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53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名臣經濟錄卷五十三
明 黄訓 編
都察院 通政司 大理寺
御史府記方孝孺/
皇上嗣位之初即下明詔行寛政赦有罪蠲逋租鉅萬
計去事之妨民者明年以紀元賜髙年米肉綿帛民鬻
子者官為之贖免田之租稅幾年分遣使者問海内所
[053-1b]
患苦賞亷平吏罪至死者多全活之於是刑部都察院
論囚視往嵗減三分之二人人皆重犯法二年春二月
甲子有詔若曰頃以訴狀繁易御史䑓號都察院與刑
部分治庻獄今賴宗廟神靈斷獄頗簡其更都察院仍
漢制為御史府專以紏貪殘舉循良匡政事宣敎化為
職省御史員定為二十八人務為忠厚以底治平三月
戊辰賜御史衣明日已巳以都察院舊署在太平門之
北於朝謁為難命即詹事府為御史府賜宴於新治復
[053-2a]
命文武大臣皆預以寵綏之既而有勑令臣某記其事
臣惟斯民之生以德養之則安於為善以刑制之則棄
於為惡聖人之治天下豈有他術哉使人皆知去惡以
從善而治道成矣惟御史之官始於周其職之所治與
權任之重輕雖累變不常然得其人則紀綱振而國體
尊非其人則人望不肅而是非錯繆然專任以刑獄則
自近代始曩者法吏持刑深刻犯者滋衆先皇帝甚厭
苦之欲有所更革而未暇今皇上以德養人羣生喜悦
[053-2b]
訟者衰止復古官名以脩善政實行先帝之遺志自今
居是府者其敬承聖訓凡便於國利於民者則言之為
民之蠧為國之病者則去之毋溺於私而枉其所守毋
懾於勢而屈所當為一以道輔佐天子行德敎使黎民
醇厚如三代時斯不負建官圖治之意茍為不然舎其
大而務其細或小忠末節以市名或為詭行憸言以規
榮利於民之治否國之安危無預焉則是官之名雖更
而實之可厭苦者自若也奚可哉臣幸執筆從太史後
[053-3a]
夫紀政敎明職守以示後世史氏職也故書其事以為
居位者規
重臺諌之任丘濬/
唐制御史大夫一人中丞二人其屬有三院一曰臺院
侍御史𨽻焉二曰殿院殿中侍御史𨽻焉三曰察院監
察御史𨽻焉大事奏裁小事專逹凡有彈劾御史以白
大夫臣按御史大夫即今左右都御史之職中丞即今
左右副僉都御史之職唐有三院今併其二於察院祖
[053-3b]
宗設都御史六員職專紏劾百司辨明寃枉提督各道
凡事之不公不法者皆在所理其屬有十三道各設監
察御史曰浙江曰汪西曰福建曰湖廣曰山東曰河南
曰山西曰陜西曰廣東曰廣西曰四川曰雲南曰貴州
分掌其各布政司事其京衛并直𨽻府衛則分𨽻焉御
史之職在紏劾百司照刷文卷問擬刑名巡按郡縣是
則朝廷耳目之任所以振肅紀綱而防邪革弊者也六
部之職有攸司而都察院惟所見聞不係職司皆得以
[053-4a]
紏察焉
欽遵勑諭申明憲綱事汪鋐/
臣伏覩皇上即位之六年八月二十六日勑諭都察院
内一欵成化七年憲宗皇帝欽准事例巡按公差御史
回京之日本院堂上官仍依舊例查勘考察保結稱職
者具奏照舊管事若有不稱奏請罷黜近年此例雖存
不聞劾罷一人盖由堂上官不能振揚風紀反為屬官
所制避讒逺怨以致人心怠弛今後巡按滿日務要嚴
[053-4b]
加訪察果無贓私過犯推姦避事等項實跡取具該道
結勘明白方許囬道管事若有不職事跡不許䑃朧具
奏照例奏請黜罷等因臣仰窺聖意惓惓以考察巡按
為諭良以巡按關係甚重得其人則一方之民無不受
惠非其人則一方之民無不受害其為慮至深逺矣聖
諭又謂此例雖存不聞劾罷一人盖由堂上官不能振
揚風紀反為屬官所制避讒逺怨以致人心怠弛此皇
上洞燭幽隠卓越千古之見又無以加矣臣竊欲淬勵
[053-5a]
盡忠仰答聖意竊以御史言官朝廷耳目之寄欲考其
不職而劾罷之茍非真有顯然事跡可據則固未可苟
焉為之也臣是用忘其固陋謹以宣宗皇帝所定憲綱
及皇上所降勑諭竊取夫宏綱大㫖為巡按當行當禁
切要之務與夫臣等得以憑據而考之者著為條欵開
坐上陳伏乞聖明俯賜采納
一宣德意仰惟皇上勵精圖治即位以來屢次頒降恩
詔傳奉勑㫖及欽准事例凡恤寃獄寛賦税輕徭役
[053-5b]
節財省費救患分災興利除害靡所不至奈何各該
有司不能仰體聖心着意奉行以致恩澤不得下究
御史巡按一方事權最重人心視以為向背官吏視
以為作止詔令不行御史誠不得辭其責今後巡按
御史務要盡忠體國督令司府州縣各該官員凡恩
詔勑㫖及欽例所載各項應行應禁事宜作速一一
着實奉行毋得視為虚文漫不加意亦毋得虚應故
事苟且目前仍要嚴立程限頻加考較分别勤惰奏
[053-6a]
請黜陟囬道之日備將各官某事已行某事未行某
事行之已效某事行之未效開具掲帖呈報查考如
是御史不能盡心督責臣等查訪得實叅劾罷黜
一勤巡歴伏覩憲綱内一欵凡監察御史出巡必須遍
歴竊照近年巡按御史省城駐劄之日多郡邑巡歴
之日少以故偏州下邑多不及到甚至一二府全不
到者亦有之夫既未到其地則官吏之臧否軍民之
休戚又安能盡得其真耶合無今後巡按御史初到
[053-6b]
省城止許駐劄一月隨即巡歴各該地方毎府十日
以上毎州縣五日以上務要周徧不許遺落一州一
縣如違即係推姦避事按察司毎于季終將巡按出
巡府州縣地方日期縁由開具掲帖呈報都察院查
考如有隠匿不報及開報不實一體叅究
一精考察伏覩憲綱内一欵風憲存心須用明白正大
不可任一已之私昧衆人之見凡考察官吏亷貪賢
否必于民間廣詢密訪務循公義以協衆情毋得輒
[053-7a]
憑里老吏胥人等之言顛倒是非亦毋得捜求細事
羅織人過臣竊照先年巡按御史率務多方廣詢密
訪如憲綱所云近來巡按御史巡歴既不能徧安能
廣詢密訪夫既不能廣詢密訪則安得不任一已之
私昧衆人之見乎安得不聽里老吏胥人等之言顛
倒是非乎又安得不搜求細事羅織人過乎甚至寄
耳目於鄉里親戚其為害又有不可言者矣合無今
後巡按御史考察官吏務要廣詢密訪或詢諸耆碩
[053-7b]
父老人人致問事事細察毋惑于一偏毋膠於一節
回道之日務將詢訪所得來歴各於本官下明白開
註以俟叅考
一慎舉劾伏覩憲綱内一欵所至之處博采諸司官吏
行止亷勤公謹者禮待之薦舉之汙濫姦佞者戒飭
之紏劾之勸懲得體人自敬服臣查得𢎞治年以前
巡按薦舉各官闔省多不過四五人少或二三人其
慎重如此近來所舉一疏不下數十人碔砆與美玉
[053-8a]
錯雜無别夫朝廷寄耳目於巡按藉其舉劾以為黜
