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24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-宋-李心傳 (master)


[082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建炎以來繋年要錄巻八十二
            宋 李心傳 撰
紹興四年十一月丙午朔中書門下省言近今江浙常
平司預借買撲坊場淨利錢一界亦恐奉行違戾乞令
鈐束州縣不得接便騷擾從之先是户部侍郎劉岑言
費用不貲而豪右兼并之家累年坐收厚利止令預借
一界亦不傷於人情至是又條約焉存此已見借坊場/錢事未見降㫖本
[082-1b]
日當考劉岑所云此以十一/月庚申岑申明劄子附入 武德郎閤門宣贊舍人
淮南東路鈐轄權通判泗州劉綱就差知泗州時泗州
已為金所據 詔淮南州軍進奉大禮絹等並免先是
和州言本州殘破無所從出乞蠲免户部奏展半年中
書舍人王居正言上之所取於百姓之物其名色雖不
同然要之皆因其土地之所出民力之有餘以助縣官
之費一也故朝廷當察民力之有無不當問所立之名
色就其名色論之生辰及大禮進奉乃是臣子用致區
[082-2a]
區傾祝饗上之誠初非朝廷取於百姓之物若朝廷察
見民力無所從出固合豫降指揮曲加慰諭以將來生
辰或大禮不須依例進奉如此則君臣恩禮上下兩盡
朝廷既不能然至使州縣自乞蠲免盖已非是矧又以
係是進奉之物不許蠲免臣竊以為過矣兼和州申述
本州殘破無所從出事理顯然伏望聖慈特與蠲免仍
乞指揮户部今後淮南州軍應有似此起發之物更切
審度如見得合行除放不須令本處再三申請庻使恩
[082-2b]
意出自朝廷人知感悦疏奏從之 江南東路轉運判
官黄子游俞俟並貶秩一等初命二人應副劉光世軍
錢糧光世抵建康而二人皆不至帥臣吕祉奏國家艱
難乃臣子盡瘁之時若人自為計專務全身保家朝廷
何頼遂貶其秩命提刑司劾罪仍趣令之建康應副
戊申胡松年自江上還入見上問控禦之計松年曰臣
到鎮江建康備見韓世忠劉光世軍中將士奮勵爭欲
吞噬敵人必能屏䕶王室建立竒勲上曰數年以來廟
[082-3a]
堂玩習虗文而不明實效侍從臺諫搜剔細務而不知
大體故未能靖禍亂濟艱難非朕夙夜留心治軍旅備
器械今日敵騎侵軼何以禦之趙鼎曰臣等躬聞聖訓
敢不自竭駑鈍少副陛下責實之意中興聖政臣留正/等曰太上皇帝可
謂知備禦之本矣備禦在疆場而所以為備禦者在朝/廷朝廷不治疆場何恃聖訓有曰數年以來朝廷玩習
虗文而不明實效侍從臺諌搜剔細務而不知大體誠/非治朝廷之道也然太上皇帝知虗文細務之不足恃
而以實效大體自圖夙夜留心治軍旅備器械誠得備/禦之道宜乎敵騎侵軼而有以待之也鼂錯有言曰五
帝神聖其臣莫能及故自親事於法宫之中太上皇帝/之聖德固非羣臣所敢望其清光親事法宫不免上勤
[082-3b]
宵旰然使當時輔相臺諌之有人少有以上裨聖畫備/禦之功又豈止於是也宣王内修外攘所以必得賢能
為之任使/為是故也 左朝奉大夫知廣德軍李健為江東淮西
宣撫司參謀官用劉光世奏也
己酉侍御史魏矼自劉光世軍前還監察御史田如鼇自
張俊軍前還並入見 詔故責授江州團練副使黄潛
善更不追復觀文殿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宫汪伯
彦落職依舊宫觀上既追贈陳東歐陽澈官職而中書
舍人王居正言宰輔非才誤國亂政求之自昔豈可勝
[082-4a]
誅然至於操鄙夫患失之心違臣無作威之戒使人主
