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e0014 太平治迹統類-宋-彭百川 (master)


[023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太平治迹統𩔖卷二十三
            宋 彭百川 撰
  元祐黨事始末上
哲宗即位司馬温國公光當國悉改熙寧元豐舊事或
謂之曰舊臣如章惇吕惠卿等輩皆小人也他日有以
父子之義間上則朋黨之禍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
必無此事遂改之不疑君子謂光之勇孟軻不如若曰
[023-1b]
光㕘用熙寧舊臣共變其法以絶異時之禍實光所不
取也十月同知樞密使安燾乞補外郡不許御史中丞
劉摰言臣昨於八月九日曽言神宗皇帝顧命大臣不
可盡去宜於張璪等二人而罷璪以安天下留安燾清
臣以全國體後䝉聖恩因璪有請進其官職使之外補
今聞燾亦復上章臣深慮人情不察以謂先帝棄天下
方逾年而受遺之臣一旦盡去轉相議論無所不及其
於盛德之治不為無損伏望聖明再思顧慮無聽燾之
[023-2a]
去十一月范鎮提舉崇福宫以鎮力辭新命也先是鎮
會𦵏永裕陵下蔡京謂鎮曰朝廷將起公矣鎮變色曰
鎮以論新法不合得罪先帝一旦棄天下其可因而為
利乎及降詔令赴闕鎮辭又降詔曰西伯善養二老來
歸漢室卑辭四臣入侍為我强起無或憚勞鎮卒辭之
朝廷起鎮葢欲授以門下侍郎鎮固不欲起又作書問
其從孫祖禹亦勸止之鎮大喜曰是吾心也凡吾所欲
為者司馬君實已為之何用復出十二月左司諌朱光
[023-2b]
庭言學士院試館職䇿題有渉諷議朝廷願正考官之
罪又言蘇軾嘗罵司馬光及程頤軾聞而自辨曰臣切
聞諌官言近所撰試館職人䇿問有渉諷議先朝之語
臣退伏思臣之所謂媮與刻者専指今之百官有司及
監司守令不能奉行恐致此病於二帝何與焉至於前
論周公太公後論文帝宣帝皆是為文引證之常亦無
比擬二帝之意况此䇿問第一第二首鄧伯温之詞末
篇乃臣所撰三首皆臣親書進入䝉御筆㸃用第三首
[023-3a]
臣愚意豈逃聖鑒若有毫髪諷議先朝則臣死有餘罪
伏願少囘天日之照使臣孤忠不為衆口所鑠詔追回
放罪指揮或言朝廷謂光庭言非是將逐去御史中丞
傅堯俞侍御史王嵓叟遂恐逐光庭則所損益大乃各
上疏論軾不當置祖宗於議論之間猶未顯言其有譏
諷意也疏入不報侍御史吕陶言蘇軾所撰䇿題葢設
此問以觀其合非謂仁宗不如漢文帝神宗不如漢宣
帝也朱光庭指以為非亦太甚矣今士大夫皆曰程頤
[023-3b]
朱光庭有親而蘇軾常戲薄程頤所以光庭為程頤報
寃而屢攻蘇軾審如所聞則光庭固已失之而蘇軾未
為得也且軾謂王鞏為不知人戲程頤為不慎言舉此
二者而罪之則當也指其䇿問為譏議二聖欲深中以
報親友之私怨誠亦過矣况御史上官均近嘗論奏為
政之道有寛猛兩端大概與蘇軾䇿題同意陛下謂其
言可取著為法令頒示天下上官均之奏蘇軾之䇿題
二人之言皆是講明治道一則順以為成法一則指以
[023-4a]
為罪何輕重取舍之異哉此士大夫之意不能無惑也
臣與蘇軾皆蜀人而不避鄉曲之嫌極論本末既備位
臺職而輒糾諫官之失當二罪皆不勝誅然喋喋不敢
自黙者非獨為一蘇軾葢為朝廷救朋黨之弊也又言
明堂降赦臣僚稱賀訖兩省官欲往奠司馬光是時程
頤言曰子於是日哭則不歌豈可賀赦纔了却往弔䘮
坐客有難之曰孔子言哭則不歌即不言歌則不哭今
已賀赦了卻當往弔喪於禮無害蘇軾遂戲程曰此乃
[023-4b]
狂死市叔孫通所制禮也衆皆大笑結寃之端葢自此
始軾非無過也
元祐二年正月傅堯俞王嵓叟相繼上疏論蘇軾不當
置祖宗於議論間其意欲以救朱光庭也既皆不報是
日二人又上疏論之甲子傅堯俞王嵓叟朱光庭以蘇
軾撰試館職䇿題不當累日章疏今看詳得是非譏諷
祖宗只是論百官有司奉行有過令執政召逐人面諭
更不須彈奏庚午翰林學士蘇軾言臣近以試館職䇿
[023-5a]
問為臺諫所言臣所不敢深辨葢以自辨而求去是不
欲去也今者竊聞聖明已察其實而臣四上章四不允
獨非朝廷知臣無罪可放臣自知無罪可謝也今言
臣者不止三人交章累上不啻數十而聖斷確然深明
其無罪德音一出天下誦之史册書之臣自聞命以來
一食三嘆一夕九興身口相謀未知所死然臣撰䇿問
似實有罪若不實言是欺陛下也臣昔於仁宗朝舉制
科所進䇿論及所答聖問大抵皆勸仁宗精明庶政督
[023-5b]
察百官果斷而力行也及事神宗䝉召對訪問退而
上書數萬言大抵皆勸神宗忠恕仁厚含垢納汙屈己
以裕人也臣區區不自度量常欲希慕古賢可否相濟葢
如此也伏覩二聖臨御以來聖政日新一出忠厚大率
多行仁宗故事天下翕然銜戴恩德固無可議者臣私
憂過計常恐百官有司矯枉過直或至於媮而神宗勵
精核實之政漸致墮壞深慮數年之後致馭吏之法漸
寛理財之政漸疎備邊之計漸弛則意外之憂有不可
[023-6a]
勝言者臣竊憂之故輒用意撰上䇿問實以譏諷今之
朝廷及宰相臺諫之流陛下覽之有以感動聖意庶幾
兼行二帝忠厚勵精之政也臺諫若以此言朝廷若以
此罪臣則斧鉞之誅其甘如薺今乃以為譏諷先朝則
亦疎而不近矣願因臣此言儆䇿在位天下幸甚若以
其狂妄不識忌諱雖賜誅戮死且不朽辛未傅堯俞王
嵓叟入對論蘇軾䇿題不當堯俞既讀劄子竟太皇太
后曰此小事不消得如此王嵓叟因於袖取軾所撰䇿
[023-6b]
題就簾前指陳未終簾中忽厲聲曰更不須看文字也
傅堯俞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今待軾如此軾驕
將何以使之曰使總由臺諫官嵓叟曰若臺諫所言陛
下能盡聽納自足以成陛下之美也臺諫何與焉堯俞
與嵓叟家居待罪伏俟譴斥甲戌三省進呈傅堯俞王
嵓叟論蘇軾劄子執政有欲降㫖明言軾非者太皇太
后不聽因曰軾與堯俞嵓叟光庭皆逐執事者争以為