陟實國家大政所關顧茍且冒妄若此其為負恩誤
國抑孰甚耶合無今後巡按薦舉各官務要精擇才
行出衆政績卓異者舉之照依𢎞治年以前闔省多
不過四五人少或二三人其紏劾各官務要求其真
實不才事有顯跡者劾之不得任情作惡濫及無辜
其所舉所劾如曰亷能公謹必指其亷能者何事公
謹者何事如曰汙濫姦佞必指其汙濫者何事姦佞
[053-8b]
者何事毎一人項下必舉十餘事少亦七八事不得
為泛然無稽之論臣等查其舉劾若無事跡明白開
註或事端開註不實即指其不職而劾罷之如是所
舉之人始以亷舉而卒以貪敗始以公謹舉而卒以
不謹敗吏部即查明白連坐以罪臣等即亦指實叅
奏其清軍提學巡鹽巡關茶馬屯田等項御史止將
該管官員舉劾賢否其餘不得一槩舉劾
一謹關防照得巡按御史所帶書吏倚藉聲勢濫受賘
[053-9a]
私御史多不能禁盖巡按事權既重有事之人百計
夤縁賄通書吏或抄摘狀詞或洗改字様或沉匿案
卷或禀行牌面或透漏消息無所不至御史方且墮
其術中懵然無覺臣伏覩憲綱内開所至之處先要
防閑合無今後巡按御史務要嚴於律已所帶衣靴
等物止作一扛不過百斤其書吏監生行李共作一
扛只此二扛𦂳於御史馬前隨行所至下馬與起程
之際御史俱要督同各該府州縣掌印官三面將此
[053-9b]
二扛一一檢閲明白方許收放擡行并將書吏監生
身上一併搜檢其卷宗簿籍等項公文裝載卷箱封
鎖明白另委官一員督押至察院交割御史督同各
該掌印官逐一搜檢明白方許收受其書吏監生若
與御史同鄉或親戚故舊即當逥避送囬另差
一禁逢迎照得巡按御史駐劄省城則守巡兵備等官
專在省城日逐伺候巡歴府州縣則三司掌印官絡
繹差官問安該道守巡兵備官謹謹隨從早晚不離
[053-10a]
其各該新任或朝覲考滿回還官員雖千里之逺亦
各赴其所在叅謁荒廢職業莫此為甚况水陸夫馬
船隻費用不貲豈是各官自辦一皆出自百姓合無
今後巡按御史務要嚴加禁革毋得安然受之致乖
憲體如違臣等詢訪得實俟其回道一併考劾
一親聽斷伏覩憲綱内一欵凡監察御史按察司官分
巡去處如有陳告官吏取受不公等事須要親行追
問不許轉委違者杖一百又一欵風憲之官當存心
[053-10b]
忠厚其于刑獄尤須詳慎照得近來巡按御史接受
詞訟不拘事情輕重俱是批委各衙門問理其有稱
寃赴京奏訴准行御史親自再為勘辨者亦只轉委
于人百無一二親問間或親問又專用毒刑固執偏
見不肯虚心細察惟務羅織成獄及至奏訴在在拘
泥成案不肯與辯接管御史亦曲為回䕶不肯改斷
如是而欲民不寃何可得也合無今後巡按御史但
奉本院劄付行仰親自提吊人卷再為勘問有寃與
[053-11a]
辯者務要遵依親自提吊從公勘辯不得轉委及專
用毒刑固執偏見臣等查其回繳招由初次欠允駁
回再問二次欠允具實叅劾
一稽儲蓄照得布按二司官并各府州縣掌印官若能
勤於供職問理民詞朝夕不倦又能亷以律身賍罰
紙米毫髪不私則稻粟榖石收貯于倉司府月可以
千餘計縣可以數百計積之既久則陳陳相因遇有
警急可以備召募遇有饑荒可以備賑給足食足兵
[053-11b]
莫切于此奈何各該官員闒茸怠惰者數日不能理
一詞貪墨無恥者一毫盡歸於私槖夫如是何怪乎
儲蓄之不充也合無今後巡按御史按歴所至務要
稽其儲蓄有無多寡有而多者為亷為勤無而少者
為貪為惰又即其多寡各分等第考察賢否先要以
此為准則明白開冩于考察項下以備吏部查考黜
陟如是御史不行用心稽查朦朧開報不實即係推
姦徇私臣等查訪得實俟其回道叅劾黜退
[053-12a]
一嚴督率照得布按分司官例該二月初出巡五月終
回司七月初出巡十一月終回司奈何各官好逸惡
勞不肯依期巡歴又因巡按御史多住省城要得隨
衆伺候遂各託故專於省城安坐巡按御史樂其趍
奉竟不啓齒督令出巡以致地方無人管束貪官汙
吏得以肆志强刼盗賊得以橫行一有失事互相隠
蔽廢職殃民莫此為甚合無今後巡按御史務要嚴
督各官遵照事例依期巡歴不得輒便回司如敢故
[053-12b]
違即行叅奏毎年終布按二司將各官巡歴及回司
日期開報都察院查考如是巡按御史徇情不行嚴
督臣等查考得實一體叅究
一戒奢侈照得風俗莫善于儉約莫不善于奢侈居官
者奢侈則必貪為士者奢侈則必淫富者以奢侈而
遂貧貧者以奢侈而為盗故風俗之弊惟奢侈為甚
兹欲移風易俗變奢侈而為儉約非委任權力之重
不可為也御史奉皇上之命巡按一方令必行禁必
[053-13a]
止風俗轉移變化之機彼實能握之合無今後巡按
御史務要躬行儉約率先一方日廪五升之外秋毫
毋得取費於有司一菜一魚必以廪米照依時值易
之仍遵照憲綱御史陸路給驛馬水路應付站船監
生吏典承差陸路並騎驛驢水路應付逓運船並不
得扛擡四轎乘坐座船凡可減省者無不減省然後
行令司府州縣官吏軍民人等悉從儉約凡飲食宴
會服飾車馬婚姻喪祭等項俱有品節限制不得過
[053-13b]
為侈靡一切縱欲敗度踰禮犯分之事無不禁革如
是御史不能以身率下好為侈用不乘站船而乘座
船不乘驛馬而乘四轎故違憲綱以致地方官民人
等無所觀法奢縱如舊臣等查訪得實叅劾治罪
一謹禮度伏覩憲綱内一欵方面官與御史初相見左
右對拜方面官來見御史前門外下馬由正道入御
史延至後堂方面官坐左御史坐右及御史回望司
前下馬由正道入方面官延至後堂御史坐左方面
[053-14a]
坐右又一欵指揮運使運同知府知州問答之際不
許行跪禮近䝉皇上欽准事例又復申明前規奈何
巡按御史不能遵依方面傍坐運使等官行跪猶循
舊轍合無今後務要遵依憲綱及欽准事例所定禮
儀一洗數十年弊陋之習則名分正而人心安紀綱
自振法令自行如再抗違臣等詢訪得實叅奏治罪
一慎請差照得御史差出巡按先年舊規率以到任先
後挨次差用臣竊以為人之才力大小强弱不能盡
[053-14b]
同若不論其才力之應否止以歴任淺深為差次似
與皇上簡命之意背馳合無今後請差巡按臣等務
要體國秉公質諸天地鬼神不拘先後精選才力相
應者二員開具上請簡命一員如此則庶幾巡按得
人地方受惠嘉靖九年正月二十日具奏二十一日
奉聖㫖是御史巡歴地方振揚風紀關係甚重舊章
成法具載憲綱朕已勑諭都察院舉行但近來人心
漸弛都不遵守覽卿所奏深切時弊都准行便行各
[053-15a]
該巡按御史及各該三司等官務要着實奉行有不
遵依的依擬舉劾黜退
遵憲綱考察御史䟽王廷相/
為遵聖諭定條約嚴考察以新風紀事臣等伏覩嘉靖