蒙拒諫之謗朝廷有殺士之名此而不誅何以為政潛
善伯彦不學無術耻過遂非唯思固寵以保身務懲處
士之横議致東與澈被此淫刑方其威命之行實為初
政之累然自潛善伯彦得罪去位于今六年陛下喜聞
謇諤之聲包容狂直之士崇奨臺諫詢擇芻蕘導人使
言不吝於爵賞於是天下曉然雖愚夫孺子咸知曏者
東等之死非出陛下之心而忠臣義士扼腕共怒甘心
[082-4b]
於潛善等之日久矣今陛下尚軫淵衷痛自追咎使潛
善魂魄有知猶思延頸就戮而伯彦軀幹故在不識何
施靣目仰視君親伏望特賜睿斷將潛善伯彦無問死
生重加貶削慰四海愛君慕義之心彰二子殺身成仁
之志故有是命案宋史繋/十月壬寅
庚戍詔承楚泰州水寨民兵並與放十年租税科役仍
撥錢米贍之時承州水寨首領徐康潘通等遣兵邀撃
金兵俘女真數十既命以官尋又賜米萬石是月甲寅/撥江隂軍
[082-5a]
米三千石赴水寨乙卯又撥三千石十二月丁亥又撥/四千石今併書之 中興聖政趙鼎曰陛下德澤如此
人心益以固國祚益以長矣臣留正等曰兩淮水寨之/民正猶陜西之弓箭手河朔之保甲福建之槍仗手也
無事則力田以自贍有事則固壘以相保縣官拊之得/其術使之因利乘便亦可以助官軍掎角之勢曩者金
人入犯水寨之民頗能邀擊其游騎而自衛其聚落及/敵既退太上皇帝矜其忠而賑恤之徳至渥也或聞當
時淮上有司不能奉行太上之㫖至招其小過而責償/官帑之所失以是苦之故甲申之警皆棄其寨柵載其
器具漂流於江之南者久之此有司之罪也韓愈有言/賊接界連村落百姓悉有兵器小小俘却皆能自防識
賊深淺䕶惜鄉里自備衣糧共相保聚賊平之後易使/為農今日水寨正與此無異帥守部使者安可不遵太
上皇帝之㫖而/勞來安集之哉 左廸功郎權華為左承奉郎以薦對
[082-5b]
故也 監察御史田如鼇言機事不宻則害成比來未
行一事中外已傳皆由省吏不宻所致上曰由吕頥浩
不知大體雖鬻食物人亦縱之入故事每漏泄趙鼎曰
舊置中書樞宻於皇城内如在天上人何由知自渡江
屋淺而人雜自然不宻乃詔應漏泄邊機事務並行軍
法賞錢千緡許人告令尚書省榜諭 詔神武中軍水
軍並令往許浦鎮屯駐
壬子手詔書朕以兩宫萬里一别九年覬迎鑾輅之還
[082-6a]
期遂庭闈之奉故暴虎憑河之怒敵雖逞於兇殘而投
鼠忌器之嫌朕寜甘於屈辱是以卑辭遣使屈己通和
仰懐故國之廟祧至於霣涕俯見中原之父老寜不汗
顔比得强敵之情稍有休兵之議而叛臣劉豫懼禍及
身造為事端間諜和好簽我赤子脅使征行渉地稱兵
操戈犯順大逆不道一至於斯警奏既聞神人共憤皆
願挺身而効死不忍與賊以俱生今朕此行士氣百倍
雖自纂承之後每乖舉錯之方尚念祖宗在天之靈共
[082-6b]
刷國家累嵗之耻殪彼逆黨成此雋功載惟夙宵䟦履
之勤仍蹈鋒鏑戰爭之苦興言及此無所措躬然而能
建非常之功必有不次之賞初詔具在朕不食言咨爾
六師咸體朕意熊克小歴載此詔在十月/己夘今從日歴繋於此日自豫僭立朝
廷以金故至以大齊名之至是始下詔聲其逆罪焉此/據
熊克/小歴 殿中侍御史張致逺乞車駕當議進發省罷營
葺以繋軍民之心上曰朕置臺諫本所以正闕失事有
規戒未甞不樂聞昨日致逺奏自呉江至中塗見稱御
[082-7a]
前船不計其數此恐是諸司挿一旗幟便為御前船可
速行下幾察禁止乃詔除軍兵營寨外其餘修葺去處
並令孫佑不得應副如違官吏取㫖重行黜責 吉州
廂軍曽方等謀為變牢城卒項勝告獲之後以勝為保
義郎 是日川陜宣撫司統制官楊從儀敗敵于臘家
城岳飛之取襄陽也朝廷命宣撫副使呉玠乗機牽制
玠遣從儀以兵入偽地遇敵勝之明年二月/癸卯奏到
癸丑責授單州團練副使白州安置劉子羽放令逐便
[082-7b]
初子羽既貶㑹呉玠除川陜宣撫副使乃奏辭新命且
