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7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名臣經濟錄卷七
明 黄訓 編
保治𢎞治中/
災異陳言疏倪岳/
先准禮部咨開𢎞治十一年十月二十日題内開貴州
安南等處失火燒燬軍民房屋共一千八百餘家延燔
城樓公廨等屋共六十餘間燒死官軍舎餘人等計一
[007-1b]
百餘名直𨽻夀州并河南府等處風雨氷雹傾倒房屋
舗舎共三百餘間渰倒軍人屋宇三十餘家及垜口二
處計三百餘丈鄉村麥苗孳畜江上大小船隻多為弊
壊或地震不次而廬舎為之揺動或天鼓連響而人心
為之危懼而蘇杭等處潮河池泖諸水寂無風潮而翻
騰沸湧甚者雍府新創迅雷震之清寧宫為太皇太后
祗受天福之所為陛下隆極孝養之地乃今燒燬殆盡
尤為切近之災要行兩京文武羣臣洗心滌慮思過省
[007-2a]
愆務盡交修之誠以罄應天之實等因奉聖㫖是欽此
續准禮部咨𢎞治十一年十月二十五日欽奉勅諭文
武羣臣朕惟天道人事相為流通感應之機捷於影響
甚可畏也邇者上天戒示災異頻仍乃𢎞治十一年十
月十五日清寧宫災中夜達旦朕心驚懼寢食靡寧慮
有愆違上干和氣循省數日莫究所由兹特齋心竭誠
遣官祭告天地太廟社稷山川爾文武羣臣有官守言
責皆與朕共天職者宜各省躬思咎去垢滌汙殫心效
[007-2b]
力毋得因循怠玩若罔聞知凡百司政弊奸貪顯跡及
一應軍民利病皆直切指陳無有所隱以助朕勵精之
治荅上天仁愛之心綿國家億萬載隆長之祚欽哉故
諭欽此謄黄賫捧前來於本年十一月十八日接至南
京禮部通行各衙門欽遵外臣等聞命戰兢罔知攸措
仰惟聖明臨御兢業萬幾日御經筵精求理道誠宜和
氣丕應嘉瑞畢臻夫何比年以来災異頻繁聞見驚駭
及兹清寧之災尤為非常之變自逺聞之已倍驚皇况
[007-3a]
惟聖心誠孝方隆奉養之禮當此變生倉卒寧免震驚
之虞此臣等悚懼之心夙夜為之靡寧復念臣等各以
菲才謬當重任不能勉修職業以仰答恩休徒爾坐縻
廩祿以召致罪戾上干天意職此之由汗靦倍増伏俟
罷黜過承恩詔但令修省除已望闕謝恩省躬思咎痛
加湔滌外竊惟聖諭所云天道人事相為流通感應之
機捷於影響甚可畏也於此誠足以仰窺聖明深達天
人之理克究災異之端者矣然猶屈己求言使得指陳
[007-3b]
利病此蓋古帝王不自滿假詢于芻蕘之盛心也夫欲
思以回天意必當有以順民心欲有以順民心必當有
以寛民力是以營繕頻興民力所由以困征斂横出民
力所由以竭賞罰冗濫則無功者錄民何視以勸用舎
顛倒則不肖者進民何藉以安蓋民心嗟怨之日深則
天意譴告之必至以此厯推致災之由庶可少盡弭災
之實臣等各攄膚
之見少效涓埃之益凡二十八事
畫一上聞此皆職守所司耳目所及伏惟聖明俯垂矜
[007-4a]
納其於聖政或有少補犬馬惓惓之私不勝至願縁係
災異陳言事理開坐㑹本專差辦事官羅憲賫捧謹題
請㫖
一推行聖學近者伏聞聖上勤御經筵日講不輟講明
聖賢之格言圖惟治平之要道緝熈之功啟沃之益
於是為大三代之治端在今日宗社之幸生民之幸
也臣等竊惟朝廷日講之制必以宋儒真徳秀所著
大學衍義次第進講書云知之非艱行之惟艱讀其
[007-4b]
書而不求其意亦無益也考之衍義所載首言格物
致知之要必以帝王知人之事為先其於辨人材之
論尤惓惓焉蓋任賢圖治乃人君之職故所任之得
失賢否則天下治亂安危係之非細故也伏望聖明
因夫今日所講之書驗之古人已行之事獨運於聖
心之㣲以謹夫用人之道於凡内外文武之臣左右
前後之職其間果有忠實不欺淳謹可托特立而不
為黨與之私勤敏而足為治理之助者俯推委任之
[007-5a]
誠而不輕為揺奪曲施保全之恩而不易為間阻其
有立心私邪制行奸詭執左道以變亂倡異端以熒
惑以土木營繕為奉承以禱祠祈禳為忠愛費財而
不顧勞民而不恤以至依阿循黙以茍容而不知竊
位之恥奔競冒昧以希進而不知枉已之辱若是者
皆足以僨事而害政違天而虐民所宜逆逐而不留
拒絶而逺去庶朝廷為之永清天意為之昭格災害
可弭政務可修而太平之治必在此矣
[007-5b]
一豫節親藩竊惟自古藩國之設主於屏翰天朝强本
固宗之道也太祖髙皇帝福徳髙厚本支衆多當時
慈愛均一是以恩禮交隆列聖繼統天潢繁衍封建
之盛殆遍天下但比年以來衡州建昌等處疊遭雷
震變異非常此必藩國營繕太盛天戒昭然示警以
至於今災生壼掖事理相闗誠非偶然夫天下之人
民皆朝廷之赤子也親王之國車船人夫之費分所
當得未敢盡言奈何承奉等官不知仰體朝廷親親
[007-6a]
之意一離通州便作威福剋害夫役凌虐有司經過
地方勢同刼奪甚者方面官員痛遭斥辱不豫有以
節制之則徃過來續積弊益甚民將不堪將來必大
有仰厪聖慮者矣天下之田土皆朝廷之租税也親
王治國宫室祿米之設巳有定制經費有餘奈何承
奉等官不知仰體朝廷親親之意一至本國遂起貪
心占民房屋奪民田土輒奏朝廷誤䝉准賜甚者侵
越市鎮强取税錢不豫有以節制之則田土有限藩
[007-6b]
府日増國賦日削將來必大有仰厪聖慮者矣夫言
之於無事之日不足信言之於有事之後不及行是
故進言之道自古難之伏願皇上明勅承奉等官務
要輔王以正仍逐一開示條件嚴加禁防之國之際
不許生事擾人在國之時不許輒行奏討如有違越
者悉如近該欽奉聖㫖事意許巡撫巡按官員指陳
實跡叅提首事之人眀正其罪更置官屬庶幾宗固
本强民安物妥而天意可回矣
[007-7a]
一懲究欺弊臣等竊惟人臣事君以不欺為本况履霜
堅氷其來有漸為臣之職誠不可忽其漸而涉於欺
也且明者見於亂之未形智者察於幾之未動豈可
於所已形巳動之事而圖為掩匿營護以茍目前之
安乎比年以來相習成風如雲南之木邦貴州之清
匀江西之南贑以至東西二廣之域西北三邊之地
南北兩畿之間侵犯者不為剋復之計盜竊者不聞
勦捕之䇿甚者殺良民以為賊假敗績以為功捷奏
[007-7b]
率為虚聲掩䕶遂為良筭任其事者展轉退託以俟
遷官為其民者流離虐害無所控訴夫隄防以障水
小有罅隙亟宜築塞及其横潰為力難矣唐宋之季
率因奸欺之臣迷誤國事馴致禍亂不可不慮也今
大江南北歲豐而盜作糴賤而民貧武備空虚災異
稠疊有識於此不無寒心伏望皇上彰離照之明奮
乾剛之斷勅該部查勘前項各處如是地方未靖而
言巳遂平定邊境未服而言巳聽撫安盜賊隱而不
[007-8a]
聞匿而不捕聲息蔽而不舉言而不實虚呈功捷冒
請陞賞者一一從公究理以懲欺蔽庶幾將來人知
所警早為徙薪之謀不貽噬臍之悔矣
一甦息貧窮臣竊惟事有因革理貴變通庶弊蠧可以
袪除而貧窮有所甦息也照得南京官軍騎操馬疋
常年倒死數多俱照在京事例出辦樁錢并朋合錢
預備買補倒死馬疋隊伍固所宜然不曽倒死馬疋
何為一槩出辦後該兵部議處諒將收到草塲地畆
[007-8b]
銀兩每疋補助三兩但買補之際多被勢要之人故
將老病馬疋加意喂養乗機貨賣以致舊者買補不
前新者倒死相繼負累管操官員住支俸給養贍猶
且不週戰守何由可望及照南京各衙快船先年不
