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71-1a] 
牧齋初學集卷第七十一
傳二
朱鷺傳
朱鷺字白民吳縣人也少有俊才事馮祭酒夢
禎爲高足弟子家貧敎授生徒以養父母承顔
順志以老萊子爲法牀頭恒貯數十錢曰買笑
錢父死久之乃謝博士弟子芒鞋竹杖獨游名
山所至畵竹以自給不受人一錢嘗游華山登
天井黃縚道服長髥等身見者皆以爲仙人也
少好玄學解道德叅同之㫖晚棄而歸禪叅雲
[071-1b]
棲憨山二老結茅華山寺之左蓮花峯矗立其
前若相向拱揖欄檻之下萬木如茨可俯而掇
也晝夜六時偕山僧炷香念佛崇禎五年年八
十作辭世偈沐浴更衣而逝其孫旦葬之山中
在巢松法師塔左爲說者曰中吳在勝國時多
憤世肥遯之君子若龔聖予鄭所南其最著者
聖予善畵馬室無几席命其子伏榻按背伸紙
作唐馬圖人輒以數十金易去藉是故不饑所
南畵蘭不肯布地自贊畵像曰懸其頭於洪洪
荒荒之表爲不忠不孝之榜様其託寄卓詭如
[071-2a]
此鷺爲諸生當萬曆全盛之世每譚建文朝事
輒泣下汍瀾悲不自勝不知其何謂也網羅遺
佚作爲建文書法欲進之朝不果崇禎初撰甘
露頌策蹇入長安侑以畵竹欲獻 新天子又
不果虜薄城下或勸之亟歸慨然歎曰莫非王
臣也其敢逃乎端坐龍華寺注般若經宼退而
後反斯所謂隱不忘君者歟原其𥘉心亦有意
於斯世託而逃焉者歟鷺之畫竹與聖予之馬
所南之蘭竝傳於世後之君子當有見而知之
者余故爲之傳無亦使其無傳焉
[071-2b]
徐霞客傳
徐霞客者名弘祖江隂梧塍里人也高祖經與
唐寅同舉除名寅嘗以倪雲林畵卷償博進三
千手跡猶在其家霞客生里社奇情鬱然玄對
山水力耕奉母踐更繇役蹙蹙如籠鳥之觸隅
每思颺去年三十母遣之出游每歲三時出游
秋冬覲省以爲嘗東南佳山水如東西洞庭陽
羨京口金陵吳興武林淛西徑山天目淛東五
泄四明天台鴈宕南海落迦皆几案衣帶閒物
耳有再三至有數至無僅一至者其行也從一
[071-3a]
奴或一僧一杖一襆被不治裝不裹糧能忍饑
數日能遇食卽飽能徒步走數百里淩絶壁冒
叢箐扳援下上懸度綆汲捷如靑猿健如黃犢
以崟巖爲床席以蹊礀爲飮沐以山魅木客王
孫貜父爲伴侶儚儚粥粥口不能道詞與之論
山經辨水脉搜討形勝則劃然心開居平未嘗
鞶帨爲古文辭行游約數百里就破壁枯樹燃
松拾穗走筆爲記如甲乙之簿如丹靑之畵雖
才筆之士無以加也游台蕩還過陳木叔小寒
山木叔問曾造鴈山絶頂否霞客唯唯質明已
[071-3b]
失其所在十日而返曰吾取閒道捫蘿上龍湫
三十里有宕焉鴈所家也扳絶磴上十數里正
德閒白雲雲外兩僧團瓢尚在復上二十餘里
其顚罡風逼人有糜鹿數百羣圍繞而宿三宿
而始下其與人爭奇逐勝欲賭身命皆此類也
巳而游黃山白岳九華匡廬入閩登武夷泛九
鯉湖入楚謁玄嶽北游齊魯燕冀嵩雒上華山
下靑柯坪心動趣歸則其母正屬疾嚙指相望
也母喪服闋益放志遠游訪黃石齋於閩窮閩
山之勝皆非閩人所知登羅浮謁曹溪歸而追
[071-4a]
石齋於黃山往復萬里如步武耳繇終南背走
峨眉從野人採藥栖宿岩穴中八日不火食抵
