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47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宋書卷四十七
梁 沈 約 撰
列傳第七
劉懷肅 孟懷玉懷玉弟龍符/劉敬宣 檀祗
劉懷肅彭城人髙祖從母兄也家世貧窶而躬耕好學
初為劉敬宣寧朔府司馬東征孫恩有戰功又為龍驤
司馬費令聞髙祖起義棄縣來奔京邑平定振武將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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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規追桓𤣥以懷肅為司馬𤣥留何澹之郭銓等戌桑
落洲進擊破之潁川太守劉統平除髙平太守𤣥既死
從子振大破義軍於楊林義軍退尋陽懷肅與江夏相
張暢之攻澹之於西塞破之偽鎮東將軍馮該戍夏口
東岸孟山圖據曾山城桓仙客守月壘皆連壁相望懷
肅與道規攻之躬擐甲胄䧟二城馮該走石城生擒仙
客義熙元年正月振敗走道規遣懷肅平石城斬馮該
及其子山靖子月神振復襲江陵荆州刺史司馬休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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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奔懷肅自雲杜馳赴日夜兼行七日而至振勒兵三
萬旗幟蔽野躍馬横矛躬自突陳流矢傷懷肅頟衆懼
欲奔懷肅瞋目奮戰士氣益壯於是士卒争先臨陣斬
振首江陵既平休之反鎮執懷肅手曰微子之力吾無
所歸矣偽輔國將軍符嗣馬孫偽龍驤將軍金符青樂
志等屯結江夏懷肅又討之梟樂志等道規加懷肅督
江夏九郡權鎮夏口除通直郎仍為輔國將軍淮南歷
陽二郡太守二年又領劉毅撫軍司馬軍郡如故以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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功封東興縣侯食邑千户其冬桓石綏司馬國璠陳襲
於胡桃山聚衆為宼懷肅率歩騎討破之江淮間羣蠻
及桓氏餘黨為亂自請出討既行失㫖毅上表免懷肅
官三年卒時年四十一追贈左將軍無子弟懷慎以子
蔚祖嗣封官至江夏内史蔚祖卒子道存嗣太祖元嘉
末為太尉江夏王義恭諮議参軍世祖伐元凶義軍至
新亭道存出奔元凶殺其母以徇前廢帝景和中為義
恭太宰從事中郎義恭敗以黨與下獄死懷肅次弟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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敬澀訥無才能初髙祖產而皇妣殂孝皇帝貧薄無由
得乳人議欲不舉髙祖髙祖從母生懷敬未朞乃斷懷
敬乳而自養髙祖髙祖以舊恩懷敬累見寵授至㑹稽
太守尚書金紫光祿大夫懷敬子真道為錢唐令元嘉
十三年東土饑上遣揚州治中從事史沈演之廵行在
所演之上表曰宰邑輔政必以簡惠成能莅職闡治務
以利民著績故王奐見紀於前升卿流稱於後竊見錢
唐令劉真道餘杭令劉道錫皆奉公䘏民恪勤匪懈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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姓稱詠訟訴希簡又翦蕩凶非屢能擒獲災水之初餘
杭髙堤崩潰洪流迅激勢不可量道錫躬先吏民親執
板築塘既還立縣邑獲全經歷諸縣訪覈名實並為二
邦之首最治民之良宰上嘉之各賜榖千斛以真道為
歩兵校尉十四年出為梁南秦二州刺史十八年氐賊
楊難當侵宼漢中真道率軍討破之而難當宼盗猶不
已太祖遣龍驤將軍裴方明率禁兵五千受真道節度
