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24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太平治迹統𩔖卷二十四
宋 彭百川 撰
元祐黨事本末下
元祐八年十一月先是吕大防欲用侍御史楊畏為諫
議大夫要范純仁同書名進擬純仁曰上新聽政諫官
當用正人畏傾邪不可用大防素稱畏敢言且先密約
畏助已謂純仁曰豈以畏常言公邪蘇軾時在旁因誦
[024-1b]
畏彈文純仁曰純仁初不知也然除目不敢預聞遂固
求避位大防竟超遷畏為禮部侍郎純仁恐傷大防竟
不復争畏尋上疏言神宗皇帝更法立制以垂萬世乞
賜講求以成繼述之道上即召畏登對詢畏以先朝故
臣孰可召用者朕皆不能盡知其詳具姓名密以聞畏
即疏章惇安燾吕惠卿鄧温伯李清臣等行義各加品
題且密奏書萬言具言神宗所以建立法度之意乞召
章惇為宰相上皆嘉納焉十二月己未權給事中呉安
[024-2a]
詩言章惇除資政殿學士差遣依舊所有錄黄未敢書
讀行下詔依前降指揮
紹聖元年二月丁未户部尚書李清臣守尚書侍郎兵
部尚書鄧温伯守尚書左丞清臣首倡紹述伯温和之
乙亥吕大防知穎昌府后二日改知永興軍大防位宰
相踰六年羣怨交歸及宣仁聖烈姑祔廟御史來之卲
乞先逐大防以破大朋黨因疏神宗所簡之人章惇安
燾吕惠卿等以備進用大防亦求去位上亟從之三月
[024-2b]
蘇轍依前官知汝州先是轍言臣伏見御試䇿題歴詆
近歲行事有欲復熙寧元豐故事之意臣備位執政不
敢不言然臣竊料陛下今無此心其必有人妄意陛下
牽於父子之恩不復深究是非逺慮安危故勸陛下復
行此事所謂小人之愛君取快一時非忠臣之愛君以
安社稷為悦者也臣竊惟神宗皇帝以天縱之才大有為
之志其所設施度越前古葢有百世而不可改者矣臣
請為陛下指陳其畧奏入不報轍言臣近以御試䇿題
[024-3a]
有欲復熙寧元豐政事之意尋具劄子論先帝所立政
事見今遵行已自非一其間事有過差元祐以來隨宜
修政以安天下者正是子孫孝敬之人未審陛下以臣
言為然否議者謂元豐之事有可復行而元祐之政有
所未便臣願陛下明詔臣等共商議見其可行而后行
審其失而后罷深以生民社稷為意勿為此忽則天下
之幸也轍既再具劄子上固不悦李清臣鄧伯温又先
媒孽之及面論上益怒遂責轍曰人臣言事何所害但
[024-3b]
卿昨奏謂機事不可宣於外宜秘而不出今乃對衆開
陳但以漢武帝事上比先帝引諭甚失當轍曰漢武帝
明主也上曰卿所奏稱漢武帝外事四夷内興宫室立
鹽鐡榷酤均輸之法其意但謂武帝窮兵黷武末年下
哀痛之詔此豈明主乎轍恐動趨下殿待罪上聲甚厲
范純仁獨進曰史稱武帝雄才大畧為漢七制之主轍
果以比先帝非謗也陛下親政之初進退大臣當以禮
不宜如此急㬥上怒稍霽轍舉笏謝純仁曰公佛地位
[024-4a]
人也歸家亟具奏曰今者偶因政事懷有所見輒欲傾
盡以報知遇而天資闇㝠不達機務論事失當冐犯天
威不敢自安伏乞聖慈憐臣不識忌諱出於至愚少寛
刑誅特賜屏逐以允公議詔蘇轍除端明殿學士知汝
州呉安詩以行蘇轍制詞不當罷起居郎夏四月左朝
散郎張商英為正言商英前自開封府推官出為河北
西路提㸃刑獄元祐四年五月改江南西路轉運副使
又徙淮南踰五年不復召於是始擢諫官故商英攻元
[024-4b]
祐大臣不遺餘力商英常奏疏論風俗曰我神考發明
道德之意以作成人材同一風俗大志未集神靈在天
宣仁聖烈太后保祐陛下託心腹於輔弼寓視聽於臺
諫而勢利之下是非蠭起阿䛕附㑹一旦烏合或上叛
君親之恩或下背師友之訓或小合𫝊緘白晝告急或
手扇障面交半造門或包苴結私第之歡或伏地修門
生之敬於是浮言競作鄙詐交興川洛異黨秦汶分朋
撥而后動謂之平字大而無見謂之青大雖交通相紐
[024-5a]
謂之八闗隂私架造謂之五鬼誰何門户謂之納閙抱
待具足謂之小鬼捨所親而去謂之過房失所合而還
謂之歸宗伺察報探謂之滅門臣愚欲願陛下以臣此
章降手詔戒勵掲之朝堂風示四方庶幾薄惡之風浸
息醇醲之化日孚易曰君子以居賢德善俗其在兹時
乎庚戌曽布為翰林學士蔡京權户部尚書黄履為龍
圗閣直學士壬子御史虞䇿言吕惠卿等指陳蘇軾作
誥詞語涉譏訕望劾實施行殿中侍御史來之邵言軾
[024-5b]
臣先朝久以罪廢至元祐擢為中書舍人翰林學士軾
凡所作文字譏斥先朝援古况今多引衰世之事以快
忿怨之私行吕惠卿制詞則曰忿建青苗次行助役均
輸之政自因商賈手實之禍下及雞豚茍有蠧國而害
民率皆攘臂而稱首行吕大防制詔則曰民亦勞止願
聞休息之期撰司馬神道碑則曰其退如洛如屈之陂
澤凡此之類播在人口者非一當原其所犯明正典刑
制誥落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依前左朝奉郎
[024-6a]
知英州制詞中書舍人蔡卞所草也范純仁言臣方在
病假仍乞罷免朝廷之事不合與聞然有未盡之誠上
覬少禆聖聽竊見全臺言蘇軾行吕惠卿誥詞言渉詛
謗伏緣熙寧法度出於諫議之臣又州縣奉行之際多
有過當軾因行辭之際遂至過詆惠卿令臺章覽歸先
朝於事體不便况今來言者多是垂簾時擢居言路之
臣當時畏避不即納忠今日觀望始有彈奏若便施行
其説亦恐玷垂簾之明聖妨陛下純孝之至德髙士敦
[024-6b]
昔在成都曽有犯罪來之邵曽任本路監司畧無舉發
及至太皇上仙髙士敦特肯改官來之邵方以前事彈
奏又蘇軾方執政時曽為人所彈擊言者尋皆黜謫當
時臺諫畧不辨明及蘇轍得罪便云所謫太近吐剛茹
柔率多此類使朝廷賞罰過中莫不由此又言吕惠卿
上謫時李清臣方為左丞若言渉訕謗清臣豈肯書誥
行出今舊臣惟有清臣在此更乞詢訪不聽范祖禹為
龍圗閣直學士知陜州先是祖禹屢請補外上曰不須
[024-7a]
入文字執正官有闕明蘇轍責改州祖禹再上章請郡
不許葢上欲以祖禹代轍也既而沮之者甚衆祖禹固
求出乃有是命虞䇿言蘇軾罪罰未當詔軾降充左丞
議郎閏四月戊寅新差提舉荆南湖路常平茹東濟仍
舊通判滄州言者論東濟常露劉摯私簡以示楊畏險
薄無行人所不齒故也甲申安燾轉一官為門下侍郎
乙酉吕惠卿知蘇州劉拯言宣仁常謂宰相曰編修實
錄官毋任先朝曽責降者葢慮謗書一成不可改追也
[024-7b]
是時權臣擅政雖差鄧温伯陸佃林希曽肇以應宣諭
已而遂去以吕公著之壻司馬光之門人范祖禹蘇軾
之門人張來秦觀代之至於吕公著常平法失天下心
若韓琦因人心如趙鞅舉甲以除君側惡人不知陛下
何以待之先帝恐其誣忠以脅君也令詞臣明言其故