曽定為則例均勻派撥有一衛五七隻十數隻者多
至三四十隻者甚者全無一隻以致船隻多寡不一
所以衛分勞逸不均及其蔽壊打造之際初年物料
俱係工部出辦近年奏定官出六分自備四分官出
[007-9a]
者不以時給打造不前自備者負累軍餘出辦貧苦
百端交收在官又被衛所官員侵欺花費及用造船
毫釐無措以致船隻無由完備軍餘辦價不已似此
事理之弊蠧不為變通則官軍之貧窮何由甦息伏
望皇上念祖宗根本之地憫官軍貧窮之苦特勅該
部不為常例通行南京兵部各委公正廉能官一員
查勘各營倒死馬疋自𢎞治十一年以前應該買補
共若干疋各營收貯出辦樁錢共若干兩每疋該銀
[007-9b]
十兩止該買補若干疋其無價買補者尚有若干疋
就將兵部每年原收馬草等項地畆銀兩照數支給
通將二項銀兩轉解兵部發付太僕寺收貯於南京
太僕寺俵過該送太僕寺備用馬疋照數闗領官軍
騎操仍行管操官員不時㸃閘務要用心餧養不致
瘦損以後遇有倒死樁錢朋合錢積至五兩兵部草
塲銀補助五兩悉照前例解納兊領馬疋騎操庶得
軍免買補之苦民免解送之勞實為兩便其管操官
[007-10a]
員該住俸糧之日乞照屯田事例止住一半但少存
其養廉之具庶可責其敵愾之心及查勘各衛打造
修理未完快船共若干隻見領料辦價打造者若干
隻巳領杉篙等料花費無存者若干隻人船俱無下
落者若干隻每船通計該用銀若干兩各以料價二
項分數多寡計筭見有而不足者應該補足花費而
無存者應該全給通將侵欺官員查出挐送法司照
例從重問罪監追前價其不足之數亦將兵部每年
[007-10b]
原收馬草塲等項地畆銀兩照數那借支給應用并
行南京工部即將該給物料作急支給除人船俱無
下落者開豁不行打造外其餘船隻督併打造完備
通將各衛原造文冊查勘各衛軍餘數目船隻多寡
除十隻以下及人船相應者不動外其二十隻以下
減去二分二十隻以上者減去三分均派無船及人
多船少衛分撐駕仍行管船官員不時㸃閘務要用
心愛護依時修艌以後仍照例十五年以外不堪撐
[007-11a]
駕者官給全料十年以裏損壊者責與本船夫甲備
料修理如此庶貧窮可以甦息差役亦得均停人心
悦而天意可回矣
一修復常平臣竊惟農無常稔之年國有備荒之政求
之古人之所已行蓋惟常平獨為盡善是以成化初
年南京守備官員因見歲凶民饑莫能拯救乃倣古
常平之意奏將沒官房屋改為倉厫名曰常平銓官
置吏以司出納每歲將蘇松等運到糧米免其上倉
[007-11b]
將各衛官軍三箇月俸糧臨船兊支省出加耗脚價
每歲約有十萬餘石運赴常平倉交納遇歲凶米貴
減價糶賣銀錢收貯官庫歳豐米賤増價糴買糧米
收貯本倉良法美意與古實同後因本倉積米數多
南京户部奏將作正支放常平之法遂廢倉厫雖存
傾圯過半當時費用財力即今棄之可惜况京師之
大略無備荒之儲豈宜然哉且往年米價湧貴至八
九錢一石民皆缺食盜竊紛起若使官倉有米能糶
[007-12a]
數十萬於市則米不湧貴民饑可療矣如今年米價
極賤至二三錢一石民賣輕賫虧損至極若使官庫
有銀能糴數十萬於倉則米不狼籍農力可蘇矣奈
何坐視米價貴賤之機莫救農末交病之苦豈宜然
也如䝉乞勅該部查照先年奏設常平事例再為斟
酌倉厫損壊諒行修理仍自𢎞治十二年為始浙江
等布政司蘇松等府該運南京糧米照例三箇月臨
船兑支將所省耗米脚價或一年者或二年者運赴
[007-12b]
本倉上納以為常平之本行令該管官員隨時米價
貴賤依擬糶糴若本倉糧米積至四五十萬石恐至
陳浥不堪方准作正支放就將本年臨船兑支所省
糧米照依前數運納以為常平之本務使新舊相更
貴賤相濟倉有餘糧歲荒無缺食之憂市有平價年
豐無傷農之慮實為便益
一類解文冊臣竊惟政以靜為善令以簡為良則下人
易於遵行臨事免於廢擾也照得南京各衛所軍伍
[007-13a]
俱自永樂年間分調所存者十無三四人少多差乃
倍於舊且如一年之間該造文冊無慮二十餘起攅
寫之勞裒歛之費所不可言近雖稍減而勞人費事
尚有存者如每歲春季各衛將舊年已支錢糧數目
攅造文冊名為歲用及至冬季又將次年該支錢糧
數目攅造文冊名為歲支俱要送官赴京送繳户部
南京共該五十餘衛每衛一年差官二次約計一百
餘員造冊之際費擾可知至於往迴路給皆從槩衛
[007-13b]
貼辦侵漁科歛日益歲増衛所憊困何由甦息况所
支用錢糧俱係南京户部管辦造冊查對理亦宜然
繳送户部無大闗係如䝉乞勅該部將前項文冊行
令各衛依時攅造每年二次通送南京户部查對明
白待有本部公差官員通賫類繳户部庶官員免跋
涉之勞衛所省科歛之弊亦省事便人之一端也
一併省重複臣竊惟恤民莫大於惜財惜財莫先於省
事盖事多則費廣財費則民窮乃理之必然者也照
[007-14a]
得南京内府各庫先因管庫官員作弊偷盜官物年
乆一旦以火遮飾不惟罪得茍免又且勞費盖造今
復奏行工部每年春秋二季用工修理任從該庫破
調損壊滲漏去處動用物料人匠其費不貲仰惟朝
廷於凡宫殿宗廟社稷等處事體最為重大俱無一
年二季修理之例何獨南京各庫重複勞費無有窮
已再照成化年間欽差内官二員前來南京督理織
造開局置機勞民動衆拘役之艱難供億之騷擾月
[007-14b]
益日増民不堪命𢎞治初年已䝉聖明特詔停止内
官取回中外臣民不勝慶幸近年又復差遣内官二
員前來仍前織造縁所織造紵絲紗羅果係上供九
重内奉三宫之用雖官司竭營辦之勤百姓極科裒
之重分所宜然不敢辭免但所織造不過用充内外
官員不時賞賜而已其各布政司南直𨽻各府歲造
織内酌量改造進用亦無不可臣等已於𢎞治十年
四月内因遇災異陳言㑹議奏請乞暫取回未䝉俞
[007-15a]
允忽於今年十月又復䝉差南京内官監太監鄭山
亦於前項織造去處管理織造縁係挨輪年分接續
幹辦所理既無別事委任何必人多况逐日供給之
費各項役使之人徒増一倍民實不堪似此事闗一
體差至三人重複勞費無有窮已如䝉伏望聖明俯
恤民隱大惜財用事干重複少賜併省特勅該部通
行南京工部將内府各庫一年二季修理事理暫且
停止果有滲漏損壊之日聽令照例具奏計勘明白
[007-15b]
方許興工其新添織造内官乞賜革罷所織叚疋等
項併於先差内官管理如此庶事稍省而民心可安
民少安則天意可回矣
一減省供應照得南京光祿寺遞年醃臘活鹿一百五
十一隻天鵝四百六十三隻俱係直𨽻安慶等府湖
廣等布政司地方採捕解納有起自三四千里路來
者有起自一二千里路來者俱候小雪節解到係是
山澤之性沿途餧養艱難多致瘦損到此之日依期
[007-16a]
宰醃用鹽太少天熱生蟲用鹽太多苦醎無味又要
打造木櫃裝盛起撥馬快船隻遞送及至到京不堪
供應及本寺做造菜臺俱於每年二月分起手採取
曬晾做造每三日一換㕑子餘丁一百名動經四五
十日方纔完備起撥馬快船隻差撥經手官㕑解送
在途遷延日乆停放過時多有變味不堪供應竊照
活鹿天鵝菜臺北方所產處處有之非比別項時鮮
北方所無者依時上進豈敢缺悮况做造不法進用
[007-16b]
過時以致味變不堪供應而小民之採納艱難道路
之應付騷擾有費無益莫此為甚如䝉乞勅該部議