十九年方明至武興率太子積弩將軍劉康祖後軍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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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梁坦陳彌裴肅之安西參軍叚叔文魯尚期始興王
國常侍劉僧秀綏逺將軍馬洗振武將軍王奐之等進
次潭谷去臯蘭數里難當遣其建節將軍符𢎞祖啖元
等固守臯蘭鎮北將軍符徳義於外為㳺軍難當子撫
軍大將軍和重兵繼其後方眀進撃大破之於濁水斬
𢎞祖并三千餘級遣康祖追之過臯蘭二千餘里和又
遣徳義助戰康祖又大破之和退保脩城難當遣建忠
將軍楊林振威將軍姚憲領二千騎就和方眀又率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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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攻之和敗走追至赤亭難當席卷奔叛方明遣康祖
直趣百頃偽丞相楊萬夀等一時歸降難當第三息虎
先戍隂平難當既走虎逃竄民間生禽之送京都斬於
建康市秦州刺史胡崇之西鎮百頃行至濁水為索虜
所邀擊敗没以真道為建威將軍雝州刺史方眀輔國
將軍梁南秦二州刺史方眀辭不拜詔曰徃年氐豎楊
難當造為叛亂俛首者衆其長史楊萬夀建節將軍姚
憲情不違順屢進矢言及凶醜宵遁闔境崩擾建忠將
[047-5a]
軍吕訓衞倉儲以候王師寧朔將軍姜檀果烈懇到志
在宣力濁水之㨗厥庸顯然近者協贊義奮乃心無替
洛陽符昭誠係本朝亦同斯舉俘擒偽將獨克武興推
鋒致效隕命宼手並事著屯險感於予懷宜蒙旌叙榮
慰存亡可贈萬夀龍驤將軍昭武都太守憲補貟外散
騎侍郎訓駙馬都尉奉朝請檀征西大將軍司馬仇池
太守宜並内徙可符雝梁二州
加贍䘏吕訓畧氐人
吕先子也又詔曰故晉夀太守姜道盛前討仇池志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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誠力即戎著效臨財能清近先登濁水殞身鋒鏑誠節
俱亮矜悼於懷可贈給事中賜錢千萬道盛注古文尚
書行於世真道方眀並坐破仇池斷割金銀諸雜寶貨
又藏難當善馬下獄死劉康祖等繫免各有
方明河
東人為劉道濟振武中兵參軍立功蜀土歷潁川南平
昌太守皆坐贓私免官
孟懷玉平昌安丘人也髙祖珩晉河南尹祖淵右光祿
大夫父綽義旗後為給事中光祿勲追贈金紫光祿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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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世居京口髙祖東伐孫恩以懷玉為建武司馬豫義
旗從平京城進定京邑以功封鄱陽縣侯食邑千户髙
祖鎮京口以懷玉為鎮軍參軍下邳太守義熙三年出
為寧朔將軍西陽太守新蔡内史除中書侍郎轉輔國
將軍領丹陽府兵戍石頭盧循逼京邑懷玉於石頭岸
連戰有功為中軍咨議參軍賊帥徐道覆屢欲以精銳
登岸畏懷玉不敢上及循南走懷玉與衆軍追躡直至
嶺表徐道覆屯結始興懷玉攻圍之身當矢石旬月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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䧟仍南追循循平又封陽豐縣男食邑二百五十户復
為太尉咨議參軍征虜將軍八年遷江州刺史尋督江
州豫州之西陽新蔡汝南潁川司州之松滋六郡諸軍
事南中郎將刺史如故時荆州刺史司馬休之居上流
有異志故授懷玉此任以防之十一年加持節丁父艱
懷玉有孝性因抱篤疾上表陳解不許又自陳弟仙客
出繼喪主唯已乃見聼未去任其年卒於官時年三十