黜知潁州聞公著提舉實録日謂無此語令史官改之
請重審閲其間書不以實輒移易増減情渉誣詆以聞
乞重行黜責以正國典從之又言蘇軾敢以私忿形於
[024-8a]
詔誥中厚誣醜詆軾於先帝不臣甚矣王德謙憤其誣
詆之甚上書言之旋被遣斥以死秦觀浮薄小人影附
於軾前請軾之罪褫觀職任以示天下後世詔蘇軾合
叙復日不得與叙復秦觀落館閣校勘添差監處州茶
鹽酒務左正言上官均言臣竊見宰相吕大防天姿强
很懷邪逆國常與御史中丞蘇轍隂相依附同惡相濟
伏願陛下察究本末出自睿斷特加施行以明示朝廷
好惡判别忠邪以正綱紀然後朝廷尊而天下安此國
[024-8b]
家先務惟陛下㽜神採擇五月章惇請責棄地議臣司
馬光文彦博而下凡十一人張商英請責降合祭議臣
章惇擅政惡聞上官均異論罷其言職己未侍郎楊畏
為吏部侍郎吕大防既超遷畏禮部侍郎畏知大防當
去章惇必復用時惇居蘇州有張横者惇妻之姪也惇
方喪其妻横往弔畏先託横致意云畏度事勢輕重因
吕大防蘇轍以逐劉摰梁燾輩又欲并逐大防及轍二
人覺知遽罷畏言職畏迹在元祐心在熙寧元豐首為
[024-9a]
公濶路者及惇赴召百官郊迎畏獨請間畏自陳述語
多質大防有直省官聞之嘆曰楊侍郎前日謟事吕相
公亦如今日見章相公也惇信其言故有還遷畏吏部
六月御史黄履言吕大防劉摯梁燾當垂簾日俱為柄
臣燾先鼓唱邪言呉居厚繼陳詩注劉安世等遂共攻
之執政既主於中仍役蔡確嶺外累遇恩沛不令生還
家有慈親終不可得見死非其罪中外憤嘆自陛下躬
臨機務洞炤奸誣浸復擢官於泉壤竊謂遭横逆者既
[024-9b]
伸忠憤力排䧟者未正典刑宜加顯黜以允公議左司
諫翟思言吕大防等擅作威福相與誣竄吕惠卿蔡確
乞各正罪犯至今未聞施行竊以治道莫要於辨忠邪
莫先於明賞罰忠雖見賞而邪不加罰則無以消伏奸
慝望出睿斷以慰公議左正言上官均言近具劄子論
奏前宰相吕大防蘇轍擅操國柄不畏公議引用柔邪
之臣如李之純擢為御史中丞楊畏虞䇿來之邵等皆
任為諫官御史是四人者傾險柔邪嗜利無恥其所彈
[024-10a]
擊者皆受吕大防蘇轍密諭或附㑹風㫖以濟其欲竊
覩陛下自親機務收還權柄其大防轍黨人十去其七
八然楊畏等六人尚居清要未快士論伏望陛下察考
吕大防蘇轍擅權欺君之罪推究楊畏等朋邪害正趨
時傾覆之惡譴責黜免正典刑以示天下右正言張商
英言先皇帝盛德大業超絶今古而厭代之後司馬光
吕大防吕公著劉摯又援引朋黨以行機議至如罷免
役法則曰有掲簿定差四字下詔求直言則專賞訕謗
[024-10b]
之人置訴理雪罪犯則盡自熙寧元年以后棄渠陽州
縣則甘言猥語無所不至凡詳定局之所建明中書省
之所勘㑹户部之所行遣言官之所論列詞臣之所告
命指摘扶剔鄙薄嗤笑當垂簾之際内臣之得志者剪
除陛下羽翼於内執政之用事者擊逐陛下股肱於外
天下之勢殆哉岌岌乎望陛下三省禁中檢㑹前後章
疏付臣看詳簽貼奏上陛下與大臣勘酌而可否焉張
商英吕恵卿訟蔡確之寃劉極請復蔡確官從之又言吕
[024-11a]
大防八罪詔吕大防降知隨州侍御史來之邵言先皇
帝熙寧初屬任宰相王安石造立法度以惠澤天下後
世司馬光入持政柄擢劉摯為侍御史王嵓叟朱光庭
引在言路結成黨羽宰相自確而下盡力排逐先帝顧
命大臣去之畧盡而陛下孤立於上矣先朝法度次第
廢革先帝二十年積功累行為之一空矣以先朝賞罰
為不中理則悉聽訴理劉摯罪無輕重率從原減由是
先帝擢用之人往往閒廢而光之黨分布中外矣以先
[024-11b]
帝財用為得之非義則凡市易貸緡不以本息一切損
放如何比積米九百萬斛一日散之幾盡凡此者出於
司馬光之意而假以劉摯王嵓叟朱光庭之言方是時先
帝陵土未乾而光等更唱迭和剗革掃除忠臣義士熟視
而吞聲無敢誰何光與嵓叟光庭相繼死亡獨劉摰未
殞滅者此實天所以遺陛下今劉摰尚以觀文殿學士
外領藩鎮久稽天誅士論斯鬱望㬥摯之罪明正典刑
上以伸先帝之志下以塞縉紳之望劉摯落學士知黄
[024-12a]
州御史周秩言摯責怒故也蘇轍降知袁州軾惠州安
置御史來之邵言軾譏斥先朝故也乙酉中書舍人林
希言吏部送到吏部侍郎王欽臣可授寳文閣侍御知
制廬州詞頭按欽臣資性險邪本緣傅㑹宰相吕大防
以致進用大防皆抑而不行大奸方斥餘黨改竄遂肅
清仕路欽臣豈可加以侍從職又付之方面之寄所有
制詞臣未敢撰進詔王欽臣除集賢殿修撰知和州監
察御史劉拯言吕希哲學術無聞出於奏補豈能為陛
[024-12b]
下發明道德之藴伏望為官擇人别與差遣林希言吕
希哲出知懷州左司諫翟思言吕大防劉摰蘇軾蘇轍
以訕謗先朝變亂法度擅作威福禠職奪官謫守方州
安置嶺表中外聞命舉皆欣快然司馬光吕公著首事
發端雖已終牖下贈官美諡自可追奪王嵓叟與摰同
惡相濟若假以年當竄遠域則贈官與子孫恩澤亦當
追奪其合志同事有若文彦博范純仁其背公死黨有
若安燾劉安世呉安詩韓川孫升等乞各正典刑右
[024-13a]
正言張商英言宣仁聖烈皇后奉承顧命保祐陛下惟
仁舊居深宫惟親帷慈政事惟公惟惠何常預知吕惠
卿擅興兵甲蔡確貪天之功作詩訕謗等事言臣本以
惠卿與司馬光争經義有隙構其事以媚光人慮蔡確
異時再用必欲殺之以滅口出危語激怒簾箔表裏相
濟行其㚥言殛確於新州竄惠卿於建州夫以太皇太
后之公平慈惠而羣臣乃導為淫刑濫罰貶死宰相使
此曹易地而立於吕武之朝則何所不至哉乞檢㑹禁
[024-13b]
中臣僚草疏吕惠卿蔡確本家進狀集臺省官雜議如
事出讒構則誣告反坐邦有常刑夫元惡有臣無君亦
已甚矣擢其髪而數之不可勝誅陛下雖欲置而不行
如宗廟法令何如天下後世何商英又言梁燾范祖禹
呉安詩劉安世劉唐老孫升韓川等當元祐初中傷無
罪合行竄責燾知鄂州安世知南安軍安詩監兖州酒
税川知坊州升知房州三省言昨提舉修實録吕大防
奏仁宗皇帝實錄今已成書欲望依例除定本外將見
[024-14a]
在草㳫各一本與提舉實錄官以備照證外餘依前降
指揮焚毁元祐六年十月十一日朝㫖依詔令吕大防
范祖禹將所得草㳫封角差得力人管押遞舖送赴修
國史院送納如有傳寫到别本亦同封角送納或轉寫
與他人即令自陳如輒隠留當行重貶責周秩言恐實
錄誣罔諸書𫝊後故也三省以周秩所上三章進呈其
一曰臣自待罪言職聞奸人邪説久矣其害於政事者
有五陛下親政以來天下之人莫不鼓舞而懷不自安
[024-14b]
惟元祐死黨三十餘人而已劉摰惡黨已為大防軾轍
之黨排斥出外今在朝廷者絶微矣惟大防惡黨半已
出外半猶在京其禁中者近日稍稍逐去其在朝廷者
方且日夜經營造謗害事今陛下欲修先帝大業若不
盡去惡黨則必作奸謀起事端中傷陛下信任之人去
