨗固山谷而為量
[048-15a]
西夏坦其無塵帝命赫而大壯登具瞻於太階濯長纓
乎天漢解戎衣以髙揖正端冕而大觀戢靈武於既曜
恢時文於未煥騰絶風以逸騖庶遐蹤於公旦
述先賦
仰先后之顯烈懿暉祚之允輯應逺期於己曠昭前光
於未戢抱朗節以遐慕振竒迹而峻立在虐臣之貪禍
據西山而作違招長轂於河畔飲冀馬乎江湄頓雲網
而濳泳揮神戈而外臨敵罔隆而弗夷逆無微而不禽
[048-15b]
茂徳韡其既休元勲曄而洊舉龍衮服於太階配三台
乎其所是故其生也榮雖萬物咸被其仁其亡也哀雖
天網猶失其綱嬰國命以逝止亮身没而呉亡
思親賦
悲桑梓之悠曠愧蒸嘗之弗營指南雲以寄欵望歸風
而効誠年嵗俄其聿暮明星爛而將清迴飈肅以長赴
零雪紛其下穨羡纎枝之在榦悼落葉之去枝存顧復
之遺志感明發之所懷居辭安而厭苦養引約而摧豐
[048-16a]
忘天命之晚暮願鞠子之速融兄瓊芳而蕙茂弟蘭發
而玉暉感瑰姿之晚就痛慈景之先違天步悠長人道
短矣異途同歸無早晚矣
别賦
伊公子之可懷悲永别之局期悼同居之無樂曾不踰
乎一朞經春秋之寒暑常戚戚而不怡登九層而修觀
超臨逺以相思
懷土賦有序/
[048-16b]
余去家漸久懷土彌篤方思之殷何物不感曲街委巷
罔不興詠水泉草木咸足悲焉故述斯賦
背故都之沃衍適新邑之丘墟遵黄川以葺宇被蒼林
而卜居悼孤生之已晏恨親沒之何速排虛房而永念
想遺塵其如玉𦕈緜邈而莫覯徒佇立其焉屬感亡景
於存没惋隤年於拱木悲顧盻而有餘思俯仰而自足
留兹情於江介寄瘁貌於河曲玩通川以悠想撫征轡
而躑躅伊命駕之徒勤慘歸途之良難愍棲烏於南枝
[048-17a]
弔離禽於别山念庭樹以悟懷憶路草以解顔甘堇荼
於飴芘締蕭艾其如蘭神何寢而不夢形何興而不言
思歸賦有序/
余以元康六年冬取急歸而王師外征職典中兵與聞
軍政懼兵革未息宿願有違懷歸之思憤而成篇
節運代序四時相推寒風肅殺白露霑衣嗟行邁之彌
留感時逝而懷悲彼離思之在人恒戚戚而無歡悲緣
情以自誘憂觸物而生端畫輟食而發憤宵假寐而興
[048-17b]
言羡歸鴻以矯首挹谷風而如蘭嵗靡靡而薄暮心悠
悠而增楚風霏霏而入室響泠泠而愁予既遨遊乎川
沚亦改駕乎山林伊我思之沉鬱愴感物而增深歎隨
風而上逝涕承纓而下尋冀王事之暇豫庶歸寧之有
時候凉風而警策指孟冬而為期願靈暉之促景恒立
表以望之
行思賦
背洛浦之遙遙浮廣川之裔裔遵河曲以悠逺觀通流
[048-18a]
之所會啓石門而東縈㳂汴渠其如帶託飄風之習習
冐沉雲之藹藹商秋肅其發節𤣥雲沛而埀隂凉風凄
其薄體零雨鬱而下淫覩川禽之遵渚看山鳥之歸林
揮清波以濯羽翳緑葉而弄音行彌久而情勞途愈近
而思深羡品物以獨感悲綢繆而在心嗟逝官之永久
年荏苒而厯兹越河山而託景𦕈四載而逺期孰歸寧
之弗樂獨抱感而弗怡
感時賦
[048-18b]
悲夫冬之為氣亦何憯懔以蕭索天悠悠其彌髙霧鬱
鬱而四幕夜緜邈其難終日晼晚而易落敷層雲之葳
㽔墜零雪之揮霍冰冽冽而寢興風謖謖而妄作鳴枯
條之冷冷飛落葉之漠漠山崆巄以含瘁川蜲蛇而抱
涸望八極以曭漭普宇宙而寥廓伊天時之方慘曷萬
物之能歡魚徴徴而求偶獸岳岳而相攢猨長嘯於林
杪鳥髙鳴於雲端矧余情之含瘁恒覩物而增酸厯四
時之迭感悲此嵗之已寒撫傷懷以嗚咽望永路而汎
[048-19a]
瀾
歎逝賦冇序/
昔每聞長老追計平生同時親故或彫落已盡或僅有
存者余年方四十而懿親戚屬亡多存寡暱交密友亦
不半在或所曾共遊一塗同宴一室十年之内索然已
盡以是思哀哀可知矣乃為賦曰
伊天地之運流紛升降而相襲日望空以駿驅節循虛
而警立嗟人生之短期孰長年之能執時飄忽其不再
[048-19b]
老晼晚其將及懟瓊蘂之無徵恨朝霞之難挹望暘谷
以企予惜此景之屢戢悲夫川閲水以成川水滔滔而
日度世閲人而為世人冉冉而行暮人何世而弗新世
何人之能故野每春其必華草無朝而遺露經終古而
常然率品物其如素譬日及之在條恒雖盡而不悟雖
不悟而可悲心惆焉而自傷亮造化之若兹吾安取夫
久長痛靈根之夙殞怨具爾之多喪悼堂構之頹瘁愍
城闕之丘荒親彌懿其已逝交何戚而不亡咨余命之
[048-20a]
方殆何視天之茫茫傷懷悽其多念蹙貌瘁而鮮歡幽
情發而成緒滯思叩而興端慘此世之無樂詠在昔而
為言居充堂而愆宇行連駕而比軒彌年時其詎幾夫
何往而不殘或㝠邈而既盡或寥廓而僅半信松茂而
栢悦嗟芝焚而蕙歎茍性命之弗殊豈同波而異瀾瞻
前軌之既覆知此路之良難啓四體而深悼懼兹形之
將然毒娯情之寡方怨感目之多顔諒多顔之感目神
何適而獲怡尋平生於響像覽前物而懷之步寒林以
[048-20b]
悽惻翫春翹而有思觸萬物以生悲歎同節而異時年
彌往而念廣塗薄暮而意迮親落落而日稀友靡靡而
愈索顧舊要於遺存得十一於千百樂隤心其如忘哀
緣情而來宅託未契於後生余將老而為客然後弭節
安懷妙思天造精浮神淪忽在世表寤大暮之同寐何
矜晚以怨早指彼日之方除豈兹情之足攪感秋華於
衰木瘁零露於豐草在殷憂而弗違夫何云乎識道將
頤天地之大徳遺聖人之洪寳解心累於末迹聊優游
[048-21a]
以娯老
愍思賦有序/
予屢抱孔懷之痛而奄復喪同生娣銜恤哀傷一載之
間而喪制便過故作此賦以紓慘惻之感
時方至其倐忽嵗既去其晼晚樂來日之有繼傷頽年
之莫纂覽萬物以澄念怨伯娣之已逺尋遺塵之思長
瞻日月之何短升降乎階際顧盻兮屏營雲承宇兮藹
藹風入室兮泠泠僕從為我悲孤鳥為我鳴
[048-21b]
述思賦
情易感於己攬思難戢於未忘嗟伊思之且爾夫何往
而弗臧駭中心於同氣分戚貌於異方寒鳥悲而饒音
衰林愁而寡色嗟余情之屢傷負大悲之無力茍彼塗
之信險恐此日之行昃亮相見之幾何又離居而别域
觀尺景以傷悲撫寸心而悽惻
大暮賦有序/
夫死生是得失之大者故樂莫甚焉哀莫深焉使死而
[048-22a]
有知乎安知其不如生如遂無知耶又何生之足戀故
極言其哀而終之以達庶以開夫近俗云
夫何天地之遼濶而人生之不可久長日引月而並隕
時維嵗而俱喪知自壯而得老體自老而得亡顧黄壚
之杳杳悲泉路之翳翳挫千乘猶一毫當何數乎智慧
徒假願於須臾指夕景而為誓忽呼吸而不振奄神徂
而形斃顧萬物而遺恨收百慮而長逝於是六親雲起
姻族如林争塗淹淚望門舉音敷幄席以悠想陳備物
[048-22b]
而虞靈仰寥廓而無見俯寂寞而無聲肴饛饛其不毁
酒湛湛而每盈屯送客於山足伏埏道而哭之扄幽户
以大畢訴𤣥闕而長辭歸無塗兮往不反年彌去兮逝
彌逺彌逺兮日隔無塗兮曷因庭樹兮葉落暮草兮根
陳
感丘賦
泛輕舟於西川背京室而電飛遵伊洛之坻渚㳂黄河
之曲湄覩墟墓於山梁託崇山以自綏見兆域之藹藹
[048-23a]
羅魁封之纍纍於是徘徊洛涯弭節河干佇盻留心慨
爾遺歎仰終古以逺念窮萬緒乎其端伊人生之寄世
猶水草乎山河應甄陶以嵗改順通川而日過爾乃申
舟人以遂往横大川而有悲傷年命之倐忽怨天步之
不幾雖履信而思順曾何足以保兹普天壤其弗免寧
吾人之所辭願靈根之晚墜指嵗暮而為期
又
生矜跡於當世死同宅乎一丘翳形骸以下淪兮漂營
[048-23b]
魂而上浮隨隂陽以融冶託山原以為疇妍媸混而為
一孰云識其所修必𦕈代以逺覽兮夫何徇乎區陬
列僊賦
夫何列僊𤣥妙超攝生乎世表因自然以為基仰造化
而聞道性冲虛以易足年緬邈其難老爾乃呼翕九陽
抱一含元引新吐故雲飲露飡違品物以長盻妙羣生
而為言爾其嘉㑹之仇息宴遊棲則昌客弄玉洛宓江
妃觀百化於神區覲天皇於紫微過太華以息駕越流
[048-24a]
沙而來歸
凌霄賦
挾至道之容微狹流俗之紛沮颺余節以逺模風扶搖
而相予削陋跡於分丘省遊僊而投軌凱情累以遂濟