六年八月内皇上勑諭都察院有云正統六年英宗皇
帝詔中外風憲係綱領之司須慎選識量端𢎞才行老
成任之其有不諳大體用心酷刻者並從都察院堂上
官考察降黜成化七年憲宗皇帝欽准事例巡按公差
[053-15b]
御史回京之日本院堂上官仍依舊例查勘考察保結
稱職者具奏照舊管事若有不稱奏請罷黜近年此例
雖存不聞劾罷一人盖因堂上官不能振揚風紀反為
屬官所制避讒逺怨以致人心怠弛今後巡按滿日務
要嚴加訪察果無賍私過犯推奸避事等項實蹟取具
該道結勘明白方許回道管事若有不職事蹟不許朦
朧具奏照例奏請罷黜欽此欽遵臣等伏讀之餘仰見
皇上慎重風紀之司必欲御史得人使德化宣流生民
[053-16a]
得所而後巳真帝玉之盛典萬世之所當守也臣查得
御史出巡舊規除盤糧等差與給事中同行互相關防
免其考察外其餘巡按巡鹽巡關巡茶清軍刷卷印馬
等差一年滿日及事完回京各具行過事蹟御前復命
仍備呈都察院考覈出巡有無賍犯及乖違等項違碍
劄仰該道從公保勘委無違碍方許奏准照舊管事但
御史出巡責任甚多今考察之例止言賘犯乖違未曾
明具條件使御史無所㨿守以之盡職本院無所憑藉
[053-16b]
以之覈實漫言指摘似為未便臣等議得今後御史出
巡回京考察除犯該賍犯㨿有實蹟照例奏請提問及
過違限期照依舊定水程查算外今將關係職守之大
者六事定為出巡規格凡御史有差備開載於劄付之
内行令一一遵照條欵考其脩否以别勤惰臣等另有
訪察不在此限如此則御史目覩耳聞之餘必能警省
惕勵無怠職廢事之愆而朝廷之風紀亦於是乎振揚
矣臣等欲候命下咨行各巡撫都御史劄行十三道并
[053-17a]
各巡按等項御史各一體欽遵施行縁係遵聖諭定條
約嚴考察以新風紀事理未敢擅便具本開坐謹題請
㫖
一除革奸弊御史之職方今天下官邪民玩甚矣錢粮
出納之侵欺驛傳徃來之汎濫里甲困於無藝之供
粮長苦於應官之饋巡鹽即販私鹽捕盜與盜通氣
入官有見面之錢管事有常例之賄假以公用而科
歛任情指稱脩理而罰金無度吏典無賄而文書不
[053-17b]
行豪富通財而差役得免隠奸蓄慝不可枚舉近年
以來御史出巡惟務作威作福以聳人之耳目不事
廣諏愽采以察下之隠微況巡歴所在止二三日飄
風驟雨一過不返若不用心體察民間奸弊深隠何
由以知合無今後御史出巡務要悉心亷訪但有奸
弊發露即當置之法理使按屬之地風清弊絶以副
皇上救弊䘏民之心回京之日仍將革除過各項奸
弊事由開造文冊呈院以憑考察職業脩否
[053-18a]
一伸寃理枉御史之職切惟推情訊獄非上智之才公
平之心鮮有得其真者况權勢之家問官懾於利害
富豪之室賄賂靈於神明朴實之民鈍口奪於狡佞
酷暴之官殺人輕於草菅粗疎之吏才情拙於淑問
由是情偽莫分寃枉無愬小民有不得其生者矣既
不能體皇上好生之心且有以干上天至和之氣致
災召眚莫不中此合無今後御史出巡務要慎刑明
獄及一應詞訟勘問之事虚心推理縁情求實但有
[053-18b]
枉抑勿拘成案即與伸理使按属之地刑罰得理瞭
無寃民囬京之日仍將伸理過各項寃枉事由開造
文冊呈院以憑考察職業脩否
一揚清激濁御史之職切惟御史為朝廷耳目出巡於
外人才臧否賴之采訪部院考察馮之黜陟其關係
至重也近年以來御史旌舉司府州縣等官不問其
人品髙下立心行事曾有卓異政績與否但見其奉
承齊備禮貌足恭便以為好即一槩濫舉多致數十
[053-19a]
餘人致使賢否同途薰蕕並器而不辨其所糾者類
取一二塞責甚至糾及縣丞典史等官其大貪大奸
蠧政而害民者則以鄉里同年親故之情掩蔽而不
發惟念私情全不為國大壊風紀於斯為甚合無今
後御史出巡於司府州縣官員務要即事察政即政
察心果見其人品髙明心術正大政事卓異在司府
官斷可為公輔之臣者在州縣官斷可為科道郎署
之臣者方許薦舉其中人以下平常之才止可注在
[053-19b]
考語不得混同髙流以辱薦章其所糾劾首先貪酷
殃民不法之人次及罷軟無為老疾之輩務要據其
實跡奏行罷黜不許挾私報怨以害賢善回京之日
備將舉劾過各官賢否實跡造冊呈院以憑考察若
才賢者以不能奉承舎之而不舉中才平常之人反
夾雜一二以盡私情及大貪極酷隠蔽而不劾者臣
等體訪得出考以不職
一本院劄去巡按御史勘合公文皆關係地方重大事
[053-20a]
情及官民寃苦奏詞有等公勤盡職御史督行二司
及守巡官員一一依期完報其有等漫無才志者則
悠悠度日傳食郡縣多致𦂳急事情廢閣不省又有
等乖猾利巧及阿私偏黨者毎遇關係利害之事則
推託閃避遲留而不為干碍御史糾劾不實者雖容
易勘明而不報以致終年累嵗事無歸結此等御史
尤為不職今後差去御史接管承行凡先次御史勘
合務要作急勘報其自已任内劄付者除滿前兩箇
[053-20b]
月待續差御史勘完其餘拾箇月内務要一一勘明
銷繳囬道之日備將先差御史及自已任内勘合開
具已未完數目造冊呈院以慿考察其有邊夷等項
事情難於提人行勘者亦要明白開造
一監察御史出巡所以上宣德意下達民隠風四方貞
百度此其大節也為御史者必須清脩簡約鎮静不
擾庶足以安民格物以振風紀近年以來御史出巡
在外動輒人馬千百擺列兵衛吹打響器以張大聲
[053-21a]
勢擅作威福又隨帶府縣能幹官員及狡猾驛丞十
數不等以備任使導從如雲飲食若流全無清約之
節反生騷擾之害所至州縣計其一日之費每至百
數十兩本以安民而反以勞民欲振風紀而反壊風
紀此等御史乃淺陋無識徒假聲勢於外以自大求
其中未必有者也合無今後御史巡歴郡邑務要安
静不擾本等導從皂𨽻之外並不許多用一人其府
州縣驛丞等官亦不許隔境隨從迎候以為有司之
[053-21b]
害違者許巡撫巡按互相糾劾臣等察訪得實回道
之日考以不職
一巡撫巡按兩相和恊則能開誠布公以共成王事近
年以來輒因小忿遂成嫌隙至相訐奏安望其同心
戮力有益地方乎臣等甞求其故皆巡按御史無禮
不遜致之都御史正坐御史旁坐禮也近年以來御
史毎與都御史上下賔主坐矣都御史前班御史後
班禮也近年以來御史毎與都御史同班並列矣豈
[053-22a]
非執法者不法貞度者無度乎巡撫桑和忍事者則
隠忍而不與之較若遇剛毅正直者則必與之相講
論不從則嫌隙成矣由是巡撫所行者巡按則不行
巡按所允者巡撫則不允官吏人等荅應巡撫者巡
按則惡之荅應巡按者巡撫則惡之至有無罪挐問
因而革去職役者撫按自相構隙而禍及平人豈不
