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53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文選巻五十三 梁 蕭統 編
唐 李善 註
論中
養生論嵇喜為康傳曰康性好服食常采御工/藥以為神仙稟之自然非積學所致至
於導養得理以盡性命若安期彭祖/之倫可以善求而得也著養生篇
嵇叔夜
世或有謂神仙可以學得不死可以力致者王逸楚/辭註曰
[053-1b]
謂說也鄭𤣥禮記注/曰致之猶言至也或云上夀百二十古今所同過
此以往莫非夭妄者養生經黄帝問天老曰人生上夀/一百二十年中夀百年下夀八十
年而竟不然/者皆夭耳此皆兩失其情請試粗論之鄭𤣥禮記注/曰粗麄也說
文曰粗疏/也徂古切夫神仙雖不目見然記籍所載前史所傳較
角/而論之其有必矣廣雅曰/較明也似特受異氣禀之自然非
積學所能致也孔安國尚書傳曰稟受也夫自然者/不知其然而然老子曰道法自然至
於導養得理以盡性命上獲千餘歳下可數百年可有
之耳天老養生經老子曰人生大期以百/二十年為限節度䕶之可至千歳而世皆不
[053-2a]
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藥求汗或有弗獲而
愧情一集渙然流離漢書曰上問左丞相周勃曰天/下一歲決獄幾何勃謝不知問
天下錢穀一歲出入幾何勃又謝不知汗出泱背/媿不能對顔師古曰浹沾也周易曰渙汗其大號終
朝未餐則囂然思食而曾子銜哀七日不飢毛詩曰/終朝采
緑終朝謂從旦至食時囂然飢意也禮記曾子謂/子思曰伋吾執親之䘮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夜
分而坐則低迷思寢内懐殷憂則達旦不瞑古眠字/韓子曰
衛靈公至濮水之上夜分而聞有鼔新聲者韓詩曰/耿耿不寐如有殷憂漢書劉向曰夜觀星宿或不寐
達/旦勁刷理鬢醇醴發顔僅乃得之通俗文曰所以理/髪謂之刷也何休
[053-2b]
公羊傳注/曰僅劣也壯士之怒赫然殊觀植髪衝冠淮南子曰/荆軻為燕
大子丹刺秦王高漸離宋如意為擊筑而/歌於易水之上荆棘瞋目裂眥髪植衝冠由此言之
精神之於形骸猶國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喪於
外猶君昏於上國亂於下也夫為稼於湯之世偏有
一溉之功者雖終歸於燋爛必一溉者後枯然則一
溉之益固不可誣也種曰稼言種穀於湯之世值七/年之旱終歸是死而彼一溉之
苗則在後枯亦猶人處於俗同皆有死能攝生者則/後終也孫卿子曰禹十年水湯七年旱說文曰溉灌
之/也而世常謂一怒不足以侵性一哀不足以傷身輕
[053-3a]
而肆之淮南子曰大怒破隂大喜墜陽養生要彭祖曰/憂恚悲哀傷人喜樂過差傷人賈逵國語注曰
肆恣/也是猶不識一溉之益而望嘉穀於旱苗者也國語/子餘
謂秦伯曰使能成/嘉糓君之力也是以君子知形恃神以立神須形以
存悟生理之易失知一過之害生淮南子曰形者生之/舍也氣者生之元也
神者生之制也一/失位則二者傷矣故修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愛憎不
棲於情憂喜不留於意泊然無感而體氣和平老子曰/我獨泊
然而未兆說文曰泊無為/也禮記曰樂行血氣和平又呼吸吐納服食養身使形
神相親表裏俱濟也莊子曰吹嘘呼吸吐故納新為/夀而已矣古詩曰服食求神仙夫
[053-3b]
田種者一畝十斛謂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稱也不知區
種可百餘斛汜勝之田農書曰上農區田大區方深各/六寸相去七寸一畝三千七百區丁男女
治十畝至秋収區三升粟畝得百斛也區/音鄔侯切一曰謂區隴而種非漫田也田種本一也
至於樹養不同則功収相懸謂商無十倍之價農無百
斛之望此守常而不變者也且豆令人重榆令人瞑經/方
小品倉公對黄帝曰大豆多食令人身重博物志云/食豆三年則身重行止難又曰啖榆則瞑不欲覺也合
歡蠲忿萱草忘憂愚智所共知也神農本草曰合歡蠲/忿萱草忘憂崔豹古
今注曰合歡樹似梧桐枝葉繁互相交結毎一風來輒/自離了不相牽綴樹之堦庭使人不忿也毛詩曰焉得
[053-4a]
萱草言樹之背毛萇詩傳曰萱草令人/忘憂名醫别録曰萱草今之鹿葱也薰辛害目豚魚
不養常世所識也養生要曰大蒜勿食葷辛害目又神/農曰豬肉虚人不可久食又曰㹠肉