豈時俗之云阻判煙雲之騰躍半天步而無旅詠凌霄
之飄飄永終焉而弗悔昊蒼煥而運流日月飜其代序
下霄房之靡迄卜良晨而復舉陟瑤臺以投轡步玉除
而容與
[048-24b]
幽人賦
世有幽人漁釣乎𤣥渚彈雲冕以辭世披霄褐而延佇
是以物外莫得窺其奥舉世不足揚其波勁秋不能雕
其葉芳春不能發其華超塵㝠以絶緒豈世網之能加
應嘉賦有序/
友人有作嘉遁賦與余者作賦應之號曰應嘉云
傲世公子體逸懷遐意邈澄霄神夷静波仰羣軌以遙
企頓駿羽以婆娑寄冲氣於大象解心累於世羅襲三
[048-25a]
閭之竒服詠南榮之清歌濯下泉於浚澗泝凱風於巻
阿指千秋以厲響俟寂寞之來和懷前修之彷彿覿幽
人乎所過抱𤣥景以獨寐含清風而寤語發蘭音以清
唱操玉懷而喻予於是葺宇中陵築室河曲軌絶千途
而門瞻百族假妙道以達觀考賁龜而貞卜茍形骸之
可忘豈投簮其必谷方介丘於尺阜託雲林乎一木佇
鳴條以招風聆哀音其如玉窮覽物以盡齒將弭跡於
餘足
[048-25b]
豪士賦有序/
夫立徳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何則循心以為量
者存乎我因物以成務者繫乎彼存夫我者隆殺止乎
其域繫乎物者豐約唯所遭遇落葉俟微風以隕而風之
力蓋寡孟嘗遭雍門以泣而琴之感以末何者欲隕之
葉無所假烈風將墜之泣不足繁哀響也是故茍時啓
於天理盡於民庸夫可以濟聖賢之功斗筲可以定烈
士之業故曰才不半古而功已倍之蓋得之於時勢也
[048-26a]
厯觀古今徼一時之功而居伊周之位者有矣夫我之
自我智士猶嬰其累物之相物昆蟲皆有此情夫以自
我之量而挾非常之勲神器暉其顧盻萬物隨其俯仰
心玩居常之安耳飽從䛕之説豈識乎功在身外任出
才表者哉且好榮惡辱有生之所大期忌盈害上鬼神
猶且不免人主操其常柄天下服其大節故曰天可讎
乎而時有袨服荷㦸立乎廟門之下援旗誓衆奮於阡
陌之上况乎代主制命自下裁物者哉廣樹恩不足以
[048-26b]
敵怨勤興利不足以補害故曰代大匠斵者必傷其手
且夫政由寗氏忠臣所為慷慨祭則寡人人主所不久
堪是以君奭鞅鞅不悦公旦之舉髙平師師側目博陸
之勢而成王不遣嫌吝於懷宣帝若負芒刺於背非其
然者歟嗟乎光于四表徳莫富焉王曰叔父親莫昵焉
登帝天位功莫厚焉守節沒齒忠莫至焉而傾側顛沛
僅而自全則伊生抱明允以嬰戮文子懷忠敬而齒劍
固其所也因斯以言夫以篤聖穆親如彼之懿大徳至
[048-27a]
忠如此之盛尚不能取信於人主之懷止謗於衆多之
口過此以往惡覩其可安危之理斷可識矣又况乎饕
大名以冐道家之忌運短才而易聖哲所難者哉身危
由於勢過而不知去勢以求安禍積起於寵盛而不知
辭寵以招福見百姓之謀己則申宫警守以崇不畜之
威懼萬民之不服則嚴刑峻制以賈傷心之怨然後威
窮乎震主而怨行乎上下衆心日陊危機將發而方偃
仰瞪眄謂足以夸世笑古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己拙知
[048-27b]
曩勲之可矜暗成敗之有㑹是以事窮運盡必於顛仆
風起塵合而禍至常酷也聖人忌功名之過己惡寵禄
踰量蓋為此也夫惡欲之大端賢愚所共有而游子徇
髙位於生前志士思埀名於身後受生之分唯此而已
夫蓋世之業名莫大焉震主之勢位莫盛焉率意無違
欲莫順焉借使伊人頗覽天道知盡不可益盈難久持
超然自引髙揖而退則巍巍之盛仰邈前賢洋洋之風
俯冠來籍而大欲不乏於身至樂無愆乎舊節彌効而
[048-28a]
徳彌廣身愈逸而名愈劭此之不為彼之必昧然後河
海之迹堙為窮流一簣之釁積成山岳名編凶頑之條
身厭荼毒之痛豈不謬哉故聊賦焉庶使百世少有寤
云
世有豪士兮遭國顛沛攝窮運之歸期當衆通之所㑹
茍時至而理盡譬摧枯而振敗因天地以運動恒才𤨏
而功大於是禮極上典服盡暉崇儀北辰以葺宇實蘭
室而桂宫撫玉衡於樞極運萬物乎掌中伊天道之剛
[048-28b]
健猶時至而必諐日罔中而弗昃月何盈而不闕襲覆
車之危軌笑前乘之去穴若知險而退止趨歸蕃而自
戢推璇璣以長謝顧萬物而髙揖訖浮雲以邁志豈咎
吝之能集擠為山以自隕歎禍至於何及
浮雲賦
有輕虛之艷象無實體之真形厚厥本初浮沉混并六
律籥應八風時邁𤣥隂觸石甘澤霶霈勢不崇朝覆彼
無外若層臺髙觀重樓疊閣或如鐘首之鬱律乍似寒
[048-29a]
門之寥廓金柯分玉葉散緑翹明嵓英煥鸞翔鳯翥鴻
驚鶴奮鯨鯢泝波鮫鰐衝遁朱絲亂紀羅袿失領飛僊
凌虛隨風遊聘有若芙蓉羣披蕣華總㑹車渠繞理瑪
瑙縟文
白雲賦
攄神景於八幽合洪化乎烟煴充宇宙以播象協元氣
而齊勲發憤靈石擢性洪流興曜曾泉升迹融丘盈八
紘以餘憤雖彌天其未泄豈假期於遷晷遇崇朝而倐
[048-29b]
忽紅蘃發而菡蓞金翹援而合葩神收鬼化弼性違序
鳥殊類而比棲獸異迹而同處蛟引翳而並濳龍攀鴻
而雙舉鸞舞角以軒罷鷙企翮而延佇長城曲蜿采閣
相扶聳瑤臺之嶻嶭構瓊闥之離婁雄虹矯而垂天翠
鳥軒而扶日
鼓吹賦
原鼓吹之伊始蓋禀命於黄軒播威靈於兹樂亮聖器
而成文騁逸氣而憤壯繞煩手乎曲折舒飄颻以遐洞
[048-30a]
巻徘徊其如結及其悲唱流音彷徨依違合歡嚼弄乍
數乍稀音躑躅於唇吻舌將舒而復迴鼓砰砰以輕投
簫嘈嘈而微吟詠悲翁之流思怨髙臺之難臨顧穹谷
以含哀仰歸雲而落音節應氣以舒巻響隨風而浮沉
馬頓迹而增鳴士嚬蹙而霑襟若乃巡郊澤戲野坰奏
君馬詠南城慘巫山之遐險歡芳樹之可榮
又
宫備衆聲體僚君器飾聲成文彫音作蔚響以形分曲
[048-30b]
以和綴放嘉樂於㑹通宣萬變於觸類適清響以定奏
期要妙於豐㑹邈拊摶之所管務戞厯之為最
漏刻賦
偉聖人之制器妙萬物而為基形罔隆而弗包理何逺
而不之寸管俯而隂陽效其誠尺表仰而日月與之期
𤣥鳥懸而八風以情應玉衡立而天地不能欺既窮神
以盡化又設漏以考時爾乃挈金壺以南羅藏幽水而
北戢擬洪殺於編鍾順卑髙而為級激懸泉以逺射跨
[048-31a]
飛途而遙集伏隂蟲以承波吞恒流其如挹是故來象
神造去猶鬼幻因勢相引乘靈自薦口納胸吐水無滯
咽形微獨蠒之緒逝若垂天之電偕四時以合最指昏
明乎無殿籠八極於千分度晝夜乎一箭抱百刻以駿
浮仰胡人而利見夫其立體也簡而効績也誠其假物
也粗而致用也精積水不過一鍾導流不過一筳而用
天者因其敏分地者頼其平徵聽者假其察貞觀者借
其明考計厯之濳慮測日月之幽情信探頤之妙術雖
[048-31b]
無神其若靈
羽扇賦
昔楚襄王㑹於章臺之上山西與河右諸侯在焉大夫
宋玉唐勒侍皆操白鶴之羽以為扇諸侯掩麈尾而笑
襄王不悦宋玉趨而進曰敢問諸侯何笑諸侯曰昔者
武王𤣥覽造扇於前而五明安衆庶繁於後各有託於
方圓蓋受則於
甫舍兹器而不用顧奚取於鳥羽宋
玉曰夫創始者恒樸而飭終者必妍是故烹飪起於熱
[048-32a]
石玉輅基於椎輪安衆方而氣散五明圓而風煩未若
兹羽之為麗固體俊而用鮮彼凌霄之偉鳥播鮮輝之
輕蒨隱九臯以鳯鳴游芳田而龍見醜靈龜而逺期超
長年而久眄累懷璧於美羽挫千載乎一箭委曲體以
受制奏雙翅而為扇則其布翮也差洪細秩長短稠不
逼稀不簡於是鏤巨獸之齒裁竒木之幹憲靈樸於造
化審貞則而妙觀移圓根於正體因天秩乎舊貫鳥不
能别其是非人莫敢分其真贗翩姗姗以微振風
[048-32b]
以埀婉妙自然以為言故不積而能散其執手也安其
應物也誠其招風也利其播氣也平混貴賤而一節風
無往而不清諸侯曰善宋玉遂言曰伊兹羽之駿敏似
南箕之啓扉垂皓曜之奕奕含鮮風之微微襄王仰而
拊節諸侯伏而引非皆委扇於楚庭執鳥羽而言歸屬
唐勒而為之辭曰
伊鮮禽之令羽夫何翩翩與𦕈𦕈反寒暑於一掌之末
廻八風乎六翮之杪