寃哉以斯人所行乘勢驕傲為患如此欲望一方政
令之平民庶之安胡可得哉臣等以為春秋之義王
[053-22b]
人加於諸侯之上禮也巡按御史在三司則可在巡
撫都御史則不可何也都御史列衘内臺奉勑巡撫
一方非在外守土之臣可比也地方事情可以共議
而名分體統則不可越近日本院題准都御史正坐
御史隅坐臣等以為此只以私情非禮議處非所以
論於朝廷之上也若據禮制名分御史仍當旁坐仍
居後班為宜合無今後巡按御史不論副都僉都其
坐旁坐其班後列以正體統若有仍前不遜者臣等
[053-23a]
察訪得實回道之時考以不諳憲體奏請降調嘉靖
十二年八月初三日奉聖㫖是覽奏足見振揚風紀
深切時弊都依擬務要着實舉行内除奸弊一事還
查照前㫖不許假以訪察為由誣害平民其餘未盡
事宜着遵照憲綱備細申明來說
再擬憲綱未盡事宜疏王廷相/
為遵聖諭定條約嚴考察以新風紀事嘉靖十二年八
月初三日臣等題前事奉聖㫖覽奏足見振揚風紀深
[053-23b]
切時弊都依擬務要着實舉行内除奸弊一事還查照
前㫖不許假以訪察為由誣害平民其餘未盡事宜着
遵照憲綱備細申明來說欽此欽遵臣等切惟御史之
官朝廷耳目綱紀之寄行止語黙纎毫有違則人人得
而非議之而寄斯忝矣憲綱一書垂示九十五條盖亦
周為之防必欲憲臣之無忝其寄而後已也但法行既
久人心易弛故臣等不揣一得之愚用陳六事之奏防
其因循也則曰除革奸弊防其苛刻也則曰伸理寃枉
[053-24a]
防其偏私也則曰揚清激濁防其淹滯也則曰完銷勘
劄防其擾也則曰清脩簡約防其傲也則曰撫按協和
然亦孰非憲綱之所包括者哉仰凟宸聰俯降温㫖且
以未盡事宜責令備細申奏臣等查得先署掌都察院
事兵部左侍郎張孚敬為申明憲綱以勵巡按官員事
題奉聖㫖卿所奏脩舉憲綱事件皆切於恤民圖治要
務便行與各處巡按御史及各按察司官務要着實遵
行若仍有蹈前弊虚應故事的堂上官查舉降黜欽此
[053-24b]
續該先任都察院右都御史汪鋐為欽遵勑諭申明憲
綱事題奉聖㫖御史巡歴地方振揚風紀關係甚重舊
章成法具載憲綱朕已勑諭都察院舉行但近來人心
漸弛都不遵守覽卿所奏深切時弊都准行便行各該
巡按御史及各該三司等官務要着實舉行有不遵依
的擬舉劾黜退欽此前後勑諭申明憲綱以為巡按御
史之防者各已明備臣等除查有大義兩相同者不開
外其事理有不相同者盡行開具及尚有關係地方之
[053-25a]
休戚者臣等又增入三條如䝉聖明採納勑行各該巡
按監察御史出巡之日本院俱填入劄付内一併着實
遵行囬道之日仍聽本院慿此考覈則御史無失職之
忝而朝廷耳目綱紀之寄亦於是乎有賴矣縁係節該
奉欽依未盡事宜着遵照憲綱備細申明來說事理未
敢擅便謹題請㫖
先署掌都察院事兵部左侍郎張孚敬申明事件
一憲綱開載都察院按察司堂上官及首領官各道監
[053-25b]
察御史吏典但有不公不法等事許互相糾舉今後
巡按御史彈劾三司不職者吏部斟酌舉行按察司
官果有能糾巡按失職者亦應吏部查記不許科道
官挾私報復其巡按清軍巡鹽刷巻御史同事地方
固宜同寅協恭亦須互相糾察以清憲體
一憲綱開載監察御史巡歴去處不許出郭迎接方面
官相見左右對拜分坐自後不伺候作揖奈積䛕成
風卑恭過甚今後接見之間務依憲綱舊禮敢有倨
[053-26a]
肆違背本院考察不職三司官不知自立仍前獻諂
者吏兵二部即坐罷軟則彌文去而實效臻矣
一憲綱開載凡監察御史各道按察司官每出巡審囚
刷巻必須遍歴不拘限期近來巡按差出者半年未
見蒞任交代者旬月不出省城今後御史㸃差各照
水程赴任仍具某年月日交代某年月日按某地方
呈報本院查考違限怠事者定行叅究則郡邑皆得
遍歴而奸弊無不察矣
[053-26b]
一憲綱開載監察御史巡歴去處如有陳官吏不公等
事須要親行追問近有不待陳告專於訪察者亦有
不親受理轉委下司者今後不許訪察濫及無辜其
必須自下而上果有斷理不公方行受理情重者親
審本院節次發下勘合必須對款親理囬報事完考
察完過六七分者方與回道管事則事不滯而民無
稱寃矣
一憲綱開載巡按所至博采諸司官吏行止亷勤公謹
[053-27a]
者禮待之薦舉之汙濫奸佞者戒飭之糾劾之勸懲
得體人自敬服近來薦舉濫加於庸流彈劾下及於
丞尉今後歴任年深政績卓異者方許保舉五品以
上賘迹顯著者指實叅奏若是下官不職審實提問
不必一槩糾劾有妨憲體
一憲綱開載風憲之官當存心忠厚其於刑獄尤須詳
慎茍不問事情輕重而一槩淫刑以逞鍛煉之下死
傷必多夫立法貴嚴用刑貴寛凡一切酷刑之具皆
[053-27b]
宜屏去不用死刑重事必須親審無寃庶體聖明欽
恤之意
一憲綱開載分巡所至不許多用導從飲食供帳只宜
從儉今後巡按自巡捕官䕶印皂𨽻清道之外不許
多帶人馬隨行凡設綵鋪氈無名供饋之属一切不
用其有分外奉承者定治以罪庶免小民供備之繁
先任都察院右都御史汪鋐申明事
今擬申明事件
[053-28a]
一巡視倉庫房屋仰本府州縣提調官常加㸃視若有
損壊即便脩理及嚴加關防官吏斗級庫子人等收
支作弊近來官司倉庫罔脩出納滋偽或實藏不及
月報之多或濫費已過嵗積之半或匿案而通同侵
欺或乘機而私自借貸此等奸弊不止一端合無今
後巡按御史所至務須親臨倉庫嚴加㸃視逐年簿
籍必挨閱以驗其收除各官儲蓄必分註以别其勤
惰中間如有侵欺實跡即行叅奏拏問毋得專一委
[053-28b]
官查盤虚應故事巡歴滿日仍將查盤過錢粮等物
叅問過侵欺人員備細數目事由開報
一巡察盜賊伏覩憲綱内一款境内盜賊仰衛府州縣
嚴督所屬晝夜用心巡察擒獲務要盡絶無遺民患
夫盜之起多以仍嵗凶荒賦斂横出徭役頻興故聚
而為盜弄兵於山海險阻之間或白晝突入城池或
黑夜打刼村落捕之稍緩勢必蔓延其徒必衆遂致
猖獗往往貽地方之患各該官司上下惟相推委以
[053-29a]
避罪責滋亂長殃莫此為甚合無今後巡按御史所
按地方如遇盜賊竊發即嚴督巡守府衛州縣等官
動調兵快多方勦捕若有怠緩誤事及事機重大者
即須叅奏處治有能薄賦平役民各樂業而境内不
聞盜賊之儆者仍須奏舉以為有司之勸
一撫䘏軍士伏覩憲綱内一欵指揮千百户鎮撫總小
旗並要撫恤軍士各令得所夫人之危苦莫甚於軍
今雖相安於承平無事之日然或管操或領運或屯
[053-29b]
種終嵗勤苦不得少寧兼以近日管軍官役恣肆貪
殘生事虐害遇公務輒以月米扣除給屯田動以威
力侵占餘丁則包納役使犯罪則拘係索財剥削之