損人與豬同說文曰蒜葷菜也薰與/葷同豚魚無血食之皆不利人也蝨山/乙處頭而黑麝
食柏而香抱朴子曰今頭蝨著身皆稍變而白身蝨處/頭皆漸化而黑則是𤣥素果無定質移易存
乎所漸本草名醫云麝香形似麞常食柏葉五月得香/又夏月食蛇多至寒香滿入春患急痛以脚剔去著矢
溺中覆之皆有常處/人有遇得乃勝殺取頸處險而癭於/井齒居晉而黄淮南/子曰
險阻之氣多癭謂人居於山險樹木瘤/臨其水上飲此水則患癭齒黄未詳推此而言凡所
食之氣蒸性染身莫不相應豈唯蒸之使重而無使輕
[053-4b]
害之使闇而無使明薰之使黄而無使堅芬之使香而
無使延哉方言曰延/年長也故神農曰上藥養命中藥養性者
本草曰上藥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乆/服不傷人輕身益氣不老延年中□一百二十種為臣
主養性以應人養生經曰上藥養命五石練形/六芝延年中藥養性合歡蠲忿萱草忘憂也誠知性
命之理因輔養以通也而世人不察惟五穀是見聲色
是耽目惑𤣥黄耳務淫哇法言曰哇則鄭李軌曰哇邪/也周禮鄭𤣥注曰五穀麻黍
稯麥/豆也滋味煎其府藏醴醪鬻其腸胃莊子曰聲色滋味/之於人心不待學
而樂之漢書曰五藏六腑周禮曰凡齊事鬻鹽以/待戒令鄭𤣥曰鬻鹽謂練化之鬻今之煑字也香芳
[053-5a]
腐其骨髓喜怒悖其正氣廣雅曰悖亂也文子/曰修理而動者正氣思慮銷
其精神哀樂殃其平粹文子曰人之性欲平又曰真人/純粹應劭漢書注曰粹淳也
夫以蕞爾之軀攻之者非一塗左氏傳子産曰蕞爾小/國杜預注曰蕞爾小貎
也/易竭之身而内外受敵身非木石其能乆乎其自用
甚者飲食不節以生百病好色不勌以致乏絶素問黄/帝曰有
病心腹滿此何病岐伯曰此飲食不節故時病七發曰/百病咸生漢書杜欽上疏曰佩玉晏鳴關雎歎之知好
色之伐性/短年也風寒所災百毒所傷中道夭於衆難莊子曰/終天年
不中道夭者/是智之盛世皆知笑悼謂之不善持生也方言曰悼/哀也笑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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謂笑其不善養生/而又哀其促齡也至于措身失理亾之於微積微成損
積損成衰從衰得白從白得老從老得終悶若無端莊/子
曰藏乎無/端之紀中智以下謂之自然穀梁傳荀息曰中智以/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君
中智以/下也縱少覺悟咸歎恨於所遇之初而不知慎衆險
於未兆老子曰未/兆易謀是由桓侯抱將死之疾而怒扁鵲之
先見以覺痛之日為受病之始也韓子曰扁鵲謂桓侯/曰君有疾在腠理猶
可湯熨桓侯不信後疾迎扁鵲鵲逃之桓侯遂死史記/曰扁鸛療簡子東過齊見桓侯東晳曰齊桓在簡子前
且二百歲小白後無齊桓侯田和子有桓公午去簡子/首末相距二百八年史記自為舛錯韋昭曰魏無桓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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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瓚曰魏桓侯新序曰扁鵲見晉/桓侯然此桓侯竟不知何國也害成於微而救之於
著故有無功之治馳騁常人之域故有一切之夀仰觀
俯察莫不皆然以多自證以同自慰謂天地之理盡此
而已矣縱聞養生之事則斷以所見謂之不然其次狐
疑雖少庶幾莫知所由其次自力服藥半年一年勞而
未驗志以厭衰中路復廢或益之以畎古/犬澮古/外而泄之
以尾閭尚書曰濬畎澮距川孔安國曰一畝之間廣尺/深尺曰畎廣二尋深二仞曰澮畎澮深之亦入
海也莊子海若曰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歸之不知/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虚司馬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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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尾閭水之從海水出者也一名沃燋在東大海之中/尾者在百川之下故稱尾閭者聚也水聚族之處故稱