[048-33a]
桑賦
皇太子便坐蓋本將軍直廬也初世祖武皇帝為中壘
將軍植桑一株世更二代年漸三紀扶踈豐衍抑有瑰
異焉
夫何佳樹之洪麗超託居乎紫庭羅萬根以下洞矯千
條而上征豈民黎之能植乃世武之所營故其形瑰族
類體豔衆木黄中爽理滋榮煩縟緑葉興而盈尺崇條
蔓而層尋希太極以延峙映承明而廣臨革飛鴞之流
[048-33b]
響想鳴鳥之遺音唯厯數之有紀恒依物以表徳豈神
明之所相將我皇之先識誇百世而勿剪超長年以永
植
瓜賦
佳哉𤓰之為徳邈衆果而莫賢殷中和之淳祐播滋榮
於甫田背芳春以初載迎朱夏而自延奮修系之莫莫
邁秀瓞之綿綿赴廣武以長蔓粲煙接以雲連感佳時
而促節䝉惠露而增鮮若乃紛敷雜錯鬱悦婆娑發彼
[048-34a]
適此迭相經過煕朗日以熠燿扇和風其如波有葛虆
之覃及相椒聊之衆多發金榮於秀翹結玉實於柔柯
蔽翠景以自育綴修莖而星羅夫其種族類數則有括
蔞定桃黄㼐白傅金文密筩小青太斑𤣥骭素椀貍首
虎蹯東陵出於秦谷桂髓起於巫山五色比象殊形異
端或濟貌以表内或惠心而醜顔或攄文而抱緑或披
素而懷丹氣洪細而俱芬體修短而必圓芳郁烈其充
堂味窮理而不䬼徳𢎞濟於飢渇道殷流乎貴賤若夫
[048-34b]
濯以寒水淬以夏凌越氣外歛温液密凝體猶握虛離
若剖冰
鼈賦有序/
皇太子幸于釣臺漁人獻鼈命侍臣作賦
其狀也窮脊運脅𤣥甲四周遁方圓於規矩徒廣狹以
妨循盈尺而脚寸又取具於指掌鼻嘗氣而忌脂耳無
聽而受響是以棲居多逼出處寡便尾不副首足不運
身於是從容澤畔肆志汪洋朝戲蘭渚夕息中塘越髙
[048-35a]
波以燕逸竄洪流而潜藏咀蕙蘭之芳荄翳華藕之埀
房
表
謝平原内史表
陪臣陸機言今月九日魏郡太守遣兼丞張含齎板詔
書印綬假臣為平原内史拜受祗竦莫知所裁臣機頓
首死罪死罪臣本呉人出自敵國世無先臣宣力之效
才非丘園耿介之秀皇澤廣被惠濟無逺擢自羣萃累
[048-35b]
䝉榮進入朝九載厯官有六身登三閣宦成兩宫服冕
乘軒仰齒貴遊振景㧞迹顧邈同列施重山岳義足灰
没遭國顛沛無節可紀雖䝉曠蕩臣獨何顔俛首頓膝
憂媿若厲而横為故齊王冏所見枉陷誣臣與衆人共
作禪文幽執囹圄當為誅始臣之微誠不負天地倉卒
之際慮有逼廹乃與弟雲及散騎侍郎袁瑜中書侍郎
馮熊尚書右丞崔基廷尉正顧榮汝隂太守曹武思所
以獲免隂䝉避㢠廻﨑嶇自列片言隻字不闗其間事蹤
[048-36a]
筆跡皆可推校而一朝翻然更以為罪蕞爾之生尚不
足吝區區本懷實有可悲畏逼天威即罪惟謹鉗口結
舌不敢上訴所天莫大之釁日經聖聽肝血之誠終不
一聞所以臨難慷慨而不能不恨恨者唯此而己重䝉
陛下愷悌之宥囘霜收電使不隕越復得扶老攜㓜生
出獄戸懷金拖紫退就散輩感恩惟咎五情震悼跼天
蹐地若無所容不悟日月之明遂埀曲照雲雨之澤播
及朽瘁忘臣弱才身無足采哀臣零落罪有可察荀削
[048-36b]
丹書得夷平民則塵洗天波謗絶衆口臣之始望尚未
至是猥辱大命顯授符虎使春枯之條更與秋蘭垂芳
陸沉之羽復與翔鴻撫翼雖安國免徒起紆青組張敞
亡命坐致朱軒方臣所荷未足為泰豈臣䝉垢含吝所
宜忝竊非臣毁宗夷族所能上報喜懼參并悲慙哽結
拘守常憲當便道之官不得束身犇走稽顙城闕瞻係
天衢馳心輦轂臣不勝屏榮延仰謹拜表以聞
薦賀循郭訥表
[048-37a]
伏見武康令賀循徳量䆳茂才鑒清逺服膺道素風操
凝峻厯試二城刑政肅穆前蒸陽令郭訥風度簡曠器
識朗㧞通濟敏悟才足幹事循守下縣編名凡悴訥歸
家巷棲遲有年皆出自新邦朝無知己居在遐外志不
自營年時倐忽而邈無階緒實州黨愚智所為恨恨臣
等伏思臺郎所以使州州有人非徒以均分顯路惠及
外州而己誠以庶土殊風四方異俗壅隔之害逺國益
甚至於荆揚二州户各數十萬今揚州無郎而荆州江
[048-37b]
南乃無一人為京城職者誠非聖朝待四方之本心至
於才望資品循可尚書郎訥可太子洗馬舍人此乃衆
望所積非但企及清塗茍充方選也謹條資品乞䝉簡
察呉志顧榮陸機陸雲薦賀循表其後云臣等並以凡/才累授飾進被服恩澤忝豫朝末知良士後時而守
局無言懼有蔽賢之咎是/以不勝愚管謹冐死表聞
見原後謝表
趙王倫以陸士衡為中書侍郎/齊王收士衡付廷尉出後謝表
臣以職在中書制命所出而臣本以筆札見知辭不獲
[048-38a]
己乃詐發内妹喪出就弟雲哭泣受弔片言隻字文不
闗其間
薦張暢表
伏見司徒下諫議大夫張暢除當為豫州内史丞暢才
思清敏志節貞勵秉心立操早有名譽其年時舊比多
厯郡守惟暢陵遲未齒而佐下蕃遂蹈碎獨於暢名實
損愚以為宜解舉試以近縣
牒
[048-38b]
與趙王倫薦戴淵牋
蓋聞繁弱登御然後髙墉之功顯孤竹在肆然後降神
之曲成是以髙世之主必假逺邇之器藴匱之才思託
大音之和伏見處士廣陵戴若思年三十清冲履道徳
量允塞思理足以研幽才鑒足以辯物安窮樂志無風
塵之慕砥節立行有井渫之潔誠東南之遺寳宰朝之
竒璞也若得託跡康衢則能結軌驥騄曜質廊廟必能
垂光璵璠矣惟明公垂神採察不使忠允之言以人而
[048-39a]
廢
同前出虞預晉書與今/本稍異今并載之
蓋聞繁弱登御然後髙墉之功顯孤竹在肆然後降神
之曲成伏見處士戴淵砥節立行有井渫之潔安窮樂
志無風塵之慕誠東南之遺寳朝廷之貴璞也若得寄
跡康衢必能結軌驥騄耀質廊廟必能垂光瑜璠夫枯
岸之民果於輸珠潤山之客烈於貢玉蓋明暗呈形則
庸識所甄也
[048-39b]
至洛與成都王頴牋
王室多故禍難存有羊𤣥之乘寵凶豎専記朝政姦臣
賊子是為比周皇甫商同惡相求共為亂階至令天子
飄颻甚於贅旒伏惟明公匡濟之舉義命方宣元戎既
啓風威電赫機以駑闇文武寡施猥䝉横授委任外閫
輒承嚴教董率諸軍惟力是視
書
與弟雲書
[048-40a]
仁壽殿前有大方銅鏡髙五尺餘廣三尺二寸立著庭
中向之便寫人形體了了亦恠也
又
天淵池南角有果各作一株無處不有縱横成行一果
之間輒作一堂又云天淵池養/山雞甚可嬉
又
監徒武庫建始殿諸房中見有兩足候真恠物也又聽/訟觀
東作百尺/許廊屋
[048-40b]
又
此間有一傖父欲作三都賦須其成以覆酒甕耳
七
七徵
𤣥虛子耽性冲素雍容𤣥泊棄時俗而弗徇甘漁釣於
一壑乃有通微大夫怨皇居之失寳傷鴻誓之後聞策
𤣥黄於榛險憑穴嵓而放言通微大夫曰竒膳玉食窮
滋致豐簡犧羽族考牲毛宗俯出沉鮪仰落歸鴻剖柔
[048-41a]
胎於孕豹宰潜肝乎豢龍拾朝陽之遺卵納丹穴之飛
凰神宰竒稔嘉禾之穗含滋發馨素頴玉鋭灼若皓雪
之頽𤣥雲皎若明珠之積緇匱素蟣踊而瀺灂滋芬溢
而相徽味雖濃而弗爽氣既惠而復竒介景福於眉壽
裕温克乎齊聖子能饗之乎通微大夫曰豐居華殿竒
搆磊落萬宇雲覆千楹林錯仰綏瑰木俯積瑌石敷延
袤之廣廡矯凌霄之髙閣秀清暉乎雲表騰藻䕃之奕
奕珍觀清榭岳立連行雲階飛陞仰陟穹蒼聳浮柱而
[048-41b]
虬立施飛檐以龍翔囘房旋室綴珠襲玉圖畵神仙延
祐承福懸闥髙達長廊廻屬於是登漸臺理俊音鏡𤣥
沚望長林逐狡獸弋輕禽覽壯藝以悦觀聆和樂而怡
心子能居之乎通微大夫曰金石諧而齊響塤箎恊而
和鳴於是才人進羽籥𤣥弁被藻襲俯縈領以鴻歸仰
矯首而鶴立激長歌於丹唇發鏗鏘乎柔木合清商以
絶節揮流徵而赴曲奏南荆之髙歎詠易水之清角爾
乃覩蛾眉之羣麗容既都而又閑矯纎腰以逐節頓皓
[048-42a]
足於鼓盤舒妍暉以妖韶若陵危之未安通微大夫曰
蓋聞沫北有采唐之思淇上有送予之歎闗雎以寤寐
為戚溱洧以謔浪為歡若夫妖嬪艷女蒐羣擢俊穆藻
儀於令表茂當年之柔嫚罄妍䂓之約綽體每變而增
閑秀芳蕤其愉愉若餘頴之可飡若夫靈晷潜祖顔退
羽觴升清琴厲因清明以宣誠流徽睇而授愛纎手揮