害非止一端若不禁除而欲天下軍士得所亦難矣
合無巡按御史所至務要稽查各衛所軍政得失如
有前項虐害軍士弊政具實叅奏提問其能視軍士
如視已子撫䘏之政卓異衆人者仍須一體旌舉以
為武用之備嘉靖十二年八月二十八日題九月初
[053-30a]
二日奉聖㫖是這申明憲綱事宜原有旨着各巡按
御史及各按察司官着實舉行但近來掌院官多務
姑息不行覈實考察以致巡按官恣縱抗違按察司
官因循畏怯全不舉行這各該事件并續擬的你每
便通行曉諭務要遵照着實舉行有違的巡按官考
覈黜退按察司官指實叅奏欽此
定擬巡按及按察司造冊疏王廷相/
為遵憲綱以定冊式事竊惟風憲之官責任至重凡一
[053-30b]
切興利除害等事開載於憲綱者既明且備近該本院
二次申明憲綱内各事理復切時宜例巡按御史於巡
按滿日按察司官於毎年終或逐季各將行過事績文
冊關送本院以憑考察則各官職業方得驗之實政而
不徒事乎虚文矣近者巡按御史回道止照舊式造報
新定條件則遺漏而不開各按察司不惟年終季終造
報愆期其所報事復踈略而不詳若不定為規式難以
齊一憲度臣等欲將欽遵憲綱并節年題准事例及近
[053-31a]
該本院二次申明憲綱内各事理係風憲官相應造冊
者逐一開欵於後合候命下之日通行各該巡按監察
御史及浙江等十三按察司官遵照造執以憑查考庶
事體歸一而憲度益明矣縁係遵憲綱以定冊式事理
未敢擅便謹題請㫖
監察御史巡按滿日造冊定式
一薦舉過文武職官若干員如某官亷勤某官公謹俱
要指摘所行實事若干件開報不得用籠通考語塞
[053-31b]
責
一禮待過文武職官若干員凡各官賢能有何政事可
以奬勵明白開報
一糾劾過文武職官若干員如某官汚濫某官奸佞某
官罷軟等項俱要指摘所行實事若干件開報
一戒飭過文武職官若干員將各官悮事等項件數明
白開報
一舉明過孝義若干起如孝子節婦之𩔖俱要開具查
[053-32a]
勘過實事縁由
一問革過文職官若干員凡各官所犯情罪俱要開具
略節招由
一查理過倉庫錢糧若干數舊管新收開除實在逐項
明白開報
一提督過學校生員要將作養過人材後日堪為世用
者若干名開報
一興革過軍民利病共若干事如某處興某利某處除
[053-32b]
某害逐一開報
一存恤過孤老若干名口要將各府州縣收入養濟院
見在人數各廢疾并無依縁由開報
一會審過罪囚若干起如審允轉詳處決及辦理過原
擬罪名俱將各犯略節招由開報
一問理過輕重罪犯若干起凡凌遲斬絞徒流杖笞等
罪各計若干名口具實開報
一追過賘罰若干數如還官入官贖罪給主等項逐一
[053-33a]
明白開報
一督捕過境内盜賊共若干名凡各府州縣官於某年
月日獲過强竊盜名數具實開報
一督脩過城壕圩㟁塘埧共若干所要將某官於何年
月日脩過某處塘圩等項明白開報
一禁約過嘱託公事若干起凡按属地方有無拏獲權
豪勢要本土刁民挾制嘱託者具實開報
一禁約過非法用刑若干員凡所属軍民職官有用非
[053-33b]
法刑具殘害人命者除叅問外仍須指實造報
一禁約過剋害軍士若干起凡拏問過所属管軍官旗
人等剋减月糧索納月錢等項情弊逐一開報
一禁約過倉糧奸弊若干起凡府州縣倉厫處所曾經
拏獲包攬侵盜之徒具實開報
一禁約過軍民刁訟若干起所属地方曾經拏獲敎唆
徤訟刁徒各誣害過良善事迹逐件開報
一禁約過科害里甲若干起凡所属州縣等衙門官員
[053-34a]
不體小民貧苦專務奢侈行事浪費民財不知節省
甚至科取侵用除拏問外仍須指實開報
一禁約過淹禁罪囚若干起凡司府州縣衛所如有不
才官吏受賄聽嘱及庸暗不能訊決將輕重囚犯淹
禁月久不理者除叅問外仍指實開報
一禁約過科差奸弊若干起凡各府州縣掌印官𣲖科
㸃差或有任用奸邪聽受賄嘱偏私不均者除叅問
外仍指實開報
[053-34b]
一禁約過土豪兇徒害人若干起凡所属地方曾經拏
獲兇惡土豪倚恃族大或假仕宦勢力聚衆執持兇
器圍繞房屋欺打良善或至搶擄家財姦淫婦女者
逐事逐名開報
一禁約過賭博為非若干起凡所属地方曾經拏獲有
等好閒之徒聚集賭博因而為非者逐起開報
一禁革過民間奢侈若干事凡所属地方曾經拏問過
婚喪踰禮服舎踰式及羣聚宴㑹盛張糖卓繁供殽
[053-35a]
饌以奢僭壊民俗者逐起開報
一禁約過罰害軍民若干起凡所属官員若有指稱脩
理恣意罰害軍民者除叅問外仍要指實開報
一完銷過勘合共若干起要將接管并自奉各項勘合
已未完數目縁由明白開報
按察司官造冊定式
一各處驛傳革弊端以平政體事每季終將所属州縣
驛遞等衙門各應付過關文夫馬船隻廪給并錢糧
[053-35b]
數目備細開報以憑稽察
一欽遵勑諭條約以新風紀事每將巡按御史并布按
二司官巡歴地方有無導從兵快人馬衆多及隨帶
官員人等盛設飲食供帳之具以勞州縣等項俱要
從實開報
一欽遵勑諭申明憲綱事每季終將巡按御史并布按
二司官各巡歴地方及回省日期具實開報以憑查
考
[053-36a]
一循舊典嚴守巡責實效以消災變事每年終將本司
官行過事跡除薦舉禮待糾劾戒飭文武職官及舉
明孝義完銷勘合外其餘與巡按御史同者共二十
一件俱要備細開報以備考察
一行移勘合事每年終將奉到府部院一應勘合已未
完數目逐項開報以憑查考
一奉勑諭事每年終將所属府州縣衛所等衙門查盤
過各倉積貯稻榖分别多寡數目造報備查
[053-36b]
論巡按葉盛/
景泰壬申嵗予出官山西時山西巡按御史慈溪王鼎
是年蒞事大同宣府七年始以訃還巡按凡㑹五人華
亭張鎣安化璩安淶水張鵬通許賈恪蜀人黄紀是已
不及相見而於先人甞奉賻也天順二年有兩廣之行
廣東巡按者吕益曰侃莊歙李曰良王朝逺塗棐棐甞
遇之道次清軍則宋榮採硃則吕洪䕶軍則王齊廣西
巡按則吴禎吴綽劉淵逺紀禎又協賛清軍者易廣廣
[053-37a]
東勘處賊劉清事又有馮定乙酉嵗復來宣府則有吴
㻞馮昱展毓與今馮徽又四人矣御史巡按祖宗成憲
也一方得一人則一方倚賴之一年得一人則一年倚
賴之不得其人則否其所任不既重矣乎
提督軍務都察院題名記汪鋐/
江廣閩荆四省相接之地凡八府一州山勢聫絡民易
聚而為盜肇自𢎞治甲寅置巡撫都御史提督軍務統
治之即贛城剏都察院以居焉迄今凡三十有五載相
[053-37b]
繼蒞任凡十有一人未有題名鋐懼夫久之無考也乃
命工鑿石題其名於上兾永傳焉夫人臣以盡職為貴
都御史奉天子簡命提兵一方責至重矣使其兵威振