閭也在扶桑之東有一石方圓四萬里厚/四萬里海水注者無不燋盡故名沃燋欲坐望顯報
者或抑情忍欲割棄榮願而嗜好常在耳目之前所希
在數十年之後說文云希望也穀梁傳荀息曰夫人/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又
恐兩失内懐猶豫楚辭曰心猶豫而狐疑尸子曰五尺/大天為豫說文曰隴西謂犬子為猶
顔師古以為人將犬行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來迎俟/如此往還至于終日斯乃豫之所以為未定也故稱猶
豫或以爾雅云猶如麂善登木猶獸名聞/人聲乃猶豫縁木如此上下故稱猶豫心戰於内物
誘其外交賖相傾如此復敗者夫至物微妙可以理知
[053-7a]
難以目識譬猶豫章生七年然後可覺耳淮南子曰豫/章之生七年
可知延叔堅曰豫章與枕木相/似須七年乃可别耳杭音尤今以躁競之心涉希靜
之塗老子道經曰聽之不聞名曰/希王逸楚辭注曰無聲曰靜意速而事遲望近而
應逺故莫能相終夫悠悠者既以未效不求論語桀溺/曰滔滔者
天下皆/是也而求者以不專䘮業偏恃者以不兼無功追術
者以小道自溺凡若此類故欲之者萬無一能成也善
養生者則不然矣清虛靜泰少私寡欲莊子曰廣成子/謂黄帝曰必靜
必清無勞汝形無摇汝精乃/可以長生老子曰少私寡欲知名位之傷德故忽而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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營非欲而彊禁也左氏傳曰名位/不同禮亦異數識厚味之害性故弃
而弗顧非貪而後抑也國語單襄公曰/厚味實腊毒也外物以累心不
存神氣以醇白獨著慎子曰□德清微而不見聰明而/不發是故外物不累其内莊子曰
外物不可必司馬彪曰物事也忠孝内也而外事咸不/信受也淮南子曰古之人神氣不蕩乎外莊子曰虚室
生白向秀曰虛其/心則純白獨著曠然無憂患寂然無思慮莊子曰聖/人平易恬
淡則憂患不能入也邪氣不能襲也故其德/全而神不虧矣故曰聖人不思慮不預謀也又守之以
一養之以和和理日濟同乎大順老子曰聖人抱一為/天下式河上公曰抱
守也守一乃知萬事故能為天下法式王弼曰一少之/極也式猶則也文子曰古之為道者養以和持以適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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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曰古之治道者以恬養知知生而無以知為也謂之深/以知養恬知與恬交相養而和理出其性老子曰𤣥德
矣逺矣與物反矣乃至大順河上公曰大順者/天理也鍾㑹曰反俗以入道然乃至於大順也然後蒸
以靈芝潤以醴泉白虎通曰醴泉者美/泉也狀如醴酒也晞以朝陽綏以
五弦毛萇詩傳/曰晞乾也無為自得體妙心𤣥莊子曰天無為以/之清地無為以之
寧故雨無為相合萬物皆化之也孰能/得無為哉老子曰𤣥之又𤣥衆妙之門忘歡而後樂足
遺生而後身存莊子曰天下有至樂無有哉曰至樂無/樂郭象曰忘歡而後樂足樂足而後身
存莊子曰棄事則形不勞遺生則稽/不虧夫形全精復與天為一者也若此以往恕可與
羡門比夀王喬爭年何為其無有哉聲類曰恕人心度/物也史記曰始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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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碣石使燕人盧生求羡門韋昭曰羡門古仙人也列/仙傳曰王子喬者周靈王太子晉也道人浮丘公接以
上嵩/高山
運命論一首運謂五德更運帝王所稟以生也春/秋元命苞曰五德之運各象其類興
亡之名應籙以次相代宋均曰運籙運/也春秋元命苞曰命者天下之命也
李蕭遠集林曰李康字蕭逺中山人也性介立/不能和俗著遊山九吟魏明帝異其文
遂起家為尋陽長/政有美績病卒