言臣自紹興元年收集散亡踏逐和尚原屯駐軍馬控
扼敵路蒙宣撫使張浚差參議劉子羽冒鋒鏑出散關
與臣商議邊事子羽知臣愚魯為可以驅策知和尚原
地利為可以必守言之於浚遂差臣充秦鳳路經畧使
專要臣措置戰守捍禦金人如錢糧器用之類子羽悉
力應辦殊無闕少因此原下之戰屢破金人至紹興二
年冬臣又與子羽議和尚原距川蜀地逺終恐糧道不
[082-8a]
繼難以持久又於川口仙人關側近殺金平選踏戰地
脩置山寨以備奔衝兼臣和尚原軍馬數目不多又得
劉子羽所管成州及梁洋軍馬臣因而簡練之於川口
併力控扼至今年春金四太子等再領歩騎十餘萬衆
攻犯殺金平血戰累日敵兵敗走僅保無虞此豈臣之
功乃子羽知臣而薦㧞之功也今蒙驟加異數望追還
成命於浚與子羽少寛典刑上曰進退大臣蔽自朕志
豈可由將帥之言况朕於浚既罰其過詎忘其功可聽
[082-8b]
子羽自便上因言臺諫論事雖許風聞湏要審實如排
擊人材豈無好惡若果務大體不指摘纎瑕細務强置
人於有過豈惟隂德不淺亦可銷刻薄之風成忠厚之
俗趙鼎曰聖訓廣大如此言事官宜奉以周旋也中興/聖政
臣留正等曰臺諌人主之耳目盖欲裨聰明以助賞罰/也倘徇己好惡以誤人主之聽俾賞罰不當無以服天
下之心豈不辜人主委寄哉此太上皇帝欲勵耳目之/官至言隂德以警之此忠厚之至雖堯舜無以加任耳
目者可不/知戒乎
甲寅左宣教郎太平州州學教授王言恭上書臣有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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計可以大助國用不唯不歛於民兼亦不拂人情不傷
國體不失民信數月之間定有實效但臣管見事屬至
宻踈逺小臣不敢求對清光願許臣暫至行在見宰執
委曲陳之詔本州守臣取索所陳實封繳進
丁巳手詔曰朕以逆臣劉豫稱兵南向警奏既聞神人
共憤朕不敢復蹈前轍為退避自安之計而重貽江浙
赤子流離屠戮之禍乃下罪已之詔親總六師臨幸江
濱督勵將士然而興師十萬日費千金動衆勞人懼所
[082-9b]
不免每一念此惻然疚懐尚覬諸路監司帥守與夫郡
邑大小之臣夙夜究心以體朕意凡借貸催科有須於
衆者毋得縱吏並緣為姦凡盗賊姦宄輙生窺伺者務
絶其萌毋令竊發其或乘時擾攘恣無名之歛容姦玩
冦失機察之方致使吾民横罹困苦有一于此必罸無
赦候軍事稍定當遣廷臣循行郡國 執政奏遣神武
中軍統領官范温蕭保率海舟至淮口以來邀擊敵馬
上曰須令楊沂中遣統領官朱師閔統率以行令温等
[082-10a]
權受師閔節制盖欲犬牙相制决無他虞也保燕人温
本山東義士故上訓及之趙鼎曰此非臣等愚慮所及
 武德感德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淮南東路宣撫
使韓世忠言遇大禮恩乞長女封號吏部言世忠非見
任宰執難以施行詔特依所乞
戊午簽書樞宻院事胡松年兼權參知政事以沈與求
按行江上故也時松江既有備商賈往來自如通泰出
納鹽貨如故上見士氣大振㨗音日聞欲渡江决戰趙
[082-10b]
鼎曰退既不可渡江非策也金兵逺來利於速戰豈可
與之爭鋒兵家以氣為主三鼓既衰矣姑守江使不得
渡徐觀其勢以决萬全且豫猶不親臨止遣其子豈可
煩至尊與逆雛决勝負哉於是遣與求按行江上與諸
將議可否始知敵騎大集其數甚衆與求回言沿江居
民旋造屋為肆敵雖對岸畧不畏之熊克小歴載與求/按行江上事於十
一月庚戌已前注云據趙鼎事實修入不得其時事實/言久之張浚來自閩中則知此事在浚未至之前也按
日歴十一月戊午有㫖胡松年兼權參知政事候沈與/求回日依舊是時孟庾在臨安與求獨為參知政事不