草必盡其根勿使滋蔓進讀秩章上曰此是何言也宫
官有何不可為執政所言親王私於權臣此尤非也使
徐王聞之且不自安如秩趣操甚狂言不中理若置之
[024-15a]
言職朝廷無安靜之理其罷黜之執政初欲換省官
上曰與外任遂以守廣德軍諫官張商英言吕希純於
元祐中常繳駮詞頭不當及附㑹吕大防蘇軾事上曰
去冬以宫中闕人使令因召舊人數輩此可擊外廷
利害而范祖禹豐稷文及甫並有章疏陳古今禍福以
動朕聽希純等又繳奏争之何乃爾已安燾對曰聞文
及甫輩上書亦為人所使上曰必蘇轍也㑹中書舍人
林希言吕希純常草宣仁聖烈皇后族人近官誥有曰
[024-15b]
昔我祖妣正位宸極其言失當及變亂祭祀禮文薦牙
盤食等數事乃奪希純寳文閣待制知亳州如故三省
言范純仁韓維朋附司馬光長縱羣凶毁訕先帝變亂
法度以肆不逞之心内范純仁仍首建棄地之議滋養
邊患詔純仁特降一官為通議大夫差遣如故韓維已
致仕特置不問臺御史中丞黄履言前宰相司馬光垂簾
初朝廷如光執政當時士論翕然稱之以謂光真能弼
成聖德上報先帝不謂光深藏很戾追忿先朝凡事所
[024-16a]
行皆為是非夫令法因革固緣時宜豈有一代憲章俱
無可取歸過於昔刼譽於身此而可容孰為赴者昔唐
太宗以封倫稔惡身後始彰美諡贈官尚加追奪伏望
以今倣古詳酌施行商英又言乞重行劉摰等罪又言
王存吕大防為公著誌神道碑誣謗宗廟乞並行法御
史周秩言司馬光視先帝如讎諡曰文正非所以勸後
世當正諡號之美惡以懲后世秩又言吕公著不能救
正司馬光但為子孫急於富貴不避嫌疑而居之及大
[024-16b]
防劉摯蘇軾蘇轍皆公著所引為國大奸陛下若不照
其奸罪以明天下則公著所處皆為國朝故事以引後
世大臣僣竊之禍又言吕大防劉摰蘇軾皆落職為知
州緣臣奏論大防等所為皆大奸惡今朝廷但薄責而
已臣愚以為陛下必欲薄責之則不當以其所論亊為
罪名若錄其私營不法則其罪不可勝數且摰與轍譏
斥不減於軾大防又用軾之所謀所言而得罪輕於蘇
軾天下必以為非詔司馬光吕公著各追所贈官並諡
[024-17a]
及追所賜神道碑額王嵓叟所贈官亦同追奪知隨州
吕大防降知黄州劉摯知兖州蘇轍知筠州梁燾鄂州
居住劉安世南安軍居住初章惇用蔡卞議光及公著
皆當發塚斵棺三省同進呈許將獨不言惇等退上留
將問曰卿不言何也將曰發塚斵棺恐非盛事上曰朕
以為無益公家遂寢其奏苐令斥去碑文秩又言秦觀
罪重責輕人言未允處州監當右正言張商英言伏聞
吕大防降官知隨州内臣陳衍降官監當按衍乃陛下
[024-17b]
家奴敢與宰臣學士交通干預大政詔陳衍傲很不恭
威行宫省遇事専肆多不聞奏同類畏之莫敢指目據
其罪惡當伏重誅姑示寛仁未欲寘之極典可追毁出
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送白州編管仍抑所在官司差
得力人轉押前去戊午詔曰送往事居是必全責於臣
子藏怒宿怨豈宜上及於君親朕繼體之初宣仁聖烈
皇后以大母之尊權同聽覽仁心誠意専在保祐朕躬
自以簾帷之間聞見不能周及故不次以用大臣推心
[024-18a]
以委政事非獨倚任耆艾所冀恢昭聖功司馬光吕公
著忘累朝之大恩懷平時之
望幸國家之變故逞朋
黨之奸邪引吕大防劉摯等或並自要塗擢司宰事或
迭居言路代掌訓詞或封駁東臺或勸請經幄於左右
前後皆爾所親於時賞罰恩威惟其所出周旋欺蔽表
裏同符宗廟神靈恣行訕謗朝廷號令輒肆紛更有首
信偏詞輕改役法開訴理之局使有罪者僥倖下疾苦
之詔誘羣小之言誣横斂則濫蠲茍免之逋誣厚藏
[024-18b]
則妄耗常平之積崇聲律而薄經術任穿鑿而紊官儀
棄境土則謬謂和戎弛兵備則歸過黷武城隍保民而
罷増濬器械資用而綴繕完凡屬經綸一皆廢黜人才
漓混莫辨於品流黨與縱横迭分於勝負務快乗時之
憤都忘托國之謀方利亮闇之不言殊非慈闈之本意
十年同惡四海吞聲敵計得行邊方受害昔周王受命
召公維辟國之師江右雖微興宗有易代之嘆天下後
世其謂朕何朕臨朝弗莊視古有愧况復疎逺賤士昧
[024-19a]
死而獻言忠義舊臣交章而抗論迹甚著明法安可私
其司馬光吕公著吕大防劉摯等各已等第行遣責降
訖噫優禮近司朕欲曲全於體貌自奸明憲爾今復逭
於誅夷至於射利之徒脅肩成市益從申儆俾革囘邪
推予不忍之仁開示自新之路除已行遣責降人數外
其餘一切不問議者亦勿復言有所見行取㑹實錄修
撰官已下及棄廢渠陽寨人自依别勅處分咨爾羣工
明聽朕命時司馬光等既貶上謂刑惟厥中故降是詔
[024-19b]
右正言張商英言文彦博皆負國恩伏請檢詳本末推
考是非詔臺諫之職義當論列然博年及耄期四朝舊
相先皇待遇恩禮至厚宜加闊畧以優老臣可特置不
問户部尚書蔡京言神宗皇帝熙寧之初將欲有為於
天下得王安石而任之於是置條例司選天下英才設
官分職參講其事興利補弊功烈昭著元祐以來天下
用度浸以匱竭美意良法盡遭詆誣在於今日正當參
酌舊例考合得宜以稱陛下追述先帝之意以成足國
[024-20a]
裕民之效然事之可興者方且毛舉豈臣單力所能勝
任伏望聖慈檢㑹熙寧中置條例司故事上自朝廷大
臣下選通達世務之賢共同考究庶幾成一代之業以
詔萬世其後用是置局修整命張康國鄧洵武看詳利
害事八月詔丁憂人范純粹降一官知延安府以御史
郭知章論其在元祐間嘗獻議棄安彊葭蘆呉堡米脂
等寨故有是命九月翰林學士蔡卞林希言先帝日歴
自熙寧三年三月已後至三年終係元祐中秘書省官
[024-20b]
孔武仲黄庭堅司馬康修纂自熙寧四年已後至
七年終范祖禹修纂而黄庭堅司馬康范祖禹又
皆係修先帝實錄官聞所書止與昨修先帝實錄
相爲表裏用意増損多失事實緣修國史院已得
㫖重修先帝實錄所有昨來范祖禹等所進日厯臣
等伏乞一就看詳改正務盡事實使後世考官無所疑
惑從之冬十月張商英言願陛下無忘大臣擅權時章
惇無忘汝州時安燾無忘頴昌時李清臣曽布無忘河
[024-21a]
陽時曽布云臣所不曉或陛下常有緒言上云無之但
商英言事多如此過爾十一月御史郭知章黄慶基奏
乞貶修神宗實錄官甲午三省同進呈臺諫官前后章
疏言國史院所修先帝實錄類多附㑹奸言詆斥熙寜以
來政事乞賜重行竄黜詔祖禹責授武安軍節度副使
永州安置趙彦若責授安逺軍節度副使澧州安置黄
庭堅責授涪州别駕黔州安置中丞黄履御史翟思左
司諫張商英論具修神宗實錄官誣毁先帝為臣不忠
[024-21b]
二年春正月戊戌左司諫張商英言伏見吏部侍郎楊
畏反覆迹狀前後明白不為公論所與遑遑求為自安
之計凡立朝之士稍與已情不通者即指為劉摯黨人