不可丙子詔蘇軾所撰䇿題即無譏諷祖宗之意又緣
[023-7a]
自來官司試人亦無將祖宗治體評議者葢學士院失
於檢㑹劄與學士院令知蘇軾王嵓叟朱光庭各疾速
依舊供職葢從右僕射吕公著之議也同知樞密院范
純仁亦言蘇軾止是臨文偶失恩慮本非有罪而言者
未巳葢此事或聞因小有言致交相攻訐流弊漸大望
聖慈深察向來宣諭之意只乞以朝廷本置諌官葢為
輔朝廷闕失及奸臣害政令人臣小過本無邪心諫官
不須深論若其引咎求去則云朝廷不欲以小事去言
[023-7b]
官爾等當共成朝廷之美則必不敢更有他説是日御
史孫升奏言中丞傅堯俞侍御史王嵓叟因奏論放罪
指揮而陛下疑以為黨附諫官而蘇軾為無過堯俞嵓
叟居家待罪而元老大臣曽無骨鯁之論以别是非而
立降劄子令供職二人去就是係國體茍放罪指揮留
而未下則二人者何顔以出而朝廷之體何從而正臣
於此時豈可黙黙坐視以負陛下耳目紀綱之寄乎伏
望聖慈詳漢文漢宣彼此輕重之詞察堯舜成湯宥過
[023-8a]
改過之德早出先降放罪指揮以全君臣之美以正朝
廷之體則天下幸甚六月甲申承議郎彭汝礪為起居
舍人執政有問新舊之政者汝礪曰政無彼此之辨歸
於是而已朝奉郎權開封府推官張商英為河東提刑
商英先上書言三年無改於父之道今先帝陵寢土未
乾奈何輕議變更又移書蘇軾欲作言官或得之以告
吕公著公著不悦故出之先是御史杜純賈易在司諌
緣張舜民事劾吕陶上官均陶亦請外補上疏論朋黨
[023-8b]
曰嘗觀古之聖君賢臣相與圗治能闢衆正之路杜羣
枉之門功業隆而名聲著者其術無他在乎絶朋黨之
患而已人君不患不能知朋黨而患在於不能去朋黨
臣起自疎逺無左右之助陛下擢於衆人之中付以言
責之任感慨自任恨無以報萬一然臣以謂諌官御史
當尊朝廷肅臣下謹名分正紀綱逺比周然後為稱職
故遇事必言不暇䘏已牴牾同列亦既多矣違戾權貴
亦已甚矣頃因程頤不嚴君臣之分故就别殿説書臣
[023-9a]
以為禮貴防微事宜戒漸名分一僣毎生厲階乃封章
論其不可奏方上而陛下已悟其失有㫖改正則是頤
之妄請不待臣言而陛下已辨也臣於頤素無嫌怨所
論奏者乃執事耳非欲沮頤以伸已也同舍緣此反目
相視不啻仇讐隂懷睚眦伺隙求報未幾張舜民罷臺
職諫官紛然共議營求亦欲率臣同入文字臣既思慮
短暗始欲救之遂諾長貳以為可言既而再思理有不
可其後全臺具疏力來强臣臣乃謀論舜民之言不可
[023-9b]
從舜民之罷不當救面從其請不敢雷同及至召起三
省宣諭其人各以為恥懷怨愈深意欲使臣不可獨逸
遂形惡奏上凂聖聡仰賴陛下睿明天縱照見邪隠朋
黨不攻自破孤臣獲全今韓維之客程頤之黨猶指舜
民之事以攻臣是朋黨之勢復作而朝廷可欺乃天下
之深憂也臣安可隠而不辨而去哉今政令之得失生
民之利害必有大於舜民之事者而不先言之乃汲汲
言臣者意非他也其一則賈易為程頤報怨也其一則
[023-10a]
杜純以此悦韓維也韓縝誤神宗之政事韓宗師忝秘
閣之除命韓宗儒穢惡之迹郭茂恂贜貪之罪臣累
嘗彈劾則維之恨臣亦深也彼杜純者與韓氏為婚姻則
純之言臣以為悦韓維迹狀亦明矣至於賈易為程頤
之黨則士大夫無不知之今二人者不知何辭以罪臣
也謂臣已嘗出言欲救舜民既而不救有反覆之罪乎
是不許臣深思而欲臣茍合也謂臣見同官罷職不出
力救之為薄於道義乎則事固有輕重理因有取舍不
[023-10b]
可執一而言也臣之罪止於此而言者源源未絶必欲
臣廢逐而後止臣深痛朋黨之弊至於斯也伏望陛下
哀憐矜照罷臣言職免使紛紜之議煩惑天聽臣不勝
幸甚又言杜純至臺以來朝廷送刑名公事付臺定奪
純獨持深議意務在殺與胡宗愈等各論奏近臣阿附
之事是也此亦可見其附韓維也賈易既與臣欲牽孔
文仲上殿論奏文仲拒之程頤不與文仲往還忽謁文
仲盛陳賈易所言之事因以言誘文仲令欲言之文仲
[023-11a]
深不平其説此朋黨可見矣又言新除臺官趙挺之乃
邢恕妻兄從事程頤因純薦為御史以純與頤之故亦
必言臣惟陛下幸察易凡五狀言吕陶及是陶與均罷
言職陶補外而均内徙文仲吕陶言程頤事見伊/川門六月
右司諫賈易知德州自蘇軾以䇿題事為諫官所言而
言者多與程頤善頤既交惡其黨迭相攻易建言曰云
云又言吕陶黨助軾兄弟文彦博實主之語侵彦博及
范純仁太皇太后怒欲峻責易吕公著言易所言頗切
[023-11b]
直惟詆大臣太甚不可處諫列太皇太后曰不責易此
亦難作公等自與皇帝議之公著曰不先逐臣則易命
不行争久之止罷諫職退公著謂同列曰諫官所論得
失未足言顧主上富於春秋異時將有進導諛之説以
惑上心此時正賴左右力争不可預使人主輕厭言者
於是吕大防王存劉摰私相顧嘆曰吕公仁者之勇乃
至於此二年九月庚寅侍御史王覿奏言蘇軾程頤向
緣小忿侵結仇怨於是頤軾素相親善之人亦為之更
[023-12a]
相詆訐以求勝勢若决不兩立及至臺諫官一年之内
章疏紛紛多緣頤軾之故也前日頤敗而言者及軾故
軾乞補外既降詔不允尋復進經筵而又適當執政大
臣有闕士大夫豈得不憂雖臣亦為朝廷憂也軾自立
朝以來咎愆不少然軾之文采後進少及陛下若保全
軾則且勿大用之庶幾使軾不遽及於大悔吝又言飛
語有十鬼十物八奸之説大概不過取一二公議所共
惡者以實其説餘皆端良之士伏望出中詔榜朝堂示
[023-12b]
大夫不聽讒言之意以安士大夫之心十月知懷州賈
易責知廣德軍易罷諫職翰林學士蘇軾中書舍人蘇
轍皆乞外補不許於是轍言易謝表自謂以忠直獲罪
指言羣臣讒邪㒺極朋黨滔天上下不交忠良䘮沮至
引周易履霜堅氷不早辨之言以為戒欲使朝廷原心
定罪使行誅戮其間有云蘇轍持密命以告人志在朋
黨而害正臣非臺諫凡易所言不敢條析論奏惟有言
臣一節理當辨明易雖頃諫官今出守郡不當風聞言
[023-13a]
事其言臣以密告人伏乞朝廷取問狀實如所言有實
臣甘伏條典於是御史交章論易人才庸下猥蒙朝廷
不次拔擢以為諫官而易謟事程頤黙受教戒頤指氣
使若駈家奴頤於人物少有愛憎易所抗章為毁譽附
下㒺上背公死黨伏望早賜指揮降黜以懲朋黨之風
