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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宋書卷九十九
梁 沈 約 撰
列傳第五十九
二凶
元凶劭字休逺文帝長子也帝即位後生劭時上猶在
諒闇故秘之三年閏正月方云劭生自前代以來未有
人君即位後皇后生太子唯殷帝乙旣踐阼正妃生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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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是又有劭焉體元居正上甚喜悦年六歲拜為皇太
子中庻子二率入直永福省更築宫制度嚴麗年十二
出居東宫納黄門侍郎殷淳女為妃十三加元服好讀
史傳尤愛弓馬及長美湏眉大眼方口長七尺四寸親
覽宫事延接賔客意之所欲上必從之東宫置兵與羽
林等十七年劭拜京陵大將軍彭城王義康竟陵王誕
尚書桂陽侯義融並從司空江夏王義恭自江都來會
京口二十七年上將北伐劭與蕭思話固諫不從索虜
[099-2a]
至𤓰歩京邑震駭劭出鎭石頭總統水軍善於撫御上
登石頭城有憂色劭曰不斬江湛徐湛之無以謝天下
上曰北伐自我意不闗二人也上時務在本業勸課耕
桑使宫内皆蠶欲以諷厲天下有女巫嚴道育本吳興
人自言通靈能役使鬼物夫為刼坐沒入奚官劭姊東
陽公主應閤婢王鸚鵡白公主云道育通靈有異術主
乃白上託云善蠶求召入見許道育既入自言服食主
及劭並信惑之始興王濬素佞事劭與劭並多過失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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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知使道育祈請欲令過不上聞道育輙云自上天陳
請必不泄露劭等敬事號曰天師後遂為巫蠱以玉人
為上形像埋於含章殿前初東陽主有奴陳天興鸚鵡
飬以為子而與之滛通鸚鵡天興及寧州所獻黄門慶
國並預巫蠱事劭以天興補隊主東陽主薨鸚鵡應出
嫁劭慮言語難密與濬謀之時吳興沈懐逺為濬府佐
見待異常乃嫁鸚鵡與懐逺為妾不以啓上慮後事泄
因臨賀公主㣲言之上後知天興領隊遣閹人奚承祖
[099-3a]
詰讓劭曰臨賀公主南第先有一下人欲嫁又聞此下
人養他人奴為兒而汝用為隊主抽抜何乃速汝間用
主副並是奴邪欲嫁置何處劭答曰南第昔屬天興求
將驅使臣答曰五那可得若能擊賊者可入隊當時盖
戲言爾都不復憶後天興道上通辭乞位追存往為者
不忍食言呼視見其形容粗徤堪充驅使脫尒使監禮
兼隊副比用人雖取勞舊亦參用有氣幹者謹條牒人
闕/名上呈下人欲嫁者猶未有處時鸚鵡已嫁懐逺矣
[099-3b]
劭懼馳書告濬并使報臨賀主上若問嫁處當言未有
定所濬答書曰奉令伏深惶怖啓此事多日今始來問
當是有感發之者未測源由爾計臨賀故當不應翻覆
言語自生寒熱也此姥由來挾兩端難可孤保正爾自
問臨賀兾得審寔也其若見問當作依違答之天興先
署佞人府位不審監上當無此簿領爾急宜撻之殿下
已見王未宜依此具令嚴自躬上啓聞彼人若為不已
正可促其餘命或是大慶之漸凡劭濬相與書疏類如
[099-4a]
此所言皆為名號謂上為彼人或以為其人以太尉江
夏王義恭為佞人東陽主第在西掖門外故云南第王
即鸚鵡姓躬上啓聞者令道育上天白天神也鸚鵡既
適懐逺慮與天興私通事泄請劭殺之劭密使人害天
興慶國謂宣傳徃來唯有二人天興既死慮將見及乃