[082-11a]
容十餘日始差權官當是與求出/門而松年攝其事也今移附本日 是日金人陷滁州
於是淮西江東宣撫使劉光世移軍建康府淮東宣撫
使韓世忠移軍鎮江府浙西江東宣撫使張俊移軍常

己未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夀觀兼侍讀張浚知樞宻院
事浚之未至也左宣教郎喻樗説趙鼎除浚閩浙江淮
宣撫使以為後圖鼎大以為然及入奏上曰且在經筵
亦可喻樗語錄曰樗先受趙鼎辟為川陜都督府屬官/既罷行因過平江見鼎曰相公此舉未知果有萬
[082-11b]
全之計或賭采一擲也鼎曰亦安保萬全事成幸甚不/成遺臭萬代矣樗曰張樞宻在福今只召之恐逡廵未
至若直除閩浙江淮宣撫使不許辭免則命到之日便/有府庫軍旅錢穀樞宻來路即我之後門也鼎大以為
然明日入奏久之上/曰且在經筵亦可浚請遣岳飛渡江入淮西以牽制
金兵之在淮東者上從之及入見上問鼎浚方畧如何
鼎曰浚鋭於功名而得衆心可以獨任於是上復用之
 詔平江府城内舟船輙留燈火者如開封府本法斷
罪以右司諫趙霈援臨安已得㫖有請也臨安指揮未/見本年月
庚申詔防江諸軍賜燕凖備將已上並預坐遣刑部尚
[082-12a]
書章誼押伴熊克小歴今年十月書是月樞宻都承㫖/章誼為户部尚書此盖承户部題名之誤
誼今年七月自都承㫖除刑書十二月/兼權户書明年正月正除今各附本日
辛酉觀文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宫李綱言今偽齊
悉兵南下其境内必虗儻命信臣乘此機㑹擣潁昌以
臨畿甸電發霆擊出其不意則偽齊必大震懼呼還醜
類以自營救王師進躡必有可勝之理非惟牽制南牧
之兵亦有恢復中原之兆此上策也朝廷或以兹事體
大則鑾輿駐蹕江上勢須號召上流之兵順流而下旌
[082-12b]
旗金鼓千里相望以助聲勢則敵人雖衆豈敢南渡仍
詔大將率其全師進屯淮南要害之地設竒邀擊絶其
糧道賊必退遁保全東南徐議攻討此中策也萬一有
借親征之名為順動之計委一二大將捍敵于後則臣
恐車駕既逺號令不行敵得乗間深入州縣望風奔潰
其為吾患有不可勝言者矣此最下策也往嵗金人南
渡利在侵掠既得子女玉帛時方暑則勢必還師今偽
齊使之渡江而南必謀割據將何以為善後之計哉今
[082-13a]
日為退避之計則不可朝廷措置得宜將士用命則安
知敵非送死於我顧一時機㑹所以應之者如何耳望
降出臣章與二三大臣熟議初張浚之謫福州也綱亦
寓居焉浚服其忠義除前隙更相親善及浚召入綱因
以奏疏附之執政進呈上曰綱去國數年無一字到朝
廷今有此奏豈非以朕總師親臨大江合綱之意乎所
陳亦今日急務可降詔奨諭既而綱聞上幸平江又條
陳宜防備者有四曰生兵曰海道曰上流曰四川至於
[082-13b]
保據淮南調和諸將増置禁衛廣備糧食措置戰艦水
軍及經畫楊么凡十事以告輔臣 直祕閣知平江府
孫佑為廣南東路提㸃刑獄公事佑言仇怨交攻身既
危殆乞一待次差遣故以命之翌日復令如舊佑言仇/怨交攻
事當/考
壬戍詔諸司見占客船並令日下放還違者抵罪張浚
之出師也多奪取士民舟船如被冦盗此據趙甡/之遺史而諸
司所占又以凖備遷移為名拘留不已言者慮其失業
[082-14a]
故條約之
癸亥龍圖閣直學士新除都督府參謀官折彦質為樞
宻都承㫖星夜兼程前來供職降充集英殿脩撰知鼎
州程昌㝢復徽猷閣待制充都督府參議官 權禮部
侍郎唐煇自崑山入見請令沿江守令賙䘏淮南士民
之渡江者仍許借官屋以居從之 武經郎前知濟州
兼管内安撫司公事楊珪為武功大夫榮州刺史兼閤
門宣贊舍人珪初以子弟所授官後仕劉豫至是來歸