詔賈易已罷言職不合於謝上表内指名論事故有是
責左丞劉摰言知陳州𫝊堯俞知齊州王嵓叟知潞州
梁燾通判虢州張舜民知廣德軍賈易皆早蒙陛下識
[023-13b]
擢分任言責志業未伸妖謗横作罷職補外各已數月
云云臣願聖慈特賜睿斷召此數十忠正之臣入備任
使以慰公議以消奸黨幸甚左司員外郎朱光庭為太
常少卿光庭舊𫝊云遷太常少卿左正言丁隲論光庭
昔為小官曲奉權要推行法令今又劇殘苛虐黨附程
頤傾敗善類奉使河北要求名譽並邊州郡儲蓄一空
言雖不行士論快之十一月右僕射吕公著中書侍郎
吕大防尚書右丞劉摯右丞王存言孔文仲論朱光庭
[023-14a]
不當竟寢文仲奏光庭仍就職監察御史趙挺之奏蘇
軾専務引納輕薄虛誕無知市井俳優之人以在門下
取其浮淺之甚者加力論薦前日十科乃薦王鞏其舉
自代乃薦黄庭堅二人輕薄無行少有人比王鞏雖已
斥逐補外庭堅罪惡尤大尚列史局按軾學術全出戰
國䇿蘇秦張儀縱横揣摩之説近試學士院廖正一館
職乃以王莽袁紹董卓曹操篡漢之術為問此數人者
忠臣烈士之所諱忌而未嘗道今二聖在上軾代王言
[023-14b]
専引莽卓袁曹之事及求所以篡國遲速之術此何義
也考其設心罪不可赦使軾得志將無所不至矣三年
正月侍御史王覿奏蘇軾去冬學士院館職䇿題自謂
借漢以喻今也其借而喻今者乃是王莽曹操等篡國
之難易縉紳見之莫不驚駭為輕薄貪好利權不通先
王性命道德之意専務戰國縱横捭闔之術非偶然過
失也若使久在朝廷則必立異妄作以為進取之資巧
謀害物以快喜怒之氣或未欲深罪軾即宜與一郡稍
[023-15a]
為輕浮躁競之戒歐陽棐除著作佐郎實録檢討院官
言争論不當以棐為集賢校理權判登聞鼓院右正言
劉安世言棐與程頤畢仲游孫抃楊國寳輩交結執政
子弟參預密謀號為死黨伏望因其辭免追還新命非
惟少抑奔競之風庶亦漸消朋黨之禍安世又言乞罷
棐館職以慰正人之望詔著作郎黄庭堅依舊著作佐
郎以御史趙挺之論其操行邪穢故有是命右正言劉
安世言黄庭堅如趙挺之所言則虧損名教豈可尚居
[023-15b]
華貫若或無有不加考實則庭堅虚蒙惡聲將遂沈廢
伏望聖慈以諫官所言庭堅事狀委監司依公體量以
聞庶使枉直昭晰初胡宗愈除尚書右丞右諫議王覿
闕/胡宗愈自為御史中丞論事建言多出私意與蘇轍
孔仲文各以親舊相為比周力排不附已者深結同於
己者操心頗僻豈可以為執政内批王覿論列不當落
諫議大夫與外任差遣吕大防范純仁等商量云内降
指揮未敢行下吕公著吕大防等再論列太皇太后厲
[023-16a]
聲曰若有以門下侍郎為奸甘受之否純仁等又退而
止疏所訐有王覿先降貶責文字臣未敢簽書更乞聖
心熟慮因錄進歐陽修朋黨論中書舍人曽肇亦言覿
之一身出入内外不足為輕重陛下言路之通塞人情
之屈伸在此一舉所有王覿三省同奉聖㫖差知潤州
制詞未敢修撰庚午承議郎右諫議大夫王覿直龍圗
閣知潤州尚書右丞胡宗愈乞罷政改除門慢差遣詔
答曰朕開奬言路通下情雖許風聞尤當核實豈以無
[023-16b]
根之語輕搖輔政之臣朕方御衆以寛退人以禮加之
美職付以大邦朕既無負於卿言卿亦何嫌而辭位祇
服乃事毋自為疑蘇軾之詞也御史趙挺之奏願追改
責覿之命楊康國言去年逐張舜民今又罷王覿皆緣
論及執政而歲逐諫官望追寢罷覿之命八月劉安世
又言宜罷歐陽棐職方員外郎之命黜之外郡使天下
知公道之存十月劉安世又論胡宗愈不當進用十二
事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上疏乞郡畧云諫官於意外
[023-17a]
巧搆曲成以積臣罪使臣撓折於十夫之手使陛下投
杼於三至之言外廷之人俱曉此意臣不早去必至傾
危伏望聖慈念為臣之不易哀臣處此之至難始終保全
措之不争之地劉安世又再上章論胡宗愈云匿宰
相之姻嫌盜中司之要任蒙蔽人主之聽隳廢祖宗之
法隂結惇確之奸儌幸異日顯主軾轍之黨公肆詆欺
未嘗振舉紀綱但聞多所朋附又言臣何獨自苦力詆
大奸上瀆聖聽下犯邪黨葢臣内顧朽薄了無他長報
[023-17b]
國之心惟知直道鄆州州學教授周穜上書乞用王安
石配享劉安世論列翰林蘇軾自劾按舉穜竟罷歸軾
又言臣觀明聖嗣位以求斥逐小人如吕惠卿蔡確張
誠呉居厚崔合符楊汲王孝先何正臣盧秉寒周輔王
子京陸師閔趙濟中官李憲宋用臣之流或首開邊隙
兵連禍結或漁利搉財為國斂怨或倡起大獄以傾䧟
善良其為奸惡未易悉數而王安石實為之首今其人
死亡之外雖已退處閒散而其腹心羽翼布在中外懷
[023-18a]
其私恩冀其得用朝廷近日稍寛此等如李憲乞於近
地居住王安禮抗拒蔡確乞放還其地皆即聽許崔舍
符王孝先之流旋踵進用楊汲亦漸牽復吕惠卿窺見
此意故敢乞居蘇州此等皆民之大賊國之巨蠧得全
首領以為至幸豈可以尋常一眚之臣計日累月洗雪
復用哉今既稍寛之後必漸用之如此不已則惠卿蔡
確之流必有時而復青苗市易諸法必有時為復今周
穜草芥之微敢建此議葢有以啟之矣臣數月以來竊
[023-18b]
聞執政之議多欲薄臣之責而寛穜之罪若果如此則
是使今後近臣輕引小人而惠卿之流有以卜朝廷之
輕重事闗消長憂及治亂伏望特出宸斷深詔有司議
臣與穜之罪不可輕恕縱朝廷念臣本無邪心止是暗謬
亦乞借臣以立法則臣上荷知遇雖云得罪實同被賞
閏十二月右正言劉安世論章惇强市民産致朱迎等
經户部赴訴伏望選差臺臣致獄推劾四年三月戊寅
劉安世言自去年四月左司諫韓川同奏胡宗愈奸邪
[023-19a]
朋黨不可大任自後凡十九次上疏條陳未蒙施行次
日胡宗愈為資政殿學士知陳州甲申中書侍郎劉摯上
書曰恭惟先皇帝以聰明睿智承累世丕平之業思欲
力致天下復見三代之盛以漢唐為不足道當時之議
以謂非國富則無以為也是王者論治之偉論也當時
輔臣如王安石吕惠卿輩不能副先帝委任之意乃奮
其私意施為乖謬大失先帝之本㫖其富國也則助役
青苗變而為聚斂之法其强兵也則保甲保馬流而為