具以其事白上上驚惋即遣收鸚鵡封籍其家得劭濬
書數百紙皆呪詛巫蠱之言得所埋上形像於宫内道
育叛亡討捕不得上大怒窮治其事分遣中使入東諸
[099-4b]
郡搜討遂不獲上詰責劭濬劭濬惶懼無辭唯陳謝而
已道育變服為尼逃匿東宫濬徃京口又載以自隨或
出止民張旿家江夏王義恭自盱眙還朝上以巫蠱告
之曰常見典籍有此謂之書傳空言不意遂所親覩劭
雖所行失道未必便亡社稷南靣之日非復我及汝事
汝兒子多將來遇此不幸爾先是二十八年彗星起畢
昴入太㣲掃帝座端門滅翼軫二十九年熒惑逆行守
氐自十一月霖雨連雪太陽罕曜三十年正月大風飛
[099-5a]
霰且雷上憂有竊發輙加劭兵衆東宫實甲萬人車駕
出行劭入守使將白直隊自隨其年二月濬自京口入
朝當鎮江陵復載道育還東宫欲將西上有告上云京
口民張旿家有一尼服食出入征北内似是嚴道育上
初不信試使掩錄得其二婢云道育隨征北還都上謂
劭濬已當斥遣道育而猶與往來惆悵惋駭乃使京口
以船送道育二婢湏至檢覈廢劭賜濬死以語濬母潘
淑妃淑妃具以告濬濬馳報劭劭因是異謀每夜輙饗
[099-5b]
將士或親自行酒宻與腹心隊主陳叔兒詹叔兒齋帥
張超之任建之謀之道育婢將至其月二十一日夜詐
上詔云魯秀謀反汝可平眀守闕率衆入因使超之等
集素所畜飬兵士二千餘人皆使披甲召内外幢隊主
副豫交部勒云有所討宿召前中庻子右軍長史蕭斌
夜呼斌及左衛率袁淑中舎人殷仲素左積弩將軍王
正見並入宫告以大事自起拜斌等因流涕衆並驚愕
語在淑傳明旦未開鼔劭以朱服加戎服上乘畫輪車
[099-6a]
與蕭斌同載衛從如常入朝之儀守門開從萬春門入
舊制東宫隊不得入城劭與門衛云受勑有所收討令
後隊速來張超之等數十人馳入雲龍東中華門及齋
閤㧞刀徑上合殿上其夜與尚書僕射徐湛之屏人語
至旦燭猶未滅直衛兵尚寢超之手行弑逆并殺湛之
劭進至合殿中閤太祖已崩出坐東堂蕭斌執刀侍直
呼中書舍人顧嘏嘏震懼不時出既至問曰欲共見廢
何不蚤啓未及答即於前斬之遣人於崇禮闥殺吏部
[099-6b]
尚書江湛太祖左細杖主卜天與攻劭於東堂見殺又
使人從東閤入殺潘淑妃又殺太祖親信左右數十人
急召始興王濬率衆屯中堂又召太尉江夏王義恭尚
書令何尚之劭即偽位為書曰徐湛之江湛弑逆無狀
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號惋崩衂肝心破裂今罪人斯
得元凶克殄可大赦天下改元嘉三十年為太初元年
文武竝賜位二等諸科一依丁夘初使蕭斌作詔斌辭
以不文乃使侍中王僧綽為之使改元為太初劭素與
[099-7a]
道育所定斌曰舊踰年改元劭以問僧綽僧綽曰晉惠
帝即位便改號劭喜而從之百僚至者裁數十人劭便
遽即位即位畢稱疾還入永福省然後遷大行皇帝升
太極前殿是日以蕭斌為散騎常侍尚書僕射領軍將
軍何尚之為司空前右衛率檀和之戍石頭侍中營道
侯義綦為征虜將軍晉陵南下邳二郡太守鎮京城尚
書殷仲景為侍中中護軍大行皇帝大歛劭辭疾不敢
出先給諸王及諸處兵杖悉收還武庫殺徐湛之江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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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黨新除始興内史荀赤松新除尚書左丞臧凝之山
隂令傅僧祐吳令江徽前征北行參軍諸葛詡右衛司
馬江文綱以殷仲素為黄門侍郎王正見為左軍將軍
張超之及諸同逆聞人文子徐興祖詹叔兒陳叔兒任
建之等竝將校以下龍驤將軍帶郡各賜錢二十萬遣
人謂魯秀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為卿除之矣使秀