擬合無每鹿一隻徵價二兩天鵝一隻徵價伍錢行
令各司府照數煎銷成錠差人解部轉發光祿寺收
貯凡遇缺用天鵝活鹿照依時價收買供應其做造
菜臺暫且停止實為便益
一署掌印信臣竊惟體統正則下有法守委任定則事
易遵行照得南京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堂上
[007-17a]
官近年雖設正佐二員偶遇事故或有正佐官兩缺
之時堂上印信不免暫委本部郎中等官署掌縁委
官與各屬官分係同僚不相統攝凡諸行事誰肯聽
從體統不正事難辦理又况各官賢否不一錢糧刑
名等件出入議擬之間乗此間隙而輕重其心高下
其手者未敢保其必無廢務妨公大率由此欲照在
京事例奏請差官署掌又往來動經數月愈至悮事
合無今後遇有前項衙門缺官掌印之時行移南京
[007-17b]
吏部如吏户禮兵工各部通政司有缺就於各衙門
堂上官内輪流署掌三法司有缺就將三法司堂上
官内輪流署掌如此則體統不紊上下相安公道行
而衆務舉矣
一稽核名實臣竊惟天下之人才其養也皆以學校其
進也皆以科貢入官之後考績幽明之說雖同循名
稽實之法獨異今州縣之官發身進士者或三年四
年有旌擢内遷之典而非出進士者則寥寥無聞夫
[007-18a]
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之降才未必爾殊其間豈無
立志操心奉公守法思欲與科第齊者惟是激勸之
典既無及巳而考績之法又復頻仍不免於計日謀
身雖妨政害民亦不暇恤其出進士者固多顧惜名
器然其間亦豈無肆志妄為者惟是已之地位既殊
人之相待又異雖有瘝官曠職妨政害民者人亦防
其後達曲賜優容夫作人之道全在鼔舞變化而考
績之説同一黜陟幽明今鼓舞之法既獨行於進士
[007-18b]
一科而考績之法又獨嚴於發身舉人科貢者遂使
有志者變為無志欲效者不獲自效狥名失實莫此
為甚如䝉乞勅該部今後州縣親民之官不必專論
其出身惟當稽核其名實其奉公守法者雖非科目
亦加旌擢肆志妄為者雖出科目亦不茍容公其一
視之仁使人皆知自奮時其考察之令使人皆得自
效凡巡撫巡按監臨等官具掲帖報賢否者不得以
奉承之能否而輕為髙下操予奪黜陟之柄不得狥
[007-19a]
一言之先入而遂廢咨詢如欲薦一人必使如虞廷
所謂載采采退一人必使如明詔所謂有指陳務俾
賢者得乆任以自效不賢者不徼幸以茍容將見公
道大昭名實不紊而人皆䝉其恵矣
一均平銓選臣竊惟自古建官惟能立賢無方初無内
外逺近親疎之別果賢能邪雖外而疎逺在所必取
果不肖邪雖内而親近在所必棄我太祖高皇帝定
鼎金陵稽古建官著為定制自後肇建北京改為南
[007-19b]
京然而諸司之建置不移各官之職任如故誠立萬
年不拔之良法也奈何近年以来兩京官職出身既
同除授不異及其轉遷之際乃相懸絶且如在京科
道部屬官員在外則陞僉事叅議知府副使叅政在
内陞太僕大理寺少卿寺丞通政司叅議今南京科
道部屬官員止陞僉事知府亦且淹至七八年之乆
而後得間有一二陞為光祿少卿通政叅議按察司
副使者其他職事稍尊絶無可望以致各官退有後
[007-20a]
言以為兩京官員均為京職均效勞勩若使其不肖
者降黜不異則賢能者遷陞宜同今乃秦越異視爾
我隔藩况南京祖宗根本重地又非其他疎逺之比
借曰兩京官員多寡之異大率不出三分之一彼處
其二此獨不得與其一乎如䝉乞勅該部今後南京
官員少均遷叙其間果係賢能之人不惜處以稍尊
之職庶人心無不平之嘆而銓選得均平之理矣
一照例附選臣竊惟銓選固貴均平淹滯尤當疏導則
[007-20b]
人無南北觖望之心事得彼此歸一之善也照得兩
京國子監監生俱䝉朝廷作養其分撥各衙門厯事
歲月皆同而附選之先後獨異查得在京各衙門厯
事監生三箇月考勤之後即得奏行吏部附名選簿
附選之後仍令厯事一年聽候挨次取用今南京各
衙門厯事監生三月考勤之後直至厯滿方得附選
中間或遇丁憂事故等項回還原籍服滿方來補歴
淹滯歲月駸循衰老其為抑鬱不言可知夫以三月
[007-21a]
同一考勤而附選之期南之視北乃差至一年之乆
雖稱南北人數多寡不同亦不宜懸絶至是合無今
後南監監生厯事考勤之後一照在京事例聽從南
京吏部先將名籍奏行吏部附選照舊例厯滿一年
聴候挨次取用庶事體得以歸一而人才可免淹滯
矣
一湔滌過名臣竊惟天地生成之徳不以逺近而殊則
朝廷造就之恩亦不以逺近而異况南北皆謂之京
[007-21b]
師大小均謂之京職而祖宗根本之地尤所當厚者
乎伏覩每歲十二月内節該欽奉勅諭禮部三法司
兹者春陽肇序萬物咸亨在京文武羣臣除賍罪外
有犯公私過名記録在官者悉與湔除俾圖自新欽
此欽遵外夫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一蒙恩詔咸得自
新去瑕滌穢不致廢棄孰不感激奮發爭圖報效惟
獨南京各衙門大小官員授職皆同釐務無異或有
纎介之過不䝉湔滌之恩其間一考稱職官員無由
[007-22a]
請封六年署職官員無由授實九年通考遂礙敘遷
仕途有此躭悮中心未免拂鬱近該禮部題十月二
十五日欽奉勅諭文武羣臣欽此欽遵謄黄賫送在
京文武衙門欽遵外今照南京係祖宗根本重地其
文武衙門與在京事例相同合無謄黄轉行兵部差
官馳驛賫捧前去各該衙門一體欽遵知㑹等因奉
聖㫖是欽此伏惟日月之明容光必照雨露之施無
逺弗及綸紼之恩豈有間於逺近者伏望聖明體孔
[007-22b]
子赦小過之言念武王不忘逺之意特勅禮部如遇
年終降勅湔除罪名之日乞令照依前例謄黄差人
賫捧前來南京各衙門有過官員一體湔除俾圖自
新庶得恩典均沾人心感發實為便益
一疏通鬱滯臣竊惟和氣致祥乖氣召異自然之理也
昔匹婦含寃三年亢旱匹夫結憤六月飛霜天人之
理相為流通則夫人有鬱憤之情寧不有傷和氣而
召災變乎照得近嵗以來文職官員多有縁事降調
[007-23a]
或以陳言或因小過或為豪右而排斥或被誣奏而
陷害吹毛以求其疵洗垢而索其瘢於其迹雖若可
罪原其心亦無非欲攄誠悃少圖萬一之報耳然一
䝉降謫乆未收復則其鬱滯豈直匹夫匹婦之比也
伏望聖恩憫人才之有用念過失之可原乞勅吏部
通將𢎞治六年以後欽䝉降調官員查照原擬應該
復職者仍令復職以沛曠蕩之恩以全公平之體如
此則凡在臣工豈不倍増感激之私圖盡報稱之力
[007-23b]
鬱氣消而和氣臻矣
一寛免違限查得見行事例舉人告入監并監生願就
教職考不中復監者俱除水程四十五日外仍除三
箇月若患病有堪信文憑仍除三箇月過期者送問
除遵行外夫謂之舉人入監指新未入監者而言若
舊中已經坐監者不在其數謂之監生復監者指舊
貢巳入監者而言若新貢未曽入監者不在其數今
告入監舉人不分舊中已曽坐監及願就教職考不
[007-24a]
中復監監生不分新貢未曽入監但有過期一槩送
問似與前例不合及查得除授官員赴任過違憑限
半年之上方送問罪其舉人監生止許四月未免過
嚴况各生違限到監坐班月日虚曠本監自與查算