峨嵋屬奢酋阻兵乃返隻身戴釜訪恒山於塞
外盡歷九邊阨塞歸過余山中劇談四游四極
九州九府經緯分合歷歷如指掌謂昔人志星
官輿地多承襲傅會江河二經山川兩戒自紀
載來多囿於中國一隅欲爲崑崙海外之游窮
流沙而後返小舟如葉大雨淋濕要之登陸不
肯曰譬如礀泉暴注撞擊肩背良足快耳丙子
九月辭家西邁僧靜聞願登雞足禮迦葉請從
[071-4b]
焉遇盗於湘江聞被創死凾其骨負之以行泛
洞庭上衡嶽窮七十二峯再登峨眉北抵岷山
極於松潘又南過大渡河至黎雅登瓦屋曬經
諸山復尋金沙江極於犛牛徼外繇金沙南汎
瀾滄繇瀾滄北尋盤江大約在西南諸夷竟而
貴竹滇南之觀亦幾盡矣過麗江憇點蒼雞足
瘞靜聞骨於迦葉道塲從宿願也繇雞足而西
出玉門關數千里至崑崙山窮星宿海去中夏
三萬四千三百里登半山風吹衣欲墮望見外
方黃金寶塔又數千里至西番叅大寶法王鳴
[071-5a]
沙以外咸稱胡國如述盧阿耨諸名繇旬不能
悉西域志稱沙河阻遠望人馬積骨爲標識鬼
魅熱風無得免者玄裝法師受諸魔折具載本
傳霞客信宿往返如適莽蒼還至峨眉山下託
估客附所得奇樹虬根以歸幷以遡江紀源一
篇寓余言禹貢岷山導江乃汎濫中國之始非
發源也中國入河之水爲省五入江之水爲省
十一計其吐納江倍於河按其發源河自崑崙
之北江亦自崑崙之南非江源短而河源長也
又辨三龍大勢北龍夾河之北南龍抱江之南
[071-5b]
中龍中界之特短北龍秪南向半支入中國惟
南龍磅薄半宇內其脉亦發於崑崙與金沙江
相竝南下環滇池以達五嶺龍長則源脉亦長
江之所以大於河也其書數萬言皆訂補桑經
酈注及漢宋諸儒疏解禹貢所未及余撮其大
略如此霞客還滇南足不良行修雞足山志三
月而畢麗江木太守偫餱糧具筍輿以歸病甚
語問疾者曰張騫鑿空未覩崑崙唐玄奘元移
律楚材銜人主之命乃得西游吾以老布衣孤
笻雙屨窮河沙上崑崙歷西域題名絶國與三
[071-6a]
人而爲四死不恨矣余之識霞客也因漳人劉
履丁履丁爲余言霞客西歸氣息支綴聞石齋
下詔獄遣其長子閒關往視三月而反具述石
齋頌繫狀據牀浩歎不食而卒其爲人若此梧
下先生曰昔柳公權記三峯事有王玄沖者訪
南坡僧義海約登蓮花峯某日屇山趾計五千
仞爲一旬之程旣上煹煙爲信海如期宿桃林
平曉岳色淸明佇立數息有白煙一道起三峯
之頂歸二旬而玄沖至取玉井蓮落葉數瓣及
池邊鐵舡寸許遺海負笈而去玄沖初至海謂
[071-6b]
之曰玆山削成自非馭風馮雲無有去理玄沖
曰賢人勿謂天不可登但慮無其志爾霞客不
欲以張騫諸人自命以玄沖擬之竝爲三淸之
奇士殆庶幾乎霞客紀游之書高可隱几余屬
其從兄仲昭讎勘而存之當爲古今游記之最
霞客死時年五十有六西游歸以庚辰六月卒
以辛巳正月葬江隂之馬灣亦履丁云
萬尊師傳
君名國樞字環中江西南昌人也祖安禮兵部
左侍郞諱恭之少子少而好道習符法鄕人有
[071-7a]
爲狐魅者往劾治之狐盛車騎迎入高門雜然
相詆訶乃握掌默運雷訣須臾雷震羣狐死大
樹下旣沒道士上章見之於天樞院掌牋奏今
醮壇稱廣惠萬眞人安禮生鳴宇以舉人知馬
湖府君之父也君聞其祖上昇慨然有志於眞