[082-14b]
自言失武經郎已上告勅朝廷因其所稱而命之遂以
珪知邵州珪除郡在/是月辛未 是日淮西宣撫司統制官中亮
大夫同州觀察使知蘭州王德與敵遇於滁州之桑根
敗之生擒十餘人赴行在後錄其功進徳官五等將士
受賞有差明年二月/丙申賞功
甲子手詔曰張浚愛君愛國出於誠心頃屬多艱首倡
大義固有功於王室仍雅志於中原謂關中據天下上
游未有舍此而能興起者乘敵首勝之後慨然請行究
[082-15a]
所施為無愧人臣之義論其成敗是亦兵家之常矧權
重一方愛憎易致逺在千里疑似難明則道路怨謗之
言與夫臺諫風聞之誤盖無足恠比復召浚寘之宥宻
而觀浚恐懼怵惕如不自安意者尚慮中外或有所未
察歟夫使盡忠竭節之臣懐明哲保身之戒朕甚愧焉
可令學士院降詔出榜朝堂先是浚上疏辭免除命且
言臣以淺薄之姿偶緣遭遇寖獲使令仰惟陛下任之
太專待之過厚而有怨於臣者竊毁之備至有求於臣
[082-15b]
者責望之或深上頼聖智之獨明乾綱之自斷保全㣲
跡不為廢人夫以失地喪師累年無成臣之罪惡臣豈
不知至於加臣以大惡之名陷臣於不義之地隳臣子
百世之節貽孀親萬里之憂言之嗚噎痛隕無已訓詞
所戒傳之天下付在史官臣復何顔敢玷班列趙鼎因
言陛下幸聽臣言驟用浚恐臺諫未悉必至交攻非陛
下斷自宸衷無以息衆議故有是詔 詔左承直郎兩
省西路安撫司幹辦公事呉㮚令引對㮚建康人以薦
[082-16a]
者得召見而閤門下著令初上殿臣僚具名銜随事申
三省樞宻院審察乃命先審而後對㮚言萬騎所過雖
膳羞亦無所取而掊克貪墨之吏轉以應副軍期為名
裒歛錢物動以萬計官收六七吏取三四願下明詔非
朝廷指揮自以軍期科率者借無侵盗並坐贓罪雖有
朝㫖因而騷擾者重寘典憲詔諸路漕臣覺察遂以㮚
為左通直郎將作監丞㮚奏疏降㫖及改官在是月/戊辰除監丞在十二月丙辰
建州禁卒江勝與其徒謀劫庫兵以叛為軍士葉榮所
[082-16b]
告守臣江少虞捕斬之後以榮為保義郎
乙丑湖北荆襄潭州制置使岳飛言襄陽等六州歸業
人户全闕牛種乞量借官錢竢起税日分四科随税送
納又乞支降錢米養贍官兵修葺城壁樓櫓應官私欠
負並行蠲放州縣官到罷各轉一官選人改合入官仍
以招集流亡多寡為殿最詔賜飛度牒二百道為贍軍
修城之費其餘皆從之
丙寅遣内侍李肖往劉光世岳飛軍汪浩往韓世忠張
[082-17a]
俊王&KR0667軍撫問將士家屬仍賜錢有差三宣撫軍各萬/緡岳飛三千緡
&KR0667二/千緡初河東忠義軍將趙雲甞出兵與敵戰至是敵
執其父福及母張氏以招之且許雲平陽府路副總管
雲不顧遂殺福囚張氏於絳州久之雲間道奔岳飛軍
中既而飛遣雲渡河雲因擊曲垣縣復取其母飛以為
小將此據紹興十二年六月丁丑雲自叙状増/入盖今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事故附于此
丁夘上謂執政曰朕與大臣論事稍有不合便輕為去
就何也張浚曰事有可行有不可行陛下一言之漏言
[082-17b]
者意其好惡因有論列不得不為去就上曰君臣之間
當至誠相與勿事形迹庻可同心協德以底于治朕於
三四大臣皆當分委張俊專治軍旅胡松年可專治戰
艦浚曰仁宗時亦甞委范仲淹韓琦分事而治言者數
以為辭不旋踵報罷上曰今日之事若不專責無由辦
集將來如財用亦須委一大臣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/相得於内則可相忘於
外故至誠不必事形迹此自古聖君賢相相與之羙事/伊尹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德先其身而不以為嫌周