盛盜懾伏不敢出斯為盡職矣乎曰未也然則空巢掃
穴草薙而禽獮之斯為盡職矣乎曰未也必也使民安
其業相生相養率自恥於為盜焉斯為盡職云耳然此
豈易能哉守令者民之師帥守令帥民以仁而民不暴
帥民以亷而民不貪則民之安其業恥於為盜實惟守
[053-38a]
令使之耳在昔龔黄卓魯治績之著載之史傳可攷也
然守令安得其賢若是哉上者下之所視傚故曰上有
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守令之上為監司監司之上為
都御史都御史身也監司臂也守令指也身使臂臂使
指轉移變化之機固在此而不在彼焉昔君陳監殷成
王命之曰爾克敬典在德時乃罔不變君牙為大司徒
穆王命之曰爾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爾之中
自古統御之官先自治而後治人大抵然也然則都御
[053-38b]
史之盡職其大且要有不在是乎是故敦吾仁飭吾亷
無依勢作威無倚法以削喜怒予奪一至公而無私俾
監司以是道帥守令守令以是道帥吾民則庶幾其可
耳乃若專事於兵如前二者之云謂之曰盡職則末矣
雖然謙六五不富以其鄰利用侵伐無不利象曰利用
侵伐征不服也然則誅暴禁亂曷甞不事兵哉是故懐
民以德謂之仁不服而征謂之義仁以生之義以成之
一陽敷隂翕自然不易之理耳方今聖天子在上汲汲
[053-39a]
焉以安民為念擇任賢良宣布德威神武不殺盖堯之
帝德廣運聖神文武異世同符嗚呼有君如此其忍負
之鋐之涼薄深懼盡職之難也遂書此以自規
定職官之品丘濬/
臣按納言今通政司之職太祖髙皇帝命曾秉正為通
政使諭之曰壅蔽於言者禍亂之萌專恣於事者權奸
之漸故必有喉舌之司以通上下之情以達天下之政
昔者虞之納言唐之門下省皆其職也官以通政為名
[053-39b]
政猶水也欲其常通無壅遏之患其審命令以正有司
達幽隠以通庶務當執奏者勿忌避當駁正者勿阿隨
當敷陳者毋隠蔽當引見者毋留難毋巧言以取容毋
苛察以邀功毋讒間以欺罔公清直亮以處厥心庶不
負委任之意嗚呼後世人臣有居此職者服膺聖祖此
訓則非惟職任之脩舉而於輔成國家太平之治實亦
有賴焉
重臺諌之任一丘濬/
[053-40a]
臣按今世諌官雖無定職然祖宗設立六科實以言責
付之凡内而百司外而藩郡應有封章無不經由者矧
列署内廷侍班殿陛日近清光咫尺天顔上無所於属
下有所分理歐陽脩所謂争是非於殿陛之間今雖無
此比至於司馬光所謂天下之政四海之衆得失利病
萃於一官則今猶古也然則是職也亦豈易得其人哉
必如光所謂擇言事官當以三事為先第一不愛富貴
次則重惜名節次則通知治體必得如是之人以居諫
[053-40b]
官則上而君德必有所助下而朝政必無所缺矣
重臺諫之任二丘濬/
臣按給事中自秦以來為加官至宋元豐中始有定職
其職專以封駁而已我朝始分為六科設都給事中左
右給事中給事隨其科事繁簡而設員凡章奏出入咸
以經由有所遺失牴牾更易紊亂皆得封駁不特此也
凡朝政之得失百官之賢佞皆許聨署以聞盖實兼前
代諫議補缺拾遺之職也祖宗設官不以諫諍名官欲
[053-41a]
人皆得以盡其言也而又專寓其責於科道吁四海無
不可言之人百官無非當言之職又於泛然㪚處之中
而寓隠然專責之意祖宗設官之意深矣求言之意切
矣
六科衙門葉盛/
六科衙門在磚城内尚寳司西永樂中災暫於午門外
直房署事遂以至今自來凡公文承㫖皆稱五府六部
都察院六科給事中景泰間户科都給事中馬顯强欲
[053-41b]
稱六科都給事中已失之今止稱六科亦未為當也兵
科職掌有守衛官軍四城官軍二掲帖間見正統十三
年所藏二本盖子私録且詳識其由也今幾二十年矣
具録如左
守衛官軍掲帖者衛士守宿内門前班官旗軍校尉
四千三百二十四員名後少十名東中門七𤣥武門
一北安門二俱只從本門旗軍并隨伍内轉午等四
門除東華𤣥武依前後班於隨伍旗軍内增減十名
[053-42a]
餘皆定數各門除東中𤣥武北安如前增減餘亦皆
定數官少則以隨伍軍旗補之官軍三日一㸃掲帖
三日一進如十五日至十七日終者則十四日早羽
林前金吾前虎賁左燕山前旗守濟州府軍濟陽府
軍左燕山左羽林左金吾左府軍右羽林右金吾右
府軍後通州金吾後大興左等二十一衛各具官軍
等項數目奏本送科本科攅掲帖十六日早掌科事
官於御前奏進十八日留守衛具㸃閘過數目奏本
[053-42b]
送科備照留守則中前後左右五衛輪㸃而例不㸃
閘者隨駕錦衣衛也錦衣暨金吾前後府軍府左右
後羽林左右虎賁左皆名隨駕衛分
午門至長安左右門 午門 闕左門并守舖 闕右
門并守舖 端門 承天門 長安左門并守舖
長安右門并守舖
東華門至東安門 東華門并守舖 東上門并東上
南北門 東中門 東安墻門 東安門并守舖
[053-43a]
西華門至西安門 西華門并守舖 西上門并西上
南北門 西中門 乾明門 西安裏門 西安門
并守舖
𤣥武門至北安門 𤣥武門并守舖 北上門并北上
東西門 北中門 北安門并守舖
四城官軍掲帖者守朝陽等九門十六衛分官軍總
四百七十八員東城神武左忠義左大寧前西城會
州義勇右蔚州左寛河忠義後中則武城中前後大
[053-43b]
寧中忠義左後義勇中北城忠義前右義勇前也毎
月三日一㸃挨次不論大小盡如初一日至初三日
㸃過則本日晚四城兵馬指揮司各具奏本送科本
科𩔖掲帖初四日早送司禮監也
九門 朝陽 東直 西直 阜城 正陽 崇文
宣武 安定 德勝
中書舎人題名記楊一清/
中書之官昉自西漢之尚書後改曰中書魏晉以來至
[053-44a]
於隋唐曰秘書曰内史曰紫微俱以省稱雖位望少異
而職掌大略近之至設中書省則典司政本乃樞機之
地宰相之職也中書舎人本中書省之属後乃與翰林
學士分掌内外制遂為儒臣之盛選國初仍元中書省
之舊建於右掖門設直省舎人洪武九年始改中書舎
人後中書省革獨設此官存古制也多簡文學魁傑之
士居之後有致位宰輔如蹇忠定黄文簡髙文義張文
僖者其他進官卿佐出叅藩憲督學政宰大郡者盖彬
[053-44b]
彬如也正德庚辰興濟孫君道夫甞采自洪武以來凡
官於是者之氏名刻而紀之太常少卿黄堂記之顧猶
未備君既滿九載再遷尚寳少卿仍理舊事甞語同官
曰名固不可無題而題亦何得有遺脱哉乃旁搜博考
增前之未及者自宋璲而下得一百七十四人將礱貞