靈之業祖母劉病臥見兩鬼挿矢於膝呼謈欲
死新建人聶紹眞爲禳奏降天將於童禁膝中
矢出之病立差紹眞故田家子傳異人符法建
玄應壇扣請經年乃授以立獄治病祈晴禱雨
五雷斬勘之法為奏名授天師法籙天啓元年
[071-7b]
馬湖公遇奢酋之難自投於水聶啓醮追薦公
降於家僮備言死事狀且言賈人負我金若干
有簿籍在某所賈人慴服不敢抵諱一錢免喪
之長安出游眞定東海生之繼室袨服而立於
門見紅衣少年赧而趨入則已據其寢矣少年
能變形爲生言笑舉止無異所習經書及鎖闈
文卷背誦如流變異百出檄召天將與戰截其
屋角有狐逸去已而復來君方禹步畫符狐爲
好女子裝束趿紅鞋可三寸許踞坐屋梁呼君
小名數其少年冶游事曰若亦豈木石人哉何
[071-8a]
爲難我君怒嚙指血召關鄒二帥與戰又引去
夜有兩目見臥床巨如車輪從行者寒噤膚粟
䕶之竟夕乃舍而之高邑禱雨治狐於郭大理
家復返眞定乃依聶所傳立酆都獄獄開八門
關帥主之韋劉王孟車夏劣桑八帥分守之韓
帥統天兵討捕三七日有三老狐五小狐反接
自繫剝其皮而亨之凡七月而妖息先是郭大
理之子欲使野狐明燈設席召十狐擇其惠黠
者而使之一狐獰惡可畏郭心悸遣之不肯去
却相惱亂晉人郭雨師多奇術能禁箸於空中
[071-8b]
厭劾不能絶甫移牒城隍卽逐去君嘉其能而
怒眞定城隍之不職也遂上章行舉劾法狐笑
曰城隍劾去竟內虚無神是代吾出力也屢上
章牒皆被邀奪比新神受事乃伏誅凡入竟禽
詰妖邪斬勘鬼物皆先牒城隍神取進止按治
不效繼以彈劾其得以制命神鬼符到令行多
用此也安肅李氏女被魅設壇下將以訊之一
人突入門踉蹌狂舞旋出門拱立若有所須有
閒從道左揖一人入其人容止甚莊儼然南靣
坐揖者摳衣就東靣坐呼老眞人磬折言曰王
[071-9a]
善白事魅巳得期三日現形復揖而送之越三
日旋風中有物下墜則
帚也折之鮮血隨手
噴出魅乃絶靈壽邨有婦采桑美少年趨而拱
揖旦旦不止叱去之捧朱提以獻爛然堆盤歸
而語其姑姑心動令携之以歸迨暮登床少年
巳褰被宿相嬲七日夜羸悴垂死牒城隍弗應
遣靈官糾罰迅雷擊神像之半命將吏械繫之
乃來告曰力小不能制請於關帥可也具牒焚
壯繆祠下壯繆示夢曰妖在舍北大樹下質明
掘樹有大驢僵臥毛色黯黑有光目睛轉動迎
[071-9b]
風而輭遂擊斃之深州崔氏婦賞花夜飲遂得
惑疾向晦而疾作切切如與人昵語檄天將考
治數日康帥來告請往巡崔婦臥室床頭置牙
刻像設有爲呂仙形者視之有異畫符以鍼刺
其首婦遽呼頭痛曰是矣斧劈之牙像中精液
盎然焚之而絶有神降於欒城劉氏冠服乗車
從空下自呼城隍謂主人明年元日天仙將下
娶君女命我爲媒元日將且空中幡幢鼓樂擁
八人與一少年可十六七許峩冠蟒衣降與主
人女爲昬促數往來儀仗一如初降時主人閒
[071-10a]
行告君君懸幡於其庭王帥現身結旙旙脚矗
矗如金鞭妖復列仗而來幡自舉擊之須臾有
甲蟲隕地大如甕盎隣里皆竊笑此女女慙自
縊而死丁卯十月入蜀慟哭於馬湖公投水處
登峨眉山遇紫雲盧先生於文杏閣摳衣掃除
服事浹月乃㖟以薩眞人神霄靑符五雷祕法
及斗母月孛爭䰟鍊度擒邪伐廟之訣將行出
漉囊金以贈且曰子第去將復返戊辰三月之
