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c0020 明史紀事本末-清-谷應泰 (master)


[045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明史紀事本末卷四十五
         浙江提學僉事谷應㤗編
  平河北盗
武宗正徳四年秋九月畿南盗起時劉瑾用事專恣驕
横京師之南固安永清霸州文安地方京衛屯軍雜居
其地人性驕悍好騎射往往邀路刦掠號響馬盗至是
聚黨益熾瑾欲速除之分遣御史寗杲于真定殷毅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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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津薛鳳鳴于淮陽專事捕盗舊例御史出不得以家
屬随至是杲等許攜家往以滅賊為期鳳鳴在歸徳與
守備指揮石璽㑹飲令人歌舞為樂邏卒奏之傳㫖降
鳳鳴爲徐州弓手毅在天津稍收歛惟杲奏立什五連
坐法盗賊捕獲無虚日每械盗賊入真定用鼔吹前導
金鼓之聲彌日不絶瑾以捕盗功擢杲毅僉都御史仍
專督捕事
五年冬十月霸州隆盗劉六劉七叛初霸州文安縣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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盗張茂家有重樓複壁多為深害同時劉六劉七齊彦
名李隆楊虎朱千户等皆附之諸大璫多文安人茂通
賂納交太監張忠者號北墳張與茂居鄰結為兄弟因
得徧賂馬永成谷大用輩常因内官家人出入禁中進
豹房觀上蹴踘益無忌憚河間叅将袁彪數敗賊茂窘
乃求救于忠忠置酒私第招彪與茂東西坐舉酒屬彪
字茂曰此彦實吾弟耳今後好相看無相扼也又舉屬
茂曰袁将軍與爾好今後無擾河間彪畏忠不敢誰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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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將聞風&KR0008朒及寗杲至有廵捕李主簿承杲意偽作
彈琵琶優人入茂家具知曲折杲率驍勇數十人乗不
備掩擒之斧折茂股載歸餘賊相率至京謀逭罪忠與
永成為請于上且曰必獻銀二萬乃赦之劉瑾家人梁
洪亦索萬金六七楊虎計無所出潜刼近境冀以足所
獻㑹虎焚官署六七知事敗散去六七膽力弓矢絶倫
諸盗皆畏之涿州州官知其能召至協捕有功御史蒋
瑶亦用而賞之或勸瑶并絶禍本二人竟颺去杲仍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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形捕之逮繫妻孥盡破其家六等窮蹙憤恚乃相聚抗
官府刼行旅既劉瑾伏誅杲亦被劾麾下健兒多歸之
詔下討賊仍許自首免罪六等遣其姊出首自領三十
四人詣州知州郭坤以聞貰之令捕他盗自效至是復
叛去往附畿内盗白英時英已流刼至山東
六年春正月霸州巨盗劉六劉七聚衆攻安肅縣刦取
繫獄盗黨齊彦名時窮民響應旬日間衆至數千刦掠
畿南州縣霸州文安生員趙風子者多鐩有勇力好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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俠每大言自負先是劉六等攻掠文安鐩率妻子避賊
立水中賊刼其妻將汙之鐩怒奮往殺傷二賊為劉六
劉七所擒説使䧏許納歸家與弟鐇鎬聚五百人㑹于
河間由是賊黨益繁自畿南逹山東倐忽來去勢如風
雨乃命指揮同知李瑾綂京營千人往討瑾至徳州奏
言白英約四百人分為二一刦諸城高密安丘沂水一
自穆陵關南陷魚臺直趨金鄉賊所得皆民間馬一晝