隂行離間如彭汝礪黄裳葉濤之徒是也議者言來之
邵所入章疏稍成文理者皆畏代為方今補壞修廢
肇開端緒而畏不盡革適足為害欲望聖明考言詢行
進退施行詔吕大防追奪兩官趙彦若范祖禹陸佃曽
肇林希並追奪一官除林希在職日淺外曽肇與小郡
[024-22a]
知州陸佃候服闋與小郡知州黄庭堅特追一官常安
民言陸佃亦與修書罪同罰異願考正其罪曽布具劄
子言毁廢先朝法度之人既已黜逐則前日之良法善
政當次第講求増損施行而國論未常及又言政事非
得人不能舉若但以私愛憎喜怒為意則人才必難進
今既不能公選人才則政事何從而舉若不稍復可行
之法度則是先朝政事不可行若不可行則毁廢之人
何以得罪上矍然布因言令使役法已行然成書方上
[024-22b]
而議論無所折𠂻蔡京王右忠侍從之選然兩人所見
多不同執政又未通曉其下官屬日相紛争衆議施恐
未易了昨初降役法但云依元豐八年見行條約行則
已曲盡及章惇欲立異本去年秋科納錢遂展至今
年五月役人多已替放又却令候今年放罷只失此兩
科役錢僅八百餘萬今臣書既上議論不一將來施行
必有不便於人情者元祐所行止謂於人情不便今若
不便於人情又何以異二月三省具陸佃元修蘇利渉
[024-23a]
等𫝊進呈乃詔曰陸佃鄉田諸生致身禁從擢御史事
多歴歲時俯仰順從媕阿冺黙曲狥羣奸之意茍幸一
身之安爾謂有所建明固未嘗争論而去謂爾同為譏
訕則於今藳不存進退之間風節無取雖言章㳫至衆
弗與容然罪疑惟輕古有成訓姑褫延閣用厭師言勉
自省循以稱矜貸可落龍圗閣待制依前左朝請郎吕
大防再降一官從御史劉拯之言也乙亥給事中黄裳
言史院一事乃吕大防倡為之罪不當在祖禹庭堅之
[024-23b]
下豈可輕恕降授大中大夫分司南京安州居住劉拯
又論曽肇陸佃等罪責知滁州三月范純仁知陳州邢
恕知青州八月詔吕大防不得引用期數赦恩叙復九
月壬寅范純仁在陳州聞之憂憤累日齋戒上奏畧曰
竊見吕大防等竄謫江湖已更年祀未蒙恩㫖久困拘
囚其人或年齒衰殘或素縈疾病不諳水土血氣枯
衰骨月分離舉目無告將恐溘先朝露客死異鄉不惟
上軫聖懷亦恐有傷和氣仰惟陛下聖心仁厚天縱髙
[024-24a]
明法大舜之用中建皇極而在宥毎頒赦令不問罪辜
至於絞斬重囚髠黥徒𨽻咸蒙赦宥亦許放移豈有股
肱近臣簪履舊物肯忘軫惻常俾流離但慮一二執政
之臣責其往事嫉之太甚啟迪之際不為詳陳若非宸
𠂻獨斷聖慮詳思灼見本根絶其萌漸盡屏猜嫌之迹
特垂曠蕩之恩皆因大禮赦文遂令逐便居住使得自
新改過免為覊旅之塋魂奏疏三上批范純仁立異邀
名落職知隨州壬戌詔御史常安民立心凶險處性頗
[024-24b]
邪置之要路誠非所宜可罷職與監當差遣安民又上言
今大臣為紹述之説者其皆實借此名以報復私怨一
時朋附之流從而和之遂令已甚張商英元祐時上吕
公著詩求進其言諛佞無恥士大夫皆𫝊笑之及為諫
官則上疏乞毁司馬光吕公著神道碑周秩在元祐間
為太常博士親定司馬光謚為文正及近為言則上疏
論司馬光吕公著乞斵棺鞭尸陛下察此輩之言果出
於公論乎故凡勸陛下紹述先帝者皆欲託先帝以行
[024-25a]
奸謀謂他事難以惑陛下若聞先帝則易感動故欲快
私仇䧟良善者須假此以移陛下之意不可不察今權
臣恣横朋黨滿朝言官未嘗一言及之惟知論元祐舊
事力攻已去臣僚臣荷陛下提拔不敢負恩摧枯拉朽
之事臣實恥為之舉朝嫉臣誣䧟非一臣賦性愚直恐
終不能勝朋黨之論願乞外任以避之上開慰而已御
史董敦逸奏安民常稱二蘇文章之士負天下重望不
當彈擊此乃二蘇之黨詔罷御史與知軍章惇批詔語
[024-25b]
送吏部與監當冬十月章惇之貶斥元祐舊臣皆以白
帖子行遣安燾李清臣與惇争論不已上亦疑惇惇甚
恐雍私語惇曰用白帖子有王安石故事惇大喜取其
案牘白上惇遂安議謂雍欲以此結惇也然雍竟罷黜
十二月知青州邢恕試禮部侍郎孫諤言楊畏反覆落
職仍知河中府二年正月御史陳次昇言紹聖元年七
月十九日責降吕大防等勅牒榜節次云至於射利之徒
脅肩成市盍從之士俾革回邪除已行責降人其餘一
[024-26a]
切不問議論亦勿復言近者切見汪浹李重等送吏部
與合入差追以元祐所獻文字得罪則前件勅牓殆成
虚文將何以取信於天下今又聞差官編排元祐臣僚
章疏命令如此何以示信於人乎所有編排章疏指揮
合行寢罷五月孫諤論役法有妨紹述見紹/述門六月曽布
言常立諂王安石而毁先帝情更可誅陳瓘所以忤卞
只陛下但以安石為凖繩羅織士類此最為害政况安
石之所是勿與先帝不同者非一豈有但以安石為據
[024-26b]
卞以此得怒而士類莫不以瓘之言為是六月吕大防
進職知秦州以元祐中間持邊議故也八月丙子詔王
嵓叟吕大防等所得恩例及舉官并罷梁燾依舊鄂州
居住劉世安依舊南安軍居住范祖禹責授昭州别駕
賀州安置劉世安英州安置因四年上疏論哲宗求乳
母事也詔姚勔求不磨勘給事中蹇序辰言其附㑹詆
訾先帝也十二月蔡京辨不附司馬光改役之罪見役/法門
四年春詔應紹聖二年十二月十五日類姓名責降人
[024-27a]
宫觀居住及勒停安置分司散官子孫弟姪各不得任
本州鄰州内子孫仍並與次遷逺路分合入差遣已授
未赴并見在任人并罷庚戍李清臣出知河中府王存
致仕恩例只與一名言者指存元祐初論事附㑹故也
三省言司馬光吕公著倡為奸謀詆毁先帝變更法度
罪惡至深及凶黨同惡相濟首尾附㑹之人偶緣今已
身死不及明正典刑亡歿之后尚且優以恩數罪罰未
稱輕重不倫若謂其已死不問使後世亂臣賊子何以
[024-27b]
創艾至於告老謝事亦宜少示懲沮制畧曰司空吕公
著盜竊虚名躐持宰柄謗毁前烈變亂舊章雖竄殛不
及其生而懲創可垂於後可特追貶建武軍節度副使
僕射司馬光隂結中人驟竊宰柄變更良法詆毁先朝潛
懷睥睨之邪計欲快傾搖之二心使子孫謬荷國家之厚
恩何以為臣子之大戒雖逃顯戮當置散司可特貶清
海軍節度副使故王嵓叟厚誣先帝愚弄朕躬力贊邪
謀隂懷異志罪惡㬥著神鬼得而誅之雖示小懲未協
[024-28a]
公議可追貶雷州别駕詔趙瞻傅堯俞奪所贈官韓維
孫固范百祿胡宗愈遺表恩例各與兩人餘悉除奪詔
張兢辰罷官以蔡京言其謟事吕大防蘇轍故也又詔趙瞻
傅堯俞諡誥並追奪三省言近降指揮以司馬光等詆
先帝變更法度各加追貶謹按吕大防劉摰梁燾蘇轍
為臣不忠罪與光等朝廷雖常懲責罰不稱愆范純仁
又自因别過落職於本罪未甞畧正典刑生死異法無
以垂示萬世吕大防制畧曰朋奸擅國責有餘辜造訕
[024-28b]
欺天理不可赦其加顯黜以正明刑可責授舒州團練
副使循州安置劉摯制畧曰向由邪路力附黨魁倡和