楚有馬全眞者補衣苴履乞食湖湘閒目君而
問曰子從峨眉老人來耶君語之故馬曰炁淸
[071-10b]
則符靈派淸則法靈子傳法而不傳派其猶未
也乃擔簦而反先生迎笑曰吾固知子之欲返
也筮日立壇昭告於薩祖立爲十七代嗣法嫡
孫㰱血書盟以度世弘濟爲誓凡有章醮得自
拜家書刺指血爲符以上薩祖稱家書者猶人
閒子孫申白其祖父之云也往山西訪郭雨師
道經紫陽縣墟落中神廟巋然登其樓床帷鏡
奩畢具怪而問之鄕人竊告曰此吾天帝也女
子必先薦枕席乃敢出嫁否者災禍立至君怒
曰小邪敢爾募少壯數十人往誅伐之屋瓦橫
[071-11a]
飛人莫敢近鄕老共追逐曰何物野道士怒吾
天帝還入廟拒門而寢用五雷鐡礶符伐之自
辰至巳廟屋火起焚燒立盡鄕人遮道呼神人
乃更衣而遁己巳十一月之金陵劉氏婦臥床
三年有物憑之人往覘視輒被捶擊檄溫帥考
之帳中金鞭剨然婦立起次日澣其衵衣有朱
書淫鬼害人今斬訖七字鬼血殷然明年聞三
吳大旱往禜之乃治妖於松江朱氏婺巫戈姓
者能禁人生䰟收召考係朱生與宗人有讎請
巫禁之男女八口竝時狂易摧塌窻格毁敗什
[071-11b]
物便溺床席汚穢竈鬴時復捽頭縣地刀杖歐
擊如是者一年君入其門皆蒙頭匿被中俄而
叫噪跳踉裸露奔軼君詣城隍廟考驗將奏劾
焉神告期以五日八人者怱怱遽歛容盥沐霍
然而起皆言囚繫黑獄中鬼怪逬逼鎗矢攅射
牽頓舁曵不知所爲忽有人帕頭袴靴自稱朱
將軍破械出之乃得返耳巫反縛呼服自首郡
守前曰厭朱氏者我也守杖而逐之先是嗣天
師張眞人入覲過吳朱再通狀往訴眞人曰非
萬法官不能治也朱是以來請君在眞定劾狐
[071-12a]
數上章虛靖天師虛靖至今靈響不絶默有啓
告嗣天師以是知君宋氏舉家病疫其次子且
死君行持默運有閒死者欷歔流涕欠伸而蘇
一家百餘口皆起宋謾言曰吾子自不死耳齋
醮未竣縱觀者笑言挑拌以示慢於神無何家
衆病復大作要令更設齋醮泥首囚服反接投
地以謝罪然後良已明年海上大疫死者相枕
建醮禳解野田中鬼燐如聚螢七日而疫息嘉
定侯少卿之長孫年十五病中見美婦邀與游
處者三年婦曰十七姐侍婢曰曼仙阿絳輩數
[071-12b]
十其游歷皆仙都最勝者上淸閣雲來洞白雲
池其所赴法會曰雲都曰靈寶曰淸福其所傳
㖟曰靈山大師還丹法光陀大師取寶法皆靈
符祕文久之少婦赴光陀法會繼之者淩家處
女也其家請君劾治十七姐亦來笑曰萬法官
其如我何君設壇禮斗淩女亦設壇於池西臺
上玉女廟中除地設幡按五方八卦二十八宿
壇外列天將四金甲神四十二一甲將領牒稍
遲淩女命金甲神揮刀斬之凡七七而畢君復
行翻壇法二女皆至告别曰吾與汝人天宿緣
[071-13a]
非彼所知也自是遂絶其幼孫見三眼怪爲祟
足委坐如解爲請雷立獄幷劾爨婢爲五郞神
魅者靑天無雲雷聲訇轟遶其宅幼孫夢三眼
怪偕兄弟五人置酒痛哭而别婢初見神冠服
呵殿越三日囚首械繫哭而言曰爲法官所劾
流遠方矣君言五郞神者五行之餘氣叢祠荒
邨所在有之憑依爲孽毎牒付城隍決遣不足
煩考治也滁州氓柳某女未笄而美有妖欲取
之附耳而語曰以若女予我不然吾能使若女
不嫁且大困若柳不應自是行媒議昬輒有蜚