與屯騎校尉龎秀之對掌軍隊以侍中王僧綽為吏部
尚書司徒左長史何偃為侍中成服日劭登殿臨靈號
[099-8a]
慟不自持博訪公卿詢求治道薄賦輕繇損諸逰費田
苑山澤有可弛者假與貧民三月遣大使分行四方分
浙以東五郡為會州省揚州立司隸校尉以殷冲補之
以大將軍江夏王義恭為太保司徒南譙王義宣為太
尉衛將軍荆州刺史始興王濬進號驃騎將軍王僧綽
以先預廢立見誅長沙王瑾瑾弟楷臨川王健桂陽侯
覬新諭侯球竝以宿恨下獄死禮官希旨諡太祖不敢
盡美稱上諡曰中宗景皇帝以雍州刺史臧質為丹陽
[099-8b]
尹進世祖號征南將軍加散騎常侍撫軍將軍南平王
鑠中軍將軍㑹稽太守隨王誕會州刺史江夏王義恭
以太保領大宗師諮禀之科依晉扶風王故事世祖及
南譙王義宣隨王誕諸方鎮竝舉義兵劭聞義師大起
悉聚諸王及大臣於城内移江夏王義恭住尚書下舍
義恭諸子住侍中下省自永初元年以前相國府入齋
傳教給使免軍户屬南彭城薛縣劭下書以中流起兵
嘗親率六師觀變江介悉召下番將吏加三吳太守軍
[099-9a]
號置佐領兵四月立妻殷氏為皇后世祖檄京邑曰夫
運不常隆代有莫大之釁爰自上葉或因多難以成福
或階昏虐以兆亂咸由君臣義合理悖恩離故堅氷之
遘每鍾澆末未有以道御世教化眀厚而當梟獍反噬
難發天屬者也先帝聖徳在位功格區宇明照萬國道
洽無垠風之所被荒隅變識仁之所動木石開心而賊
劭乘藉冢嫡夙蒙寵樹正位東朝禮絶君后凶慢之情
發於齠齓猜忍之心成於幾立賊濬險躁無行自㓜而
[099-9b]
長交相倚附共逞奸回先旨以王室不造家難亟結故
含蔽容隠不彰其釁訓誘啓告冀能革音何悟狂慝不
悛同惡相濟肇亂巫蠱終行弑逆聖躬離荼毒之痛社
稷有翦墜之哀四海崩心人神泣血生民以來未聞斯
禍奉諱驚號肝腦塗地煩寃腷臆容身無所大將軍諸
王幽閒窮省存亡未測徐僕射江尚書袁左率皆當世
標秀一時忠貞或正色立朝或聞逆弗順竝横分階闥
懸首都市宗黨夷滅豈伊一姓禍毒所流未知其極昔
[099-10a]
周道告難齊晉勤王漢歴中圮虚牟立節異姓末屬猶
或亡軀况幕府職同昔人義兼臣子所以枕戈嘗膽茍
全視息志梟元凶少雪仇耻今命冠軍將軍領咨議中
直兵栁元景寧朔將軍領中直兵馬文恭等統勁卒三
萬風馳徑造石頭分趨白下輔國將軍領咨議中直兵
宗慤等勒甲楯二萬征虜將軍領司馬武昌内史沈慶
之等領壯勇五萬相尋就路支軍別統或焚舟破釜歩
自姑熟或迅檝蕪湖入據雲陽凡此諸帥皆英果權竒
[099-10b]
智畧深贍名震中土勲暢遐疆幕府親董精悍一十餘
萬授律枕戈駱驛繼邁司徒叡哲淵謨赫然震發徴甲
八州電起荆郢冠軍將軍臧質忠烈恊舉靁動漢隂冠
軍將軍朱修之誠節亮欵悉力請奮荆雝百萬稍次近
塗蜀漢之卒續已出境又安東將軍誕平西將軍遵考
前撫軍將軍蕭思話征虜將軍魯爽前寧朔將軍王元
謨竝密信俱到不契同期傳檄三吳馳軍京邑逺近俱
發揚於萬里樓艦騰川則滄海霧咽鋭甲赴野則林薄
[099-11a]
摧根謀臣智士雄夫毅卒畜志須時懐憤待用先聖靈
澤結在民心逆順大數㝠發天理無父之國天下無之
羽檄既馳華夷響㑹以此衆戰誰能抗禦以此義動何
徃不㨗况逆醜無親人鬼所背計其同惡不盈一旅崇
極羣小是與比周哲人君子必加積忌傾海注螢頽山
壓卵商周之勢曾何足云諸君或奕世貞賢身缺/皇渥
或勲烈肺腑休否攸同拘逼凶勢俛眉㓂手含憤茹慼
不可為心大軍近次威聲已接便宜因變立功洗雪滓
[099-11b]
累若事有不獲能背逆歸順亦其次也如有守迷遂徃
黨一凶類刑兹無赦戮及五宗賞罸之科信如日月原
火一燎異物同灰幸求多福無貽後悔書到宣告咸使
聞知劭自謂素習武事語朝士曰卿等但助我理文書
勿措意戎陳若有㓂難吾當自出唯恐賊虜不敢動爾
司隸校尉殷冲掌綜文符左衛將軍尹宏配衣軍旅蕭
斌總衆事中外戒嚴防守世祖子於侍中下省南譙王