石重刻之以予為四十年前舊舎人也請為記惟今中
書舎人所典書天子辭命凡親王郡王并妃初膺封號
合受金銀冊則書之自郡王以下至奉國中尉自王夫
[053-45a]
人以下至鄉君合給誥命則書之凡公侯伯初授封爵
合給鉄劵凡勲戚内外文武官應給誥命勑命則書之
其職掌至重也毎大朝會則擬四員與翰林史官上殿
東西班對立凡東宫節令朝賀定擬二員文華殿導駕
侍班凡㑹試擬一員入塲收掌試巻日給大官酒饌與
翰林宫坊尚寳司六科同為侍從之臣諸司無相轄者
其地勢至清也其選用自進士外舉人與纂脩書成被
恩典者乃得之監生生儒惟有勲勞大臣暨宫僚講官
[053-45b]
子孫宜承䕃叙奉特㫖者乃得之用之亦非輕矣顧今
仕者毎見翰林臺諫未甞不改容加禮遇中書舎人或
蔑視之此世俗計冷要逐勢利者之所為也而謂達禮
義之君子肯為之哉惟昔蹇忠定以是官超拜吏部侍
郎黄文簡入内閣始改編脩髙文義以纂脩功遷侍講
厥後敘遷有例推薦有令功名事業炳然焕然者不可
勝紀且士居其位惟患無以立耳苟能有以自立位之
卑崇誠有不足顧者而况事脩名著有崇登峻進之階
[053-46a]
朝廷亦何負於人哉夫道名非古也而近代相承為之
書其氏名里與其位任而人品之髙下行業之純疵自
不能掩往者無庸言巳其今在仕途者顧名思義其亦
知所勵哉予昔官中書滿九載恒以職弗稱是懼既遷
提學以去出入中外踐更臺省晚叅預機務德學勲績
卒無所成就視忠定諸公深有愧焉嗣子紹芳暨孫元
又相繼被恩䕃授官於兹絲綸世掌益增慚恧泚筆作
記心用惕然初中書省罷祗以官名為署恒言每呼為
[053-46b]
科累朝批㫖亦或及之然未甞著為令不敢襲而稱之
作中書舎人題名記
簡侍從之臣丘濬/
唐武德二年改内史舎人為中書舎人臣按此中書舎
人設官之始然是官也故𨽻於中書省故以中書舎人
為名我朝罷中書省尚仍其舊名名雖同而實則異也
盖前代之中書與翰林學士分掌内外制誥以為兩制
盖属文之官也我朝之中書舎人則專以書冩為職耳
[053-47a]
書者六藝之一漢人謂之小學以試學童為吏者也夫
人能之無庸設官設之始自今日盖以王言所係之重
前代乃属筆於吏胥殊無慎重之意祖宗以此設官盖
有深意必得夫素通儒術深明六書之義心正筆端如
栁公權所云者居之庶不汙王言耳茍粗識偏旁而學
術無素者尚不足以當此况又粗率側媚而流品非清
者哉
大理寺題名記
[053-47b]
國家建官分職三公而次專任九卿凡軍國大政無不
與議其九卿中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主執法故又謂之
三法司大理之設則自兩法司所聽斷日抱成案引囚
徒詣寺詳讞寃者疑者情重輕者一一據律叅駁方求
之當然後月報嵗聞於上請施行之其職亦重且要哉
寺有卿一人正三品少卿二人正四品丞二人正五品
總率二寺官屬以共王事蓋建置百五十餘年已為定
之由是而有聞於天下則自少保于公文清薛公而下
[053-48a]
亦若干人矣正德庚辰青齊趙公克正蒞寺事既久慨
先臣之蹟世逺而或湮之乃與少卿李公孔敎萬公子
鳴張公元素張公仲齊袁公醇夫議將題於石以示來
者於是旁求冊籍及士大夫之所睹記總得若干人姓
里敡歴大略稍備於戱諸君子之用心有以哉盖刑者
天下之大命也自唐虞之世明於五刑以弼五敎辟以
止辟刑期無刑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而王道備矣然
宥過無大刑故無小詳不詳惟刑之𠂻是求茍盡吾心
[053-48b]
焉將天下國家實賴之獨名於一時也哉史云張釋之
為廷尉天下無寃民于定國為廷尉民自以不寃自漢
以迄於今千有餘年矣聞之者尚能使人如病得蘇如
渇得飲而况當時被其德者乎夫是之謂名是之謂不
朽不然所欲活則與生附所欲殺則與死比若之人固
有以是而躋華要操樞柄者矣而又安足為執法者道
哉幸不出此而或以姑息為仁避事為省則又大非王
者之政所為戮一人而千萬人懼者故知寧失不經者
[053-49a]
權也唯可與權者能之也聖人之事也法也者經也可
常行之道也臣子之事也然則今之執法者其亦惟經
是守將不得藉口於權徒以為妄奪倖免之資乎哉國
家自祖宗建極以來明法布令昭如日星凛如秋霜使
人望而知避而忠厚惻怛之念實行乎其中又若元氣
之無乎不在者臣下奉法罔敢怠乎故端方正直之士先
後相望有不可勝記者若今題名者是已嗚呼其亦為
執法者之榮也則可懼也蓍蔡既列觀者戾止原始要
[053-49b]
終君子將不能無瑕瑜諸公相顧喟然曰正唯吾徒之
意哉於是為之記焉
論刑獄疏黄綰/
伏為我朝太祖髙皇帝肇跡民間享國特久備歴艱難
飽諳物態故立制定法凖今酌古周備無遺視漢唐宋
為過之至刑獄一事尤在所慎既設刑部以掌邦禁又
設都察院以司糾察兼之問刑又設大理寺以專審録
凡問過罪囚具招送審凡招不協情情不合律駁囬再
[053-50a]
問若駁囬三次改擬不當將當該官吏具奏送問謂之
照駁照者照其情律也若問有寃枉囚自畨異不服則
取供行移改調隔别衙門問擬二次畨異不服則具奏
會同九卿圓審詳載諸司職掌與大明會典為制甚密
及查見行條例遇有重囚稱寃原問官員輒難辨理者
許該衙門移文會同三法司錦衣衛堂上官就於京畿
道會問辨理果有寃枉及情可矜疑者奏請定奪盖使
彼此精研互相覺察故為問刑審録之司者敢不積誠
[053-50b]
竭慮據情法以議其平哉法得其平人皆易知易守而
不犯故刑罰得中民獲措其手足所以辟以止辟刑可
期于無刑也奈何豐豫之餘人心玩怠問刑者不惟五
詞之審五疵之尤審録者不知觀刑之中獄成之孚惟
意出入百司視效不究其當究刑每濫於無辜不問所
以問罪常訛於非情苛碎煩擾長宄興奸俾良善無控
訴之門狙詐得横行之路習迷不返乃稱守法因陋踵
弊反為得體以求實理為恠異以論舊章為狂愚遂使
[053-51a]
祖宗良法廢壊殆盡臣等有難盡言者今幸陛下天錫
仁勇孜孜勵精剗除宿弊圖新化理臣等幸沐遭逢忝
司平反以為照駁圓審之法不行則司刑者無所畏憚
庶獄決不可清他若詳定法律考課官属矜恤獄囚查
革淹滯省節煩擾體悉吏隠又所以清獄之源逺脩舊
章上禆聖政之萬一也伏望皇上俯察特勑法司今後
問刑凡有擬議未當者容臣等查照舊規照駁再問駁
囬三次改擬不當將當該官吏具奏送問若問有寃枉
[053-51b]