夜數百里馳而官軍馬少無以追敵請于山東直𨽻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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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備戰從之命瑾充叅將捕盗 三月賊入博野饒陽
南宫無極東明等縣深冀定祁開等州境大肆殺掠攻
濱州臨朐臨淄昌樂日照蒲臺武城陽信曲阜及㤗安
州皆破之時賊衆强多出不意突犯所在單弱勢不能
支李瑾東西奔命吏部尚書楊一清建言推用大將及
文臣有才望者提督軍務從之命恵安伯張偉充總兵
官召馬中錫為右都御史提督軍務綂京營兵征流賊
 夏五月兵部尚書何鑑奏禦盗事宜時承平日久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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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兵郡縣望風奔潰甚至開門迎欵以故南北不通
人情洶洶鑑建議選將練兵嚴號令公賞罸募義勇起
用舊將白玉等數人奏行山東直𨽻等處修濬城隍選
補軍餘録用民間武勇不許遺以資賊鄉村鎮店結伍
立寨互相應援河南山西等處設兵黄河斷太行以防
奔突京操官軍俱留本處分守郡縣又于漕運十二把
總部下每船選精卒一人沿河駐劄以防運道商旅詔
悉從所議鑑復奏遣都督黄琮張俊綂兵分布霸州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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處 六月流盗趙鐩劉三邢老虎楊虎分掠河南劉六
劉七齊彦名分掠山東鐩等由河南山西自西而東踰
曲周威縣直抵文安復往河間泊頭慶雲由山東陽信
海豐向西南上江為散地六七等踰山東河南出湖廣
江西仍由故道入長清齊河等縣直抵霸州徒走山東
向東南下江為絶地所至縱橫如蹈無人之境大抵賊
俱起畿内恃馬力倐忽馳驟棲野不佔城郭蹈虚不立
方所每戰驅脅從者居前呼號衝突官軍見形即縮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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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與笑樂恣所殺掠稍遇勁兵前者俱䧟自以精騎覘
勢為進退莫可控揣官軍雖屢有小㨗然失亡多黠者
又受賊賂多縱舎賊指揮桑玉嘗與劉六劉七遇文安
村中六七匿民家樓上欲自剄玉故縱之有頃齊彦名
持大刀脇官軍敗衂者數十人至樓下彦名曰呼諸敗
軍皆呼彥名曰救至矣無恐也六七遂彎弓注矢以出
射殪數人去各地方官互相推委時馬中錫張偉所領
京營人馬多不簡閲中錫書生欲效龔遂化渤海事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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撫解散張偉紈袴子怯不能戰中錫遍檄諸路榜示劉
六等經過所在官司不許捕獲與供飲食若聼撫待以
不死劉六等聞之所至不殺掠然且信且疑中錫至徳
州桑兒園駐兵單車從數卒直抵賊壘開其自新劉六
等來謂中錫開誠撫之劉六欲降劉七曰今内臣主國
事馬都堂能自踐其言乎潛使人至京伺諸中貴無招
降意又以山東所刦金銀輦載至京饋權倖求赦不得
遂益肆刦掠衆至數萬中錫故城縣人賊至故城戒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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勿焚刼馬都堂家由是謗騰謂中錫玩寇殃民兵部尚
書何鑑劾中錫偉擁兵自衛縱賊不戰逮下錦衣衛獄
論死中錫竟死獄中偉革爵閒住 八月丁巳劉六劉
七齊彦名楊虎等合兵以二千騎破棗强縣屠戮甚慘
知縣段豸死之 命伏羌伯毛鋭充搃兵官太監谷大
用總督軍務兵部侍郎陸完提督軍務大發兵討流賊
馬中錫等既無功中官因以討賊非書生所能辦遂以