一追贈平南將軍子元卒無子國除懷玉别封陽豐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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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慧熙嗣坐廢祭祀奪爵慧熙已宗嗣竟陵太守中大
夫龍符懷玉弟也驍果冇膽氣幹力絶人少好㳺俠結
客於閭里早為髙祖所知既克京城以龍符為建武參
軍江乗羅落覆舟三戰並有功參鎮軍軍事封平昌縣
五等子加寧遠將軍淮陵太守與劉藩向彌征桓歆桓
石康破斬之除建威將軍東海太守索虜斛蘭索度真
侵邊彭沛騷擾髙祖遣龍符建威將軍道憐北討一戰
破之追斛蘭至光水溝邊被創奔走髙祖伐廣固以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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符為車騎將軍加龍驤將軍廣川太守統歩騎為前鋒
軍達臨朐與賊争水龍符單騎衝突應手破散即據水
源賊遂退走龍符乘勝奔逐後騎不及賊數千騎圍繞
攻之龍符奮矟接戰每一合輒殺數人衆寡不敵遂見
害時年三十三髙祖深加痛悼追贈青州刺史又表曰
故龍驤將軍廣川太守孟龍符忠勇果毅隕身王事宜
蒙甄表以顯貞節聖恩嘉悼寵贈方州龍符投袂義初
前驅效命推鋒三㨗每為衆先及西劋桓歆北殄索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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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議爵賞未及施行㑹今北伐復統前旅臨朐之戰氣
冠三軍於時逆徒實繁控弦掩澤龍符匹馬電躍所向
摧靡奮戈深入知死弗吝賊超奔遁依險鳥聚大軍因
勢方軌長驅考其庸績豫參濟不竊謂宜班爵土以褒
勲烈乃追封臨沅縣男食邑五百户無子弟仙客以子
微生嗣封太祖元嘉中有辠奪爵徙廣州以微生弟彥
祖子佛䕶襲爵齊受禪國除孝武大眀初諸流徙者悉
聼還本微生已死子係祖歸京都冇筋榦異力能儋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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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人入隸羽林為殿中將軍二年索虜㓂青冀世祖遣
軍援之係祖自占求行戰於杜梁挺身入陳所殺狼籍
遂見殺詔書追贈潁川郡太守
劉敬宣字萬夀彭城人漢楚元王交後也祖建征虜將
軍父牢之鎮北將軍敬宣八嵗䘮母晝夜號泣中表異
之輔國將軍桓序鎮蕪湖牢之參序軍事四月八日敬
宣見衆人灌佛乃下頭上金鏡以為母灌因悲泣不自
勝序歎息謂牢之曰卿此兒既為家之孝子必為國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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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臣起家為王恭前軍參軍又參㑹稽世子元顯征虜
軍事隆安三年王恭起兵於京口以誅司馬尚之兄弟
為名牢之時為恭前軍司馬輔國將軍晉陵太守置佐
領兵而恭以豪戚自居甚相陵忽牢之心不能平及恭
此舉使牢之為前鋒太傅㑹稽王道子與牢之書備言
禍福使以兵反恭牢之呼敬宣謂曰王恭昔蒙先帝殊
恩今居伯舅之重義心未彰唯兵是縱吾不能審恭事
㨗之日必能奉戴天子緝穆宰相與不今欲奉國威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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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眀逆順汝以為何如敬宣曰朝廷雖無成康之隆未
有桓靈之亂而恭怙亂阻兵志陵京邑大人與恭親無