義宣諸子於太倉空屋劭使濬與世祖書曰聞弟忽起
[099-12a]
狂檄阻兵反噬縉紳憤歎義夫激怒古來陵上内侮誰
不夷滅弟洞覽墳籍豈不斯具今主上天縱英聖靈武
宏發自登宸極威澤兼宣人懐甘死之志物競舍生之
節弟䝉眷遇著自少長東宫之懽其來如昨而信惑姦
邪忘兹恩友此之不義人鬼同疾今水部諸軍悉已備
辦上親御六師太保又秉鉞臨統吾與烏羊相尋即道
所以淹霆緩電者猶冀弟迷而知返爾故畧示懐言不
盡意主上聖恩每厚法師今在殿内住想弟欲知消息
[099-12b]
故及烏羊者南平王鑠法師世祖世子小名也劭欲殺
三鎮士庻家口江夏王義恭何尚之說之曰凡舉大事
者不顧家口且多是驅逼今忽誅其餘累正足堅彼意
爾劭謂為然乃下書一無所問使褚湛之戍石頭劉思
孝鎮東府濬及蕭斌勸劭勒水軍自上决戰若不爾則
保據梁山江夏王義恭慮義兵倉卒船舫陋小不宜水
戰乃進䇿曰賊諱小年未習軍旅逺來疲弊宜以逸待
之今逺出梁山則京都空弱東軍乘虚容能為患若分
[099-13a]
力兩赴則兵散勢離不如飬銳待期坐而觀釁劭善其
義蕭斌厲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業能建如此大事豈
復可量三方同惡勢據上流沈慶之甚練軍事栁元景
宗慤屢嘗立功形勢如此實非小敵唯宜及人情尚可
决力一戰端坐臺城何由得久主相咸無戰意此自天
也劭不納疑朝廷舊臣悉不為己用厚接王羅漢魯秀
悉以兵事委之多賜珍玩美色以悦其意羅漢先為南
平王鑠右軍參軍劭以其有將用故以心膂委焉或勸
[099-13b]
劭保石頭城者劭曰昔人所以固石頭俟諸侯勤王爾
我若守此誰當見救唯應力戰决之不然不剋日日自
出行軍慰勞將士親督都水治船艦焚南㟁驅百姓家
悉渡水北使有司奏立子偉之為皇太子以褚湛之為
後將軍丹陽尹置佐史驃騎將軍始興王濬為侍中中
書監司徒録尚書六條事中軍將軍南平王鑠為使持
節都督南兗兖青徐冀五州諸軍事征北將軍開府儀
同三司南兗州刺史新除左將軍丹陽尹建平王宏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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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騎常侍鎮軍將軍江州刺史龎秀之自石頭先衆南
奔人情由是大震以征虜將軍營道侯義綦即本號為
湘州刺史輔國將軍檀和之為西中郎將雍州刺史十
九日義軍至新林劭登石頭烽火樓望之二十一日義
軍至新亭時魯秀屯白石劭召秀與王羅漢共屯朱雀
門蕭斌統歩軍褚湛之統水軍二十二日使蕭斌率魯
秀王羅漢等精兵萬人攻新亭壘劭登朱雀門躬自督
率將士懐劭重賞皆為之力戰將克而秀歛軍遽止為
[099-14b]
栁元景等所乘故大敗劭又率腹心同惡自來攻壘元
景復破之劭走還朱雀門蕭斌臂為流矢所中褚湛之
携二子與檀和之同共歸順劭駭懼走還臺城其夜魯
秀又南奔時江夏王義恭謀據石頭㑹劭已令濬及蕭
斌備守劭竝焚京都軍籍置立郡縣悉屬司隸為民以
前軍將軍輔國將軍王羅漢為左衛將軍輔國如故左
軍王正見為太子左衛率二十五日義恭單馬南奔自
東掖門出於冶渚過淮東掖門隊主吳道興是臧質門
[099-15a]
人冶渚軍主原穉孫是世祖故史義恭得免劭遣騎追
討騎至冶渚義恭始得渡淮義恭佐史義故二千餘人
隨從南奔多為追兵所殺遣濬殺義恭諸子以輦迎蔣
侯神像於宫内啓顙乞恩拜為大司馬封鍾山郡王食
邑萬户加節鉞蘇侯為驃騎將軍使南平王鑠為祝文
罪狀世祖加濬使持節都督南徐㑹二州諸軍事領太
子太傅南徐州刺史給班劒二十人征北將軍南兗州
刺史南平王鑠進號驃騎將軍與濬竝録尚書事二十
[099-15b]