奸謀毁黷先烈不踰數載竊緣宰司公論未平責輕罪
重可責授鼎州團練副使新州安置蘇轍制畧曰操傾
側孽臣之心挾縱横策士之計始與兄軾肆為詆巇晚
同相光協濟險惡朕顧瞻岩廟企望裕陵義不敢私恩
難以貸可責授化州别駕雷州安置梁燾制畧曰向附
凶渠擢在諫職排䧟舊弼詆誣先朝薦引羣凶毁棄成法
[024-29a]
雖從薄責未稱明刑可責授雷州别駕化州安置范純
仁制畧曰立異以邀名匿情而趨利議稱親則構誣於宗
祖言變法則歸過於先朝欺君以助邪謀棄地以開邊
隙隂連羣枉協濟凶渠迄用攀援遂尸宰輔僅從薄譴
久逭嚴誅茍其究免於終身何以示懲於後世可責授
武安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已上令所在差官伴送前
去經過軍州交替劉奉世制畧曰曩以小官附㑹奸黨
凶險狡獪莫與汝齊有司失刑衆論未允可落職分司
[024-29b]
南京郴州居住韓維制畧曰爰自初政實登近司首贊
邪謀厚誣先烈以抑兼并為繁禁以振貧厄為利心恣引
親私助成奸慝比從薄責實拂公言可落職特授左朝
議大夫致仕王覿制畧曰資賦僉回善於原借附㑹奸
黨毁訾先朝擠䧟良善變亂法度可落職依前分司東
京通州居住韓川孫升吕陶制略曰頃大奸舊惡相濟
擅朝而爾挾忿悁為之死黨巧詆法度以遂更變之謀
歴排忠良以虛顧託之罪積心至此議罪謂何可各依
[024-30a]
前官分司南京川隨州居住升陜州居住范純禮趙君
錫馬黙制畧曰頃在初政常躋近班懷藉勢乗權之心
起背公死黨之計傅㑹邪説専為悦諛無以照奸公論
甚鬱可各落職依前官純禮蔡州居住君錫本處居住
黙單州居住顧臨制畧曰附㑹凶黨力被薦論頃緣洞
察於奸謀不使超躋於近列迨司留鑰復結罪閹雖因
人言常從貶秩責輕罪重衆不謂宜可落職依前官管
勾洪州玉隆觀饒州居住范純粹制畧曰傾邪險詖出
[024-30b]
於天資反覆導諛忘其父志弟兄唱和協助凶奸變先朝
拓土之功成一時蹙國之議失刑既久公論未平可落
職依前官管勾江州太平觀均州居住孔武仲制畧曰
附㑹奸黨躐處要班逮於親政之初敢為怙終之計失
刑既久公論未平可落職依前官管勾洪州玉隆觀池
州居住王汾制畧曰早以凡才濫居儒館元祐之際附
㑹詆欺衆論喧闐罪狀明白可落職依前官致仕王欽
臣張來制畧曰爾因緣奸險躐起要班挾持説謀鼓扇
[024-31a]
凶熖王欽臣可落職管勾江州大平觀信州居住來可
落職添差監黄州酒務吕希哲吕希純吕希績等制曰
方其父在則假國威靈為已閥閲及大防用事則密援
凶黨賈鬻利權並以庸才因致美職宜悉從於貶秩或
仍禆於分司庶無輕重失當之刑及夫幸免失刑之士
希哲分司和州居住希純分司金州居住希績光州居
住姚勔制畧曰向附凶邪為出死力沮害良善助成奸
謀可依前官分司衢州居住呉安詩制畧曰頃者羣凶
[024-31b]
聚慝繼踵擅朝爾以朋邪竊處諫列鼓扇凶熖附㑹邪
謀逞宿憾以擠勞舊之臣搆險語以吐傾搖之議雖常
加於薄責尤未正於嚴刑可責授濮州團練副使連州
安置晁補之落職添監處州鹽酒知齊州賈易海州鹽
税程頤放歸田里錢勰楊畏并逐人永不叙復郴州編
管秦觀移送横州朱光庭追貶郴州别駕孫覺趙卨李
之繩杜純并追職及遺表恩例李周追貶已上責詞皆
葉濤所草也初吕大忠既以所得於上大防可復相見
[024-32a]
之語告惇及還至渭州因為通判潘适具言适嘆曰公
失言矣必為深悔大忠尋加職請納職名量移大防不
許於是大防再責循州或曰循州再責上語實激之蓋
章惇等疑上意欲復進用元祐人故也三年甲申文彦
博制畧曰色厲而荏行偽而堅備公師於三朝更將相
者四紀忘我大德肆其忿心初迷國以懷諼終朋奸而
背善以理財裕民之政為㬥刻聚斂之利以經天緯地
之勲為㓂攘草竊之計有臣若此於義可乎於戲明罰
[024-32b]
正刑永為垂世之戒彰善癉惡上慰在天之靈可特授
太子太保依前潞國公致仕張茂先梁惟簡譚扆趙約
内人樊氏并責降閏三月丙戌詔文彦博諸子并解官
侍養司馬康追奪贈官丁亥詔再責降韓川道州安置
孫升汀州安置詔韓忠彦降授充資政殿學士知定州
蹇序辰言其元祐初附㑹奸惡也詔蘇軾撰上清儲祥
宫碑令趙京撰并書壬辰詔責王隠王覿孔文仲鮮于
侁呉處厚等鄭雍坐謗先朝落職知定州二月又改鄭
[024-33a]
州安燾落觀文殿大學士依前官坐蔡京蹇序辰言其
奸葉濤坐論安燾不當落職知光州甲辰詔惠州安置
蘇軾責授瓊州别駕昌化軍安置范祖禹移送賓州
安世移送髙州安置詔毁抺吕惠卿責官詔詞以惠
卿請也三月壬辰中書舍人同修國史院蹇序辰言朝
廷前日追正司馬光等前惡明其罪罰以告中外考言
觀事踪跡詭秘不可備究至其章疏文字散在有司不
乗時取索編類歲久淪失或邪黨交搆有藏毁棄之弊
[024-33b]
欲望選官將貶責奸臣言行士狀編類以示天下後世
之大戒從之差給事中徐鐸及序辰四月己亥循州安
置吕大防卒於䖍州辛丑故吕公著追貶昌平軍司户
參軍故司馬光追貶朱崖軍司户參軍壬寅詔范純仁
王嵓叟司馬光吕公著趙卨等恩例並追奪並給還因
吏部刑部有請也中丞黄履奏乞究王珪罪詔王珪遺表
恩例並行追奪珪追貶萬安軍司户參軍五月陳衍男
慥梁維簡並藉沒物業親戚厚善之人并行責降辛未
[024-34a]
舍人蹇序辰不草呉居厚告詞因言居厚元祐被責本
無賍私至紹聖親政始復收用議者尚以前事為言臣
若茍隨流俗則示懷利朋奸無以塞區區之忠所深慮
者累先帝知人之明違今日紹述之志也望降臣此章
與居厚除命行下示好惡以風四方則非獨與臣幸甚
詔榜示朝堂朕以眇躬獲承先構永維休烈盛美欲以
昭示萬世而頃遭羣奸同逞宿憾興訛造訕力肆詆排
政事人材廢毁殆盡夙夜悼懼靡敢或遑思與卿士大
[024-34b]
夫共承厥志庶幾德業𫝊布無窮念今在廷之臣鮮知
事君之義從鄉原以為善士造虛譽以進無能以容私
合黨相先以奉法守公為幹才智勝任則闒茸共嫉趨
向既正則叵測深仇端亮勁挺有特立之操者不見容
於衆人媕阿回遹持兩可之説者必得名於流俗沈溺
忘返者險薄可羞乃隂懷私恩顯廢公議以奸臣所斥
逐為當罪所變更為得宜以先帝所造立為不然所褒
擢為非當借喻餘黨幸復甄收務令舊章未能淳一扇
[024-35a]
為是非不定之論欲開善否更用之端漫託小人之道於
難知之中以疑天下之聽於未孚之際幸時事之中變庶
人心之翕從毎懷及兹良用慨嘆朕察言觀事灼見邪
心欲正典刑當伸儆戒繼自今日爾其新之式懲厥愆
畢趨於正示以好惡非曰茍然其或怙終必罰無赦咨
爾在位尚克敬承秋七月詔許舒州團練副使循州安
置吕大防歸葬始大防卒於處州上聞大防何以至處
州及其家請歸𦵏即許之議者由是知痛貶元祐黨人