公曰孺子其朋孺子其朋以朋指其君申言之而不以/為過是數者若責以形迹無乃有大不然者乎惟其相
[082-18a]
得之深故一切相忘而不論太上皇帝於君臣之間欲/其至誠相與勿事形迹臣竊謂此自古帝王之用心非
後世所及也昔魏鄭公以事形迹戒太宗今太上皇帝/乃以事形迹戒其臣太宗賢君也視太上皇帝之聖德
其不侔如此臣謂非/後世之所及信矣
戊辰趙鼎言臣等商議望陛下降一詔書開示從偽之
臣勢不獲已他日來歸亦不加罪如張孝純李鄴子弟
服在近僚可見陛下恩意上曰中原陷没致士大夫不
幸汚於僭逆皆朕之過又諭卿等為社稷大計不厭反
復熟議鼎曰臣等夜以繼日惟恐智慮有不及又豈敢
[082-18b]
不勉浚曰前此廟堂事多是商量不合至有一事各持
其説數日不决者上曰趙鼎剛正可與同心腹如向來
議論使事席益來朕前終無一言胡松年曰益非不曉
逹但恐懐姦自私爾上曰君臣相與當以至誠一有容
私其間事功何由濟邪十二月丙戌/降詔如鼎請
己巳右從事郎程晟為江東淮西宣撫司凖備差遣用
劉光世奏也晟頥孫/已見 盗區稠攻樂昌縣廣東兵馬鈐
轄韓京遣統領官趙煥捕斬之既而為餘黨所逐馬陷
[082-19a]
淖煥死於陣後贈二官錄其家一人煥贈官在明年/閏三月辛未
是夜淮西宣撫司選鋒副統制王師晟親兵副統制張
琦合兵復南夀春府執偽知府王靖詔賜師晟金帯後
錄其功二人各進官四等將士受賞者二千九百九十
六人師晟等明年二/月己丑轉官
庚午上按神武中軍射士于内殿召宰執趙鼎張浚胡
松年權主管殿前司公事劉錫命坐賜茶 吏部侍郎
兼直學士院兼侍讀孫近言伏見朝廷以邊警未寜專
[082-19b]
意戎事凡常程庻務一切罷止臣竊謂多事之際捜求
人材可與圖事揆策折衝禦侮者正今日所急與夫内
外刑獄待報而决者不唯凝寒之月淹繫可憫亦恐非
所以感人心召和氣也欲望申詔大臣凡人材之可用
者以時采擢使赴事功而具獄之當决者且令一靣斷
行茍刑名文牘之煩不欲以費廟堂日力則刑部長貳
許按格法權宜裁决其有甚可疑者乃以上聞庻幾不
廢内修政事之意從之 詔岳飛母太恭人姚氏特封
[082-20a]
榮國太夫人廬山東林寺僧慧海賜號佛心禪師初飛
遣本軍提舉事務武功大夫劉康年來陳乞襄漢功賞
而康年用飛備紙乞奏子雷文資等三事朝論以奏文
資為不可餘皆許之其後飛言臣近䝉恩以收襄漢功
寵加旌節臣具懇辭不敢祗受敢謂康年於國家多事
之際輙以私門猥瑣希求恩寵望寢前命仍將康年正
朝典詔飛母封號係特恩餘令改正康年依衝替人例
其所得襄漢功賞仍奪之飛奏至在明/年正月壬子
[082-20b]
辛未左朝奉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李彌大復徽猷閣
待制知靜江府 起復秘閣修撰知岳州程千秋移知
鼎州左朝奉郎張觷知岳州上覽除目問觷才術如何
趙鼎曰聞其能辦事上曰不須更問某人薦惟才是用
胡松年曰朝廷用人不可不慎用一君子則君子進用
一小人則小人進上曰君子剛正而易踈小人柔佞而
易親朕於任用聽察之間不敢少忽也 右司諫趙霈
請命有司條具一歳錢穀出入之數裁節浮費上曰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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疏極關治體過防秋便可施行胡松年曰使論事之臣
每如此何患不能協濟中興正恐敵騎既退國家暫安
虛文細務又復出矣上曰趙鼎記此可為戒中興聖政/臣留正等
曰唐李吉甫始部錄元和國計著為成書本朝因之丁/謂著景德㑹計錄田况著皇祐㑹計錄蔡襄著治平㑹