[023-19b]
殘擾之政其用人也則進便給輕捷之子以為適時退
老成崇厚之人以為無用於是四海興議先帝頗知其
事故罷退安石等不用繼而王珪蔡確之徒尤不能將
順主意踵事増惡而先帝知政事之未便於民者方將
改作遽棄天下忠臣義士至今長為先帝惜之者此也
及皇帝陛下紹膺大歴太皇太后陛下同覽萬幾臨統
以來法度之久難行者終罷之大臣之害政者更易之
正所以述成先帝之盛德美意𫝊之無窮可謂備矣然
[023-20a]
前者二三大臣之朋黨皆失意怏怏自相納結睥睨正人
腹誹新政令布列内外縉紳之間在職之吏不與王安
石吕惠卿則與蔡確章惇者率十有五六此臣之所以
寢食寒心獨為朝廷憂也臣嘗深計其術矣不免日夜
窺伺間隙異日可以進説則造眩惑之謀又飾奸言以
感激聖意搖動政事而已所進之説臣竊料之其大者
必為離間之詐此最易入易聽禍亦最大不可不防其
漸而深察之其次又有二説一曰先朝造法為治皇帝
[023-20b]
陛下以子繼父一旦聽臣民之言有所更改其二曰先
朝之臣多不任用如蔡確等受顧命有定䇿之功亦棄
於外此二説者人情言之則淺近而易聽自義理考之
則無所取也是讒間之説伏望皇帝深鑒古事體漢昭
之明以辨忠邪使他日奸言異論不可得而入常思太
皇太后陛下之言無疑於心無怠於聽庶以永承祖宗
之業天下幸甚蘇軾以龍圗閣學士知杭州從軾也右
正言劉安世四具狀論王子韶差除不當安世又言御
[023-21a]
史李常盛陶七事云風憲之地乃有常等王安石蔡確
之黨人隂持兩端寢害正論使漸引其類並居要津則
陛下累年憂勤所立之政事必將復壞於羣小之手可
不痛哉李常罷斥知鄧州坐不言蔡確也舍人彭汝礪
依前朝奉郎知滁州坐營蔡確并不草盛陶責辭此兩/端在
蔡確/門四年六月諫議大夫范祖禹言梁燾確惇之黨三
不可相左諫議大夫梁燾言范純仁主張蔡確為黨惡
不可復㽜相位五年三月知亳州鄧温伯為翰林學士
[023-21b]
承㫖中書舍人王嵓叟封還詞頭言温伯傅㑹元豐草
王珪蔡確制詞也蓄奸意伏乞收還新命别擇賢才夏
四月鄧温伯兼侍讀提舉醴泉觀温伯告命既出言者
論駁不已故有是詔王嵓叟又封還詞頭奏温伯奸邪
事迹猥多不能徧舉舉陛下所親見者一事以為明騐
垂簾之初詔求直言欲以知天下之事温伯草詔隂合
奸臣之意陽合陛下之㫖名為求言之詔實乃禁言之
書使天下無一人敢應詔者迨司馬光具以此意陳於
[023-22a]
陛下别作詔文天下之情使得上達奸邪如此豈可令
侍言帝幄預親近之列乎詔以温伯知南京既而復初
命御史梁燾再上章言吕大防又言朋黨起而國政傾
蒙蔽作而主聽壅强悍容而君道失此三者有天下之
大患乞留宸慮蘇轍為御史中丞言臣聞有官守者不
得其官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故祖宗朝凡任
臺諫官而言聽則居職不然則黜罷理所必致前後悉
然去年臺諫論囘河不當言既不從而言者皆獲美遷
[023-22b]
今年復論鄧温伯不可任翰林言既不究而言者亦並
進職不辨是非一皆進擢朝廷負諱言便私之毁臣下
被茍簡懷利之非風俗漸成士節陵替臣今待罪執法
若所言中理望陛下力賜主張行之無吝一有不當亦
乞明加黜責以懲妄言侍御史賈易言昔在諫垣論列
吕陶因及蘇軾今轍為御史中丞臣為屬官理合迴避
詔易為禮部員外郎侍御史孫升言易公忠直諒正色
敢言論列鄧温伯事朱光庭等皆遷美職易獨何罪下
[023-23a]
遷公議莫不惜直臣之去歎宰執髙下其手也御史中
丞蘇轍言臣竊觀元祐以來朝廷更改弊事屏逐羣枉
上有忠厚之政下無聚斂之怨天下雖未大治而經今
五年中外帖然莫以為非者惟邪奸失職居外日夜窺
伺便利求復進職不免百端遊説動搖貴近臣愚竊深
憂之若陛下不察其實大臣惑其邪説雜進於朝以示
廣大無所不容之意則氷炭同處必致交争薫蕕共器
必當遺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臣願陛下謹守元祐之
[023-23b]
初政久而彌堅慎用左右之近臣無雜邪正至於在外
臣子以恩意待之使嫌隙無自而生愛戴以忘其死則
垂拱無為安意為善愈久而愈無患矣時吕大防劉摯
言欲引用元豐黨人以平舊怨謂之調停太皇太后頗
惑之故轍言退復上疏曰臣自延和殿進呈劄子論君
子小人不可並處朝廷因復口陳其詳以凟天聽悉不
以臣言為非然天威咫尺言辭遽迫有所未盡退伏思
念若使邪正並進皆得與聞國事此治亂之幾朝廷所
[023-24a]
以安危也今者政令已孚事勢大定議者惑於浮説乃
欲招而納之與之共事欲以此調停其黨臣謂此人若
進豈徒然而已哉必將殘害正人漸復舊事以快私忿
人臣被禍葢不足言臣所惜者宗廟朝廷也先帝以來
小人執柄二十年矣建立黨與布滿中外一旦失勢希
覬者多創造語言動搖貴近脅之以福誘之以利何所
不至臣雖不聞其言槩可料矣聞者若又不加審察遽
以為然豈不過甚矣哉詩云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陛
[023-24b]
下誠以反覆異同為憂惟當久任才性忠良識慮明審
之士但得四五人常在要地雖未及皋陶伊尹不仁之
人知自逺矣願陛下斷自聖心不為流言所惑毋使小
人一進後有噬臍之悔則天下幸甚疏奏太皇太后命
宰執於簾前讀之仍宣諭曰蘇轍疑吾君臣兼用邪正
言極中理宰相從而和之自此兼用邪正之言始衰轍
復上疏曰伏見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隨時主張改
革弊事因民所惡屏去小人天下本無異心羣黨自作
[023-25a]
浮議近者德音一發衆心渙然正直有依人知所向惟
二聖勿移此意則天下誰敢不然臣竊見方今天下雖
未大治而祖宗紀綱具在州郡民物粗安若朝廷大臣
正已平心無生事邀功之意因弊修法為安民靖國之
術則人心自定雖有異黨誰不歸心向者異同反覆之
憂益不足慮矣又云如臣等輩猶知其非况於心懷異