骨肉分非君臣雖共事少時意好不恊今日討之於情
何有牢之至竹里斬恭大將顔延遣敬宣率髙雅之等
還京襲恭恭方出城耀軍馳騎横撃之一時散潰元顯
進號後將軍以敬宣為諮議參軍加寧朔將軍三年孫
恩為亂東土騷擾牢之自表東討軍次虎疁賊皆死戰
敬宣請以騎傍南山趣其後吳賊畏馬又懼首尾受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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遂大敗進平㑹稽尋加臨淮太守遷後軍從事中郎五
年孫恩又入浹口髙祖戍句章賊頻攻不能拔敬宣請
徃為援賊恩於是退遠入海是時四方雲擾朝廷微弱
敬宣每慮艱難未己髙祖既累破妖賊功名日盛故敬
宣深相慿結情好甚隆元顯進號驃騎敬宣仍隨府轉
軍郡如故元顯驕婬縱肆羣下化之敬宣每預燕㑹未
嘗飲酒調戲之來無所酬答元顯甚不說尋進號輔國
將軍餘如故元興元年牢之南討桓𤣥元顯為征討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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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督日夜昬酣牢之驟詣門不得相見帝出餞行方遇
公坐而已桓𤣥既至溧洲遣信說牢之牢之以道子昏
闇元顯淫凶慮平𤣥之日亂政方始假手於𤣥誅除執
政然後乗𤣥之隙可以得志於天下將許𤣥降敬宣諫
曰方今國家亂擾四海鼎沸天下之重在大人與𤣥𤣥
藉先父之基據荆南之勢雖無姬文之徳實為參分之
形一朝縱之使陵朝廷威望既成則難圖也董卓之變
將生於今牢之怒曰吾豈不知今日取𤣥如反覆手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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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𤣥之後令我那驃騎何遺敬宣為任𤣥板為其府諮
議參軍𤣥既得志害元顯廢道子以牢之為征東將軍
㑹稽太守牢之與敬宣謀共襲𤣥期以明旦值尒日大
霧府門晩開日旰敬宣不至牢之謂所謀已泄率部曲
向白洲欲奔廣陵而敬宣還京口迎家牢之尋求不得
謂已為𤣥所擒乃自縊死敬宣奔喪哭畢即渡江就司
馬休之髙雅之等俱奔洛陽徃來長安各以子弟為質
求救扵姚興興與之符信令關東募兵得數千人復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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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彭城間收聚義故𤣥遣孫無終討冀州刺史劉軌軌
要敬宣雅之等共據山陽破之不剋又進昌平澗戰不
利衆各離散乃俱奔鮮卑慕容徳敬宣素曉天文知必
有興復晉室者尋夢九土服之既覺喜曰丸者桓也桓
既吞矣吾復本土乎乃結青州大姓諸省封并要鮮卑
大帥免逵謀滅徳推休之為主尅日垂發時劉軌為徳
司空大被委任雅之又欲要軌敬宣曰此公年老吾觀
其冇安齊志必不動不可告也雅之以為不然遂告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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軌果不從謀頗泄相與殺軌而去至淮泗間㑹髙祖平
京口手書召敬宣左右疑其詐敬宣曰吾固知其然矣
下邳不誘我也即便馳還既至京師以敬宣為輔國將
軍晉陵太守襲封武岡縣男是嵗安帝元興三年也桓
歆率氐賊楊秋㓂歷陽敬宣與建威將軍諸葛長民大
破之歆單騎走渡淮斬楊秋於練固而還遷建威將軍
江州刺史敬宣固辭言於髙祖曰讐耻既雪四海清蕩