[024-35b]
皆非上本意也辛未蔡謂奏臣見文及甫常與邢恕書
大逆不道詔蔡京章惇即同文館究問九月壬子詔曰
中外臣僚等並許直言朝政缺失朕親覽虛心以改庶幾
以消天下之變焉乙夘詔曰朕以眇躬獲保宗廟恭典
神天翼翼小心㒺敢預怠惟恐不德以上干乾象今彗
出西方災譴為大天垂變異朕實懼焉用是損膳避朝
求言輟燕其敷恩霈蕩宥囚辜庶消復於妖祥以導迎
於善氣可大赦天下於戲遇灾而懼勅命惟幾尚賴公卿
[024-36a]
悉心輔政交修不逮同底于平諮爾多方咸體朕意庚
申彗犯天市垣帝座十一月劉奉世兄弟責降中丞邢
恕言其傾害顧命大臣故也丁丑詔程頤涪州編管坐
與司馬光同惡相濟也化州安置安燾卒十二月新州
安置劉摯卒詔責授黔州别駕涪州安置黄庭堅移戎
州安置以避使者親嫌也
元符元年二月蔡京等究治同文館獄卒不得其要領
乃更遣升卿及必嶺外謀盡殺元祐黨人時劉摯梁燾已
[024-36b]
前死朝廷尤未知也時董必詔差為河北東西路察訪使
吕升卿為河北漕三月詔陳衍特處死初章惇蔡卞恐元
祐舊臣一旦復起日夜與邢恕思所以排䧟之計既再追貶
吕公著司馬光又責吕大防劉摯梁燾范祖禹劉安世等
過嶺意猶未慊仍用黄履疏髙英追貶王珪皆誣以圗危
上窮其言浸及宣仁聖烈皇后上頗亦惑之最後起同文
館獄將悉誅元祐舊臣内結宦者郝隨為助専媒孽垂簾
時事建言欲追廢宣仁聖烈張士良者前竄雷州惇卞逮
[024-37a]
迎詔欲使證宣仁聖烈果有廢立意及士良至既以舊
御藥告并列鼎鑊刀鋸置前謂之曰言有即還舊官無
則死士良仰天嘆曰太后不可誣天地神明不可欺也
乞就戮京惇無如之何得以陳衍罪狀塞詔宣仁聖烈
廢立之議由是得息而惇卞終不肯釋元祐舊臣京惇
進呈摯等事上曰元祐人果如此乎京惇曰誠有是心
然反形未具上曰摯等已責遐方朕遵祖宗遺意未嘗
戮大臣其釋勿治癸酉三省提舉荆湖南路常平等事
[024-37b]
董必奏體量到知雷州朝請郎張逢同本州官吏至門
首接見蘇轍次日為㑹召轍在監司行衙安泊又令僦
進納太廟齋郎呉國鑑宅逢毎月率一兩次移厨管待
差白直七人借事本州海康縣令陳諤差雜直追呼工
匠等應付呉國鑑修宅又勒居民折退籬脚濶開小巷
通行人馬以避轍門巷及借手力等事詔蘇轍移循州
安置張逢特勒停陳諤特衝替本路提㸃刑獄梁子美
既與蘇轍係親姻之家不申明回避并其餘監司失覺
[024-38a]
察各罰金三十斤夏四月詔化州安置梁燾卒不許歸
葬家屬令昭州居住林希出知亳州邢恕出知汝州以
希私積怨憤志在中傷恕隂懷怨憎妄意進用故並黜
之五月詔劉摰梁燾諸子并勒停永不收叙以文及甫
等所供逐人已亡不及考騐明正典刑故也六月中丞
安惇言乞朝廷委官將元祐中理訴所一宗公案看詳
如故改正即乞申請得罪之意復依元斷施行詔蹇序
辰安惇看詳語言於先朝不順者職位姓名别具以聞
[024-38b]
序辰先有是命上難之於是惇復進白蔡卞勸章惇使
必行令序辰與惇徐鐸同主其事自後緣訴理被禍者
凡七八百人序辰及惇實啟之七月三省言蔡京第三
奏文及甫所發劉摰有司馬昭之心及其黨附之人廢
其子孫伏聞劉摯梁燾已有處分其餘顯官之人未有
指揮章惇安燾鄭雍並特放罷三省言劉摯等黨人王
嵓叟前後論事包藏禍心最為凶悖范祖禹劉安世朱
光庭仍累疏誣㒺聖德隂畜邪謀雖各行遣累據臣僚
[024-39a]
上言乞賜施行詔范祖禹移化州安置安世移梅州安
置王嵓叟范祖禹劉安世朱光庭諸子並勒停永不收
叙九月庚戍追官停勒横州編管秦觀特除名永不收
叙移送雷州編管以附㑹司馬光等同惡相濟也吕大
防諸子並勒停御史鄧裴乞依范祖禹等例也看詳訴
理所言光州司法參軍監安上門鄭俠上書訕謗朝廷
并王安國非毁兄安石等罪名元祐元年除雪不當詔
元祐指揮更不施行并令改正鄭俠勒停英州編管永
[024-39b]
不量移十月看詳訴理所元祐臣僚上言乞為訴理所
日限所有衘寃之人皆得洗雪可推廣聖恩收召和氣
按所言於先朝不順詔王覿特責授鼎州團練豐州安
置甲午范祖禹卒化州張敦禮責降坐元祐間言退蔡
確相司馬光有五得也歐陽裴落職與合入差遣朋附
元祐大臣也十一月三省言元豐末元祐中王鞏累上
書議論朝政表裏奸臣張保源累上書議論朝政附㑹
奸臣詔鞏追毁出身告勅全州編管保源勒停峽州居
[024-40a]
住三年正月庚申知大名府韓忠彦致事王存各降一
官中丞安惇官二人奏雪謝景初語言不順故有是命
二月乙未曽布言章惇蔡卞施行元祐人衆論皆為過
當然豈為詆訾先朝大抵多怨報耳丙午孫諤詔與合
入遣與元祐訴理有衘寃飲恨之語御史左膚言其追
恨先帝萬死有餘三月己未中丞安惇言元祐案牘凡
千餘人元斷輕重一一當罪所有元看詳官劉摯等管
勾文字葉伸蘇加朱裔等罪跡顯著義不容宥詔有司
[024-40b]
具逐人所到月日審理察情犯施行詔葉伸降三官蘇
加等勒停辛酉蕭世宗為吏部員外郎張行為户部員
外郎世宗在元祐中上書論青苗免役便民復行免凡
四十章故也四月顧臨卒知桂州程節員外郎譚掞荆
湖提刑梁子美各降官坐昌化軍使張中役兵修馹以
舍蘇軾察訪董必劾節不覺察有是命唐領坐借舟船
載新州安置劉摯骨月詔領先衝替下淮南仍取劾
以聞領時知/楚州黄隠責南安軍安置作元祐時附奸黨
[024-41a]
也五月新知韶州孔文仲責惠州别駕英州安置坐元
祐上書謗訕先朝政事知瀘州王獻可降一官罷任坐
元祐上書議論朝政故有是命梁和林大節王祐陳嘉
言係梁惟簡等親戚並與逺小監當差遣戊辰詔陳次
升坐元祐中任御史日所上章奏詆毁先政朕常含容
其過庶使自新畀以練職復敢狃習故態觀望言事可
罷職令監全州酒税七月韶六曹諸司應元豐人耳四
月以來廢毁先帝法度申請並著所任官名姓編類成
[024-41b]
冊内三省如有毁匿罪賞並依編章疏已得朝㫖用尚
書蹇序辰宣德郎李積中之言也九月丁未詔立賢妃
劉氏為皇后先是將立皇后内出皇太后手詔曰非此
人其誰可當翰林學士蔣之奇載其語於白蔴故有亮
非斯人誰可為后之語其后皇太后臨朝以瑤華無辜
被廢追治元符立后之因語之奇進所奉手詔騐其字
畫乃劉友端所書他日曽布問惇作元祐手詔是劉友
端書皇太后未嘗見聞何也惇遽曰是惇進入内是時
[024-42a]
章惇專制誥内侍郝隨以固權寵劉友端助之三人凶
狡相濟故長樂手札惇撰定進入友端矯制書云宫禁
事秘人莫得而辨也通判畢漸言元祐中諸路所立碑
記刻紀述等並令毁碎從之甲子右正言鄒浩上疏諫
立皇后之失疏奏詔浩言多狂妄除名勒停新州編管
閏九月賈易邵州安置以易在元祐中常任諫臺羽翼
權臣誣謗先猷有是命十月文及甫落職知均州十一
月乙亥翰林學士蔣之奇知開封吕嘉問權吏部葉祖