不得出身此與官員赴任不同而各生多係貧難逺
方之人所帶盤纒有限一經送問贖罪價銀無從措
辦尤為窘迫如䝉乞勅禮部議處合無今後新舊舉
人并歲貢監生不分入監復監者過限違期但有患
[007-24b]
病等項堪信文憑俱免送問仍行該監嚴查虚曠月
日務要應該撥厯之日方准撥厯出身如無患病堪
信文憑者止照官員赴任違限半年之上事例方與
送問如此則法令適中賢才得所
一慎用將官臣竊惟將者兵之司命國之安危係焉將
官之設其不輕而重也較然矣臣等近聞大同總兵
神英副總兵趙㫤各以私忿互相攻訐頗凟聖聰差
官體勘未䝉定奪及宣府總兵官阮興又䝉取回別
[007-25a]
用且大同宣府乃朝廷之北門而將官實司北門之
鎖鑰者也方今邊圉未輯災異屢形而將官之重未
盡得人如此萬一北寇聞風乗機侵犯為害非細有
識寒心固宜早為區處不可視為泛常且聞各邉將
官有缺多在京營選補但此等官員初到地方夷情
不達邊務未諳一遇有警手足無措又安敢望其克
敵制勝者乎乞勅該部通將各年各官公舉將材照
例㑹同五府各部都察院大理寺堂上官并掌科道
[007-25b]
官從公逐一評議原舉勘任主副將官其間或精通
武藝或練達戎務或弓馬熟閑或韜畧諳曉或智謀
過人或勇敢出衆宜用於北者北邉宣府大同遼東
陜西等處地方有缺挨次奏補宜用於南者南方雲
貴兩廣四川湖廣等處地方有缺以近就近挨次奏
補其有不協公議及夤縁請托者俱令革退其有未
經公舉及巳舉未經評議者無得舉用至於京營將
官未經行陳止可存留拱衛京師如此則南北將官
[007-26a]
可兾於得人而各邊地方可保無虞矣
一減省差遣照得針工巾帽二局每年奏差内臣四員
前來南京取用麂皮等項物料經年動歲方纔回京
每員取撥六百料馬船二隻暫座共用船八隻每船
一月索取貼幇銀五兩一年之間約取銀四百八十
兩及至起程每船又要脱幇銀五両夫甲貧難辦納
不前百般辱打隨船什物因而强搬怨嗟之聲聞者
不忍誠使減此官則減此船減此船則無此害况南
[007-26b]
京針工局遞年常有起運物料如䝉乞勅各衙門今
後取用前項麂皮等項物料免差在京内臣就行守
備太監督令南京針工并巾帽局依數造辦選差的
當官一員起運管送仍照例㑹官裝扛務要十分滿
載不許多占船隻及夫甲非理凌虐索取財物如有
故違許科道并兵部委官指實具奏禁治庶幾害可
除事亦不廢
一禁約取索照得南京馬快船專備裝載官物之用近
[007-27a]
年以來差使浩繁駕船夫甲横被管運内外人員索
詐艱苦不可名狀姑以為害最甚者言之如南京内
官監年例該運黑沙洲蘆柴計把不啻千萬占差六
百料馬船共一十六隻隨船水夫約五六百人每年
蘆柴就派水夫各自砍斫裝載管押官每船一隻要
銀二三十兩水夫貧難多將月糧賣輳方免捶楚及
交柴之際管塲官又行索取每柴一束要錢一文柴
滿千萬則錢亦千萬錢不敷者百般刁難及照南京
[007-27b]
内官監等四衙門裝運蕪湖抽分厰板枋用馬船三
十餘隻南京中運都督府裝運爛泥洲等處蘆柴用
馬船十隻管押人員往往效尤逼追人夫因而逃竄
數多船隻廢壊職此之由如䝉乞勅兵部查例嚴加
禁約今後管押等官敢有仍前索詐許令巡江御史
宻切訪察叅奏拿問以示警戒被害之人亦許指實
陳告其蘆柴每年照數砍裝交納就行管理抽分御
史臨塲驗收如此則夫船不累裝運無悮
[007-28a]
一慎重刑獄臣竊惟刑以輔治自古帝王之治天下未
有不本諸此而為治者易曰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
留獄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是刑不可以不慎
也然則司刑獄者當存心以仁恕持法以公平庶幾
刑不至於濫寃矣臣等嘗見兩京法司推問輕重罪
囚悉發大理寺審錄情罪相當者評允施行情不當
罪者駁回再問如此可謂慎於用刑矣而常有稱寃
不服罪囚其在外諸司問理刑獄秉公持正而刑罰
[007-28b]
得中者固有其人中間有等矯情干譽之徒不能體
皇上重愛民命之意以苛暴為能事以刻剥為盡職
讞獄之際視人命如草芥煆煉成獄問擬斬絞罪名
監候呈詳或有詞未明或稱寃不服恐其反異不便
及未成獄囚犯一槩輙令獄卒多方致死殊不知古
人用刑罪疑惟輕之意寃枉所係誠可哀憐上干和
氣致生災變未有不由於此及法司奏行差官前去
各處審録重囚往往圖得便道過家不及致詳刑獄
[007-29a]
雖有審錄之名實為虚應故事如䝉伏望聖明擴天
地好生之徳體日月照察之明特勅法司凡遇差官
審錄弗狥私情務要南方刑獄擬差北方官員北方
刑獄擬差南方官員其於審錄之際仍要留心詳審
勿拘成案情真罪當者監候奏請處决其間情有可
矜罪有可疑及情法不相當者具𦂳闗略節縁由奏
請區處其原問官員果有故出入人罪者依律坐以
故出故入之罪如失出入人罪者坐以失出失入之
[007-29b]
罪如此庶在外問刑官員少知慎刑之意不行慘刻
之科而刑獄亦得以清寃抑亦得以雪人心和悦而
災異消弭矣
一查明禁例竊惟道之以政齊之以刑謂法制禁令即
今之律例是也然非政有定體何以刑得其平當此
萬國同文之時豈有兩京異政之理南京祖宗根本
重治山陵宫闕俱存而曲禁周防乃政務所當急者
如南京内官監於皇城四門守衛官軍内每門日撥
[007-30a]
軍一百名看守打掃及南京司苑局日撥金吾後衛
府軍後衛上直官軍一百名在東西二園栽種又孝
陵神宫監太監等官燒用柴薪俱是給與軍人票帖
前去攔牲門外拾取又以免差使為名收斂軍人銅
錢以此旗軍人等効力公所者數少乗機私役者過
多至此事發法司理問為因近年在京皇城各門并
長陵等陵一切禁例多不行移南京衙門知㑹以致
各該監局查報之時往往援引逺年事例如内官監
[007-30b]
則曰宣徳年間奏奉額設司苑局則曰洪武及宣徳
年間差撥存留孝陵神宫監所燒柴薪則曰本監與
南京浣衣局内官吏堂官長隨内使先年舊例俱在
本山手扳脚踢拾取燒用所歛軍錢則曰買辦薑種
及進用蒜頭山藥芋苗用盡此等體例俱無的確年
月亦無原奉㫖意全文有無虚實無所考証夤縁影
射為弊日滋以致山陵之嚴宫闕之禁失之太疎而
防㣲杜漸之計漫不知警於兹災異之臻若復無所
[007-31a]
省究豈宜然哉况在京皇城各門并長陵等陵事體
既與南京相同則夫凡百禁例亦當與南京無異理
須歸一人易遵守如䝉乞勅法司通查在京近年奏
准見行事例比與南京門禁相同者備行南京法司
一體遵行仍乞勅南京内外守備叅賛官弁南京兵
部轉行南京各該監局軍衛務查前項原奉洪武永
樂宣徳等年間欽依及奏行事例的確全文俱從兵
部法司將與在京見行禁例通併叅詳若係出於一
[007-31b]
時權宜自當遵依近例為當明白奏請著為成法頒
行南京如有違犯據憑論斷其有仍將逺年不明事
例朦朧搪塞者宜從法司徑自叅究施行如此則兩
京無異政衆心有定守而陵闕益尊嚴矣
一申明舊例照得先該南京總督糧儲右都御史周瑄
奏稱南京無藉軍民人等稱為跟子名色迎接納糧
人等跟送歇家哄誘銀兩買囑官攅人等通同作弊