[071-13b]
語敗其事數徙居數見逐於主人翁皆妖所爲
也行乞至松稅破食以居妖復語曰若今巳重
困乎何爲不出口許我柳固不肯應化爲蟲入
其耳往來囋嘬穿穴腦髓日夜號呼求死君篆
王帥符授其妻令塞兩耳痛少差柳夢妖爲一
男一女泣而言曰相隨十餘年法官欲逐我去
將從此辭矣然悉窣兩耳中不肯竟去君怒責
城隍甚峻城隍曰彼以耳爲窟穴禽之不能擊
之不可盍敎王帥好言誘出之許以不死乎君
如其言有大蜈蚣出左耳其女擊殺之妖復往
[071-14a]
辭城隍曰我固不死幸語萬公勿窮追我亦竟
不知爲何妖也王解元獻吉妻病死君爲設醮
憑老蒼頭語二子抶媵婢之不䖍者三七日夜
向午室有風肅然二子見其母從壁道中冉冉
出處分家事指某物在某所纎悉如平生家人
伏聽者環之而泣良久乃去顧生父死將闔棺
冀得招䰟相見如王氏媪君爲推所生時日曰
是且未死也掃室墐戸熾炭盛水北牖各一南
戸七中央五東西壁掛桃柳枝七枚硃砂塗之
被髮衣皂衣袒臂赤足飛神訣誦神呪越兩時
[071-14b]
棺中大呼曰出我出我壬申夏三吳復旱禜於
上海嘉善嘉興湖州皆大雨在嘉善雨旣降道
流竊語曰有雨而無雷何也君方持請雨勘合
未及焚雷神就其手掣去震電燁燁遶壇旋擊
殺邑令所枷謗法者跪三日不仆余嘗從容問
君以幽冥鬼神之故大抵本天心持斗訣物怪
人妖生期死限無不洞若指掌其自治用感應
篇條例其治人用太微功過格其治神用女靑
天律治鬼用酆都黑律劾妖鬼不劾冤鬼祈子
嗣不祈官位分别人鬼整比法籙遏惡聳善拔
[071-15a]
幽陟明蓋其誓願也君在吳中流聞救劾神異
就其人證明之皆可信不誣遂幷按其所籍記
者詳次於篇贊曰昔虛靖天師沒後十六年西
河薩守堅遇之於靑城山遂相授受所謂薩眞
人者也君得法於峨眉嗣薩祖而虚靖冥通證
明元世祖謂天師之印劒有神明相之豈偶然
哉 高皇帝卽位首崇正一封號而周玄初鄧
仲修咸得召見此皆上述老子下襲張陵有功
世敎者也儒者不察猥與李孜省陶仲文之徒
同類而稱之豈不繆哉余故排纘爲傳俾後之
[071-15b]
傳方伎者采焉
玉淵生小傳
玉淵生陳姓名三恪年十八代其父敎授生徒
摳衣函文稱爲大師蚤夜力學火燃巾角燎及
髮鬚煙焰蓬蓬然猶吾伊弗輟也精硏訓故博
綜小學堪輿卜筮壬遁風角家言嘗游京師過
益津有異風從北來生筮之曰國其有大火乎
又當有大喪未幾 乾淸坤寧兩宮災 仁聖
皇太后賔天天啓中私告所知曰歲丁卯 聖
人龍飛國家鼎革水火薄射其猶剝復之交乎
[071-16a]
巳巳虜薄都城余屬生筮曰虜當自退本兵邊
撫將不免後皆如其言江隂議建塔君山爲賦
以道其形勝卽席染翰文不加點繆當時尹孔
昭皆歎服焉邑志之不修者百年矣刓編齾翰
街談里語捃摭收弆旁行側注久之成書名曰
海虞别乘多所援据是正雖通人無以易也卒
年七十有七贊曰生嘗爲余言唐人歌詩皆可
被管弦先輩知音律猶有歌唐詩以行酒者因
歌樂天淸江一曲之什鼻
牙豁聲從齒縫中
出嗚嗚然如發蚓竅坐客皆目笑殊自得也每
[071-16b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