大用等帥兵討賊何鑑奏令陸完率領主事田蘭等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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募民兵地方大擾又奏調宣府副總兵許㤗遊擊郤永
大同總兵張俊逰擊江彬延綏副總兵馮禎入征内地
俱聼谷大用陸完節制 逮廵撫山東都御史邊憲真
定都御史蕭翀憲等撫馭無方遇賊失機兵部奏逮下
獄除名為民且著為令凢州縣官失守者比守邊將士
例 劉七等困滄州不克進抵霸州信安京師戒嚴時
兵部侍郎陸完提督軍務師已出涿州賊在固安甚急
上召大學士李東陽楊廷和梁儲兵部尚書何鑑諭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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賊在東師乃西出恐緩不及事卿等何以處之鑑對曰
邊兵已至涿州賊來送死但恐望風遁去耳上喜初副
總兵許㤗奉調率部下入居庸關駐涿州馮禎入紫荆
關駐保定上乃諭鑑即追還陸完東出往信安鑑承㫖
畢退至部中已秉燭矣遣人留都門鎻鑰賫牌馳諭戒
以失誤者斬時陸完方欲整兵南行而賫牌適至遂直
趨固安許泰郤永出霸州平口賊易之㤗等逆擊殺數
百人賊始懼南奔天津指揮賀勇遏之信安灣賊復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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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等追擊於東光半壁店擒斬二百七十人永再破之
景州鑑橋馮禎敗賊于東明裴子巖斬賊偽千户郤永
復破賊棗强縣合兵又破之叄老集及薛家屯擒斬千
餘人皆楊虎趙鐩黨也諸将進擊虎鐩于景州朱門村
一日數戰殺賊千餘人賊奔遁小灘河北保定都司田
彬率指揮趙文等扼之敗績文被獲尋走還副總兵李
瑾撃趙鐩于山東䝉山亦敗賊得我神器盔甲及蠎衣
虎鐩衣蠎衣沿途炫燿過泰安縣題詩有縱横六合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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敢捕之句沂水楊頭管四馬武張通等皆歸賊賊勢益
熾 冬十月劉六等攻濟寧不克初賊自滄州觧圍南
走破日照海豐夀張陽榖安丘寧陽曲阜沂水泗水費十
城至是攻濟寧焚運船千二百艘執工部主事王寵釋
之 給事中竇明言弭盗安民擇將事下獄太監張永
選團營驍卒聽征 擢山東樂陵知縣許逵為山東
按察司僉事備兵武定州逵河南固始人令樂陵期月
令行禁止時流賊横行河北逵修城濬隍踰月而成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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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民家各築墻髙踰屋簷仍開墻竇如圭僅可容一人
家令一壯丁執刀俟于竇内其餘人皆入隊伍令守號
令視旗鼓進退違者無赦又設伏巷中洞開城門未幾
賊果至旗舉伏發賊火無所施兵無所加盡擒斬之自
是賊不敢近樂陵撫按交薦其才擢是職 十一月趙
鐩等至宿遷初鐩等攻破靈山衞及日照諸縣南攻徐
州不下至是至宿遷淮安知府劉祥率兵逆賊不戰自
潰溺水死者無數祥被執縱還遂渡河殺高郵等衛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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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三百餘人執指揮陳鵬攻靈壁知縣陳伯安戰敗被
執攻宿州不克焚其西關欲降伯安不屈劉三欲殺之
鐩止之得釋又破虹縣永城夏邑虞城等縣執虞城知
縣尋亦釋之又破歸徳府守備萬都司率衆追至亳州
武平縣指揮石堅率兵千人僧兵三百人邀戰皆敗殺
僧兵七十餘人至白龍王廟渡小黄河武平衞百户夏
時扼之河楊虎率壯士黄寜九騎渡河時兵不知其為