犯該滿貫徒罪以上就於倉塲前枷號三箇月滿日
[007-32a]
照包攬坑陷納户事例發邊逺充軍等因具奏該户
部㑹議得前項跟子歇家滿貫徒流以上枷號一箇
月常例發落節該奉憲宗皇帝聖㫖禁革
騙這件
還准他每説欽此欽遵通行外後該欽奏詔書已將
前項新行條例革罷近該南京總督糧儲右副都御
史王軾具奏明白户部議擬前項跟子歇家滿貫徒
罪以上仍照前例枷號三箇月連當房妻小發邊逺
充軍職官有犯奏請定奪奉聖㫖是欽此欽遵通行
[007-32b]
外臣等看得事體貴合人情法令在得中道各司府
州縣納户初到南京不能熟知道路未免尋人指引
别無官房住歇未免尋討歇家此人情所不能無者
查得見行事例攬納之人坑陷納户及打攪倉塲虚
出通闗者止問充軍不曽枷號今跟子歇家止是曬
晾駞載糴買等項多取工錢價直比之攬納作弊輕
重不同既枷號三月又發遣充軍法令似乎過中以
致近年納户往往倉前露卧人家不容安歇一入歇
[007-33a]
家輒被哄嚇受害多端近該法司問擬又皆拘執前
例或連引情輕人犯俱問枷號充軍逺近稱寃有傷
和氣合無今後南京法司如遇跟子歇家有犯指稱
官吏名色騙財物滿貫與坑陷納戸限外不完及
通同官攅虚出通闗者俱照原擬事例問罪充軍免
其枷號若止因曬晾駞載糴買等項多取工錢價值
財物至滿貫者枷號一箇月與不滿貫者俱依律問
罪照依常例發落如此則刑罰平而和氣應矣
[007-33b]
一減造軍器臣竊惟軍器所以禦戎固不可不預為成
造而財力費於無用尤不可不量為區處查得南京
兵仗局前厰遞年成造盔甲鎗刀弓箭撒袋圓牌等
項軍器共七萬六十餘件收貯南京戍字庫聴候應
用誠國家思患預防修武備禦戎冦萬世之良䇿也
但承平日乆軍器少用未免法出弊生今計該局歲
用生熟鐵一十一萬七千九百餘斤木炭木柴四十
餘萬生水牛黄牛白硝麂襍等皮三千三百餘張翎
[007-34a]
毛觔角箭竹襍木約二千七八萬其餘銅錫銀硃靛
青油漆魚線水膠綿苧布絲絹紙劄等料動以千百
計軍民人匠班匠共六百五十五名外僱工銀二千
八百五十餘兩然所造前項軍器大抵多被尅減工
料成造不堪雖有該部及科道委官按季盤驗亦不
過大略看過不能一一週悉况南方地勢卑濕收貯
三五年後箭翎弓張多巳脱落朽壊鎗刀衣甲亦各
鏽爛誠恐一時行軍卒要應用有名無實誤事非細
[007-34b]
查得本庫自洪武永樂等年到今陸續收貯見在軍
器共有四五十餘萬件頗勾應用及查得先該工部
議擬天下軍衛有司歲造軍器數多積乆恐不堪用
題奉欽依俱自𢎞治二年為始減半成造誠為得宜
乞勅該部計議合無將本局歲造軍器暫且停止仍
將戌字庫原收軍器委官盤驗見數其間堪用者如
法安置曬晾不堪者挨定年分逐漸修理有當添補
物料止於各庫㑹有糧支應用待修理完日仍照減
[007-35a]
半事例成造如此則財力不至妄費軍器皆為有用
矣
一量停造作臣竊惟上之供用有缺固不得不徵取於
下下之財力有限亦不得不赴愬於上盖下有餘力
則上無不足之患而上或過取則下有不勝之憂此
皆國用之所急民情之所切者皆不可不詳思而慎
處之也查得本部先於𢎞治十年十一月内該南京
内官監掲帖一件為欽依起運急缺供用物件事該
[007-35b]
太監李廣奏取生漆桐油肥皂各二十萬斤銀硃各
三萬斤分派應天等府辦納續行本部成造裝盛箱
桶瓦罈雨罩共一萬九千八百箇雙鐵鎖九千二百
把單榜紙三萬一千六百張黄䗶白麵桐油等項共
一千六百餘斤又於本月内准本監掲帖一件欽依
成造急缺供用物件事亦該太監李廣奏取硃紅漆
戧金雲龍黄銅火罩等件共四萬五千六百五十副
箇除該監通行南京丁字庫等衙門將㑹有銀硃黄
[007-36a]
熟銅生漆金箔木炭等料共六十萬五十二斤塊徑
行外將㑹無生漆銀二硃等料共二十一萬九千五
百餘斤根塊亦行應天府鋪行估計支給天財庫錢
鈔買辦及行本部成造裝盛箱桶木匣鎖鑰黄氊黄
紅綿布綿花套桐油木杠雨罩等項共六千八百九
十餘件黄單榜黄白中夾紙四萬八百五十張至𢎞
治十一年八月准南京兵仗局掲帖一件上用供用
物件并軍器等項事該署兵仗局事内官監太監楊
[007-36b]
穆等奉欽依成造上用象牙鵓鴒頭弰彈弓等件八
百件供用竹竿綿紫魚义等件共一萬五千八百四
十件該局料計見有生銅等料一萬五千七百六斤
南京甲字庫闗支闊白錦布等料共二十九萬八千
七百七十七疋斤龍江瓦屑埧二抽分竹木局闗支
煤炭木炭等料共六百五十八萬四千七百四十斤
塊應天府支給天財庫錢鈔買辦青紵絲絨線象牙
銅鐵油漆等料共七十萬一千四百四十二疋塊本
[007-37a]
月内又准工部咨為成造神器事該署兵仗局事内
官監太監楊穆等題奉欽依成造各銅將等件共二
萬二千六百九十箇把坐派蘇松等府買辦水黄牛
等皮九千五百三十張應天府支給官錢買辦魚線
膠紅熟銅油灰黄丹黄麻等料共一十四萬五千四
百餘斤等因節行到部除欽遵坐派成造外臣等切
詳各監局成造上用供用器皿物件誠為浩繁然天
下司府州縣歲辦皮張油漆銅鐵銀二硃等料亦為
[007-37b]
不少必須量入為出以次成造方可使國用不缺民
力不困今一年數月之間各起坐派前項物料動輒
數十百萬非惟府庫錢粮支給不敷且使小民出辦
何以能堪况應天府係南京根本重地而蘇松等府
尤百萬京師仰給之處又兼連年災傷薄收公私俱
困豈得恝然不加撫恤其鋪行買辦名雖闗支内庫
錢鈔給還但納料闗價出入各門禁及該庫俱要財
物打㸃使用及至闗出錢鈔又多爛鈔低錢俱不堪
[007-38a]
使用以此徃徃破家蕩産賣男鬻女不能賠償又如
各府州縣大户解納生漆桐油銀二硃紙劄等料俱
有原裝盛箱桶等項却又剋下另行本部重造尤為
煩費似此假公營私傷財害民誠有傷國體上干和
氣之甚者如䝉乞勅該部通將前項原坐派供應物
料器皿等件逐項查審將𦂳急缺用者再行奏請行
下催䟎成造先行解納其可緩者暫即停止今後在
京各監局若有奏行成造器皿等項工部務要查看
[007-38b]
先後酌量緩急另行奏請行下無得并於一年一月
之間致使所司倉猝無棤仍行南京成造監局衙門
該用物料務要㑹同該部及科道官嚴督各作匠役
人等從公估計如某器皿合用某物料若干及將造
完要行裝盛亦要估計某物若干用某様箱桶并鎖
鑰扛索氊片各若干通估明白相應方許將㑹有者
行各庫局闗支㑹無者行有司買辦不許各該衙門
止憑作頭人等朦朧多估輒行闗支買辦其解户納
[007-39a]
料鋪行闗支錢鈔亦要科道官從公隨即收放不許
刁難指要財物及各司府州縣解納油漆銀硃等料
若有原來箱桶等件不許又行重造致費工料如此
庶上用之供應可以不缺下之財亦無妄費而民困
或得少蘇矣
一遵復舊制照得山東臨清州直𨽻淮安揚州蘇州浙
江杭州府江西九江府等處俱係客商船隻輻輳之
處祖宗舊制各設有鈔闗收受商税俱委各本府通
[007-39b]
判等官管理行之百年雖不能無弊然課鈔亦未見
其虧折客商船隻亦未見留難盖通判等官職卑責
重上受巡撫巡按分巡分守等官節制少有不才隨
加罪黜故非極妄無知之人則不敢在闗生事動擾
客商近年以来改委户部官員出理課鈔其間賢否