夫治亂運也窮達命也貴賤時也墨子曰貧富治亂固/有天命不可損益王
命論曰窮達有命吉凶由人莊子北/海若曰貴賤有時未可以為常也故運之所隆必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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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明之君春秋河圖揆命篇曰蒼戲/農黄三陽翼天德聖明聖明之君必有忠
賢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親也不
介而自親介紹介也禮記/曰介紹而傳命唱之而必和謀之而必從道
徳𤣥同曲折合符老子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是為𤣥/同論語比考讖曰君子上達與天合
符/得失不能疑其志䜛構不能離其交然後得成功也
其所以得然者豈徒人事哉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
成之者運也夫黄河清而聖人生里社鳴而聖人出易/乾
鑿度曰聖人受命瑞應光見於河河水先清清變白白/變赤赤變黑黑變黄各三日春秋潛潭巴曰里社明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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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有聖人出其呴百姓歸天辟亡宋均曰里社之君鳴/則敎令行敎令明惟聖人能之也呴鳴之怒者聖人怒
則天辟亡矣湯起放桀時/葢此祥也明與鳴古字通羣龍見而聖人用易曰見羣/龍旡首吉
又曰聖人作/而萬物覩故伊尹有莘氏之媵臣也而阿衡於商說苑/鄒子
說梁王曰伊尹有莘氏之媵臣湯立以為三公毛/詩曰實維阿衡左右商王毛萇傳曰阿衡伊尹也太公
渭濵之賤老也而尚父於周史記曰太公望以漁釣于/周西伯六韜曰文王卜田
史編為卜田于渭之陽將大得焉非熊非羆非虎非狼兆得/公侯天遺汝師王乃齋戒三日田于渭之陽卒見呂尚坐茅
以漁毛詩大雅曰維師尚父時/維鷹揚諒彼武王肆伐大商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
而秦霸非不才於虞而才於秦也呂氏春秋曰凡亂也/者必始乎近而後及
[053-10a]
逺始乎本而後及末亦然故百里奚處乎虞而虞亡處/乎秦而秦覇百里奚之處乎虞知非遇也其處于秦非
加益也有其本也其/本也者定分之謂也張良受黄石之符誦三略之說黄/石
公記序曰黄石者神人也有上略中略下略/河圖曰黄石公謂張良曰讀此為劉帝師以遊於羣
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漢祖也其言
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漢書曰張良以兵法說沛公/沛公喜常用其䇿為它人言
皆不/省非張良之拙說於陳項而巧言於沛公也漢書張/良乃說
項梁立韓成為韓王而漢書張良/無說陳涉今此言之未詳其本也然則張良之言一也
不識其所以合離合離之由神明之道也故彼四賢者
[053-10b]
名載於籙圖事應乎天人其可格之賢愚哉春秋考異/郵曰稽之
籙圖參於泰古易坤霛圖曰湯臣伊尹振鳥陵春秋命/厯序曰文王受丹書呂望佐昌發春秋保乾圖曰漢之
一師為張良主韓之陂漢以興春秋感精記曰西秦東/闚謀襲鄭伯晉戎同心遮之殽谷反呼老人百里子哭
語之不知泣血何益蒼/頡篇曰格量度之也孔子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嗜
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禮記文也鄭𤣥/曰清明在躬氣
志如神聖人也嗜欲將至謂其王天下之期將至也神/有以開之必先為之生賢智之輔佐若天降時雨山川
為之出/雲也詩云惟嶽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