而鳴佩鏗華衿被則芳塵萃子其納之乎通微大夫曰
塗有殊而一致業有殊而名約各因姿以效績期寄響
[048-42b]
於天人也孰與顯竒蹤於萬邦撫六轡而髙遊瞰八宇
以攄眄齊清風乎諸侯言成否泰氣作温涼弭侵略於
强暴綜墜紀乎危邦子豈不願斯之雍容乎通微大夫
曰明主應期撫民以徳配仁風於黄唐齊威靈乎宸極
彛倫幸序庶績咸乂盪流風於雍俗給天民乎齊泰是
以𤣥靈感而表應嘉神繁而畢覿舞唐庭之來儀鳴岐
陽之鸑鷟應天監之休命荷神聽之介福然聖主達持
盈之寳術寤經國之在賢各畢榮於分局期贊化於大
[048-43a]
鈞吾子豈不欲縻好爵於天宇顯列業乎帝臣歟𤣥虛
子作而言曰甚哉鄙人之惑也猶窮繩自逸於井幹憑
河盜本於黄川欽至論敷敝衽謹聞命於王孫
連珠
演連珠五十首
臣聞日薄星㢠廻穹天所以紀物山盈川冲后地所以播
氣五行錯而致用四時違而成嵗是以百官恪居以赴
八音之離明君執契以要克諧之㑹
[048-43b]
臣聞任重于力才盡則困用廣于器應博則凶是以物
勝權而衡殆形過鏡則照窮故明王程才以效業貞臣
底力而辭豐
臣聞髦俊之才世所希乏丘園之秀因時則揚是以大
人基命不擢才於后土明主聿興不降佐於昊蒼
臣聞世之所遺未為非寳主之所珍不必適治是以俊
乂之藪希䝉翹車之招金碧之嵓必辱鳳舉之使
臣聞禄放于寵非隆家之舉官私於親非興邦之選是以
[048-44a]
三卿世及東國多衰弊之政五侯並軌西京有陵夷之運
臣聞靈輝朝覯稱物納照時風夕灑程形賦音是以至
道之行萬類取足於世大化既洽百姓無匱於心
臣聞頓網探淵不能招龍振綱羅雲不必招鳯是以巢
箕之叟不眄丘園之幣洗渭之民不發傅嵓之夢
臣聞鑑之積也無厚而照有重淵之深目之察也有畔
而眡周天壤之際何則應事以精不以形造物以神不
以器是以萬邦凱樂非悦鐘鼓之娯天下歸仁非感玉
[048-44b]
帛之惠
臣聞積實雖微必動於物崇虛雖廣不能移心是以都
人冶容不悦西施之影乘馬班如不輟太山之隂
臣聞應物有方居難則易藏器在身所乏者時是以充
堂之芳非幽蘭所難繞梁之音實縈絃所思
臣聞智周通塞不為時窮才經夷險不為世屈是以凌
颷之羽不求反風曜夜之目不思倒日
臣聞忠臣率志不謀其報貞士發憤期在明賢是以柳
[048-45a]
莊黜殯非貪𤓰衍之賞禽息碎首豈要先茅之田
臣聞利眼臨雲不能埀照朗璞䝉垢不能吐暉是以明
哲之君時有蔽壅之累俊乂之臣屢抱後時之悲
臣聞郁烈之芳出於委灰繁㑹之音生於絶絃是以貞
女要名於没世烈士赴節於當年
臣聞良宰謀朝不必借威貞臣衛主修身則足是以三
晉之强屈於齊堂之爼千乘之勢弱於陽門之哭
臣聞赴曲之音洪細入韻蹈節之容俯仰依詠是以言
[048-45b]
茍適事精粗可施士茍適道修短可命
臣聞因雲灑潤則芬澤易流乘風載響則音徽自逺是
以徳教俟物而濟榮名縁時而顯
臣聞覽影偶質不能解獨指跡慕逺無救於遲是以循
虛器者非應物之具玩空言者非致治之機
臣聞鑽燧吐火以續𤾉谷之晷揮翮生風而繼飛亷之
功是以物有微而毗著事有𤨏而助洪
臣聞春風朝煦蕭艾蒙其温秋霜宵墜芝蕙被其凉是
[048-46a]
以威以齊物為肅徳以普濟為𢎞
臣聞性之所期貴賤同量理之所極卑髙一歸是以准
月禀水不能加凉晞日引火不必增輝
臣聞巧盡於器習數則貫道繫於神人亡則㓕是以輪
匠肆目不乏奚仲之妙瞽史清耳而無伶倫之察
臣聞絶節髙唱非凡耳所悲肆義芳訊非庸聽所善是
以南荆有寡和之歌東野有不釋之辨
臣聞尋煙染芬薫息猶芳徵音錄響操終則絶何則垂
[048-46b]
於世者可繼止乎身者難結是以𤣥晏之風恒存動神
之化已㓕
臣聞託闇藏形不為巧密倚智隱情不足自匿是以重
光發藻尋虛捕景大人貞觀探心昭忒
臣聞披雲看霄則天文清澄風觀水則川流平是以四
族放而唐劭二臣誅而楚寧
臣聞音以比耳為美色以悦目為歡是以衆聽所傾非
假北里之操萬夫婉孌非俟西子之顔故聖人隨世以
[048-47a]
擢佐明主因時而命官
臣聞出乎身者非假物所隆牽乎時者非克己所最是
以利盡萬物不能叡童昏之心徳表生民不能救棲遑
之辱
臣聞動循定檢天有可察應無常節身或難照是以望
景揆日盈數可期撫臆論心有時而謬
臣聞傾耳求音眡優聽苦澄心徇物形逸神勞是以天
殊其數雖同方不能分其慼理塞其通則並質不能共
[048-47b]
其休
臣聞遯世之士非受瓠𤓰之性幽居之女非無懐春之
情是以名勝欲故偶影之操矜窮愈達故凌霄之節厲
臣聞聽極於音不慕鈞天之樂身足於䕃不假垂天之
雲是以蒲密之黎遺時雍之世豐沛之士忘桓撥之君
臣聞飛轡西頓則離朱與矇瞍收察懸景東秀則夜光
與碔砆匿耀是以才換世則俱困功偶時而並劭
臣聞示應於近逺有可察託驗於顯微或可包是以寸
[048-48a]
管下傃天地不能以氣欺尺表逆立日月不能以形逃
臣聞絃有常音故曲終則改鏡無畜影故觸形則照是
以虛己應物必究千變之容挾情適事不觀萬殊之妙
臣聞柷敔希聲以諧金石之和
鼓踈擊以節繁絃之
契是以經治必宣其通圖物恒審其㑹
臣聞目無常音之察耳無照景之神故在乎我者不誅
之於己存乎物者不求備於人
臣聞放身而居體逸則安肆口而食屬厭則充是以王
[048-48b]
鮪登爼不假吞波之魚蘭膏停室不思銜燭之龍
臣聞衝波安流則龍舟不能以漂震風洞發則夏屋有
時而傾何則牽乎動則静凝係乎静則動貞是以淫風
大行貞女䝉冶容之誨淳化殷流盗跖挾曾史之情
臣聞達之所服貴有或遺窮之所接賤而必尋是以江
漢之君悲其墜屨少原之婦哭其亡簮
臣聞觸非其類雖疾不應感以其方雖微則順是以商
颷漂山不興盈尺之雲谷風乘條必降彌天之潤故闇
[048-49a]
於治者唱繁而和寡審乎物者力約而功峻
臣聞煙出於火非火之和情生於性非性之適故火壯
則煙微性充則情約是以殷墟有感物之悲周京無佇
立之跡
臣聞適物之技俯仰異用應事之器通塞異任是以鳥
棲雲而繳飛魚藏淵而網沉賁鼔密而含響朗笛踈而
吐音
臣聞理之所守勢所常奪道之所閉權所必開是以生
[048-49b]
重於利故據圖無揮劍之痛義重於身故臨川有投跡
之哀
臣聞圖形於影未盡纎麗之容察火於灰不覩洪赫之
烈是以問道存乎其人觀物必造其質
臣聞通於變者用約而利博明其要者器淺而應𤣥是
以天地之頤該於六位萬殊之曲窮於五絃
臣聞情見於物雖逺猶踈神藏於形雖近則密是以儀
天步晷而修短可量臨淵揆水而淺深難察
[048-50a]
臣聞虐暑熏天不减堅冰之寒涸隂凝地無累陵火之
熱是以吞縱之强不能反蹈海之志漂鹵之威不能降
西山之節
臣聞理之所開力所常達數之所塞威有必窮是以烈
火流金不能焚景沉寒凝海不能結風
臣聞足於性者天損不能入貞於期者時累不能淫是
以迅風陵雨不謬晨禽之察勁隂殺節不凋寒木之心
論
[048-50b]
五等諸侯論
夫體國經野先王所慎創制垂基思隆後葉然而經略
不同長世異術五等之制始於黄唐郡縣之治創自秦
漢得失成敗備在典謨是以其詳可得而言夫先王知
帝業至重天下至曠曠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獨任任
重必於借力制曠終乎因人故設官分職所以輕其任
也並建五長所以𢎞其制也於是乎立其封疆之典裁
其親踈之宜使萬國相維以成磐石之固宗庶雜居而
[048-51a]
定維城之業又有以見綏世之長御識人情之大方知
其為人不如厚己利物不如圖身安上在於悦下為己
在乎利人故易曰悦以使民民忘其勞孫卿曰不利而
利之不如利而後利之之利也是以分天下以厚樂而
己得與之同憂饗天下以豐利而我得與之共害利博
則恩篤樂逺則憂深故諸侯享食土之實萬國受世及
之祚矣夫然則南面之君各務其治九服之民知有定
主上之子愛於是乎生下之體信於是乎結世治足以