所願反身草澤以終餘年恩遇不遣遂復僶俛即日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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忝已為優渥且盤龍無忌猶未遇寵賢二弟位任尚卑
一朝先之必貽朝野之責不許敬宣既至江州課集軍
糧搜召舟乗軍戎要用常有儲擬故缺/征諸軍雖失利
退據因之每即振復其年桓𤣥兄子亮自號江州刺史
宼豫章亮又遣符宏宼廬陵敬宣並討破之初劉毅之
少也為敬宣寧朔參軍時人㦯以雄傑許之敬宣曰人
非常之才當别有調度豈得便謂此君為人豪邪其性
外寛而内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逢亦當以陵上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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禍耳毅聞之深以為恨及在江陵知敬宣還乃使人言
於髙祖曰劉敬宣父子忠國既昧今又不豫義始猛將
勞臣方須叙報如敬宣之比宜令在後若使君不忘平
生欲相中起者論資語事正可為貟外常侍耳聞已授
其郡實為過優尋知復為江州尤所駭惋敬宣愈不自
安安帝反正自表解職於是散徹賜給宅宇月給錢三
十萬髙祖數引與㳺宴恩欵周洽所賜錢帛車馬及器
服玩好莫與比焉尋除冠軍將軍宣城内史襄城太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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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城多山縣郡舊立屯以供府郡費用前人多發調工
巧造作器物敬宣到郡悉罷私屯唯伐竹木治府舍而
已亡叛多首出遂得三千餘户髙祖方大相寵任欲先
令立功義熙三年表遣敬宣率衆五千伐蜀國子博士
周祗書諫髙祖曰自義旗之建所征無不必克此可謂
天人交助信順之徵也今大難已夷君臣俱泰頃五榖
轉豐民無饑苦刼盗之患亦為弭息比誠漸足無事宜
大寧治本蜀賊宜平六合宜一非為不爾也古人有言
[047-14a]
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今徃伐蜀萬有餘里泝
流天險動經時嵗若此軍直指成都徑禽譙氏者復是
將帥奮威一快之舉耳然益土荒殘野無青草成都之
内殆無孑遺計得彼利與今行軍之費不足相補也而
今徃艱險雨雪方降驅三州三吳之人投之三巴三蜀
之土其中疾病死亡豈可稱計此一疑也賊必不守窮
城將決力戰今我徃勞困彼來甚逸若忽使師行不利
人情波駭大勢挫衂此二疑也且千里饋糧士有饑色
[047-14b]
况今泝險萬里所在無儲若兵不解運漕不繼雖韓白
之將何以成功此三疑也今云可征者云彼親離衆叛
愚謂不然彼以一匹夫而能致今日之事若衆力離散
亦何以至此官所遣兵皆烏合受募之人亦必無千人
一心有前無退矣為治者固先定其内而理其外先安
其近而懷其遠自頃狂狡不息誅戮相繼未可謂人和
也天險如彼未可謂地利也毛修之家讐不雪不應以
得死為恨劉敬宣蒙生存之恩亦宜性命仰報今將軍
[047-15a]
欲驅二死之甘心而忘國家之重計愚情竊所未安闕
門之外非所宜豫茍其有心不覺披盡不從假敬宣節
監征蜀諸軍事郡如故既入陜分遣振武將軍巴東太
守温祚以二千人揚聲外水自率益州刺史鮑陋輔國
將軍文處茂龍驤將軍時延祖由墊江而進敬宣率先
士卒轉戰而前達遂寧郡之黄虎去成都五百里偽輔
國將軍譙道福等悉衆距險相持六十餘日大小十餘
戰賊固守不敢出敬宣不得進食糧盡軍中多疾疫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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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大半引軍還譙縱送毛璩一門諸喪其妻女文處茂
毋何并諸士人喪柩浮之中流敬宣皆拯接致歸為有
司所奏免官削封三分之一五年髙祖伐鮮卑除中軍
諮議參軍加冠軍將軍從至臨朐慕容超出軍距戰敬
宣與兗州刺史劉藩等奮擊大破之龍驤將軍孟龍符