計錄蘇轍著元祐㑹計錄皆所以總括國計杜失謾制/豐耗量入為出也太上皇帝因諫臣之言以謂此疏極
關治體惜當時未有能推行之者神聖嗣興以恭儉先/天下比命計臣置版籍以總四方之賦計其入則盡矣
量入以為出則㑹計之書不可/以不作也願詔諸儒踵成之 直徽猷閣兩浙轉運
副使李謨言平江今歳苖米三十四萬石而逃田開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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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萬餘災傷减放八萬餘平江最係上色肥田豈有逃
絶若干之理又慮檢放不實乞下憲司委官覆實如所
委官隐蔽許監司互察先是謨言浙路上供稽緩乞秀
湖州平江府委謨督責𦂳切催納故有是請户部乞許
之中書舍人王居正言陛下仁䘏百姓之心形於詔㫖
行於赦令四方守令固未必能上體聖意使實惠及人
今州縣一有開閣逃田及檢放災傷去處則監司便指
以為官吏作弊欲寘之於法臣竊以為非陛下本意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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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提刑司及所委官觀望保明不實抑勒敷納為害不
細望追寢今降指揮從之 左朝議大夫知和州皇甫
彦丁憂特起復時和州為金所破彦率軍民據守麻湖
水寨淮西宣撫使劉光世遣摧鋒軍統制趙秉淵統領
官楊貴將其軍民乘舟南歸秉淵等因縱火大掠士民
倉猝引避水闊舟小沉溺甚衆彦之金帛妓女皆為所
明年正月/壬子行遣 知樞宻院事張浚往鎮江視師時金人
於滁上造舟有渡江之意趙鼎宻為上言今日之舉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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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人咸助然自古用兵不能保其必勝計當先定事至
即應之庻不倉猝萬一金人渡江陛下當親總衛士趨
常潤督諸將乘其未集併力血戰未必不勝或遏不住
則由他道復歸臨安堅守呉江敵亦安能深入臣與張
浚分糾諸將或腰截或尾襲各據地利時出擾之敵亦
不敢自肆惟不可聞渡江便退即諸將各自為謀天下
事不再集矣主管殿前司公事劉錫神武中軍統制楊
沂中見鼎曰探報如此駕莫須動鼎曰俟敵已渡江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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遣二君率兵趨常潤併力一戰以决存亡更無他術錫
等同聲曰相公可謂大膽鼎曰事已至此不得不然二
君随駕之親兵也緩急正頼為用豈可先出此言錫等
乃退 是日金左副元帥完顔昌遣通問使魏良臣王
繪歸行在平旦良臣等行接伴官李聿興謂曰侍郎歸
矣如聿興等何時得離塗炭歎息久之行二里許昌擁
三百餘騎相遇于塗問難再三良臣等答昌如初見聿