[048-51b]
敦風道衰足以禦暴故强毅之國不能擅一時之勢雄
俊之士無所寄霸國之志然後國安由萬邦之思治主
尊賴羣后之圖身譬猶衆目營方則天網自昶四體辭
難而心膂獲乂三代所以直道四王所以隆業也夫盛
衰隆敝理所固有教之廢興繫乎其人原法期於必凉
明道有時而闇故世及之制敝於强禦厚下之典漏於
末折侵弱之釁遘自三季陵夷之禍終於七雄昔者成
湯親照夏后之鑒公旦目涉商人之戒文貭相濟損益
[048-52a]
有物故五等之禮不革於時封畛之制有隆焉爾者豈
玩二王之禍而闇經世之算乎固知百世非可懸御善
制不能無敝而侵弱之辱愈於殄祀土崩之困痛於陵
夷也是以經始權其多福慮終取其少禍非謂侯伯無
可亂之符郡縣非致治之具也故國憂賴其釋位主弱
憑其翼戴及承微積敝王室遂卑猶保名位祚垂後嗣
皇統幽而不輟神器否而必存者豈非置勢使之然歟
降及亡秦棄道任術懲周之失自矜其得尋斧始於所
[048-52b]
庇制國昩於弱下國慶獨饗其利主憂莫與其害雖速
亡趣亂不必一道顛沛之釁實由孤立是蓋思五等之
小怨忘經國之大徳知陵夷之可患闇土崩之為痛也
周之不兢有自來矣國乏令主十有餘世然片言勤王
諸侯必應一朝振矜逺國先叛故强晉收其請隧之圖
暴楚頓其觀鼎之志豈劉項之能闚闗勝廣之敢號澤
哉借使秦人因循周制雖則無道有與共弊覆滅之禍
豈在曩日漢矯秦枉大啓侯王境土踰溢不遵舊典故
[048-53a]
賈生憂其危晁錯痛其亂是以諸侯阻其國家之富憑
其士民之力勢足者反疾土狹者逆遲六臣犯其弱綱
七子衝其漏網皇祖夷於黥徒西京病於東帝是蓋過
正之災而非建侯之累也然吕氏之難朝士外顧宋昌
策漢必稱諸侯逮至中葉忌其失節割削宗子有名無
實天下曠然復襲亡秦之軌矣是以五侯作威不忌萬
邦新都襲漢易於拾遺也光武中興纂隆皇統而猶遵
覆車之遺轍養喪家之宿疾僅及數世姦軌充斥卒有
[048-53b]
强臣専朝則天下風靡一夫縱横則城池自夷豈不危
哉在周之衰難興王室放命者七臣干位者三子嗣王
委其九鼎凶族據其天邑鉦震於閫宇鋒鏑流乎絳
闕然禍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以治待亂是以宣
王興於共和襄惠振於晉鄭豈若二漢階闥蹔擾而四
海己沸孽臣朝入而九服夕亂哉逺惟王莽簒逆之事
近覽董卓擅權之際億兆悼心愚智同痛然周以之存
漢以之亡夫何故哉豈世乏曩時之臣士無匡合之志
[048-54a]
歟蓋逺績屈於時異雄心挫於卑勢爾故烈士扼腕終
委冦讎之手中人變節以助虐國之桀雖復時有鳩合
同志以謀王室然上非奥主下皆市人師旅無先定之
班君臣無相保之志是以義兵雲合無救刼弑之禍民
望未改而已見大漢之滅矣或以諸侯世位不必常全
昏主暴君有時比跡故五等所以多亂今之牧守皆以
官方庸能雖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縣易以為治夫徳
之休明黜陟日用長率連屬咸述其職而淫昏之君無
[048-54b]
所容過何恠其不治哉故先代有以之興矣茍或衰陵
百度自悖鬻官之吏以貨凖才則貪殘之萌皆如羣后
也安在其不亂哉故後王有以之廢矣且要而言之五
等之君為己思治郡縣之長為利圖物何以徵之蓋企
及進取士子之常志修已安民良士之所希及夫進取
之情鋭而安民之譽遲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
不憚損實事以養名者官長所夙夜也君無卒嵗之圖
臣挾一時之志五等則不然知國為己土衆皆我民民
[048-55a]
安已受其利國傷家嬰其病故前人欲以垂後後嗣思
其堂構為上無茍且之心羣下知膠固之義使其並賢
居治則功有厚薄兩愚處亂則過有深淺然則探八代
之制幾可以一理貫秦漢之典殆可以一言蔽矣
辨亡論上
昔漢氏失御姦臣竊命禍基京畿毒徧宇内皇綱弛紊
王室遂卑於是羣雄蜂駭義兵四合呉武烈皇帝慷慨
下國電發荆南權畧紛紜忠勇伯世威稜則夷羿震盪
[048-55b]
兵交則醜虜授馘遂掃清宗祊蒸禋皇祖於時雲興之
將帶州飈起之師跨邑哮[口*闞]之羣風驅熊羆之衆霧集
雖兵以義合同盟戮力然皆苞藏禍心阻兵怙亂或師
無謀律䘮威稔冦忠規武節未有如此其著者也武烈
既沒長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發招攬遺老與之述
業神兵東驅奮寡犯衆攻無堅城之將戰無交鋒之虜
誅叛柔服而江外底定飭法修師則威徳翕赫賓禮名
賢而張昭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為之傑彼二君子
[048-56a]
皆𢎞敏而多竒雅達而聰哲故同方者以類附等契者
以氣集而江東蓋多士矣將北伐諸華誅鉏干紀旋皇
輿於夷庚反帝座乎紫闥挾天子以令諸侯清天步而
歸舊物戎車既次羣雄側目大業未就中世而殞用集
我大皇帝以竒蹤襲於逸軌睿心因於令圖從政咨於
故實播憲稽乎遺風而加之以篤固申之以節儉疇咨
俊茂好謀善斷束帛旅於丘園旌命交於塗巷故豪彦
尋聲而響臻志士希光而景騖異人輻輳猛士如林於
[048-56b]
是張昭為師傅周瑜陸公魯肅吕䝉之疇入為腹心出
作股肱甘寧凌統程普賀齊朱桓朱然之徒奮其威韓
當潘璋黄蓋蔣欽周泰之屬宣其力風雅則諸葛瑾張
承步騭以聲名光國政事則顧雍潘濬吕範吕岱以器
任幹職竒偉則虞翻陸績張温張惇以風議舉政奉使
則趙咨沈珩以敏達延譽術數則呉範趙達以禨祥協
徳董襲陳武殺身以衛主駱統劉基强諫以補過謀無
遺計舉不失策故遂割據山川跨制荆呉而與天下争
[048-57a]
衡矣魏氏常藉戰勝之威率百萬之師浮鄧塞之舟下
漢隂之衆羽楫萬計龍躍順流鋭騎千里虎步原隰謨
臣盈室武將連衡喟然有吞江滸之志一宇宙之氣而
周瑜驅我偏師黜之赤壁䘮旗亂轍僅而獲免收跡逺
遁漢王亦憑帝室之號帥巴漢之民乘危騁變結壘千
里志報闗侯之敗圖收湘西之地而我陸公亦挫之西
陵覆師敗績困而後濟絶命永安續以濡須之冦臨川
摧鋭蓬龍之戰孑輪不反由是二邦之將䘮氣挫鋒勢
[048-57b]
衂財匱而呉莞然坐乘其弊故魏人請好漢氏乞盟遂
躋天號鼎峙而立西屠庸益之郊北裂淮漢之涘東包
百越之地南括羣蠻之表於是講八代之禮蒐三王之
樂告類上帝供揖羣后武臣毅卒循江而守長棘勁鎩
望飈而奮庶尹盡䂓於上四民展業於下化協殊裔風
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撫巡外域巨象逸駿擾於外閑
明珠瑋寳耀於内府珍瑰重跡而至竒玩應響而赴輶
軒騁於南荒衝輣息於朔野齊民免干戈之患戎馬無
[048-58a]
晨服之虞而帝業固矣大皇既没㓜主蒞朝姦囘肆虐
景皇聿興䖍脩遺憲政無大闕守文之良主也降及歸
命之初典刑未滅故老猶存大司馬陸公以文武熙朝
左丞相陸凱以謇諤盡䂓而施績范慎以威重顯丁奉
離斐以武毅稱孟宗丁固之徒為公卿樓𤣥賀邵之屬
掌機事元首雖病股肱猶存爰及末葉羣公既䘮然後
黔首有瓦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釁厯命應化而㣲王
師躡運而發卒散于陣民犇于邑城池無藩籬之固山
[048-58b]
川無溝阜之勢非有公輸雲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楚
子築室之圍燕人濟西之隊軍未浹辰而社稷夷矣雖
忠臣孤憤烈士死節將奚救哉夫曹劉之將非一世所