運命之謂也詩大雅文也箋云申申伯甫甫侯也毛萇/傳曰翰幹也言周道將興五嶽為之生佐
[053-11a]
仲山甫及申伯/為周之幹臣也豈惟興主亂亡者亦如之焉呂氏春秋/曰世有興
主之/士也幽王之惑襃女也妖始於夏庭史記曰昔夏后氏/之哀也有二神龍
止於夏帝之庭而言曰余襃之二君也夏帝卜殺之與/去之與止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藏之乃吉于是布幣而
䇿告之龍亡而漦在夏氏乃櫝而去之比三代莫之敢/發至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于庭不可除厲王使婦
人躶而譟之漦化為𤣥黿以入王後宮後宮童妾既齓遭/之既笄而孕無夫而生一女子懼而棄之宣王之時童謡
檿弧箕服實亡周國於是宣王聞之有夫婦賣是噐者/宣王使執而戮之於道而鄉者後宫妾所棄妖子出於
路者聞其夜啼哀而収之夫婦遂奔于襃襃人有罪請/入棄子以贖罪棄子出於襃是為襃姒幽王廢申后立
襃姒為后后父申侯怒攻幽王/遂殺幽王酈山下漦仕淄切曹伯陽之獲公孫彊也
[053-11b]
徴發於社宫左氏傳曰初曹人或夢衆君子立於社宫/而謀亡曹曹叔振鐸□待公孫彊許之旦
而求之曹無之戒其子曰我死爾聞公孫彊為政必去/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畋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且言畋
弋之說悅之因訪政事說於曹伯從之乃背/晉而奸宋宋人伐之執曹伯陽以歸殺之叔孫豹之
暱豎牛也禍成於庚宗左氏傳曰初穆子去叔孫□及/庚宗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
魯人召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以雉問其姓對余子長/矣召而見之遂使為豎有寵長使為政田於蒲丘遂遇
疾焉豎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寘饋于/介而退弗進則置虚器命徹叔孫不食卒吉凶成敗
各以數至春秋考異郵曰吉凶有效存亡出象王命論/曰驗行事之成敗數厯數也孔安國尚書傳
曰厯數謂/天道也咸皆不求而自合不介而自親矣昔者聖人
[053-12a]
受命河洛曰以文命者七九而衰以武興者六八而謀
河洛謂河圖洛書也文謂文德即文王也武謂武功即/武王也言以文德受命者或七世九世而漸衰□以武
功而起者或六/世八世而謀也及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
百天所命也左氏傳王孫滿之辭也其世之多少年之/短長皆天所命也七九六八即卜世數也
杜預注曰郟鄏今河南/也武王遷之成王定之故自幽厲之間周道大壊言自/成王
至于厲王凡有八世即應七而衰也/毛詩序曰蕩召穆公傷周室大壊也二霸之後禮樂陵
遟二霸齊桓晉文也自厲王至于二霸之卒凡有九世/即應九而衰也毛詩序曰禮義陵遟男女滛奔也
文薄之弊漸於靈景自二霸之卒至于景王凡有六世/即應六而謀也尚書大傳曰周人
[053-12b]
之教以文上教以文君子其失也小人薄鄭𤣥曰文謂/尊卑之差制也習文法無悃誠也靈景周之末王也
辯詐之偽成於七國言文薄既弊詐偽乃成也七國謂/韓魏齊趙燕楚秦也自景王至于
七國凡有八世/即應八而謀也酷烈之極積於亡秦言詐偽既成故加/之以酷烈也解嘲
曰呂刑靡弊/秦法酷烈也文章之貴棄於漢祖言周人之教以文故/漢承之以質也漢書
曰陸賈為太中大夫賈時上前說稱詩書髙帝罵之曰/廼公以馬上得之安事詩書也仲長子昌言曰漢祖輕
文學而/簡禮義雖仲尼至聖顔冉大賢家語冉有曰孔子者大/聖兼該文武並通又曰
顔回字子淵以德行著名孔子稱其賢退/又曰冉求字子有以政事著名性多謙揖讓於䂓矩
之内誾誾於洙泗之上不能遏其端論語曰孔子朝與/上大夫言誾誾如
[053-13a]
也孔安國曰誾誾中正之貌禮記曽子謂子夏曰吾與/汝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鄭𤣥曰洙泗魯水名也史記曰
甚哉魯之哀也洙泗之間誾誾如也/桓子新論曰遇絶其端其命在天孟軻孫卿體二希