七日臨軒拜息偉之為太子百官皆戎服劭獨衮衣下
書大赦天下唯世祖劉義恭義宣誕不在原例餘黨一
無所問先遣太保參軍庾道員外散騎侍郎朱和之又
遣殿中將軍燕欽東拒誕五月世祖所遣參軍顧彬之
及誕前軍竝至曲阿與道相遇與戰大破之劭遣人焚
燒都水西裝及左尚方决破柏崗方山埭以絶東軍又
悉以上守家之丁巷居者綠淮竪舶船為樓多設大弩
又使司隸治中監琅邪郡事芊希柵斷班瀆白石諸水
[099-16a]
口于時男丁既盡召婦女親役其月三日魯秀等募勇
士五百人攻大航鉤得一舶王羅漢副楊恃徳命使復
航羅漢昬酣作伎聞官軍已渡驚懼放仗歸降縁渚幢
隊以次奔散器仗鼓盖充塞街衢是夜劭閉守六門於
門内鑿塹立栅以露車為樓城内沸亂無復綱紀丹陽
尹尹宏前軍將軍孟宗嗣等下及將吏竝踰城出奔劭
使詹叔兒燒輦及衮冕服蕭斌聞大航不守惶窘不知
所為宣令所統皆使解甲自石頭遣息約詣闕請罪尋
[099-16b]
戴白幡來降即於軍門伏誅四日太尉江夏王義恭登
朱雀門總羣帥遣魯秀薛安都程天祚等直趨宣陽門
劭軍主徐興祖羅訓虞邱要兒等率衆來降劭先遣龍
驤將軍陳叔兒東討事急召還是日始入建陽門遥見
官軍所領竝棄仗走劭腹心白直諸同逆先屯閶闔門
外竝走還入殿天祚與安都副譚金因而乘之即得俱
入安都及軍主武念宋越等相繼進臧質大軍從廣莫
門入同㑹太極殿前即斬太子左衛率王正見建平東
[099-17a]
海等七王竝號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庫井中隊副髙
禽執之濬率左右數十人與南平王鑠於西明門出俱
共南奔於越城遇江夏王義恭濬下馬曰南中郎今何
所作義恭曰四海無統百司固請上已俯順羣心君臨
萬國又曰虎頭來得無晩乎義恭曰殊當恨晚又曰故
當不死耶義恭曰可詣行闕請罪又曰未審猶能賜一
職自効不義恭又曰此未可量勒與俱歸於道斬首濬
字休眀將産之夕有鵩鳥鳴於屋上元嘉十三年年八
[099-17b]
歲封始興王十六年都督湘州諸軍事後將軍湘州刺
史仍遷使持節都督南豫豫司雍并五州諸軍事南豫
州刺史將軍如故十七年為揚州刺史將軍如故置佐
領兵十九年罷府二十一年加散騎常侍進號中軍將
軍明年濬上言所統吳興郡衿帶重山地多汙澤泉流
歸集疏决遲壅時雨未過已至漂沒或方春輟耕或開
秋沉稼田家徒苦防遏無方彼邦奥區地沃民阜一歲
稱稔則穰被京城時或水潦則數郡為災頃年以來儉
[099-18a]
多豐寡雖賑賚周給傾耗國儲公私之弊方在未已州
民姚嶠比通便宜以為二吳晉陵義興四郡同注太湖
而松江滬瀆壅噎不利故處處涌溢浸漬成災欲從武
康紵溪開漕谷湖直出海口一百餘里穿渠浛必無閡
滯自去踐行量度二十許載去十一年大水已詣前刺
史臣義康欲陳此計即遣主簿盛曇泰隨嶠周行互生
疑難議遂寢息既事闗大利宜加研盡登遣議曹從事
史虞長孫與吳興太守孔山士同共履行准望地勢格
[099-18b]
評髙下其川源由歴莫不踐校圖畫形便詳加笇考如
所較量决謂可立尋四郡同患非獨吳興若此浛獲通
列邦䝉益不有蹔勞無由永宴然興創事大圖始當難
今欲且開小漕試觀流勢輙差烏程武康東遷三縣近
民即時營作若宜更増廣尋更列言昔鄭國敵將史起
畢忠一開其説萬世為利嶠之所建雖則芻蕘如或非
妄庻幾可立從之功竟不立二十三年給鼓吹一部二
十六年出為使持節都督南徐兖二州諸軍事征北將
[099-19a]
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兖二州刺史常侍如故二十八
年遣濬率衆城𤓰歩山解南兖州三十年徙都督荆雍
益梁寧南北秦七州諸軍事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荆
州刺史領護南蠻校尉持節常侍如故濬少好文籍姿