戰没敬宣并領其衆圍廣固屢獻規略盧循逼京師敬
宣分領鮮卑虎班突騎置陣甚整循等望而畏之遷使
持節督馬頭淮西諸軍郡事鎮蠻䕶軍淮南安豐二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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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守梁國内史將軍如故循既走仍從髙祖南討轉左
衛將軍加散騎常侍敬宣寛善待士多伎藝弓馬音
律無事不善時尚書僕射謝混自負才地少所交納與
敬宣相遇便盡禮著歡㦯問混曰卿未嘗輕交於人而
傾蓋於萬夀何也混曰人之相知豈可以一塗限孔文
舉禮太史子義夫豈有非之者邪初敬宣回師於蜀劉
毅欲以重法繩之髙祖既相任待又何無忌眀言於毅
謂不宜以私憾傷至公若必文致為戮已當入朝以廷
[047-16b]
議决之毅雖止猶謂髙祖曰夫生平之舊豈可孤信光
武悔之於龐萌曹公失之於孟卓公宜深慮之毅出為
荆州謂敬宣曰吾沗西任欲屈卿為長史南蠻豈有見
輔意乎敬宣懼禍及以告髙祖髙祖笑曰但令老兄平
安必無過慮出為使持節督北青州軍郡事征虜將軍
北青州刺史領清河太守尋領冀州刺史時髙祖西討
劉毅豫州刺史諸葛長民監太尉軍事貽敬宣書曰盤
龍狼戾專恣自取夷滅異端將盡世路方夷富貴之事
[047-17a]
相與共之敬宣報曰下官自義熙以來首尾十載遂沗
三州七郡今此杖節常懼福過禍生實思避盈居損富
貴之㫖非所敢當遣使呈長民書髙祖謂王誕曰阿夀
故為不負我也十一年正月進號右將軍司馬道賜者
晉宗室之賤屬也為敬宣參軍至髙祖西征司馬休之
道賜乃隂結同府辟閭道秀及左右小將王猛子等謀
反道賜自號齊王以道秀為青州刺史規據廣固舉兵
應休之敬宣召道秀有所論因屛人左右悉出户猛子
[047-17b]
逡廵在後取敬宣備身刀殺敬宣時年四十五文武佐
吏即討道賜猛子等皆斬之先是敬宣未死嘗夜與僚
佐宴集空中有放一隻芒屩於坐中墜敬宣食槃上長
三尺五寸已經人著耳鼻間並欲壞頃之而敗喪至髙
祖臨哭甚哀子祖嗣宋受禪國除
檀祗字恭叔髙平金鄉人左將軍歆第二弟也少為孫
無終輔國參軍隨無終東征孫恩屢有戰功復為王誕
龍驤參軍從髙祖克京城參建武軍事至羅落檀馮之
[047-18a]
戰没之後仍以馮之所領兵配祗京邑既平參鎮軍事
加振武將軍隸振武大將軍道規追討桓𤣥每戰克㨗
江陵平定道規遣祗征溳沔亡命桓道兒張靖苻嗣等
皆悉平之除龍驤將軍秦郡太守北陳留内史又為寧
朔將軍竟陵太守不拜破桓亮於長沙苻宏於湘東武
陵内史庾恱疾病道規以祗代恱加寧朔將軍封西昌
縣矦食邑千户五年入為中書侍郎盧循逼京邑加輔
國將軍領兵屯西明門外循退走祗率所領歩道援江
[047-18b]
陵未發遇疾停八年遷右衞將軍出為輔國將軍宣城
内史即本號督江北淮南軍郡事青州刺史廣陵相進
號征虜將軍加節十年亡命司馬國璠兄弟自北徐州
界聚衆數百?得過淮因天夜隂闇率百許人緣廣陵
城得入呌喚直上廳事祗驚起出門將處分賊射之傷
敗乃入祗語左右賊乗闇得入欲掩我不備但打五鼓
懼曉必走矣賊聞鼓鳴謂為曉於是奔散追討殺百餘
人祗降號建武將軍十一年進號右衞將軍十二年髙
[047-19a]
祖北伐而亡命司馬缺/宼涂涂或/作滁中秦郡太守劉基求
救分軍掩討即破斬之十四年宋國初建天子詔曰宋
國始立内外草創禁旅王要總司須才右將軍祗可為
宋領軍將軍加散騎常侍祗性矜豪樂在外放恣不願
内遷甚不得志發疾不自治其年卒廣陵時年五十一
贈散騎常侍撫軍將軍諡曰威侯子獻嗣元熙中卒無
子祗次子朗紹封朗卒子宣眀嗣宣明卒子逸嗣齊受
禪國除
[047-19b]
史臣曰劉敬宣與髙祖恩結龍?義分早合雖興復之
始事隔逢迎而深期乆要未之㦯爽隆赫之任義止於
人存飾終之數無聞於身後恩禮之有薄者將有以
乎
宋書卷四十七
[047-20a]
宋書卷四十七考證
劉敬宣傳遺敬宣為任○遺當作遣
遣孫無終討冀州刺史劉軌○無終諸本皆作無絡今
改正孫無終嘗為輔國將軍征孫恩有功者也
檀祗傳賊射之傷敗乃入○傷敗南史作傷股
[047-20b]
宋書卷四十七考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