聖從容正道不能維其末周易子曰君子知幾其神乎/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
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韓康伯曰在理則昧造形逺/而悟顔氏子之分也失之於幾故有不善得之於二不
而復故知之未嘗復行也法言曰晞驥之馬亦驥之乗晞/顔之人亦顔之徒也顔嘗晞夫子矣李軌曰希望也言顔
回嘗望孔子也禮舎文嘉/曰從容中道隂陽度行也天下卒至於溺而不可援言/小
人之失在薄故孔孟所不能援/也孟子曰天下溺則援之以道夫以仲尼之才也而器
不周於魯衛以仲尼之辯也而言不行於定哀史記曰/魯定公
[053-13b]
以孔子為司冦季桓子受齊女樂不聼政孔子遂行適獲/衛衛靈公置□六萬居頃之或譖孔子於霛公孔子恐
罪去/衛也以仲尼之謙也而見忌於子西史記曰楚昭王興/師迎孔□將以書
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諸侯有/如子貢者乎曰無有王之將帥有如子路者乎曰無有
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無有且楚之祖封於周為/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五之法明周召之業王若用
之則楚國安得世世土方數千里乎文王在豐武王在/鎬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據土壌賢弟子為佐非楚之福
也昭王/乃止以仲尼之仁也而取讎於桓魋史記曰孔子適/宋與弟子習禮
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抜其樹孔子弟子曰/可以速行矣孔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以
仲尼之智也而屈厄於陳蔡家語曰楚昭王聘孔子孔/子往拜禮焉路出乎陳蔡
[053-14a]
陳蔡大夫相與謀曰孔子賢聖其刺譏皆中諸侯之病/若用於楚則陳蔡危矣遂使徒兵距孔子孔子不得行
絶糧七日外無/所通藜羮不充以仲尼之行也而招毁於叔孫論語曰/叔孫武
叔毁仲尼子貢曰無以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賢/者丘陵也猶可踰也仲尼日月也無得而踰焉人雖欲
自絶其何傷於日月/乎多見其不知量也夫道足以濟天下而不得貴於人
周易曰智周萬/物而道濟天下言足以經萬世而不見信於時文子曰/養生以
經世莊子白未嘗聞任氏之風/俗其不可與經於世亦逺矣行足以應神明而不能
彌綸於俗孝經曰孝悌之至通於神明/周易曰故能獮綸天地之道應聘七十國而
不一獲其主說苑趙㐮子謂子路曰吾嘗問孔子曰先/生事七十君無明君乎孔子不對何謂賢
[053-14b]
也/驅驟於蠻夏之域屈辱於公卿之門蠻謂蔡楚也毛/詩曰蠢爾蠻荆
夏謂宋衛也公謂魯侯也卿謂季氏也列/子楊朱曰孔子屈於季氏見辱於陽虎也其不遇也如
此及其孫子思希聖備體而未之至史記曰伯魚生伋/字子思孟子曰子
夏子游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冉伯牛閔子顔回則具/體而微劉熙曰體者四支股脚也具體者皆微者也皆
具聖人之體微小/耳體以喻德也封已養髙勢動人主國語叔向曰引/黨以封已韋昭
曰封厚也魏志髙柔上疏曰三/事不使知政遂名偃息養髙其所遊歴諸侯莫不結
駟而造門猶有不得賔者焉其徒子夏升堂而未入於
室者也退老於家魏文侯師之西河之人肅然歸德比
[053-15a]
之於夫子而莫敢間其言論語曰由也升堂矣未入於/於室也家語曰卜子夏孔子
卒後教於西河之上魏文侯師事之而咨問國政焉禮/記曽子謂子夏曰吾與汝事夫子於洙汩之間退而老
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人疑汝於夫子/陳羣論語注曰不得有非間之言也故曰治亂運也
窮達命也貴賤時也而後世君子區區於一主歎息於
一朝屈原以之沈湘賈誼以之發憤不亦過乎楚辭曰/臨沅湘
之𤣥淵兮遂自忍而沈流漢書曰天子以賈誼任公卿/之位絳灌之屬盡害之乃毁誼於是天子亦疎之以誼
為長沙王大傳誼既以謫去意不自得及渡湘水為賦/以弔屈原原楚賢臣也被䜛遂投江而死誼追傷之因