選向時之師無曩日之衆戰守之道抑有前符險阻之
利俄然未改而成敗貿理古今詭趣何哉彼此之化殊
授任之才異也
辨亡論下
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據中夏漢氏有岷益呉制荆揚而
[048-59a]
奄有交廣曹氏雖功濟諸華虐亦深矣其民怨矣劉公
因險以飭智功己薄矣其俗陋矣夫呉桓王基之以武
太祖成之以徳聰明叡達懿度𢎞逺矣其求賢如不及
恤民如稚子接士盡盛徳之容親仁罄丹府之愛㧞吕
䝉於戎行識潘濬於係虜推誠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
能授器不患權之我偪執鞭鞠躬以重陸公之威悉委
武衛以濟周瑜之師卑宫菲食以豐功臣之賞披懐虛
已以納謨士之算故魯肅一面而自托士爕䝉險而致
[048-59b]
命髙張公之徳而省游田之娯賢諸葛之言而割情欲
之歡感陸公之䂓而除刑法之煩竒劉基之議而作三
爵之誓屏氣跼蹐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損甘以育凌統
之孤登壇慷慨歸魯子之功削投惡言信子瑜之節是
以忠臣競盡其謨志士咸得肆力洪䂓逺畧固不厭夫
區區者也故百官茍合庶務未遑初都建業羣臣請備
禮秩天子辭而不許曰天下其謂朕何宫室輿服蓋慊
如也爰及中葉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闕粗脩雖醲化
[048-60a]
懿綱未齒乎上代抑其體國經民之具亦足以為政矣
地方幾萬里帶甲將百萬其野沃其兵練其器利其財
豐東負滄海西阻險塞長江制其區宇峻山帶其封域
國家之利未巨有𢎞於兹者矣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
人御之有術敦率遺典勤民謹政循定策守常險則可
以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或曰呉蜀唇齒之國也
蜀滅呉亡理則然矣夫蜀蓋藩援之與國而非呉人之
存亡也何則其郊境之接重山積險陸無長轂之徑川
[048-60b]
阨流迅水有驚波之艱雖有鋭師百萬啓行不過千夫
舳艫千里前驅不過百艦故劉氏之伐陸公喻之長蛇
其勢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異謀或欲積石以險其流
或欲機械以禦其變天子總羣議而諮之大司馬陸公
公以四瀆天地之所以節宣其氣固無可遏之理而機
械則彼我之所共彼若棄長技以就所屈即荆揚而争
舟楫之用是天贊我也將謹守峽口以待擒耳逮步闡
之亂憑寳城以延强冦重資幣以誘羣蠻于時大邦之
[048-61a]
衆雲翔電發懸旍江介築壘遵渚襟帶要害以止呉人
之西而巴漢舟師㳂江東下陸公以偏師三萬北據東
坈深溝髙壘案甲養威反虜踠跡待戮而不敢北窺生
路强寇敗績宵遁䘮師大半分命鋭師五千西禦水軍
東西同㨗獻俘萬計信哉賢人之謀豈欺我哉自是烽
燧罕警封域寡虞陸公没而濳謀兆呉釁深而六師駭
夫太康之役衆未盛乎曩日之師廣州之亂禍有愈乎
向時之難而邦家顛覆宗廟為墟嗚呼人之云亡邦國
[048-61b]
殄瘁不其然歟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𤣥曰亂不極則
治不形言帝王之因天時也古人有言也天時不如地
利易曰王侯設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恃險也又曰地
利不如人和在徳不在險言守險之由人也呉之興也
參而由焉孫卿所謂合其參者也及其亡也恃險而己
又孫卿所謂捨其參者也夫四州之萌非無衆也大江
之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險易守也勁利之器易用也先
政之策易循也功不興而禍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
[048-62a]
也是故先王達經國之長䂓審存亡之至數謙己以安
百姓敦厚以致人和寛冲以誘俊乂之謀慈和以結士
民之愛是以其安也則黎元與之同慶及其危也則兆
庶與之共患安與衆同慶則其危不可得也危與下共
患則其難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
麥秀無悲殷之思黍離無愍周之感矣
議
大田議
[048-62b]
臣聞隆古之主不改法而下治陵夷之世不易術而民
怠夫商人逸而利厚農人勞而報薄導農以利則耕夫
勤節商以法則游子歸
頌
漢髙祖功臣頌
相國酇文終侯沛蕭何相國平陽懿侯沛曹參太子少
傅留文成侯韓張良丞相曲逆獻侯陽武陳平楚王淮
隂韓信梁王昌彭越淮南王六黥布趙景王大梁張耳
[048-63a]
韓王韓信燕王豐盧綰長沙文王呉芮荆王沛劉賈太
傅安國懿侯王陵左丞相絳武侯沛周勃相國舞陽侯
沛樊噲右丞相曲周景侯髙陽酈商太僕汝隂文侯沛
夏侯嬰丞相潁隂懿侯睢陽灌嬰代丞相陽陵景侯魏
傅寛車騎將軍信武肅侯靳歙大行廣野君髙陽酈食
其中郎建信侯齊劉敬大中大夫楚陸賈太子太傅稷
嗣君薛叔孫通魏無知䕶軍中尉隨何新成三老董公
轅生將軍紀信御史大夫沛周苛平國君侯公右三十
[048-63b]
一人與定天下安社稷者也頌曰
茫茫宇宙上墋下黷波振四海塵飛五岳九服徘徊三
靈改卜赫矣髙祖肇載天禄沉跡中鄉飛名帝籙慶雲
應輝皇階授木龍興泗濱虎嘯豐谷彤雲晝聚素靈夜
哭金精仍頽朱光以渥萬邦宅心駿民效足堂堂蕭公
王跡是因綢繆叡后無競惟人外濟六師内撫三秦㧞
竒夷難邁徳振民體國垂制上穆下親名蓋羣后是謂
宗臣平陽樂道在變則通爰𤣥爰黙有此武功長驅河
[048-64a]
朔電擊壤東協策淮隂亞跡蕭公文成作師通幽洞㝠
永言配命因心則靈窮神觀化望影揣情鬼無隱謀物
無遁形武闗是闢鴻門是寧隨難滎陽即謀下邑銷印
惎廢推齊勸立運籌固陵定策東襲三王從風五侯允
集霸楚實喪皇漢凱入怡顔髙覽弭翼鳯戢託跡黄老
辭世却粒曲逆宏達好謀能深游精杳漠神跡是尋重
𤣥匪奥九地匪沉伐謀先兆擠響於音竒謀六奮嘉慮
四廻䂓主以足離項于懷格人乃謝楚翼寔摧韓王窘
[048-64b]
執胡馬洞開迎文以謀哭髙以哀灼灼淮隂靈武冠世
䇿出無方思入神契奮臂雲興騰跡虎噬凌險必夷摧
堅則脆肇謀漢濱還定渭表京索既扼引師北討濟河
夷魏登山滅趙威亮火烈勢踰風掃拾代如遺偃齊猶
草二州肅清四邦咸舉乃眷北燕遂表東海克滅龍且
爰取其旅劉項懸命人謀是與念功惟徳辭通絶楚彭
越觀時弢跡匿光民具爾曕翼爾鷹揚威凌楚域質委
漢王靖難河濟即宫舊梁烈烈黥布耽耽其眄名冠强
[048-65a]
楚鋒猶駭電覩幾蟬蜕悟主革面肇彼梟風翻為我扇
天命方輯王在東夏矯矯三雄至于垓下元凶既夷寵
禄來假保大全祚非徳孰可謀之不臧舍福取禍張耳
之賢有聲梁魏士也罔極自貽伊媿俯思舊恩仰察五
緯脱跡違難披榛來洎改策西秦報辱北冀悴葉更輝
枯條以肄王信韓孽宅土開疆我圖爾才越遷晉陽盧
綰自微婉孌我皇跨功喻徳祚爾輝章人之貪禍寧為
亂亡呉芮之王祚由梅鋗功微勢弱世載忠賢肅肅荆
[048-65b]
王董我三軍我圖四方殷薦其勛庸親作勞舊楚是分
往踐厥宇大啓淮濆安國違親悠悠我思依依哲母既
明且慈引身伏劍永言固之淑人君子寔邦之基義形
於色憤發於辭主亡與亡永命是期絳侯質木多略寡
言曾是忠勇惟帝攸歎雲騖靈丘景逸上蘭平代禽豨