不齊往往以増課為能事以嚴刻為風力籌算至骨
不遺錙銖當法之外又行巧立名色肆意誅求船隻
往返過期者指為罪狀輒加科罰客商資本稍多者
[007-40a]
稱為殷富又行勸借有本課該銀十兩科罰勸借至
二十兩者少有不從輕則痛行笞責重則坐以他事
連船拆毁客商船户號哭水次見者興憐夫増課為
國雖有稱聚猶是有名其科罰勸借者或倚稱修理
公廨或倚稱打造坐船率皆借名入巳無可查盤况
此等官員既出部委各處巡撫官視為賔客巡按官
待以頡頏是以肆無忌憚莫敢誰何以致近年客商
懼怕征求多至賣船棄業此豈祖宗設闗通商足國
[007-40b]
裕民之初意哉伏願聖明俯察民隱勅該部停止新
例遵復舊制仍勅鎮巡等官時常糾察各府委官如
法奉行務要公私兩便商民不虧庶幾人心快悦怨
氣消弭而天意可回矣
一裁抑侵剋竊惟抑末固為政之理而通商亦富國之
術茍使官司肆為侵剋遂致道路漸成愁怨傷和召
沴豈王政之所宜哉照得舊制天下商賈輳集之處
各設税課司衙門立法抽税具有成法惟南京龍江
[007-41a]
大勝港原設抽分竹木局抽分竹木柴炭等項有三
分取一有十分取二有三十分取二者取之至輕用
之有節逺近輻輳上下便益近年工部奏准於浙江
杭州府湖廣荆州府直𨽻蕪湖縣設置抽分衙門差
遣部官管理不惟地方接連重複抽税而其人賢否
不齊寛嚴異法但知増課以逞己能不恤侵剋以為
民病甚者器皿貨物不該抽分之物一槩任意勸借
留難所得財物無可稽考因而侵漁入已難保必無
[007-41b]
及照龍江大勝港抽分例有内官兼管比因洪武永
樂年間許令就於抽分内取鈔三十貫以為茶果食
用今乃借此為名百法巧取如杉楠板每塊籌二根
取銀二錢四分柴炭百斤籌一根取銀三分四釐計
籌取錢漫無紀極通計春夏有水船多時月每人約
得銀六七百兩秋冬水落之時亦不下一二百兩因
此抽分重大遂至客商阻絶及至各工所闗領竹木
等料又被索取起籌出厰等錢展轉刁難不肯從公
[007-42a]
放支月益歲増為害無已如䝉乞勅工部轉行各處
抽分官員務要奉公守法律己便人不必以剋下奉
上為能但當以稱物平施為務其曽經抽分去處給
與執照不許重複抽分仍乞勅南京守備太監今後
差撥抽分内官止照舊數無得過多仍要嚴加禁約
不許似前計籌取索財物及縱容家人伴當在彼生
事其各工所闗支物料明文至日即便放支不許刁
難若踵前弊無所悛改悉聽管理抽分監察御史等
[007-42b]
官徑自叅奏究問施行如此則侵剋之弊可以少除
而愁怨之聲可以少弭矣
一防革宿弊照得禮部所收惟藥材及厯日紙劄二件
藥材係湖廣江西福建等布政司所屬并應天府所
屬州縣解納厯日紙劄係浙江布政司所屬并直𨽻
府州縣解納遞年解到本部俱發太醫院并欽天監
上納今訪得各院監堂上并屬官少肯守法每收各
項藥材紙劄多般刁難或本堪中而揑作不堪或不
[007-43a]
收本色而掯收折色或以一倍而收數倍甚至通同
攬納之人多取價利指以修理為名罰要銀兩以致
經旬累月不得完納解人受害合無今後遇有解到
前項藥材紙劄聽本部委官前去公同監院官員陸
續監收但驗堪中不拘土産即便照數收受不許刁
難折納及取罰等項完就出實收付解人繳結如委
官扶同容縱不行舉正者本部叅究庶前弊少革解
户可甦
[007-43b]
一袪除民病竊惟方今民病非止一端臣等不能周知
姑舉耳目所聞見為民病之大者言之如均徭下户
先年存留不編差役本為優恤小民近年州縣官員
不體此心往往槩追銀兩每糧一石人一丁有追銀
一兩者糧至千石丁至百口則追至千百兩以一州
一縣二年三年計之不知通追丁糧銀該幾千萬兩
如囚犯紙劄先年官司問囚有罪之人方追紙劄以
備公用今則不分有罪無罪或狀批老人亭亦照名
[007-44a]
數追徵且不收本色俱追價銀一狀有十名則追紙
價十分有百名則追紙價百分以一月一歳千人萬
人計之不知通追紙價銀該幾百千兩及先年犯法
之人只是依律問斷今之官司既問本等罪名又法
外加刑濫罰少者三五十兩多者一二百兩若罰至
百人千人又不知其數幾何及至盜取各項銀兩或
名為輳辦科差或指為預備賑濟或花為修理造作
之類殊不知俱係虚作之數其實侵欺入已也其間
[007-44b]
亦有被人告發因無卷案簿籍可查以致上司難於
考究况聞逺近一律倣傚成風夫寛一分則民受一
分之惠今貪官百計誅求若此民何以堪乞勅該部
衙門計議合無通行天下巡撫巡按官嚴加禁約司
府州縣官員今後有均徭去處照舊優恤下户不許
追徵銀兩若編剩户内果有頗過之家亦要盡其一
年輳編不許遺留以啓貪官侵剋其有罪囚犯止許
官司追徵本等紙劄除公用外按季類解本管上司
[007-45a]
支銷不許將無罪之人及老人亭槩追紙價及犯法
之人官司一依律例問斷亦不許法外加刑濫罰銀
兩敢有故違似前或追下户剩户銀兩或追紙價銀
兩或罰犯人銀兩事𤼵俱以賍論縱不入已亦當從
重問革庶貪官知懼良民獲安
一懲戒奸貪竊惟十羊九牧則必生紛擾之患羣狼牧
羊又曷逃㗖噬之逼故奸貪之害不少為袪除則瘡
痍之民殆未易甦息也照得浙江等布政司直𨽻府
[007-45b]
州運納南京糧米及一應客商軍民人等船隻率皆
經由龍江闗進入本闗設有内官守把及各布政司
府州解納一應錢糧俱送南京内府承運等庫收貯
各庫亦設有内官兼管但近年為因守備官員奏討
内官前来數多以致添撥各處管事者亦多各官不
思朝廷錢糧為重人民艱難可憫所在之處多帶家
人伴當勢如狼虎船隻往來者不分竹木柴炭糧食
襍貨甚至裝載灰糞之㣲亦要過闗財物必充所欲
[007-46a]
方容船隻出入錢糧進納者雖經户工二部各司掌
印官員辨驗堪中印封送庫亦且百方刁難不肯收
受各照數目需索銀兩至將解戸吊綁墩鎖苦害不
堪重而布絹錢鈔輕而絲綿蜜蠟無物不然必滿所
欲方與㑹官收受及照東安西安二門守門内外官
軍人等乗機為害每遇錢糧進入輒便攔當或將解
户趕逐或將脚子趕打遲留一日二日有之為害千
萬百計不巳以致解户負累掲借錢物累年不得完
[007-46b]
結及得批單回家債主又復逼取傾家蕩産苦害無
辜此皆奸貪顯迹所宜量為懲戒如䝉乞勅南京守
備太監將守闗管庫内官中間果有淳謹守法不肯
生事者止照舊額存留近年新添冗官及生事害人
者盡行革去仍要嚴加禁約不許似前害人其守門
官軍有犯或被害之人告發宜從監守科道官員徑
自叅究施行如此則闗津無阻輸納易完人心和暢
而天意昭格矣
[007-47a]
癸已封事謝鐸/
具官臣某謹奏為講學圖治事成化八年十二月十六
日太子少保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彭等傳奉到
資治通鑑綱目五十九卷令修撰羅璟并臣鐸二十員
校勘訛誤將翻刻以供睿覽者除欽遵外臣退竊自念
是書成於宋儒司馬光朱熹之手上師春秋下薄遷固
實經世之大典帝王之龜鑑也曩在宋時神宗理宗二
君雖嘗留意是書卒不能推而見之政治之間百世之
[007-47b]
下識者未嘗不有望如陛下今日之舉者是盖不特是
書千載一時之幸實宗廟社稷之幸天下生民之幸臣
等豈勝欣慶踊躍之至臣待罪翰林今八年矣恒竊愧