同志在反覆幸政之失有以藉口者乎伏乞宣諭執事
政有失當改之勿疑法或未完修之無倦民心既得則
[023-25b]
異議自消八月劉摯為中書侍郎初以吏額房事與僕
射吕大防議不合己而摯門下侍郎及臺諫共攻大防
大防稱疾不出摯毎於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此皆被減
者鼓怨言路風聞過實不足深譴大防他日語人曰使
上意曉然不疑劉門下之力居多然而士大夫趨利者
交構其間謂大防與摯因是有隙於是造為朋黨之論
摰語大防曰吾曹心知無他然外論如此非朝廷所宜
有願引避大防曰行有請矣是日奏事畢摯少留奏曰
[023-26a]
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既退連上
章出在外第期必得請上遣中使召入對太皇太后曰
侍郎未得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使者數輩趣入視
事摯不得已受命未幾大防辭位不許及摯遷右僕射
與大防同列未滿歲言者争詆之摯尋罷朋黨之論遂
不可破其本葢自吏額始秋給事中朱光庭御史楊康
國言王鞏新除不當詔别與差遣中丞蘇轍論王鞏熙
寧初拒安石而不從其用司馬光當國而喜其賢而薦
[023-26b]
為宗正寺丞愛憎之言未可偏信初除劉安世中書舍
人不受再上章乞宫觀詔從新所請與梁燾朱光庭同
皆以鄧温伯乞外任也中丞蘇轍侍御史孫升三上章
殿中侍御史岑象求三上章監察御史徐君平一上章
皆論列右丞許將因進擬管軍臣僚議論反覆意在傾
奪前後章疏乞付外施行十二月蘇轍又言奏殿中侍
御史上官均反覆乞罷臺職以肅奸宄許將既以言官
罷上官均又言轍等合為朋黨動搖聖意以疑似不明
[023-27a]
事逐執政自此人不得安位矣因乞罷言職於是責知
廣德軍蘇轍言杜常曽注解吕惠卿千實不字意求媚
悦不學無術邪諂好利太常之職乞賜追奪又再上章
言王子韶之佞不可用六年春杭州蘇軾為吏部尚書
二月除承㫖弟轍為右丞朱光庭為給事中中丞蘇轍
言光庭誣楊畏秦觀乞追寢成命劉安世為中書舍人
後七日改樞密都承㫖豐稷權起居舍人將以次補中
丞蘇轍言稷撰詞乖剌乞降受閒慢差遣從之右正言
[023-27b]
劉唐老左司諫楊康國言王安禮贓汚詔落安禮殿學
仍知舒州左司諫楊康國言蘇轍不可為執政者六事
封還尚書右丞畫黄後三月初二日押入視事尚書鄧
温伯臥疾五辭新命也乞補外詔不允王嵓叟勸劉摰
可因其請黜之又移書督大防傅堯俞等摯答曰敢不
以身任之不果吕大防/鄧温伯給事中朱光庭言劉定奸惡不
可預監司之選黄庭堅為中書舍人韓川言庭堅素無
士行詔庭堅仍著作郎癸丑宰相求助臺官楊畏見/官制門
[023-28a]
月賈易六狀攻吕陶秋翰林學士承㫖兼侍讀蘇軾上
疏言臣聞朝廷以安静為福人臣以和睦為忠若喜怒
愛憎互相攻擊則其初為朋黨之説其末乃治亂之機
甚可懼也又論賈易黨程頤而與之報怨不久必須言
臣并及轍朝廷無由安静伏乞因臣親嫌之請便與一
郡以全二聖終始之恩八月賈易言蘇轍大謬不應
格仁宗顧直極諫之名容其濫進任司諫時妄言浚治
壕城發掘骸骨事任中書日與吕陶謀為排陷正直之
[023-28b]
計用巧得為御史中丞助蜀黨與趙卨與陜西地界逐
許將而竊其位軾則幸先帝厭代有歸來聞好語之詩
䇿題譏毁言者吕大防之制有民亦勞止之辭比治世
於周厲妄以免役為便民而欲行决配税户顔章兄弟
之無罪張大浙西災傷建言興修水利皆為虚妄浚治
西湖築長堤於湖以事遊觀伏望特行斥免辛夘執政
於簾前進呈具言易疏前後異同之語并簽貼原疏進
入退復具奏乃詔與易外任後二日知青州趙君錫為
[023-29a]
賈易刼持言蘇軾題詩欣幸先帝上仙軾因上疏下題
詩日月云君錫公然欺㒺伏乞付外施行稍正國法所
貴今後臣子不為仇人無故加以惡逆之罪後君錫亦以
此罷中丞先是右正言姚勔言君錫取舍反覆鄭雍亦
言君錫在臺中惟持兩可太皇太后亦言君錫全無執
守乃詔復為吏部侍郎尋乞外郡詔為天章閣待詔制
知鄭州秦觀罷秘書正字以賈易言觀過失觀自請也
閏八月甲子執政㑹議都堂吕大防劉摰欲以李清臣
[023-29b]
為吏部尚書王嵓叟以非密院所預然必有議論摰曰
執政為尚書有何議論曰執政為尚書固不過但恐公
取不肯放入耳既而奏可嵓叟謂同列曰必致人言大
防亦自以為然録黄過門下省給事中范祖禹封還進
呈凡九祖禹執奏如初及大防奏諸部久闕尚書見在
人皆資淺未可用須至用前執政上有器勉從之之意轍
遂言除李清臣給諫紛然未巳今又用宗孟恐不便太
皇太后曰奈闕官何轍曰用此二人與用鄧温伯無異
[023-30a]
三人非有大德俱與珪確並進與今日聖政不合今尚
書共闕四人若並用此四人使互進黨類氣勢一合非
獨臣等奈何不得亦恐朝廷難奈何矣朝廷貴安静如
此用人臺諫安得不言臣恐自此閙矣太皇太后曰不
如且静遂卷除自持下范祖禹言清臣應制科目對䇿
依阿大臣不言時政之失韓琦沒先帝褒文彦博建儲
之議同附彦博而抑韓琦韓絳以慶州兵叛貶鄧州清
臣為屬官齎宣撫文字赴闕規自全而毁絳三短以明
[023-30b]
已不與李璋指使張吉夫辭市易司之奏葢以李璋方
在責降一旦捨去義所不安先帝嘆曰十室之邑必有
忠信小人陳義甚髙賢於清臣逺矣先帝薄之如此元
豐中奉使北邊以物帛百千遺中書承受内降吏人吕
隨為翰林以賄賂隂結堂吏召而用之則天下必曰佞
人入朝矣兩奏封還除命右正言姚勔亦言清臣阿附
時相無大臣節命卒罷十月中丞鄭雍御史楊畏對甚
久論僕射劉摰及右丞蘇轍也雍言摯善牢籠士人不
[023-31a]
問善惡闕/      又具摯黨人名姓三十/人王嵓
叟劉安世韓川朱光庭趙君錫梁燾孫升王覿賈易楊
康國安鼎張舜民田子諒葉伸趙挺之盛陶龔原劉概
楊國寳杜純唐適孫諤朱京馬輔傅逺慶錢世雄孫路
王子韶呉立禮右正言姚勔入奏曰摯朋黨不公虞䇿