囚自畨異不服取供改調隔别衙門問擬二次不服止
照條例會同三法司及錦衣衛堂上官會審十分重情
遵照會典會同九卿圓審原問及改問官若容私偏向
仍有寃枉不明者一體叅提問罪其餘事情均乞勑令
本寺及各衙門欽遵施行臣等幸甚天下幸甚為此開
坐
一問刑衙門固應遵照律例問擬發落但民偽日滋或
有所犯出於律例所不載者或情重律輕或律重情
[053-52a]
輕難以照常科斷者節該刑部都察院及本寺臨時
議擬上請奉有欽依發落歴年以來非止一端此皆
出於聖明叅酌情罪以補舊章之未備誠宜傳之永
逺使司刑者有所遵守也臣等恐文移積久職守不
常未能一一查照奉行至有出入或重復奏請上煩
宸斷深為未便合無行令刑部都察院會同本寺將
自嘉靖元年以來凡問過事情臨時議擬奏請及撫
按等衙門奏行部院議處具覆奉有欽依發落者逐
[053-52b]
一查出再行議擬停當開欵具奏取自上裁著為定
式增入問刑條例通行内外問刑衙門永為遵守其
近日刑官私議比附律條之𩔖刻附律書者俱不許
傳用庶聖謨丕顯而刑不濫矣
一法司所以專理刑名至於大理寺職司叅駁關係尤
重凡任兩寺官非精律例見出原問官員之上何以
評其輕重服其心乎近見兩寺官其間歴年既久諳
練事體盡心職業者固多亦有初入仕途律之名例
[053-53a]
尚未通曉即欲斷按庶獄未免有差原問官因得指
摘罅漏借為口實至於叅駁本是亦不降心聽從輒
逞雄辨往復數次淹累囚衆至不得已只得將就允
行亦有彼此騰謗遂相擠陷本縁公務反成私隙以
致刑獄不清多此故也合無行令本寺今後遇有新
除評事督令講讀律例半年以上考居疏通者方許
干預平允如有刑名生踈者比照試御史事例仍令
重歴重歴不堪者叅送吏部對品改調在京别衙門
[053-53b]
敘用其見在者除寺正寺副不考外其餘亦限三月
以裏通加考驗勤惰内有年久未諳者一體叅送吏
部别用若有究心刑名才識出衆者開送吏部候兩
寺正副員缺不論年資銓補至為正副又能益勵職
業比照刑部各道年深郎中御史一體不次推陞如
臣等堂上官不能正已格物以致刑獄未協於中亦
乞聖明早賜罷黜以為不職之戒庶人心知勉法律
昭明而足為天下之平矣
[053-54a]
一訪得刑部近年以來問理刑獄多便已私不體朝廷
欽恤之意毎遇强竊盜及人命重囚不問虚實輒加
嚴刑苦訊又有經本寺審允題奉欽依處決者分付
獄官私行謀死詐稱病故不得明正典刑及未成招
死者枕藉於獄雖經御史及錦衣衛官相視不過虚
應故事本寺所審者止據見在人犯病故者例不查
考以致該部肆行無忌問官縁此得省文移提牢官
縁此便於防守而以人命之重如拉犬彘習以為常
[053-54b]
漫不知惜甚傷天地之和召災致變未必不由於此
此等弊政已非一日兹當欽明大獄之後人圖自新
諒無敢蹈前非者臣等恐宿弊難祛頽風易靡不可
不預為之防也合無行令刑部衙門戒飭各属俱要
仰體至仁重惜民命一應罪囚無得非法凌虐有患
病者提牢官及司獄官請醫調治或調治不痊身死
者一面行文都察院等衙門差官相視明白仍一面
將患病縁由開送本寺以憑查審若御史等官驗有
[053-55a]
傷重及本寺審係矜疑人犯并未結事情雖係真正
死罪重囚不曾請醫用心調治假揑虚文開報者俱
將當該官吏叅究從重治罪其男子杖罪以下及干
証平人婦人徒罪以下者不許一槩淹禁毎月終該
部堂上官仍將見在開除病故囚數開具說帖御前
宣奏庶司刑者有所避忌而囹圄無寃獄矣又訪得
相視官往往畏懼復命推延數日積死數囚方行相
視以致屍肉潰爛臭穢燻蒸莫敢近前非惟死者莫
[053-55b]
辨其寃生者亦被所染瘟疫舉發莫可救藥誠為可
矜亦乞勑都察院等衙門遇有該部開報死囚隨即
差官相視所差似前躭悞叅究治罪如此則陛下如
天之仁及於枯骨矣
一近時法司問事多有淹滯日久牽累人難合無行令
今後問擬大小事情及行各城勘驗者大事限二十
日中事限十日小事限五日俱要提齊完結如錢糧
行查未明强竊盜挨挐正犯未獲人命未檢結勘以
[053-56a]
致稽遲者將見在人犯及本狀内各起事情先行問
招送審本寺即明開各犯到官之日以憑查考有淹
滯過期者年終𩔖奏量請罰治如例應委官勘問及
行軍衛有司會勘違限并托故推調不即赴勘者原
委衙門照例叅奏提問庶宿弊可革而官無曠職矣
一近日各城巡視御史并兵馬司衙門毎遇地方呈報
小事不論情之輕重槩送法司法司又加求入以重
罪送寺審駁方行改正又聽人囑託濫准詞訟批發
[053-56b]
兵馬司問理以致牽累貧民動經旬月甚至傾家蕩
産鬻賣子女始得完結者臣等以為律設大法禮順
人情市井細民愚蠢無知過恒不免或因醉酒喧嘩
或因微末争搆至有妻妾妬寵而反目子孫違令而
打罵皆人情所不免該城量行責治已足示懲戒若
一槩送問反戾人情誠為擾害合無行令各城御史
今後除强竊盜人命等項重情地方呈報照舊送問
外其餘一應小事審無别故者量情發落不許送問
[053-57a]
法司亦不許受理凡軍民詞訟俱赴通政司告行法
司提問亦不許巡城兵馬司等衙門濫受擾民庶刁
風可息而貧民獲安矣
一給由服滿雜職官并吏員人等到部違限及洗改𦂳
關字様者查考大明㑹典及該部節年題准各有送
問事例固難輕宥但近據送問者審其情多可矜事
非獲已如過限者固久候巡按考覈或因官司不即
起文或因缺盤纒或因病疾或因地方逺涉不得及
[053-57b]
期赴部其洗改者或因司府吏胥差誤所致原無𦂳
關字様若不體恤一槩送問則贖罪一番所費不貲
又聞有吏違限免其送問罰班書辦轉行顧人繕冩
逺方貧吏未免掲債了事掲債日多未免貪求自給
及至敗露或反回䕶衙門不肯送問如此是責其細
故而啟之以犯法也合無行令該部今後除官吏職
役已滿及丁憂服滿并事故已經起送不行赴部者
吏除照常十七箇月與官批限外再量地方逺近各
[053-58a]
除水程復有違限及查有真實奸弊批文咨結俱有
洗改𦂳關字様者俱照舊追問外其餘過限未及三
年原籍并所在官司告有事故勘帖明白至若雖有
𦂳關字様洗改批而咨結貞正咨結洗改而批貞正
或結狀一處洗改他處查對不差并洗改非𦂳關字
様律稱勿論者俱免其送問及罰班書辦等項庶情
法兩盡事得不擾而卑官賤吏亦可以責其守法矣
嘉靖六年十月十二日上奉聖㫖這本所言體悉人
[053-58b]
情不渝法守且合朝廷欽恤之意法司便查照着實
舉行
名臣經濟録巻五十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