奄有燕韓寧亂以武斃吕以權滌穢紫宫徵帝太原實
惟太尉劉宗以安挾功震主自古所難勲耀上代身終
下藩舞陽道迎延帝幽藪宣力王室匪惟厥武總于鴻
[048-66a]
門披闥帝宇聳顔誚項掩淚寤主曲周之進于其哲兄
俾率爾徒從王于征振威龍蜕攄武墉城六師實因克
荼禽黥猗歟汝隂綽綽有裕戎軒肇跡荷策來附馬煩
轡殆不釋擁樹皇儲時乂平城有謀頴隂鋭敏屢為軍
鋒奮戈東城禽項定功乘風藉響髙步長江收呉引淮
光啓于東陽陵之勛元帥是承信武薄伐揚節江陵夷
王殄國俾亂作懲恢恢廣野誕節令圖進謁嘉謀退守
名都東䂓白馬北距飛狐即倉敖庾據險三塗輶軒東
[048-66b]
踐漢風載徂身死于齊非説之辜我皇實念言祚爾孤
建信委輅被褐獻寳指明周漢銓時論道移帝伊洛定
都鄷鎬柔逺鎮邇寔敬攸考抑抑陸生知言之貫往制
勁越來訪皇漢附㑹平勃夷凶剪亂所謂伊人邦家之
彦百王之極舊章靡存漢徳雖朗朝儀則昏稷嗣制禮
下肅上尊穆穆帝典煥其盈門風晞三代憲流後昆無
知叡敏獨昭竒跡察侔蕭相貺同師錫隨何辨達因資
於敵紓漢披楚維生是績皤皤董叟謀我平隂三軍縞
[048-67a]
素天下歸心袁生秀朗沉心善照漢斾南振楚威自撓
大略淵囘元功響效邈哉惟人何識之妙紀信誑項軺
軒是乘攝齊赴節用死孰懲身與烟消名與風興周苛
慷愾心若懷氷形可以暴志不可凌貞軌偕没亮跡雙
升帝疇爾庸後嗣是膺天地雖順王心有違懷親望楚
永言長悲侯公伏軾皇媪來歸是謂平國寵命有輝震
風過物清濁效響大人于興利在攸往𢎞海者川崇山
惟壤韶濩錯音衮龍比象明明衆哲同濟天網劍宣其
[048-67b]
利鑒獻其朗文武四充漢祚克廣悠悠遐風千載是仰
贊
孔子贊
孔子叡聖配天𢎞道風扇𤣥流思探神寳明發懷周興
言謨老靈魄有行言觀蒼昊清歌先誡丹書有造
王子喬贊
遺形靈岳顧景忘歸乘雲倐忽飄飄紫微
箴
[048-68a]
丞相箴
夫導民在簡為政以仁仁實生愛簡亦易遵網疏下睦
禁密巧繁深文碎教伊何能存故人不可以不審任不
可以不忠捨賢昵讒則䘮爾邦且偏見則昧専聽悔疑
耳目之用亦各有期夫豈不察而帷牆隔之矜己任智
是蔽是欺徳無逺而不復惡可適而不追存亡日鑒成
敗代陳人咸知鏡其貌而莫能照其身
策文
[048-68b]
策秀才文
昔三代明王啓建洪業文質殊制而令名一致然夏人
尚忠忠之弊也朴救朴莫若敬殷人革而脩焉敬之弊
也鬼救鬼莫若文周人□而變焉文之弊也薄救薄則
又反之於忠然則王道之反覆其無一定邪亦所祖之
不同而功業各異也自無聖王人散久矣三代之損益
百姓之變遷其故可得而聞邪今將反古以救其弊明
風以蕩其穢三代之制將何所從太古之化有何異道
[048-69a]
又
又聞在昔哲王象事備物明堂所以崇上帝清廟所以
寧祖考辟雍所以班禮教太學所以講藝文此蓋有國
之盛典為邦之大司亡秦廢學制度荒闕諸儒之論損
益異物漢氏遺作居為異事而蔡邕月令謂之一物將
何所從
又
又問庶明亮采故時雍穆唐有命既集而多士隆周故
[048-69b]
書稱明良之歌易貴金蘭之美此長世所以廢興有邦
所以崇替夫成功之君勤於求才立名之士急於招世
理無世不對而事千載恒背古之興王何道而如彼後
之衰世何闕而如此
又
又問昔唐虞垂五刑之教周公明四罪之制故世歎清
問而時歌緝煕姦究既殷法物滋有叔世崇三辟之文
暴秦加族誅之律淫刑淪胥虐濫已甚漢魏遵承因而
[048-70a]
弗革亦由險泰不同而救世異術不得已而用之故也
寛尅之中將何立而可族誅之法足為永制與不
又
又問曰夫五行迭代隂陽相須二儀所以陶育四時所
以化生易稱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形象之作相須之道
也若隂陽不調則大數不得不否一氣偏廢則萬物不
得獨成此應同之至騐不偏之明證也今有温泉而無
寒火其故何也思聞辨之以釋不同之理
[048-70b]
又
又問曰夫窮神知化才之盡稱備物致用功之極目以
之為政則黄羲之䂓可踵以之革亂則𤣥古之風可紹
然而唐虞密皇人之濶網夏殷繁帝者之約法機心起
而日進淳徳往而莫返豈太樸一離理不可振將聖人
之道稍有降殺邪
傳
顧譚傳
[048-71a]
宣太子正位東宫天子方隆訓導之義妙簡俊彦講學
左右時四方之傑畢集太傅諸葛恪等雄竒蓋衆而譚
以清識絶倫獨見推重自太尉范慎謝景羊徽之徒皆
以秀稱其名而悉在譚下
碑
晉平西將軍孝侯周處碑
君諱處字子隱義興陽羡人也氏胄曩興煥乎墳典華
宗往茂鬰其簡書啓三十之洪基源流定鼎運八百之
[048-71b]
逺祚枝葉封桐軒蓋列於漢庭蟬冕播於陽羡二南之
價傳不朽而紛敷大頀之音聲無微而必顯山髙海濶
其在斯焉祖賓少折節早亡呉初召諮議參軍舉郡上
計轉為州辟從事别駕步兵挍尉光禄大夫廣平太守
父魴少好學舉孝亷呉寧國長奮威長史懷安錢塘縣
侯丹陽西部屬國都尉立節挍尉拜禆將軍三部都督
大中大夫臨川豫章鄱陽太守君晉故散騎常侍新平
廣漢二郡太守封闗内侯簪紱揚名臺閣摽著風化之
[048-72a]
美奏最為能亭亭孤美灼灼横劭狥髙位於生前思垂
名於身後遂以罕言不違應期出輔洋洋之風俯冠來
葉巍巍之盛仰繼前賢君初早孤不𢎞禮制年未弱冠
膂力絶于天下妙氣挺於人間騎獵無疇時英式慕縱
情寡偶俗弊不忻鄉曲誣其害名改節播其聲譽遂來
呉事余闕弟謹然受誨向道朝聞方勵志而滛詩書便
好學而尋子史文章綺合藻思羅開呉朝州縣交辟太
子洗馬東觀左丞中書右丞五官郎中左右國史靖恭
[048-72b]
夙夜恪居官次遷尚書僕射東觀令太常卿無難督匡
熈庶績朝廷謐寧使持節大都督塗中京下諸軍事封
章浦亭侯國猶多士君實得賢汪洋廷闕之傍昻藏寮
寀之上射獸功猶見顯刺蛟名乃逺揚忠烈道自克脩
義節情還永布琳瑯梓杞珪璧棟梁君著黙語三十篇
及風土記并撰呉書於是呉平入晉王渾登建業官釃
酒既酣因謂君曰諸人亡國之餘得無戚乎君對曰漢
末分崩三方鼎立魏滅於前呉亡於後亡國之戚豈惟
[048-73a]
一人渾乃大慙仕晉稍遷總統初入拜諮議郎除討虜
䕶軍新平太守撫和戎狄叛羗歸附雍土美之轉為廣
漢太守郡多滯訟有經三十年不决者處立評其枉直
一朝决遣以母年老罷歸尋除楚内史未之官徵散騎
常侍處曰古人辭大不辭小乃先之楚而郡既經䘮亂
新舊雜居風俗未一處敦以教義又撿尸無主及白骨
在野收而塟之然後就徵逺近稱嘆及居近侍多所䂓
諷遷御史中丞正繩直筆凡所糾劾不避寵戚梁王彤
[048-73b]
違法處深文案之及氐人齊萬年反朝臣惡其强直皆
曰處呉之名將子也忠烈果毅庶僚振肅英情天逸逺
性霞騫陜北留棠遂有二天之詠荆南渡虎猶標十部
之書尋轉散騎常侍輕車將軍廻輪出於新平士女揮
涙褰帷望于廣漢雞犬靡喧振兹威略宣其惠和晉京
遙仰部從迎欽是時氐賊作逆有衆七萬屯於梁山朝
廷推賢以君才兼文武詔授建威將軍以五千兵奉辭
西討忠槩盡節不顧身命乃賦詩曰去去世事已策馬
[048-74a]
觀西戎藜藿甘梁黍期之克令終言畢而戰自旦及暮
斬首萬級弦絶矢盡番系不救左右勸退處按劍怒曰
此是吾效節授命之日何以退為大臣以身狥國不亦
可乎韓信背水之軍未遑得喻工輸縈帶之勢早擬連
蹤莫不梯山架壑襁負來歸戎士杆其封疆農人展其
耕織秋風才起追戰勇於雷霆春水方生揮
同於雲
雨立功立事名將名臣者乎元康九年舊疾增加奄捐
館舍春秋六十有二天子以大臣之塟師傅之禮親臨
[048-74b]
殯壤建武元年冬十一月甲子追贈平西將軍封清流
亭侯謚曰孝禮也賜錢百萬葬地一頃京城地五十畆
為第又賜王家田五頃詔曰處母年老加以逆旅逺人
朕每憫念給其醫藥酒米賜以終年以太興二年嵗在
已卯正月十日塟於義興舊原南瞻荆岳崇峻極之巍