虎也擊之虎奪舟欲濟官軍以土石擊覆其舟虎溺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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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鐩等推劉三為主總兵白玉擊劉三於㤗和縣小南
門敗績殺官軍一千五百餘人失亡盔甲鎗刀二千神
器七十餘攻破霍丘殺萬人執指揮潘翀釋之殺都指
揮三保射殺河南布政司經歴任傑軍民死者千餘人
至鹿邑鹿邑潰執守城千户有陳翰者自稱兵部主事
乞為劉三子至新蔡致仕知府張釋率衆遺劉三金帛
萬計不攻去當是時河淮南北官吏望風遁諸将利刼
掠戰不及賊勢日甚劉三妄欲舉大事與陳翰寗龍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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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無主必亂共推劉三為奉天征討大元帥趙鐩更名
懐忠稱副元帥小張永前軍管四後軍劉資左軍馬武
右軍邢老虎中軍並稱都督陳翰為侍謀軍國元帥長
史分二十八營應二十八宿各樹大旗為號置金旗二
大書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龍飛九五重開混沌之
天又造釣牌令所至官吏修道路橋梁備芻糧酒肉供
軍降者秋毫無犯拒者寸草不遺 劉六等攻徐州掠
淮西劉七等覘知谷大用毛鋭等駐軍臨清復擁衆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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霸州賊以十二月朔車駕出郊宫省牲圖犯御蹕時兵
部尚書何鑑未寢左右無一吏卒乃自具帖予令厠卒
遞入長安門逐門遞入司禮監轉奉上知復傳示各衙
門嚴加防守又縋城賫報通州良鄉涿州各守備官整
備兵馬兼以常制駕出南郊分調軍馬於南海子盧溝
橋羊房角三處下營以防衝突處分甫定漏下五皷矣
有頃上命司禮監太監召鑑至左順門問今日駕可出
否對曰駕當早出以安人心車駕遂出迄暮方回賊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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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備不敢犯十二月劉六等西奔掠新城雄縣定興安
肅易州淶水而南破髙陽蠡縣博野容城深澤束鹿覘
知祁州有備乃迂道竟攻臨城髙邑成安饒陽由真定
掠趙州安平直抵晉州藁城栢鄉内丘南河衡水等處
鑑計賊非東向臨清必南奔彰徳移文促陸完督軍分
道追襲至彰徳賊方圍湯隂聞官軍至望風遁去許泰
馮禎郤永金輔李瑾張俊成釗追戰敗之渡河溺死者
無算劉七等復糾衆萬餘圍李瑾馮禎營許泰與禎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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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外夾攻敗之賊遁去 劉六劉七齊彦名劉三趙鐩
邢老虎等復分掠山東河南賊欲牽制官軍故分㓂其
勢益熾 劉三等攻陷上蔡縣知縣霍瑄死之前鋒臨
商水知縣率吏民降進攻西平知縣王佐拒敵被執罵
不絶口賊支觧之乗勝攻破舞陽刼獄獄有僧徳静偽
稱唐府宫人子賊黨賈勉兒留之至葉縣執知縣唐天
恩并其父殺之攻㐮城㐮城人餽銀馬不攻攻破寶縣
僉事孫盤賫黄榜撫賊趙鐩復書曰羣奸在朝濁亂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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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誅殺諌臣屏斥元老乞皇上獨斷梟雄之首以謝天