言摯親戚趙仁恕王鞏犯法施行不當甲戍摯轍以王
鞏坐罪皆自劾是日二人伏宣和入對對已押赴都堂
戊寅簽書樞密院王嵓叟奏劉摰蘇轍不當罷逐况言
[023-31b]
者别有所懷未易可測臣不知披肝瀝膽事陛下之日
久者為信耶足一踐言路未得其腹心為信耶安知其
間朋邪挾私而隂與羣奸為地者陛下何不稍緩其事
誠加考察將必有所見知臣言之不妄奏入不報太皇
太后獨遣中使賜蘇轍詔諭令早入省供職轍再奏乞
外任劉摯言臣再具劄子陳乞外任伏望聖慈復降中
使賜詔不允者恩遇未替豈勝犬馬感報之情重念臣
居位歲久畧無勞能心實自知果招彈劾雖在㫖陳罪
[023-32a]
狀仰蒙聖明洞賜察照大防既致人言已為累國有又
安然不去臣實何施面目所以不敢上希睿寵遲遲於
進退之際取輕於天下也伏望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
下察臣孤危早賜開允除臣一外任差遣上以明朝廷
之大公下以全臣子之名節等已上論吕大防曰論劉
摯已十八章初不因王鞏事乃邢恕過京師摰與通柬
延接章惇子為他日計此何也特與少禮令去太皇太
后曰蘇轍止薦王鞏無他事初邢恕赴貶過京摯答恕
[023-32b]
柬末云為國自愛以俟休復持柬者明監東排岸官茹
東濟恕舟安在東濟傾險人也有求於摰弗得取摰簡
錄本送鄭雍楊畏二人方劾摰得柬大喜乃解釋柬語
以休復為復子明辟之復謂摰勸恕俟太皇太后他日
復辟也又言摰館章惇之子故太皇太后怒面責摰曰
公當一心朝廷若章惇之以一僕射與之未必喜也摰
皇恐不能對壬午摰上奏乞外任奏入不報癸未樞密
院奏事己丑嵓叟言昨有短奏具陳不知曽經聖覽否
[023-33a]
臣區區不為一劉摰蘇轍為陛下惜腹心之人難得去
了一箇無一箇也宣諭曰垂簾之初劉摯排斥奸邪殊
有功朕極重之乃聞與邢恕柬延接章惇子弟面詰之
果如此朝廷責人却潛通消息嵓叟曰章惇使劉摯分
付宰相亦牢籠不得又宣諭曰朕亦不深罪為垂簾初
有功但此事不當作爾嵒叟曰言事官未必皆忠直聞
楊畏乃惠卿面上人知彼用意安在但欲去除陛下腹
心之人便是與奸邪開道路耳甲申嵓叟又言劉摯真
[023-33b]
陛下腹心之人也今大奸未死人心危疑朝廷之上與
之為敵摰為首焉一旦以小愆遂將疎棄天下之心不
知妄意陛下之口有所變易謂反與大奸邪報仇前日
陛下用摯作宰相奸黨自然消伏今得罪累日羣邪相
顧已復増氣蘇轍之進與摯大約相類皆衆人之所係
望而奸黨日所忌嫉者顧其去就豈不重哉夫奸謀難
防自古公患莫不因人主意有所動急為傾擠陛下於
此不可不察竊聞御史楊畏乃惠卿門人又受張璪知
[023-34a]
遇最深舒亶作中丞舉為臺官再除御史公議沸騰交
章排斥命遂不行自此憤疾正人常有報復之意後又
因趙君錫無所執持為人所使便再三薦除此職諫官
虞䇿亦是張璪面上相知之人常受璪之力為論薦陛
下誠將此本末考究還可保其無他意否時已有詔鎻
學士院草麻制罷摯而嵓叟未知也十一月戊子劉摯
罷相麻制過門下給事中朱光庭封還言摯有功大臣
不當無名而去言者指臣為朋黨并被逐不辭故光庭
[023-34b]
與摯俱罷闕/ 御史安鼎知絳州從其請也劾蘇轍不
當故出十二月翰林學士梁燾言今日為政之要在於
辨邪正之實略云李德裕嘗為武宗言曰陛下辨邪正
専委任守之以定則朝廷必理此真宰相之言也葢意
不定則奸邪得以乗隙而進惑亂聰明也一移其意則
憂患從而起尚何致治之望乎聖心從來知其為正人
者固不多也願記其盡心宣力終始保全勿使小動搖
也如有離間毁謗搆䧟之言此是動搖之計願陛下自
[023-35a]
信素知之心守之以定保辨奸邪之説斷之以不疑斥
其邪人以安正人正人知所歸恃以無恐得以奮忠竭
節畢身圗報則朝廷之理不難致也貼黄又云欲舉羣
臣之二三莫若言路用純一之臣願陛下用素所知之
正人常在言職風采凜凜為中外所敬憚者處以言官
之長其心一忠於兩宫其言大公於朝廷使四方仰之
國勢増重奸邪小人望風自然消退大臣小臣肅然守
正莫不純一無煩聖慮矣惟陛下早定聖斷意在必行
[023-35b]
可救今日之弊七年春丁未劉摯改知大名府中丞鄭
雍御史楊畏殿中侍御史呉立禮俱有言除知鄭州諫
官論程頤見伊/川門王嵓叟為端明殿學士知鄭州以侍御
史楊畏言嵓叟天資至險强愎狥情父子預政貨賂公
行監察御史黄慶基言嵓叟廢法狥私强狠自用父荀
龍子横交通貨賄竊㺯威福而嵓叟遂稱疾章再上故
有是命八年二月己巳天章閣待制林希除禮部侍郎
御史來之卲言希行誼浮薄不可處之侍從三月蘇頌
[023-36a]
罷相以臺章論頌稽留制書黄慶基又言范百禄與頌
同係中書商議除授不當自合均任其責因言百禄四
罪百祿亦乞罷免詔不允己巳黄慶基言近論奏中書
侍郎范百祿朋比欺㒺狠愎自任援引黨與皆其顯然
事迹昨罷劉摯王嵒叟朱光庭孫升韓川王鞏而後其
黨始衰然而洛黨雖衰川黨復盛百祿之親戚朋友近
逺皆在權要陛下可察而知也今因罪狀明白早賜罷
免以離其黨與庶使當路有所憚辛夘中書侍郎范百祿
[023-36b]
奏蒙賜詔書依舊供職國法有常人言可畏雖惡之明
不惑而愚臣之分難安伏望聖慈亟加必罰以杜小人
之禍以警在位之臣詔以百祿為太中大夫充資政殿
學士知河中府門下侍郎蘇轍奏近以御史董敦逸言
川人大盛遂具劄子及面陳本末蒙德音宣諭深察敦
逸之妄以臣言為信臣德望淺薄言者輕相誣罔若非
聖明在上心知邪正所在則孤危之蹤難以自安竊詳
敦逸所言謂馮如晦事乃其前狀所言之一則其餘事
[023-37a]
不可不辨遂乞一一付外施行復蒙再三宣諭謂其他
别無實事惟聖恩深厚知臣愚拙曲加庇䕶仰涵恩造
死生不忘然臣忝備執政知人言臣過失而黙然不辨
實難安職陛下愛臣之深而不令臣得知敦逸所言臣
竊有所未喻也若敦逸所言果中臣病何惜使臣引失
以謝朝廷若敦逸所言不實亦使臣畧加别白然後出
入左右粗免愧恥如不蒙開允非所以為愛臣也所有
敦逸言臣章疏伏乞早賜付外施行敦逸又言川人太
[023-37b]