懼思欲仰酬聖恩於萬一而庸鈍淺暗不識治道之宜
凡臣所未能言與所欲言而未能者大臣能言之諫官
能言之百司庶職能言之是以口與心謀趑趄前却不
敢無因冒越以至今臣愚竊觀今日天下之勢如日之
中如月之望如四時之夏正易所謂泰所謂豐所謂大
[007-48a]
有之時也以陛下端拱持盈於上羣臣奔走仰成於下
宜若無待於私憂過計者然而中者昃之漸望者弦之
漸夏者秋之漸故聖人於易在泰有艱貞之戒在豐有
勿憂之戒在大有有無備之戒盖不如是則無以保其
常豐常泰常大有如一日也然則將如之何哉亦曰廣
求賢臣如泰之九二得尚中行豐六二之有孚𤼵若大
有九二之大車以載相與講學圖治以保此泰豐大有
之業於無窮而巳然帝王之所謂學者亦豈區區尋章
[007-48b]
摘句間哉孔子曰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徳也盖必明
足以燭理然後謂之知不然則知之不精至有以君子
為小人以小人為君子者矣必理足以勝私然後謂之
仁不然則行之不篤至有知其為君子而不能用知其
為小人而不能退者矣必氣足以配道義然後謂之男
不然則所知而行者亦且半途而廢至有知用君子而
卒不果於用知退小人而卒不果於退者矣堯舜禹湯
文武之所以為知為仁為勇者具見諸經臣愚不敢逺
[007-49a]
引備述姑即是書所謂漢唐二代之君其於君子小人
進退用舎之間亦略可見矣盖必若漢昭帝辨上官桀
之詐以信霍光庶可謂之知而苛察之知非知也必若
漢文帝割鄧通之愛以從申屠嘉庶可謂之仁而姑息
之仁非仁也必若唐憲宗不沮羣議卒任裴度以成淮
蔡之功庶可謂之勇而亢暴之勇非勇也彼代宗深信
佛法惑於元載報應之言而不能察是以貪昧而昏其
知也𤣥宗溺意聲色知李林甫之妬賢疾能而不能去
[007-49b]
是以愛欲而害其仁也元帝屈於恭顯之譛而不能直
蕭望之之寃是以柔懦而喪其勇也若是者今其治亂
安危何如哉臣愚竊觀今日天下之治上安下泰文恬
武熈積襲因仍徇名廢實天下之事恒所令非其所好
天下之人皆奉意而不奉法如曰振綱紀而小人之無
畏忌者自若如曰勵風俗而士夫之無亷恥自若飭官
司也而汚暴益以甚裕民兵也而疲弊益以極減省有
制而興作每疲於奔走蠲免有詔而征歛每困於追呼
[007-50a]
考察非不行而倖門日益開簡練非不舉而私撓日益
衆賞竭府庫之財而有功者未必勸罰窮讞覆之案而
有罪者未必懲凡若此者其蠧根弊源將必有在臣愚
誠不足知之夫以陛下之聰明天縱宵旰勤勞若今日
之留意是書者豈不知講學用賢以圖政治而故使之
至是哉特以人心不可兩用或者一念之間奪於彼則
不得務於此惑於外則不得專於内故雖勞於求賢而
一或有妨乎己則賢者未必得用雖勤於立政而一或
[007-50b]
有碍乎己則善政未必得行是惟陛下宻察此心懼有
於無必開拓此心之所謂知必力行此心之所謂仁必
奮𤼵此心之所謂勇以力求所謂中行有孚大車以載
之賢知之必深任之必篤日置左右薰陶啟沃稽之經
傳質以是書直以今日之事驗之既往之迹見其用某
人而興行某政而得則曰今嘗亦有是乎見其用某人
而亡行某政而失則曰今豈亦有是乎反觀内省長慮
却顧兢兢此心罔有内外罔有終始大本既立萬目自
[007-51a]
隨則前所謂積襲因仍徇名廢實之弊皆將一旦革去
無有難者而此豐泰大有之業可保無失如唐虞三代
時矣區區漢唐之治如此書所載尚何足道哉臣狂瞽
迷謬凡此皆儒生之常談世之雄傑才辨者未必不以
為迂腐而不可用然臣力求古往反復究思要之至理
竊惟治造之大本莫切於此而救時之急務亦莫先於
此舎此而欲别為奇謀良䇿以坐收唐虞三代之治臣
愚不敢負此心以欺陛下也夫以陛下之聖據大有為
[007-51b]
之勢操大可為之權如天之於萬物欲春而春欲夏而
夏欲秋而秋無與牽制無與沮撓斷然而行實聖心一
轉移間耳夫何難之有哉伏惟陛下察臣之愚矜臣之
志不以出位為責不以未信為嫌試以今日惓惓是書
之意而一行之則宗廟社稷之福天下生民之福皆將
不外是矣臣不勝惓惓戰慄待罪之至
某始乎狂妄為此幸不即罪巳棄而焚之矣既十年
偶讀曽南豐論孔光焚藁事謂必焚之使後世不見
[007-52a]
藁之是非必其過常在於君而美常在於巳也其可
乎哉且光之為是亦庸知其言不果出於邪而故焚
之以盖已之奸以惑於後世者乎予用是懼乃從官
府案牘中掇拾其舊以存用志吾過且以彰吾君之
美於億千萬載而不忘也成化十八年秋八月某謹
識
奏止奉送神像疏馬文升/
查得近該御用監太監王瑞等奏稱欽䝉差往湖廣江
[007-52b]
西等處公幹合用黄快船六十隻帶去官舎勇士匠八
十六員名乞要應付等因奉聖㫖是欽此欽遵抄出除
照例應付及詢討船之人俱言往武當山送𤣥帝神像
近又該司禮監太監陳寛傳奉聖㫖朕弟汝王之國凡
一應合行的事該衙門便照例開具来説欽此除欽遵
施行外近又該巡按直𨽻監察御史丘天祐奏稱直𨽻
池州等府貴池等縣地方五月十一日起十三日止驟
雨連綿山水泛漲勢約三丈渰死男婦二百六十一名
[007-53a]
口漂流居民房屋一千九百餘間臣又聞河南山東南
北直𨽻遼東山西自七月以来天降驟雨平地水深數
尺漫倒城垣没渰田禾自通州直抵湖廣江河兩岸無
處不被水災而河南黄河之水為害尤甚各處秋田必
無所收况今陜西北敵在套勢甚猖獗未見勦平勞及
三省民不聊生而東北諸邊亦未寧靜湖貴苗夷倡亂
方且用兵此正天下多事之秋也仰惟皇上奉送𤣥帝
神像於武當山固是為國為民祈福之意而神亦以好
[007-53b]
生憫物為心臣巡按湖廣親詣本山看得宫殿雄麗神
像尊嚴此皆我太宗文皇帝所造其制度規模無以復
加矣皇上若欲奉送神像使時年豐稔邊方無事不甚
勞傷且猶不可况今天下水旱䖝蝗邊方用兵親王之
國民困財竭之際而乃有此舉甚非所宜恐神亦不安
而福亦不降矣欽命内臣并帶去官員如此之多所過
去處該用人夫動輒數千差去官員固為安靜終是勞
傷况自京城至於通州道路泥濘人馬難行尤為不便
[007-54a]
臣累荷列聖莫大之恩叨官五十餘年幸䝉皇上委任
隆重職掌兵戎官居保傅責在輔弼使天下之人竊議
當此多事之秋而為此可巳之事誠恐後世史必書之
臣若不懇切為皇上言之是孤眷遇之恩勉留之意則
臣負國之罪將何所逭哉伏望皇上憫念生靈察臣愚
忠將前神像暫且停送候年時豐稔邊方寧靜民困少
蘇之日差官送去亦不為晚倘納臣言宗社幸甚天下
幸甚𢎞治十四年七月十六日題十八日奉欽依卿所
[007-54b]
言具見忠愛但事既舉行難以中止差去官員人等不
許沿途生事擾人已有勅嚴加戒諭了該衙門知道欽
此
地震陳言疏馬文升/
查得近該巡按陜西監察御史燕忠奏稱據西安并長
安等縣申稱𢎞治十四年正月初一日申時分忽然地
震有聲從東北起響向西南而去動搖軍民房屋本日
酉時分復響有聲如前至次日寅時又響如前又據本
[007-55a]
府朝邑縣申本年正月初一日并初二日寅時地震聲
響如雷自西南起將本縣城樓垜口并各衙門倉監等
房及槩縣軍民房屋震搖倒塌共五千四百八十五間壓
死大小男女一百七十名口壓傷九十四名口壓死頭