下斬臣之首以謝羣奸有掠縣令妻子者鐩殺之破裕
州殺都指揮詹濟同知郁采屠其城 命遼東廵撫都
御史彭澤提督軍務以咸寜伯仇鉞為平賊将軍充總
兵官帥延綏榆林諸路軍馬討河南賊澤至大陳軍容
擐甲引見諸大校責以退縮嚴軍政論行法建纛諸大
校無不惕息頓首請自効良久釋之遂鼓行前時河南
親藩告急何鑑建議復于宣府大同遼東延綏諸将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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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續調未發官軍分道赴之復以諸賊分責諸将計日
𠞰滅
七年春正月劉六等復攻霸州何鑑續調宣府邊兵在
涿州者遏之賊遁去先是陸完聞賊北奔恐犯京師即
調許泰卻永追至徳州泰永方恐後期獲罪而賊東遁
之報忽至泰永驚喜久之乃知遏賊宣府續調兵也嘗
語人曰何公此舉既觧霸州之危復舒吾軰之罪既而
遼東續調軍亦至卻永率邊軍追賊至山東大敗賊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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隆于穆陵闗隆奔劉七營劉七惡其反覆斬之并其衆
復歸河南陸完分調諸将許泰等大敗賊衆于汴北時
撫治鄖陽李士實亦發兵夾攻賊奔商水倉皇阻河不
能渡官軍併力蹙之方可殄滅而紀功御史雷宗力勸
諸将朝崇府盤薄久之賊因得渡商水何鑑劾宗阻誤
兵機逮下獄 伏羌伯毛銳至真定敗績銳衰老怯懦
所領京軍萬餘皆怯不諳戰谷大用擁衆觀望不敢進鋭
帥師至真定遇劉七等與戰大敗適許泰援至銳僅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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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免失亡所佩将軍印徴回京師以與大用同事不問
罷歸第 二月趙鐩等攻唐縣先後二十八日不破邢
老虎病死鐩併其衆號十三萬騎五干轉掠㐮陽樊城
棗陽隨州新野破泌陽前大學士焦芳僅以身免盡發
其先世塚墓無遺骸取芳衣冠被庭樹歴數其惡命劍
士斬之曰吾手誅此賊以謝天下進攻均州不克賊黨
聲言欲屠城趙鐩以馬文升家在圍中引衆去之總制
彭澤咸寜伯仇鉞督各邊将帥敗鐩于西河縣殺賊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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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餘人奪回馬騾器械無算鐩奔鄢陵焚掠而過至新
鄭鄭州攻城不能入遂至滎陽汜水攻偃師 陞陸完
右副都御史先是楊一清議擒斬賊三名者陞一級時
劉六劉七齊彦名雖擁衆數萬然多刦掠脇從之徒其
親信驍勇善騎射者不及千人官軍毎追及賊首驅脇
從良民對敵并棄所掠財帛奔逸而去官軍競取財帛
斬獲脇從首級屢報㨗音陸完谷大用降𠡠奨勵十餘
次前後報功萬計而正賊卒無獲者甚至賊已去而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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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遇平民亦殺之以報功大同遊擊江彬過冀州入民
家殺二十三人有司申状大用完皆不問大用復奏帶
權勢子弟僕從坐功冒級日費餼廩自出師以來芻糧
犒賞費太倉銀二百餘萬府庫為之虚耗 三月劉三
趙鐩等至河南府叅将金輔懼不敢渡河總兵馮禎率
榆林兵方列陣而姚信所部京軍馳越禎前失利先遁
賊麾衆突至禎下馬力戰死賊亦殺傷多乗夜奔汝州
復犯汝寜府殺湖廣土軍數十人入潁州朱臯鎮官軍