[024-42b]
洽並落職出守王囘除名勒停坐與諫官鄒浩語言交
通田衍王琳岑域呉禮李友諒並特追一官勒停
白時中岑穰張廷堅畢漸蔡蹈張琳范致虛各衝
替陳舉朱絞傅楫胡安逺范致君各特追一官勒
停蔣球特衝替葉丞王溥勒停坐以銀錢遺浩且
致簡叙别也吕希績降授朝請郎分司南京隨州居
住三年徽宗即位遣使勞問范純仁於永州召韓忠
彦為吏部尚書李清臣為禮部時紹聖黨人在朝用事
[024-43a]
人懷異意上一日謂徐勣曰卿鯁直朕所倚頼勣因論擇
相之難上曰已詔范純仁韓忠彦勣頓首賀曰得其人
矣二月辛酉詔復鄒浩為宣德郎監袁州酒棁癸亥詔
永州安置范純仁為左中散大夫分司南京鄧州居住
吕希純唐州居住王覿和州居住韓川隨州居住劉奉
世光州居住唐義口安州居住呉安詩澧州居住吕希
哲隨州居住吕希績衡州居住吕陶任便居住蘇軾移
永州安置劉安世移衡州秦觀移英州程頤移峽州楊
[024-43b]
畏知襄州王古知潤州王欽臣知襄州范純仁知亳州
范純粹知相州張來通判黄州晁補之簽書武寧軍判
官勾當公事王隠監江州酒税黄庭堅鄂州監税賈易監
舒州茶鹽酒三月甲午以龔史為殿中侍御史鄒浩為
右正言陳瓘為左正言叙英州安置孔文仲編管昭州
汪衍編管封州余爽編管金州王鞏峽州居住張保源
並復官乙未以上官均為秘書少監孫諤為右司諫癸
巳以鄭雍逸為左班殿直以韓忠彦為右僕射李清臣
[024-44a]
為門下侍郎蔣之奇同知樞密院事時中外拭目新政
上意用中道合異論以忠彦重厚和平首命為相乙夘
叙復元祐大臣詔曰朕即位以來哀士大夫失職者衆
雖稍收復未厭朕心兹者天祐予家挺生上國奄有六
慶資及多方解網辜恤何事曰終范純仁提舉嵩山崇
福宫許歸頴昌劉奉世明道宫許歸陳州王覿崇福宫
韓川太平宫吕希純鴻慶宫呉安詩崇福宫唐又閒鴻
慶宫並任便居住王欽臣知穎昌吕陶張耒劉當時並
[024-44b]
與知州吕希哲希績賈易與小郡劉唐老黄隠堂除知
軍晁補之與通判黄庭堅僉判蘇軾移永州轍移衡州
鄭俠放逐便初御史中丞安惇言鄒浩不可用恐形跡
先朝上曰先朝大事中丞不言浩敢言用之何傷至於
陳瓘言浩盡忠惇居風憲黙而坐視其愧已多况論其
非乎詔罷惇知潭州五月先是臺官龔史陳瓘任伯雨
皆言尚書左丞蔡卞過惡史曰卞為安石之壻妄謂盡
得其學以欺朝廷而一時嗜利者助成其説今乃參預
[024-45a]
政機清議沸騰重黜之以慰天下瓘曰章惇前日所為
皆卞教之卞以繼述神考為名以纂紹安石為主立私
門之所存以為國是奪祖宗之大美以歸私史又曰惇
跡易明卞心難見春秋責意則難見之罪安所逃乎伯
雨曰卞之惡有過於惇如誣罔宣仁聖烈保佑之功傅
致元祐皇后疑似之罪安惇作理訴所而士大夫得罪
者八百三十家蹇序辰編排章疏而語已被罪者數千
人先帝親政六年未嘗有失獨此數事皆卞為之一日
[024-45b]
上曰臺諫攻卞已十餘章卞乃請辭遂知江寧府戊子
陳瓘言紹聖再修神宗實錄史官奪宗廟之美以歸故
臣建掌書之官以尊私史所有紹聖神宗實錄願詔史
臣别行刪修詔令三省參對進呈左僕射韓忠彦白上
以元祐生者已被恩而死者殊未甄復此當出自上意
而曽肇亦言陛下即位廢逐皆還生者蒙恩惠已厚惟
是游魂枯骨尚未被凙乞出自宸衷明詔叙復乃詔元
臣故老尚在貶中愍澤之頒豈容獨后太子少保文彦
[024-46a]
博司馬光等三十三人並還其官六月左正言陳瓘言
邢恕頃誣司馬光劉摯梁燾王嵓叟等皆有奸謀家族
幾致覆滅公議不容久矣宜定其罪於是韓忠彦請改
撰司馬光等告命上曰但於貶恕告詞中載此意則天
下皆知之矣制曰忠讒辨則内外肅是非公則勸沮行
爾操心傾危雅意附㑹造為非語上累宣仁既匪親聞
又無証佐究其所自皆出不根使光公著被凶悖之名
䝉殛竄之罪欺天誤國職爾之由矧彼於此二人實門
[024-46b]
下士借譽引重恩義非輕一旦翻然遽為讐敵擠穽下
石數為虚言可落職罷知荆南責授少府監分司西京
均州居住九月侍御史陳次升言左僕射章惇自登揆
路任私言公奉使山陵錯置乖繆中丞豐稷御史陳師
錫言惇當國七年竊持威福天下勇於害賢敢於殺人
大事包藏隂謀發為異議陳瓘言章惇獨相八年迷國
誤朝罪不可掩奉使失職事干泰陵又云助尊私史則
至於薄神考矜伐已功則至於誣宣仁樂於用兵大開
[024-47a]
邊隙陜西之民怨矣而進築不已内府之財竭矣而輦
運不休殺張悦以箝衆口廣鄒浩之獄以絶言路於是
惇乞罷政辛未知越州初中丞豐稷入對學士承㫖蔡
京於殿陛間揖稷曰天子自外服詔公為中司今日必
有髙論稷正色答曰行自知之至是與侍御史陳師錫
共言京卞兄弟同惡迷國誤朝乞正典刑不報甲申蔡
卞提舉杭州洞霄宫太平州居住張商英落職知隨州
范鏜落職知滁州坐附權要乙丑先是陳祐論張瓘門
[024-47b]
下李清臣言哲宗天姿仁孝毎對臣下有愛人之言任
章惇為相不置次輔惇為性殘刻開導上意者莫非殘
忍殺伐之事有傷和氣水旱連年自古大臣少惇比者
宜行殛誅以慰民望乃詔責惇為散官潭州安置然議
者以清臣為反覆迎合云丙申蔡京永興軍御史言其
外結后族内事閹人交締東朝憂刑天顔貽社稷患為
天下禍林希出知福州葉祖洽徐鐸並落職御史言其
助惇為惡也己未詔曰永惟神考新一代之典型以遺
[024-48a]
後人間者任事之臣用意或過朕所不取為政用人朕
無彼此之間斟酌損益惟義所在嘉與有位共圗康功
以成繼述之美自今有曲學偏見妄意改作規營國事
當與衆棄之辛酉左僕射韓忠彦性柔懦天下事多决
於右僕射曽布乃議元祐紹聖均為有失欲以大公至
正消釋朋黨十一月詔以來年改元建中靖國以新除
賈易為諫議大夫左司諫鄒浩為起居舍人蔡京知江
寧郭知章為永興軍蘇軾成都玉局觀蘇轍提舉太平
[024-48b]
宫任便居住黄庭堅知叙州劉安世知鄆州侍御史陳
次升龔夬再言蔡京奸惡詔京落端明殿學士提舉洞
霄宫辛巳御史陳次升言哲宗皇帝責任宰執是時蔡
卞備位政府肆行奸謀巧計施行凶熖益熾巧弄賞罰
専暴恩讐編類章疏中傷士人或投之逺或䧟之深羣
毒流於天下實不忍聞時人目為笑面夜义衆所共知
也又右正言張廷堅亦言卞之奸惡詔卞他所居住
建中靖國元年左正言任伯雨言章惇久擅朝柄迷國
[024-49a]
㒺上毒流縉紳向簾前異議賴太皇后睿知先定故奸
謀不行思之可為寒心詔惇責雷州司户六月尚書左
丞范純禮初奏近見朝廷是元豐而非元祐元豐之政
盡出先帝規模宜無不善然官吏奉行未一一皆如法
意故民雖受賜亦或被害元祐之治其初執政者雖小
有潤色亦多先帝法度今議論之官有不得志於元祐
者以此藉口動陛下之心爾未必皆為國事葢乗時以
邀利者也又言自古天下治亂顧用人何如爾今畧陳