質端妍母潘淑妃有盛寵時六宫無主潘專總内政濬
人才既美母又至愛太祖甚留心建平王宏侍中王僧
綽中書侍郎蔡興宗竝以文義徃復初元皇后性忌以
潘氏見幸遂以恚恨致崩故劭深疾潘氏及濬濬慮將
[099-19b]
來受禍乃曲意事劭劭與之遂善多有過失屢為上所
詰讓憂懼乃與劭共為巫蠱及出鎮京口聽將揚州文
武二千人自隨優逰外藩甚為得意在外經年又失南
兖於是復願還朝廬陵王紹以疾患觧揚州時江夏王
義恭外鎮濬謂州任自然歸已而上以授南譙王義宣
意甚不悦乃因員外散騎侍郎徐爰求鎮江陵又求助
於尚書僕射徐湛之而尚書令何尚之等咸謂濬太子
次弟不宜逺出上以上流之重宜有至親故以授濬時
[099-20a]
濬入朝遣還京為行留處分至京數日而巫蠱事發時
二十九年七月也上惋歎彌日謂潘淑妃曰太子圖富
貴更是一理虎頭復如此非復思慮所及汝母子豈可
一日無我耶濬小名虎頭使左右朱法瑜密責讓濬辭
甚哀切并賜書曰鸚鵡事想汝已聞汝亦何至迷惑乃
爾且沈懐逺何人其詎能為汝隱此耶故使法瑜口宣
投筆惋慨濬慙懼不知所答濬還京本蹔去上怒不聽
歸其年十二月中書侍郎蔡興宗問建平王宏曰歲無
[099-20b]
復幾征北何當至宏歎息良乆曰年内何必還在京以
沈懐逺為長流參軍每夕輙開便門為㣲行上聞殺其
嬖人楊承先明年正月荆州事方行二月濬還朝十四
日臨軒受拜其日藏嚴道育事發明旦濬入謝上容色
非常其夕即加詰問濬唯謝罪而已潘淑妃抱持濬泣
涕謂曰汝始呪咀事發猶冀刻已思愆何意忽藏嚴道
育耶上責汝深至我叩頭乞恩意永不釋今日用活何
為可送藥來當先自取盡不忍見汝禍敗濬奮衣而去
[099-21a]
曰天下事尋自當判願小寛憂煎必不上累劭入弑之
旦濬在西州府舍人朱法瑜奔告濬曰臺内叫喚宫門
皆閉道上傳太子反未測禍變所至濬陽驚曰今當奈
何法瑜勸入據石頭濬未得劭信不知事之濟不騷擾
未知所為將軍王慶曰今宫内有變未知主上安危預
在臣子當投袂赴難憑城自守非臣節也濬不聽乃從
南門出徑向石頭文武從者千餘人時南平王鑠守石
頭兵士亦千餘人俄而劭遣張超之馳馬召濬濬屏人
[099-21b]
問狀即戎服乘馬而去朱法瑜固止濬濬不從出至中
門王慶又諫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憤明公但當堅閉城
門坐食積粟不過三日凶黨自離公情事如此今豈宜
去濬曰皇太子令敢有復言者斬既入見劭勸殺荀赤
松等劭謂濬曰潘淑妃遂為亂兵所害濬曰此是下情
由來所願其悖逆乃如此及劭將敗勸劭入海輦珍寳
繒帛下船與劭書曰船故未至今晚期當於此下物令
畢願速勑謝賜出船艦尼已入臺願與之明日决也臣
[099-22a]
猶謂車駕應出此不爾無以鎮物情人情離散故行計
不果濬書所云尼即嚴道育也及劭入井髙禽於井中
牽出之劭問禽曰天子何在禽曰至尊近在新亭將劭
至殿前臧質見之慟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載丈人何為
見哭質因辨其逆狀答曰先朝當見枉廢不能作獄中
囚問計於蕭斌斌見勸如此又語質曰可得為啓乞逺
徙不質答曰主上近在航南自當有處分縛劭於馬上
防送軍門既至牙下據鞍顧望太尉江夏王義恭與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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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皆共臨視之義恭詰劭曰我背逆歸順有何大罪頓
殺我家十二兒劭答曰殺諸弟此事負阿父江湛妻庾
氏乘車罵之龎秀之亦加誚讓劭厲聲曰汝軰復何煩
爾先殺其四子謂南平王鑠曰此何有哉乃斬劭于牙