[045-15b]
追敗之前後斬賊及渡河淹死人馬五千有餘沿途逃
散者甚衆鐩等由光山六安州攻破舒城刦掠人馬
夏四月桐柏知縣李聚率鄉兵敗趙鐩于縣外生擒潘
僧等八名泌陽縣劉機率鄉兵擒獲逆盗劉喜等總制
彭澤督官軍敗趙鐩于六安州殺獲四百餘人追至定
逺連敗之湖廣僉事郭韶敗劉三趙鐩等于應山縣二
郎畋廣水店追逐懸崖溺水者千餘人彭澤同廵撫劉
丙督各路軍馬追殺鐩等扵應山并子舖隨州蓬甑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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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處劉三劉資等潜匿山谷去 李鋐率邊軍敗劉六
等于臨煦沂水殄之劉六劉七等東入登萊掠膠州平
度萊陽破文登招逺攻圍寜海陸先復分調許泰卻永
合兵追勦賊潰分兩隊一隊由高宻西奔李鋐追至沂
水勦殺無遺劉六劉七齊彦名等復北走霸州犯香河
寳坻玉田諸縣敗官軍殺恭政王杲于武清八里荘兵
部奏調恭将成釗等統領京軍陸完寗杲亦分調諸将
㑹兵截殺賊過馬東圏殺戮寗杲子弟兵甚衆乃越霸
[045-16b]
州竟往雄縣迤南直抵山東賊雖屢衂然隨在脇聚寡
而復衆先是正月劉六等自文安而下二月至宿遷屯小河口
刼船欲渡指揮周正禦之不得前退往桃源屯于城子河率衆
萬餘掠邳州之泇口集遂由贛榆過郯城既擁衆復寇邳州賊
皆白衣瀰漫郊野知州周尚化悉力拒走之三月賊過吕梁沿
途焚掠無遺總兵劉暉破賊于滕之吕孟社尋敗賊于邳之郭
家莊殺獲千餘人賊且戰且走至魚頭集復破之四月賊奔登
州海套陸完率大軍與劉六劉七齊彦名等遇于嵩淺坡古縣
[045-17a]
集等處時宣大鐵騎及中上材官良家子悉集将十萬
人合圍諸軍奮勇鏖戰斬首二千三百殺傷三千有竒
俘獲百餘諸酋渠殆盡六七彦名獨挾驍騎三百餘潰
圍而走間道馳至河西務其勢無前諸軍悉出莫能禦
賊将北出塞外尼闗險不得通乃復越臨清而南下邳
之新安迤邐馬家淺雙溝頻欲渡不得復由靈壁西南
而去 閏五月劉三自河南入羅田轉掠黄陂都指揮
陳表擊敗之還據羅田仇鉞擊賊于光山神周姚信為
[045-17b]
左時源金輔為右大敗之斬首三百九十人盗奔六安
諸将進至七里岡賊分為三神周追趙風子姚信追賈
勉兒二賊急復合其黨張通等率衆數千降鐩屢與官
軍戰不利陳翰見勢敗亦向總兵仇鉞降時源金輔追
劉三由黄陂光羅至桐柏南召從騎十七人夜亡其半
至土地陂指揮王瑾射劉三中其左目三縱火自焚瑾
滅火斬其首都指揮朱忠等復追擊賈勉兒于扶溝賊
奔沙河溺死者甚衆追至永城勉兒變姓名匿項城之
[045-18a]
丁村老人王斌獲之餘衆悉潰趙風子走徳安知事不
成行至應山縣東化山坡下遇僧真安因削剃鬚髪藏
度牒令賊黨邢本道等各散遂同真安欲渡江從江西
賊再圗大舉湖廣廵撫劉丙督官軍擒邢本道等三十
餘人于隨州天王險寨等處斬賊百餘級獲馬騾器械
千數本道被獲始知鐩削髪遁去分命各道物色之武
昌衞軍人趙成趙宗等行至黄陂縣九十三里陂遇鐩
過見鐩状貌異常思與頒示合心疑之追至武昌江夏
[045-18b]
縣管家套鐩入軍人唐虎店飯成等進擒之捜獲真安
度牒檻車入京伏誅劉七楊寡婦以千騎犯利津僉事
許逵追至高苑敗之錢鸞以百騎劫徳平逵復引兵追
至楊二荘盡殱之劉六劉七圍邳州督漕都御史張縉
擊敗之東海千戸張瀛率銳卒開柵迎敵賊三騎馳突
而前皆渠帥也中矢斃其黨悉遁六等遂從棗林渡邳
騎能屬者纔三百人奔河南光山確山入湖廣棄馬登
舟沿江掠聚復聚黨至七百人駐兵武昌陽邏團風鎮
[045-19a]
湖廣廵撫都御史馬炳然携家赴官賊遇之丁爛泥舖
脅與俱至南京炳怒罵之遂遇害掠其家人 内㫖立
監鎗名太監陸誾以陸完討賊久不滅謀出統軍禮部
尚書傅珪曰今兵老民疲直以多冒功者失将士心禍
旦夕及宗社諸公尚唯唯乎力争之明日竟遣誾監鎗
出征傳㫖令珪致仕 劉六為湖廣官軍所追風折㠶
檣擊死于水其子劉仲淮數人亦死劉七齊彦名等糾
合水㓂自黄州下九江剽湖口彭澤等一帶郡邑經安
[045-19b]
慶太平儀真所過殘滅 六月陸完帥諸将邊兵馳至
揚州斬退避指揮程鵬劉七龎文宣等舟過蕪湖操江
官軍不敢逼直抵𤓰州燒燬戰船搶奪軍器鎮江官軍
禦之敗績殺掠過壩泊于通州之狼山常熟之福山港
遂凌駕江面縱横上下通泰如臯濵江之區咸被創殘
秋七月劉七等復自通州泝流上犯九江劉七彦名等