[024-49b]
祖宗用人之要秋七月初朝廷稍變熙豐政事而范致
虛上言言不當變且言臣讀陛下泰陵詩其卒章曰
周紹裕陵尊陛下孝悌之本心也臣願陛下守此而已
上亟召見曰朕行不次用卿除左正言㑹有詔修史官
取元祐紹聖實錄依公參詳務不失實甲子范致虚言
神宗一代信史缺然未立元祐之書先朝以其詆誣遂
廢弗用紹聖之書今朝以其掩蔽復别論撰夫為史而
至於紛更何以𫝊信臣謂非紹聖無以察正元祐詆毁
[024-50a]
非今日無以察正紹聖之掩蔽臣願陛下詔飭史官書
成而筆削不公皆以輕重坐之元祐詆誣已係先朝考
正行遣外紹聖掩蔽理合條具昭示天下後世以陛下
孝思之意詔送國史院七月陳瓘奏臣常乞别修神宗
實錄以成一代之典而不聞施行葢紹聖史臣今為宰
相故也不報時瓘權給事中右僕射曽布將薦之即日
或以告瓘瓘曰吾與布議事不合是以官爵相餌也若
受其薦進而復與異同則公義私恩兩有愧矣至是瓘
[024-50b]
詣政事堂以書見布極論之畧曰尊私史而壓宗廟緣
邊費而壊先政此二者閤下之過也瓘所撰日録辨一
篇所謂尊私史而壓宗廟可見矣臣近守無為軍知天
下根本之財皆運於西邊因述國用須知所為緣邊費
而壞先政者可見矣遂以副本納布布謂瓘所論為元
祐寡見淺聞之説又曰雖有卜書布亦不動瓘遂申三
省乞劾妄言之罪早行竄黜宰相曽布云瓘責臣等尊
私史壓宗廟緣邊費壞先政其罪是上令責瓘左僕射
[024-51a]
韓忠彦右丞陸佃曰瓘之言誠過若責之則更以此得
名曽布尚能容瓘八月乙夘以瓘知秦州冬十月門下
侍郎李清臣與僕射曽布有隙毎於上前互相訾毁諫
官論布過失上以陳祐與清臣交結欲黜布而援清臣
將罷祐諫官江公望遽言陛下臨御以來易三言官逐
七諫臣非天下期望今祐言宰相過失自其職也豈可
便謂有他意哉上甚善之至是布使諷公望若能言清
臣以諫議大夫相處公望弗應白其言於上並言朋黨
[024-51b]
同異之弊而御史彭汝霖遂承布風㫖累論清臣之奸
又初議建景靈西宫清臣常諫止之及宫成清臣漸見
疎斥求有以自固清臣奏西宫之成都人歡喜之不答至
是清臣不自安且再為汝霖所劾乙未罷知大名府壬
午三省奏事訖右僕射曽布獨留進呈内降起居郎鄧
洵武愛莫助之圗其説以為陛下方紹述先志羣臣無
助之者其圗如史書年表列為旁通分為左右自宰相
執政侍從臺諫郎官館閣分為七隔左曰紹述右曰元
[024-52a]
祐左序助紹述者宰相執政官温益一人而已其餘毎
隔三四人如趙挺之范致虚王能用之徒是也右序舉
朝輔相公卿百執事皆在其間至百餘人又於左序班
立一項用小貼子掲去布密稟掲子臣僚姓名上曰洵
武言非相蔡京不可與卿同故掲去布云洵武所陳既
與臣所見不同自當不與議乞納不明日遂改付温益
益欣然奉行乞籍記異論之人於是上决意用京矣崇
寧元年朱肱上書言事又進所上宰相書曰比年日蝕
[024-52b]
者三地震者一此雖治世不免然四月正陽之月而河
東上郡地震僅旬其異為甚不知公何以弭之劉夀公
門人也而已為御史公有過舉爵可言乎如上官均
豐稷賈易鄒浩皆相繼外補彼數公者其出入用舍足
以為治亂公為太宰而正人相繼以去此所以日蝕地
震也紹聖間章惇蔡卞奸諛相濟其惡不可殫數而最
大者四公在樞府坐視黙然不為無過若以西府不當
與議則侍從臣皆與論思况執政乎再貶元祐大臣范
[024-53a]
純仁能言之公未嘗救也廢元祐皇后龔史能言之公
未嘗救也䇿元符皇后鄒浩能言之公未嘗救也置諫
官於死地黄履能言之公未嘗救也此惇惡之最大而
公無半助之功今公又當主意之重而必當遇災而懼
然后可以弭天變聞善而遷然後可以求直言肱所望
於公者如此詔付三省肱服從弟也江津人趙諗者少
敏給紹聖初擢甲科教授成都因章惇逐元祐大臣不
合人心欲起兵據蜀與所親何奬王師直賈時成及日
[024-53b]
者羅京等同謀㑹上登極赦到諗謂奬等曰章惇必敗
天下既安人心難動前議願勿出口遂入京除太學博
士而黨中有鈎郡者發其謀獄且當族戊戌詔皆誅死
夏五月曽布毎於上前韓忠彦且植黨以傾之布弟肇
以書戒之曰吾兄方得君正當引用正人扶助王道以
杜絶惇卞復起之萌而數月以來所謂善人者相繼去
朝其在内者置之閒地而所進用以為輔臣從官臺諫
往往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兄勢稍不如今日之盛必
[024-54a]
首引惇卞果至未暇䘏其他曽氏之禍其可逃哉王古
王覿豐稷賈易皆可與謀願兄虚心克已與之議論但
使正人聚於本朝自然小人道消矣布不從至是諫官
呉材王能用助布之説黨論復起善類皆竄斥呉材之
力為多己巳呉材王能用輩上章排元祐黨人未止獨
諌議大夫彭汝霖與御史鄒餘郭熙其論以為元祐人
罪狀有紹聖貶籍具在昨元符末叙復太優如自朝廷
檢舉裁減則數日可畢不須候彈章人大指名然后行
[024-54b]
之徒使人言紛紛不已顧諭執政大臣原輕重之情定
大小之罪上稟聖裁於是右僕射曽布用其説悉具姓
名以進詔復責降元祐黨人司馬光吕公著文彦博吕
大防梁燾范純仁劉摯王嵓叟王存傅堯俞鄭雍以下
各以差奪其官惟韓維孫固以神考潛邸人特免丙子
詔元祐黨人各已削秩自今無所復敢言者亦勿復言
秋八月曽布罷相去位戊子超拜蔡京為右僕射中外
大駭八月己亥籍元祐及元符末宰相司馬光侍從蘇
[024-55a]
軾餘官秦觀以下凡百有二十人二年正月知樞密院
蔡卞追讐元符之末言者疏已惡罪而任伯雨論其欲
追廢宣仁一事尤為切至乃上疏自辯以伯雨為首於
是三省檢伯雨等所奏乙酉分貶鄒浩陳瓘龔史等十
人於諸州獨伯雨逺謫昌化軍四月時有詔毁蘇軾所
刋東坡集而言者又以謂程頤入山著書恐及朝政乃
詔頤除名令監司察所著書九月詔天下監司長史右
各立元祐奸黨碑詳見黨/碑内四年五月除黨人父子兄弟
[024-55b]
之禁五年春甲辰以呉居厚為門下侍郎劉逵為中書
侍郎於是逵首勸上碎元祐黨碑寛上書係籍人禁及
罷蔡京所造乙巳詔中外直言闕政時禁中夜半遣黄
門至朝堂毁石刻翌日京見之厲聲曰石可毁名不可
滅上謂詹丕逺曰聞中外言劉逵不可用法度不可變
蔡京不可罷朕得之怵惕不寐丕逺曰京誤國陛下可
知逵何不可用上曰如碎黨人石刻寛上書係籍人禁
皆逵為朕當論時政之失
[024-56a]
宣和七年六月時元祐黨人既盡惟直秘閣劉安世巋
然獨存名譽益重戊午安世卒先是蘇軾評元祐人物
曰器之真鐵漢
[024-56b]
太平治迹統類卷二十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