盛蘇轍范百祿各有奏舉主張差除之人惟蘇軾為多
髙麗罪書得㫖而後蘇軾見拒而罷黄河牐堰之事陛
下已降之命蘇軾拒而罷竊惟蘇頌范百祿以稽留制
書朝廷亦已施行若軾與轍豈惟斂恩作福朋黨不公
又拒違君命語其情犯非頌百禄之比釋而不治命令
輕矣乙亥蘇轍又言董敦逸誣㒺伏望早賜施行辛夘
敦逸與黄慶基皆罷坐言蘇軾轍不當也五月壬辰董
敦逸四狀言蘇轍慶基三狀言軾吕大防奏敦逸所言
[023-38a]
三省皆以為非轍之罪慶基言軾曰軾昨知潁州日違
法令都監置簿拘收賞錢不依條例妄行賞罰及失入
丁真配罪見係京西路提刑州司按法取勘子繫官吏
軾已移揚州又入為兵部尚書矣乃敢越驀申陳致朝
廷狥其所請將監月按法公事指揮不得助勘致令遷
延該赦考軾之意特欲姑息小人葢庇舊吏以沮壞法
令而已軾前知杭州日有百姓顔益受納官不肯領絹
率衆人論訴非有大過也軾不遵法令判令刺配雖常
[023-38b]
自劾蒙朝廷赦軾罪而人臣乃欲恣喜怒而出入人罪
原其不遵法令之意葢有輕蔑朝廷之心其不忠之罪
大矣軾自進用以來援引黨與分布權要附麗者力以
薦揚違忤者公行排斥昨薦王鞏既除宗正寺丞近薦
林豫自東排岸不問資序遂差知通判軍前者除張耒
為著作郎近者除晁補之為著作佐郎軾力為援引遂
至於此至如秦觀亦軾之門人也素號猥薄昨除秘書
正字既用言者罷矣猶不失為校對黄本書籍是以為
[023-39a]
奔競之士趨走其門者如市惟知軾而不知有朝廷也
近者髙麗人使乞賜書籍此乃祖宗故事且屢嘗賜書
與之矣軾乃拒違詔㫖極言不可及都省批進禮部全
吏人上簿固非重責也軾乃盖庇吏人力陳强辨期必
勝而後止軾在先朝至為歌詩謗訕朝政有司推治實
跡具存衆皆以為罪在必死獨先帝憐之止上從輕典
送黄州安置軾不能感戴厚恩而乃内懷怨望二聖陛
下臨御之初以軾為中書舍人越因制誥公然指斥先
[023-39b]
帝時事畧無忌憚將欲刺譏先帝以攄平昔之憤爾軾
行李之純除河北都轉運使誥有勞來安集之語是
以厲王之亂議先帝也軾行蘇頌除刑部尚書誥有盜
賊多有是以武帝之㬥議先帝也軾行劉誼知韶州誥
云爾昔為使者親見民病盡言而不諱阨窮而不閔安
知有今日之報乎夫劉誼得罪於先帝自以職在奉行
法度有所不至當公論之而乃張皇上書用此罷江西
提舉安得冇盡言乎至於安知有今日之報此語尤不
[023-40a]
忍聞陛下奉承宗廟當有以顯揚先帝之鴻業休德豈
欲報先帝得罪之人乎軾行唐義除河北運使誥云朕
修賦役之法黜聚斂之臣去薄從忠務以養民夫先帝
立法豈不欲養民是指先帝之不能養民也今以為黜
聚斂之吏是指先帝用聚歛之吏也軾行貶吕惠卿誥
云茍有蠧國以害民率皆攘臂而稱首夫先帝立法乃
欲與天下同利豈有先帝之聖神英睿冠絶百王如此
而乃肯從蠧國害民之謀乎軾所行制誥皆在舍人院
[023-40b]
陛下試取而觀之葢有聲説述不盡者臣請以常人論
之對人之子罵人之父猶且義不勝誅况軾代王言而
實詆先帝按之以法當如何哉至如結託常州宜興縣
李去盈强買姓曹人抵當田産致其人上下論訴望賜
英斷上以釋先帝之謗議次以正今日之典刑又言曰
治天下必先於正朝廷正朝廷必先於破朋黨自非明
足以察微公足以兼聽睿足以獨斷者未有不為奸邪
所蔽也臣近言禮部尚書蘇軾已歴疏其所為矣竊見
[023-41a]
門下侍郎蘇轍懷邪狥私援引黨與怙勢曲法務與其
兄相為肘腋以紊亂朝政軾則外許人差遣而公薦之
轍則内為之應而引用之按軾與吕陶交結至厚昨者
薦陶自代遂除為起居舍人近日中書舍人陳軒緣館
伴髙麗人使請賜書籍事軾惡軒之不附已也遂公奏
於朝力加排詆意欲軒補外乃遷陶為中書舍人軾知
穎州日趙令時為本州僉判軾與之往還甚密軾乃公
薦於朝稱其才美訪聞蘇轍見議除令時差遣肆其欺
[023-41b]
㒺之罪大國子司業趙挺之為御史日屢言軾不公事
迹軾居禮部統藉國子監日務捃摭太學中意欲沮抑
挺之使之補外訪聞蘇軾見議除挺之為轉運副使以
同列商議未敢進呈太府寺丞文勣以篆字游於軾之
門初不以公正史才稱也軾既援引轍遂除為福建路
轉運判官馮如晦為䕫州路轉運使日按發公事不當
見係御史臺推治未結絶間轍以川人遂除館職差知
梓州近斷勅方下如晦雖以法奪官而差遣與職竟不
[023-42a]
動也趙卨帥鄜延日欲棄熙河而不敢獻議乃以書抵
大臣是時轍為中丞得其書即為論列賴諫官劉唐老
疏其交通誣㒺之迹謀遂不行前日臣嘗言執政不務
叶和凡欲行一事除一差遣商量日多不能合甚者幾
於紛更極傷國體葢轍欲進其黨與故衆論不肯相從
爾軾嘗自言陛下稱其兄弟孤立以為必不疑也是以
敢交結黨與而無忌憚又其黨言陛下許軾大用以為
必見信也是以士大夫莫不争趨其門以圖進取上下
[023-42b]
倡和合為一黨牢不可破且人臣事君惟有忠信耳一
涉於欺㒺則終身不可以誠信委之按轍薦王鞏累數
百言陛下真以為可用也既而淮南提㸃刑獄司根究
王鞏在任日穢惡狼籍實迹具存遂謫為監當而轍亦
恬然自若絶不引咎程之邵轍之表弟也昨任䕫州路
轉運判官按知雲安軍孫拱與之邵互論見係推治未
見曲直乃除之邵為都大提舉茶事至如軾之罪惡因
行制誥公肆刺譏以法論之指斥乗輿罪在不赦而况
[023-43a]
指斥宗廟乎陛下試觀軾轍所為一失控御何所不至
於是大防轍奏曰慶基言軾所撰李之純等六人誥文
涉譏毁先帝其間陸師閔誥係范百祿詞非軾所撰臣
竊觀先帝聖意本欲富國强兵鞭撻四夷而一時羣臣
將順太過故事成失當及太皇太后與皇帝臨御因民
所欲隨事救改葢事理當然爾昔漢武帝好用兵重斂
傷民昭帝嗣位博采衆議多行寢罷明帝尚察屢興慘
獄章帝改之以寛厚故當時天下多悦服未有以為毁
[023-43b]
謗先帝者也如本朝真宗皇帝即位弛逋欠以厚民財
仁宗即位罷修宫觀以息民力凡此皆因時施宜以補
助先朝闕政亦未聞當時士大夫有以為毁謗先朝者
也近日元祐以來言事官有所排擊多以毁謗先朝為
辭非惟中傷士人兼欲搖動朝廷意極不善若不禁止
久逺不便轍又奏兄軾吕惠卿誥非譏毁先帝臣聞先