在江不安舟居日上通州逰掠欲自通泰登岸趨淮安
復還山東為揚州官軍所拒與其黨韓三等謀復自海
[045-20a]
門而上泝流過采石泊蕪湖之月子湖賊凡三過南京
往來如入無人之境賊在海門東七里港謀入海由張
網海口深入裹河不果又泊𨽻上斷腰地方遂自湖口
縣乗風而西㓂南康迤邐蘄黄登光州固始還泛九江
安慶至石灰河江口遂往銅陵時陸完自臨清馳至江
上都御史張縉王鎮叢蘭俞諌及副總兵時源等分兵
守要害賊復沿江東下越𤓰州蹂周家橋厯孟瀆下港
掠常州殺常州守李嵩遂犯江隂殺縣丞余凌雲仍泊
[045-20b]
狼山下賊有舟三千餘衆六七百人陸完至鎮江留總
兵仇鉞駐温恭騎兵駐江北劉暉卻永以舟師趨江隂
八月劉七等既泊狼山其黨以失地利相尤多潰去丁
丑賊率衆二百餘攻通州我軍擊之賊退入船是夕颶
風大作賊船皆解散飄沒其衆顛踣不支嘔泄臭穢自
相擊撞蘇人有應募獻計用火攻其名水老鴉藏藥及
火于礟矢中發之又為形如鳥喙持之入水以喙鑚船
機發自為運轉轉透船沉試賊一舟沉之賊益駭勢廹
[045-21a]
乃登山團聚或下崖散逸輙為通州兵所蹙通州最與
賊宻邇而守吏亦特嚴整壬辰夜三鼓副總兵劉暉帥
東兵千總任璽帥大同兵㳺擊卻永帥宣府兵並進癸
巳與賊戰我軍聲燄震天風火交熾賊披靡躋山巔古
垣憑高控險鎗矢瓦石雨下鏖戰賊初不識山路火勢
既熾僧行居人逸出賊從之上山得路而我軍方奮勇
直前日加晡劉暉率部将張春蕭澤髙雲李春美饒徴
等誓死决戰分軍為三劉暉在山北卻永在山南皆戴
[045-21b]
盾跪行而上手施鎗礟且上且攻盾上矢集如蝟不退
遂奪其垣賊墜崖死者無算其餘先具舴艋山下以備
逃竄至是覓嬰谷下山争船不得入劉暉立崖下百矢
齊發劉七勢迫遂赴水死彦名為宣府逰兵十旗張鑑
斬首劉暉擒獲餘賊及龎文宣等觧京伏誅賊逸而北
者高雲追斬之皆盡 九月論平流賊功封谷大用弟
谷大寛為高平伯陸誾弟陸永為鎮平伯咸寜伯仇鉞
進封咸寜侯並賜誥券世襲都御史陸完彭澤加太子
[045-22a]
少保完召囬掌院事廕一子錦衣衞百戸内閣李東陽
楊廷和梁儲費宏各廕一子錦衣衞正千户
  谷應泰曰劉六劉七齊彦名等初發難于霸州趙
  鐩邢老虎劉三等附之而盗愈劇至鐩等入河南
  七等入山東是羣盗分㓂之始也既而并兵薄都
  城至尊倉皇召對左順中㫖夜出指授方略社稷
  無人幾于發䝉振落矣乃馮禎纔破鐩于景州而
  田彬沒全師于山左許泰甫奏㨗于裴巗而劉七
[045-22b]
  屠名城于冀右徒敗車奔旗靡轍亂以此易彼得
  不償失㳺魂漸大禍延淮北賊騎有京觀之築池
  隍無即墨之堅指斥乗輿妄陳天命而羣盗再薄
  都城矣夫金湯天險百靈呵䕶么麽小㓂敢爾蹂
  躪則以七等固嘗潜入宫門縱觀禁掖窺龍顔于
  豹房分天香于御苑彼項籍偶觀㑹稽石勒倚嘯
  東門亦未有睥睨彤闈鼾寝臥榻如兹盗者也于
  是宫門晨扄南郊幾阻徴調繁興六師雲集然後
[045-23a]
  七等再入齊鐩等再入豫自此以後盗不復合劉
  三趙鐩猖獗于兩河廵撫彭澤以大同遼東宣府
  之師禦之劉六劉七枝蔓于濟北少司馬陸完及
  禎暉許泰諸将禦之其餘咸寜侯仇鉞伏羌伯毛
  銳中貴谷大用邊将江彬類皆将門世胄良卒信
  臣莫不赤羽耀日鐵騎屯雲然而魚駴鳥窮狼奔
  豕突偏師少利擁麾不前軍氣初揚緩追逸賊甚
  至斬掠難民邀勲幕府紈袴徒輿動加青紫太倉
[045-23b]
  少府濫若泥沙此怨毒所以日深中原所以不靖
  也既而鐩等屢挫自豫南竄楚境楊虎溺而賊勢
  蹙趙鐩擒而賊黨盡矣七等自齊北掠京畿南窺
  徐宿鋒似䲭張勢亦窮廹由邳流豫由豫流楚劉
  六沉于水濵此亦天亡之秋也然而舍陸登舟死
  灰復燃賈其餘勇三江騷動天門無安都之柵京
  口無徐盛之城踰楚窺呉如履平地幸而妖星已
  隕風伯揚威當是時劉暉帥遼東兵任璽帥大同
[045-24a]
  兵却永帥宣府兵聚天下之全力撲窮途之逋㓂
  猶莫不水戰火攻矢窮弦絶然後骨載専車頭行
  萬里當其始也劉瑾以威激之張忠以賄縱之及
  其繼也寗杲以酷激之馬中錫以撫縱之事發扵
  中官禍成于庸帥卒之封爵定勲先及中人子弟
  焉夫張譲通書張角黄巾平而譲等俱封列侯令
  孜致亂黄巢長安破而令孜居功扈駕敗亡之主
  各賢其臣而五省生靈魚糜肉爛悲夫
[045-24b]
 
 
 
 
 
 
 
 明史紀事本末卷四十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