畜三百九十一頭隻及縣東北正東南地方安昌八里
一十九處遍地竅眼湧出水深淺不等泛流震開裂縫
長約一二丈者四五丈者湧出溢流良乆方止察家堡
嚴伯村等四處湧出幾流成河不時動搖自本日起至
[007-55b]
十五日尚震未息人民驚惶四散逃避高阜去處搭菴
存住等因隨據延安慶陽二府及直𨽻潼闗等衛各申
稱所屬州縣與前長安等縣同時地震聲勢相同具奏
該禮部抄出及訪河南河南府靈寳等縣亦各地震如
前臣惟地乃靜物止而不動動則失其常也考之古典
地震乃臣不承於君夷狄不承於中國之兆厯代固有
地震未有震於正月朔日者亦未有震開而裂水出將
成河者此乃非常之異古今所未多見者也况朝邑縣
[007-56a]
南近華嶽東連黄河而潼闗之山實與華嶽相連潼闗
朝邑地震如此之甚則華嶽黄河必為之震溢矣且兆
不虚示必有其應况陜西乃闗中重地四鄰番寇而延
慶二府又與河套宻邇正月朔日地震而北敵十五日
擁衆入寇榆林是則侵陵中國之兆亦巳明矣臣聞此
大異驚愕莫知所措除痛加修省外照得即今北敵小
王子部落日衆精兵數萬其首領和碩者梟雄桀黠往
往以詐計敗我官軍近來入冦少散槍掠專一攻圍城
[007-56b]
堡燒燬草束而用兵且精亦有號令觀其所存其志非
小若不使之大遭挫敗逺遁隂山或自相讐殺部落離
散年復一年得我厚利獲我甲兵以彼之馬力藉我之
技巧恐為中國之大患也仰惟陛下宵旰憂勞勵精圖
治雖古帝王亦不過是宜其兩儀奠位四夷賔服今陜
西地震如此其異非常是皆天心仁愛陛下故示此以
警告之欲其早為修省而保洪圖於億萬斯年也今海
内民困財竭兵衰將懦紀綱未大振法令未大行文恬
[007-57a]
武嬉奢靡成風北冦猖獗人心涣散此正安内攘外之
時修徳弭災之日伏望陛下祗畏變異修省剋責行仁
政以安養斯民重臺諌以廣開言路府庫之金帛重為
撙節以備𦂳急之用無益之齋醮暫免修設以省浪費
之繁念錢糧之空虚止傳奏無例之官憫畿民之艱窘
禁奏討有碍之地遵聖祖之訓毎清晨視朝法列聖之
規日奏事二次今敵住河套正在用兵之際乞將陜西
織造絨褐内官早取回京以蘇一方軍民之困存其餘
[007-57b]
力以備二邊飛輓之急仍乞勅翰林院撰寫祭文禮部
奏請差官賫捧香帛前去陜西致祭西嶽華山西鎮吴
山之神更乞勅陜西巡撫都御史將被震倒塌房屋及
壓死壓傷軍民之家量給銀若干兩以為賑恤埋𦵏之
資及將所屬一應不急之務俱暫停止凡百安輯之方
悉從舉行猶須操練軍馬修理城池務使地方寧靜軍
民獲安内治既修則北敵不足畏矣臣荷國厚恩五十
餘年官居保傅職掌兵戎國家安危實同休戚覩兹變
[007-58a]
異無任憂惶伏望陛下察臣愚衷憫臣勞瘁前項所陳
一一俯賜施行則臣安享厚禄不為靦顔而陛下言聽
計從亦不虚負累次勉留溫切之詔矣𢎞治十四年二
月十八日具題二十日奉欽依覽奏具見忠愛之意視
朝奏事朕自加省織造絨褐内官便取回其餘都准行
該衙門知道欽此
恤民困以固邦本疏馬文升/
竊惟自古聖帝明王英君誼辟莫不以仁民為首務盖
[007-58b]
以生民之休戚國家之安危係焉成周以農事開國以
仁愛養民故傳世三十雖有五伯之强而猶知尊周炎
漢去古未逺以仁厚育民故厯年四百雖有中衰之禍
而旋復舊物此皆以仁政得民心之深而民仰戴不忘
之效也繼而隋唐趙宋其君有始雖勵精圖治躬行節
儉而鮮克有終者仁政不能乆施於宋而又有突厥吐
蕃契丹之患兵戈不息民不聊生卒致傾危而不可救
此仁政不能乆結於民心之驗也載在史册昭然可考
[007-59a]
下逮殘元前主中國荼毒生靈仁政全無固不足言矣
仰惟我太祖髙皇帝掃除殘元奄有天下拳拳以愛民
為本懇懇以憂世為念驗田取賦十一而税凡有買辦
免其徵納未嘗輕歛於民永為定制故民之感恩淪於
肌膚浹於骨髓得民之心實有同於三代萬萬年之國
祚盖已基於此矣列聖相承咸遵是道但自正統十四
年承平日乆兵政廢弛浙江葉宗流福建鄧茂七廣東
黄蕭養嘯聚於南方敵人額森等侵犯乎京師自此天
[007-59b]
下多事而民漸凋憊矣肆惟皇上即位之初崇尚節儉
尤切愛民内府各衙門供用之物俱定有中數雖光禄
寺奉上之物亦䝉御批而取是以節儉之徳傳播天下
仁厚之政繼述祖宗近年以來為因北冦犯邊内府成
造軍火器械等項及百工技藝之人添之酒飯所以内
府各衙門派出物料牲口數多况又該用一倍而派三
四倍者不分㑹有㑹無年年派出無有止息該部依數
分派有司照數追徵懼獲稽遲之罪定立均徭之名有
[007-60a]
一大縣一年派銀五六千兩者三四千兩者至小州縣
亦派銀數百餘兩而糧草驛站京班皂𨽻砍柴擡柴夫
役收買備用馬疋該銀不下數百萬兩不在均徭數内
俱係小民膏脂前派者未完後派者復至加以宗藩位
多冗官太濫俸禄等項及起運京儲邊糧之外存收糧
米所餘無幾凡百買辦俱係民供其視祖宗之時大有
不同以此小民窮困已極怨聲盈途皇上深居九重何
由得知臣詢之天下至京方面官員并各該鄉官仕於
[007-60b]
京者皆以買辦頻繁均徭出銀累民爲言大戕邦本實
由於兹况今兩廣江西盜賊生發良善受害浙江湖廣
等布政司及應天府并南直𨽻各府州縣俱有水旱災
傷民多缺食荷䝉皇上欽命憲臣前去巡視及勅巡撫
等官用心賑濟愛民之仁無以加矣若節年所派物料
不許斟酌蠲免有司懼罪嚴刑追徵是所賑者少而所
徵者多欲民之不逃亡胡可得乎盖自古民安則思治
民困則思亂和氣則致祥沴氣則召異此理勢之自然
[007-61a]
也今徭税既重災傷荐臻武備衰弱倉廩空虚盜賊充
斥而災異迭見於此之時若不溥施恩與少蘇困憊誠
恐缺食之民奸宄之徒乘隙嘯聚處處蜂起卒難撲滅
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事之可憂莫重於是盖恩貴
預施患在早弭故書曰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易曰
君子以思患而預防之實有天下者所當深慮也伏望
皇上以社稷為重以斯民為念乞勅户禮兵工四部各
查自𢎞治元年起至十六年止節次派出浙江等十三
[007-61b]
布政并應天順天二府及南北直𨽻府州縣一切買辦
物料牲口菓品及兵部見追節年虧欠倒失馬疋草塲
等項銀兩并成造解京軍器與夫一應物料已未完數
目備查明白徑自具奏一總㑹同五府各部都察院大
理寺堂上官六科十三道掌科掌道官從長計處某物
料合當蠲免某物料合暫停止某物料果係急用作何
買辦凡可以節財裕民乆逺良規議處停當上請聖裁
如此庶恩惠溥施而得仁政之本民困少蘇而免意外
[007-62a]
之虞臣叨列六卿之首忝任三孤之職責在上輔君徳
下安黎庶永固皇圖安如磐石此心之存死而後已今
聞兹民患若不以古今治亂係民休戚懇切為皇上言
之早為消弭萬一貽患地方則臣負國之罪將何所辭
伏乞聖明俯賜施行宗社生靈不勝幸甚𢎞治十六年
十一月初一日具題次日奉欽依該部看了來説
[007-62b]
名臣經濟録卷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