峩北睇蚊川濬清流之澄澈娶同郡盛氏有四子靖玘
札碩並皆志性純孝過禮䘮親墳前之樹染涙先枯庭
際之禽聞悲乃下遂作銘曰
[048-75a]
周南著美岐山表靈葉繁漢室枝茂晉庭皎皎夫子竒
特播名㓜有異行世存風烈早馳問望晚懷耿節頗尚
豪雄昇名楚闥捨爵策勲允歸明哲輝赫大晉封豕多
故式揚廟畧克清天步海濱既折江淮並泝漢水作藩
條章斯布俗歌揆日人謡何暮忠貞作相追蹤絳侯將
亭嘉茂據掩芳猷潜光陽甸返斾呉丘舊闕雖入鄉路
㝠浮從榮制墓終非晝遊春墟以緑清淮自流深沈素
幰繚繞朱旒𤣥堂寂寂黄泉悠悠書方易折家掲難留
[048-75b]
鐫兹幽石萬代千秋此碑據舊集抄之中多訛謬文理/不接且孝侯既戰没而云舊疾增
加奄捐館舍尤可笑也考常州志此碑尚藏于廟而所/載亦是如此當是古碑殘滅後人取斷簡以意補凑之
用勒于石遂沿以/為真耳尚須博考
誄
呉大帝誄
我皇明明固天寔生體和二合以察三精濯暉育慶懷
祥載榮率性而和因心則靈厥靈伊何克聖克仁茂對
四象克配乾坤齊明日月考祥鬼神誕自㓜冲叡哲宿
[048-76a]
照甄化無形探景絕曜巍巍聖姿文武既俊有覺徳徽
兆民欣順將熙景命經營九圍登跡岱宗班瑞舊圻上
𤣥匪惠早零聖暉神廬既考史臣獻貞龍輴啓殯霄載
紫庭辰旒飛藻凶旗舉銘崇華熠爍翠蓋繁纓千乘結
駟萬騎重營簫鼓振響和鸞流聲動軫閶闔永背承明
顯步萬官幽驅百靈隨化太素即宫杳㝠億兆同慕泣
血如零
愍懷太子誄
[048-76b]
明明皇子成命既駿保乂皇家載生淑𦙍茂徳克廣仁
姿朗㒞當克無疆光紹有晉如何不弔暴離咎艱曾是
遘愍匪降自天肇傾運祚遂䘮華年嗚呼哀哉沉雲既
袪日月增暉靈寵可增寃魂難追舊物東反靈柩西歸
傷我惠后寂焉翳滅銜哀駿奔凶服就列追慕徽塵興
言斷絶敢誄遺風庶存芳烈其辭曰
巍巍皇基弈弈紫微有命既集天禄永綏篤生太子纂
徳承茂平紹大烈時惟洪胄竒潁發翹清藻在秀誕自
[048-77a]
㓜䝉逮事武皇展矣太子播此瓊芳允矣聖祖無言不
臧婉孌乘輿名裕徳昌龍集庚戍日月改度赫赫明明
我皇登祚厥登伊何皇統是荷華紱重采翠蓋垂葩鸞
旗阿那玉衡吐和聿來在宫體亮而誠肅雍皇極思媚
紫庭亦既涉學遵師盛道何年之妙而察之早讜言必
復乖義則考惟天有命太子膺之惟皇有慶太子承之
當究遐年登兹胡耉緝煕有晉克構帝宇如何晨牝穢
我朝聽仰索皇家惟塵明聖惴惴太子終温且敬銜辭
[048-77b]
即罪掩涙祗命顯加放流潜肆鴆毒痛矣太子乃離斯
酷謂天蓋髙訴哀靡告鞠躬引分顧景摧剝嗚呼哀哉
凡民之䘮有戚有姻太子之殁傍無昵親跼蹐嚴宫絶
命禁闈幽柩偏寄孤魂曷歸嗚呼太子生寃殁悲匹夫
有怨尚或殞霜矧乃太子萬邦攸望普天扼腕率土懷
傷精感六沴咎徵紫房爰兹元輔啓我令圖王赫斯怒
天誅靡逋攙搶叱掃元凶服辜仁詔引咎哀策東徂光
復寵祚紹建藐孤於時暉服粲焉畢陳庭旅舊物堂有
[048-78a]
故臣孰云太子不見其人嗚呼哀哉既濟洛川靈斾左
㢠廻三軍悽裂都邑如隤慨矣寤歎念我愍懷
呉大司馬陸公誄
我公承軌髙風肅邁明徳繼體徽音奕世昭徳昭徳伊
何克俊克仁徳周能事體合機神禮交徒候敬睦白屋
踧踖曲躬吐食揮沐爰及鰥寡賑此惸獨孚厥惠和脱
驂分禄乃命我公誕作元輔位表百辟名茂羣后因是
荆人造我寧宇備物典策主冠及斧龍旂飛藻靈鼓樹
[048-78b]
羽質文殊塗百行異轍人玩其華鮮識其實於穆我公
因心則哲經綸至道終始自結徳與行滿美與言溢
呉貞獻處士陸君誄
我聞有命天禄有秩如斯古人而有斯疾兄弟之恩離
形合氣矧我與君年相亞逮綢繆之遊自矇及朗孩不
貳音抱或同襁撫髫並育擕手相長行焉比跡誦必共
響庶君偕老靈根克固附翼雲霄雙飛天路人皆年長
君獨短祚榖則同朝遊矣先暮
[048-79a]
弔文
弔魏武帝文
元康八年機始以臺郎出補著作游乎祕閣而見魏武
帝遺令慨然歎息傷懷者久之客曰夫始終者萬物之
大歸死生者性命之區域是以臨喪殯而後悲覩陳根
而絶哭今乃傷心百年之際興哀無情之地意者無乃
知哀之可有而未識情之可無乎機答之曰夫日蝕由
乎交分山崩起於朽壞亦云數而己矣然百姓怪焉者
[048-79b]
豈不以資髙明之質而不免卑濁之累居常安之勢而
終嬰傾離之患故乎夫以廻天倒日之力而不能振形
骸之内濟世夷難之智而受困魏闕之下已而格乎上
下者藏於區區之木光於四表者翳乎蕞爾之土雄心
摧於弱情壯圖終于哀志長算屈於短日逺跡頓於促
路嗚呼豈特瞽史之異闕景黔黎之怪頺岸乎觀其所
以顧命冢嗣貽謀四子經國之畧既逺隆家之訓亦𢎞
又云吾在軍中持法是也至於小忿怒大過失不當效
[048-80a]
也善乎達人之讜言矣持姬女而指季豹以示四子曰
以累汝因泣下傷哉曩以天下自任今以愛子託人同
乎盡者無餘而得乎亡者無存然而婉孌房闥之内綢
繆家人之務則幾乎密與又曰吾媫妤妓人皆著銅雀
臺於臺堂上施八尺牀繐帳朝晡上脯糒之屬月朝十
五日輒向帳作妓汝等時時登銅雀臺望吾西陵墓田
又云餘香可分與諸夫人諸舍中無所為學作履組賣
也吾歴官所得綬皆著藏中吾餘衣裘可别為一藏不
[048-80b]
能者兄弟可共分之既而竟分焉亡者可以勿求存者
可以勿違求與違不其兩傷乎悲夫愛有大而必失惡
有甚而必得智慧不能去其惡威力不能全其愛故前
識所不用心而聖人罕言焉若乃繫情累於外物留曲
念於閨房亦賢俊之所宜廢乎於是遂憤懣而獻弔云
爾
接皇漢之末緒值王塗之多違佇重淵以育鱗撫慶雲
而遐飛運神道以載徳乘靈風而扇威摧羣雄而電擊
[048-81a]
舉勍敵其如遺指八極以逺畧必翦焉而後綏釐三才
之闕典啓天地之禁闈舉修網之絶紀紐大音之解徽
掃雲物以貞觀要萬塗而來歸丕大徳以宏覆援日月
而齊暉濟元功於九有固舉世之所推彼人事之大造
夫何往而不臻將覆簣於浚谷擠為山乎九天苟理窮
而性盡豈長算之所研悟臨川之有悲固梁木其必顛
當建安之三八實大命之所艱雖光昭於曩載將税駕
於此年惟降神之綿邈𦕈千載而逺期信斯武之未喪
[048-81b]
膺靈符而在兹雖龍飛於文昌非王心之所怡憤西夏
以鞠旅泝秦川而舉旗踰鎬京而不豫臨渭濱而有疑
冀翼日之云瘳彌四旬而成災詠歸塗以反斾登崤澠
而朅來次洛汭而大漸指六軍曰念哉伊君王之赫奕
寔終古之所難威先天而蓋世力盪海而㧞山厄奚險
而弗濟敵何强而不殘每因禍以禔福亦踐危而必安
迄在兹而䝉昧慮噤閉而無端委軀命以待難痛没世
而永言撫四子以深念循膚體而頽歎迨營魄之未離
[048-82a]
假餘息乎音翰執姬女以嚬瘁指季豹以漼焉氣衝襟
以嗚咽涕垂睫而氿瀾違率土以静寐戢彌天乎一棺
咨𤣥度之峻邈壯大業之允昌思居終而恤始命臨没
而肇揚援貞吝以惎悔雖在我而不臧惜内顧之纒綿
恨末命之微詳紆廣念於履組塵清慮於餘香結遺情
於婉孌何命促而意長陳法服於帷座陪窈窕於玉房
宣備物於虛器發哀音於舊倡矯戚容以赴節掩零涙
而薦觴物無微而不存體無慧而不亡庶聖靈之響像
[048-82b]
想幽神之復光茍形聲之翳没雖音景其必藏徽清絃
而獨奏進脯糒而誰嘗悼繐帳之㝠漠怨西陵之茫茫
登雀臺而羣悲眝美目其何望既睎古以遺累信簡禮
而薄塟彼裘紱於何有貽塵謗於後王嗟大戀之所存
故雖哲而不忘覽遺籍以慷慨獻兹文而悽傷
弔蔡邕文
彼洪川之方割豈一簣之所堙故尼父之惠訓智必愚
而後賢諒知道之已妙曷信道之未堅忽寗子之保己
[048-83a]
效萇叔之違天冀澄河之逺日忘朝露之短年
哀辭
呉大司馬陸公少女哀辭
冉冉晞陽不遂其茂暉暉芳華彫芳落秀遵堂涉室髣
髴興想人皆有聲爾獨無響
[048-83b]
漢魏六朝百三家集巻四十八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