興之語昌言既欲講和當務至誠不可姦詐况小小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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襲何益於事如欲戰先約定一日兩軍對敵則可我國
中祇以仁義行師若一面講和又一面令人來掩不備
如此恐江南終為將臣所誤如向來大軍至汴京姚平
仲劫寨事可見本朝事體秦檜皆知若未信且當問之
良臣等以此來有上大金皇帝表二聖二后表丞相元
帥物錄六封乞留軍前譯者云大金皇帝表可留他書
持去戰而敗錄中物固非我有即勝詎止須此物遂授
良臣等以左副元帥宗輔書已上並據王繪紹/興甲寅通和錄又為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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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言當以連州以南王爾家為小國又索金帛犒軍其
數千萬良臣等受書遂自鎮江赴行在金人言連州以/南等語據張浚
行狀云爾按金人前後書辭止欲畫江為界/與此不同王繪語錄亦無此説更當詳考
壬申上謂大臣曰朕於羣臣或因其行事或因其獻言
每料度曲折十亦得五但恐太察不敢見於所行耳
左從事郎新潭州州學教授錢秉之特改合入官秉之
避地廣西用趙鼎薦對而有是命後三日殿中侍御史
張致逺言陛下親乗戎輅總師拒敵此正漢高延酈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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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光武納冦恂之時顧雖韋布卒伍茍有才術足以排
難解紛亦當聽用使羣心聳動共赴功名之㑹而乃陳
誼無聞改秩罷去臣意朝廷祇以既降上殿指揮不可
中輟既已引見登對例合推恩此豈今日所宜為耶當
拯溺救焚之時襲承平優暇之軌在朝廷一時施設因
成文具使臣下沿例獲賞何以勸功願陛下於延訪之
際稍從慎簡其人才足以任事議論足以戡時者亟加
委用令得攄發所藴以風厲其餘否則放令自便無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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啟僥倖之門長奔競之風賞罰二事在軍旅之際所繋
甚大惟陛下無輕用之天下幸甚疏奏從之
癸酉直秘閣韓之羙通判全州之羙守徳安召還而有
是命是夜魏良臣等至常州見浙西江東宣撫使張俊
甲戍夜良臣等至許市遇知樞宻院事張浚于舟中良
臣等具告以金人所言且謂金有長平之衆浚謂曰欲
同詣行在徐思之恐人疑惑乃宻奏使人為敵所訹切
不可以其言而動又勿令再往軍前恐我之虛實反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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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得浚遂疾驅臨江召韓世忠劉光世與議且勞其軍
將士見浚來勇氣自倍浚部分諸將遂留鎮江節度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