下臨刑歎曰不圖宗室一至於此劭濬及劭四子偉之
廸之彬之其一未有名濬三子長文長仁長道竝梟首
大航暴尸於市劭妻殷氏賜死於廷尉臨死謂獄丞江
恪曰汝家骨肉相殘害何以枉殺天下無罪人恪曰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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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皇后非罪而何殷氏曰此權時爾當以鸚鵡為后也
濬妻褚氏丹陽尹湛之女湛之南奔之始即見離絶故
免於誅其餘子女妾媵竝於獄賜死投劭濬尸首於江
其餘同逆及王羅漢等皆伏誅張超之聞兵入遂走至
合殿故基正於御床之所為亂兵所殺割腸刳心臠剖
其肉諸將生噉之焚其頭骨當時不見傳國璽問劭云
在嚴道育處就取得之道育鸚鵡竝都街鞭殺於石頭
四望山下焚其尸揚灰於江毁劭東宫所住齋汙瀦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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處封髙禽新陽縣男食邑三百户追贈潘淑妃長寧園
夫人置守冢偽司隸校尉殷冲丹陽尹尹宏竝賜死冲
為劭草立符文又妃叔父也宏二月二十一日平旦入
直至西掖門聞宫中有變率城内禦兵至閣道下及聞
劭入惶怖通啓求受處分又為劭簡配兵士盡其心力
宏天水冀人司州刺史冲弟也為太祖所委任元嘉中
歴太子左右衛率左右衛將軍闕/人官爵髙下皆以委
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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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臣曰甚矣哉宋氏之家難也自赫胥以降立號皇王
統天南靣未聞斯禍唯荆莒二國棄夏即戎武靈胡服
亦背華典戕賊之釁事起肌膚而因心之重獨止此代
難興天屬穢流床笫愛敬之道頓滅一時生民得無左
衽亦為幸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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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書卷九十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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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書卷九十九考證
二凶傳濬字休明將産之夕有鵩鳥鳴于屋上○鵩監
本誤伏今從南史
不圖宗室一至於此○宗南史作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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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書卷九十九考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