帝末年亦自深悔已行之事但未暇改爾元祐初改正
追述先帝美意而已太皇太后曰先帝追悔往事至於
[023-44a]
泣下當時大臣數人其間極有不善不肯諫止吕大防
曰聞永樂敗後先帝嘗曰兩府大臣畧無一人能相勸
諫然則一時過舉非是先帝本意明矣太皇太后曰此
事皇帝宜深知大防曰皇帝聖明必能察照此事於是
得㫖敦逸慶基並為知軍差遣二人既責蘇軾以劄子
自辨曰臣自小年從事以來以剛偏疾惡盡言孤立為
累朝人主所知然亦以此見疾於羣小其來久矣自熙
寧元豐間為李定舒亶輩所讒及元祐以來光庭挺之
[023-44b]
賈易皆以誹謗之罪誣臣前後相𫝊専用此術其間有
闗臣子之大節不可不辨臣先任中書舍人日適值朝
廷竄大奸數人所行誥詞皆是元降詞頭所述罪狀非
臣私意所敢増損内吕惠卿自前執政責受散官安置
誅罰至重當時蒙朝㫖節錄臺諫所言惠卿罪降下既
是詞頭所有則臣安敢減落然臣子之意以為事涉先
朝不無所忌故特於誥詞内分别解説令天下曉然知
是惠卿之奸而先朝盛德之累至於竄逐之意則已見
[023-45a]
於先朝其畧曰先帝求賢如不及徙善如轉圜始以帝
堯之仁姑試伯鯀終焉孔子之聖不信宰予發其宿奸
謫之輔郡尚疑改過稍畀重權慶陳㒺上之言既有碭
山之貶反覆教戒惡心不悛躁輕矯誣德音猶在臣之
愚意以謂古今如鯀為堯之大臣而不害堯之仁宰予
為孔子髙弟而不害孔子之聖况再加貶黜深惡其
仁皆先朝本意則臣區區之忠言自謂無負矣今慶基
乃指以為誹謗指斥不亦矯誣之甚乎其餘誥詞皆是
[023-45b]
慶基文致附㑹以成臣罪如其間有勞來安集之四字
乃便云是厲王之亂若一一似此羅織人言則天下之
人便不敢開口動筆矣孔子作孝經曰如臨深淵如履
薄冰此幽王之詩也不知孔子誹謗指斥何人乎此風
開於朱光庭盛於趙挺之極於賈易慶基復宗師之臣
恐陰中其害漸不可長非獨為臣而言也又慶基言臣行
陸師閔告詞云侵漁百端怨讟而作亦謂之謗訕指斥
此詞元不是臣行中書案底必有主名可以覆騐所謂
[023-46a]
侵漁怨讟者意亦指言師閔而已何名為謗訕乎又慶
基所言臣妄用潁州官錢此事蒙尚書省勘㑹然所用
皆是法外支賞令人告强惡賊人及逐急將還前知州
任内公使庫所少貧下行人錢物情理如此皆可覆騐
又慶基所言臣强買常州宜興縣姓曹人田地八年州
縣方與斷還此事元係臣團練副使日罪廢之中託親
戚投狀依條買得姓曹人一契田土後來姓曹人却來
臣處昏賴争奪臣即時牒本路轉運司令依公盡理根
[023-46b]
勘乃使具狀申尚書省後來轉運司差官勘得姓曹人
招服非理昏賴依法决配其依舊合是臣為主牒照㑹
臣愍見小人無知意在得財臣既備侍從不欲與之計
較曲直故於招報斷遣之後却許姓曹人將元價抽贖
仍亦申尚書省及牒本路施行今慶基乃言是本路斷
還本人顯是誣㒺今來公案見在户部可以取索案騐
又慶基所言臣在頴州失入丁真死罪此事已經刑部
定奪不是失入却提刑蔣之竒妄有按舉公案具在刑
[023-47a]
部臣竊料慶基所誣臣者非一臣既不能盡知又今來
朝廷已知其奸妄黜罷其人臣不當一一辨論但人臣
之義以名節為重須至上煩天聽也太皇太后令轍諭
曰緣近來衆人正相招拾且須省事軾乃具劄子稱謝
曰天慈深厚如訓子孫委曲保全如愛支體感恩之涕
不覺自零伏念臣智短數竒性疎少慮半生犯患垂老
困讒非二聖之深知雖百死而何贖伏見東漢孔融才
疎意廣負氣不屈是以遭路粹之寃西晉嵇康才多識
[023-47b]
寡好善愛人是以遇鍾㑹之禍當時為之扼腕千古為
之流涕臣本無二子之長而兼有古人之短若非陛下
至公而行之以恕至仁而照之以明察消長之往來辨
利害於疑似則臣已下從二子游久矣豈復有今日哉
謹當奉以周旋不敢失墜便須刻骨豈特書紳庶全螻
蟻之軀以報丘山之德六月己未遣勾御藥院李倬齎
詔賜觀文殿大學士太中大夫知頴昌府范純仁令乗
驛赴闕先是侍御史楊畏言外議以蘇頌初罷恐必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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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書右丞同知樞密院事二人而已一則天資褊狹非
有疎通濟務之才且狥已强愎未必無懷恩報怨之意
一則品業節操材望之類一切未見可取只緣聨姻戚
而處本兵中外已籍籍不平况宰相任乎右丞鄭雍同
知樞密韓忠彦於是聞將以純仁為右僕射畏又言治天
下者賞罰號令而宰相佐人君出賞罰號令以示至公
也純仁去歲帥太原府令邊無狀上下失備而賊乗之
犯麟州蹂踐萬里死者數萬人方罷帥降官名在謫籍
[023-48b]
而陛下遽命以為相是賞罰不正而功罪未判以為功
則罪籍未除以為罪則未應除召况為相哉陛下命相
而賞罰未明何以昭示天下哉自是七疏不報監察御
史來之卲言純仁師事程頤闇狠不才於國無補及純
仁至畏又言純仁自頴昌被召未入見而張葢過内門
為不恭太后皆不聽或曰畏與軾俱蜀人前擊劉摰蘇
頌皆隂為轍地太皇太后覺畏之意故復自外召用純
仁畏尋又言轍不可大用蘇軾乞越州除知定州上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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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治亂係於下情通塞聽政之始當以通下情除壅
蔽為急務吕陶論元豐小人見宣/仁門范祖禹奏章惇不可
見輔導/哲宗門
 
 
 
 
 
[023-49b]
 
 
 
 
 
 
 
 太平治迹統類卷二十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