以自喻揚雄反騷曰欽弔楚之湘/纍音義曰屈原赴湘故曰湘纍然則聖人所以為聖
[053-15b]
者葢在乎樂天知命矣周易曰樂天/知命故不憂故遇之而不怨居
之而不疑也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漢書孫寳曰道不/可詘身詘何傷
其位可排而名不可奪譬如水也通之斯為川焉塞之
斯為淵焉管子曰水有大小出之溝流於大水及海/者命之曰川出於地而不流命曰淵水
升之於雲則雨施沈之於地則土潤淮南子曰夫水者/大不可極深不可
測上天為雨露下地為潤澤無公無私水之徳也周易/文言曰雲行雨施天下平也禮記月令曰季夏之月土
潤溽暑鄭𤣥云/土潤謂塗濕也體清以洗物不亂於濁受濁以濟物不
傷於清晏子春秋景公問晏子曰亷正而長久其行何/也晏子對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其濁無不
[053-16a]
宷塗其□無不灑除是以長乆也管子曰夫/水淖溺以清好□人之惡仁也宷式甚切是以聖人
處窮達如一也呂氏春秋曰古人得道者窮亦樂達亦/樂所樂非窮達也道得於此則窮達一
也/夫忠直之迕於主獨立之負於俗理勢然也小雅曰/迕犯也
鄭𤣥禮記注/曰負背也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
之廣雅曰秀出也論衡曰風衝之/物不得育水湍之岸不得峭行高於人衆必非之
史記曰商君說秦孝公曰夫/有高人之行者固見非于世前鑒不逺覆車繼軌毛詩/曰殷
鑒不逺晏子春秋諺/曰前車覆後車戒然而志士仁人猶蹈之而弗悔操
之而弗失何哉將以遂志而成名也史記司馬遷曰詩/書隱約者欲遂其
[053-16b]
志之思也班固漢書贊曰雖其/䧟于刑辟自與殺身成名者也求遂其志而冒風波于
險塗家語曰不觀巨海何/以知風波之患也求成其名而歴謗議於當時
司馬遷書曰/下流多謗議彼所以處之葢有算矣蒼頡篇曰/算計也子夏曰
死生有命富貴在天論語子夏曰商聞之/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故道之將行
也命之將貴也論語子曰道之/將行也與命也則伊尹呂尚之興於商
周百里子房之用於秦漢不求而自得不徼而自遇矣
論衡曰命吉不求自得富貴/之命西京賦曰不徼自遇道之將廢也命之將賤也
論語子曰道之/將廢也與命也豈獨君子耻之而弗為乎葢亦知為之
[053-17a]
而弗得矣凡希世苟合之士籧蒢戚施之人莊子曰原/憲謂子貢
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憲不忍為也司馬遷報任安/書曰苟合取容毛詩云燕婉之求籧蒢不鮮又曰燕婉
之求得/此戚施俛仰尊貴之顔逶迤勢利之間杜預左氏傳注/曰俛仰伏也鄭
𤣥毛詩箋曰籧蒢觀人顔色而為辭故不能俯又曰戚/施下人以色故不能仰史記曰蘇秦嫂逶迤而仰曰見
季子髙位/金多也意無是非讚之如流言無可否應之如響毛/詩
曰巧言如流史記淳于髠曰/鄒忌其應我若響之應聲也以闚看為精神以向背為
變通周易曰變通/者趣時者也勢之所集從之如歸市勢之所去棄
之如脫遺孟子曰太王居豳狄人侵之乃踰梁山邑于/岐山下從者如歸市焉廣雅曰脫誤也毛詩
[053-17b]
曰棄予如遺鄭𤣥曰如/人遺忘忽然不省存也其言曰名與身孰親也得與失
孰賢也榮與辱孰珍也老子曰名與身孰親得與亡孰/病也家語子貢曰與其倛失二
者孰賢鄭𤣥儀禮/注曰賢猶勝也故遂絜其衣服矜其車徒冒其貨賂
淫其聲色杜預左氏傳/注曰冒貪也脉脉然自以為得矣爾雅曰脉/相視也郭
璞曰脉脉謂/相視貌也葢見龍逢比干之亡其身而不惟飛亷惡
來之滅其族也尸子曰我必利雖禁殺闢龍逢紂殺王子/比干猶謂義之必利也史記曰中潏生蜚
亷蜚亷生惡來父子倛以材力事殷紂説苑子石曰費/仲惡來革去鼻決目崇侯虎順紂之心欲以合於意武
王伐紂四子/死牧之野葢知伍子胥之屬音/燭鏤力/俱於吳而不戒費
[053-18a]
無忌之誅夷於楚也左傳曰吳將伐齊越子帥其屬以/朝焉王及列士皆饋賂吳人皆喜
惟子胥懼曰是豢吳也使於齊屬其子於鮑氏為王孫/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杜預曰改姓為王孫
欲以辟吳禍屬鏤劒名也左傳曰沈尹戍言於子常曰/夫無極楚之䜛人也去朝吳出蔡侯朱䘮太子建殺連
尹奢子而弗圖將焉用之□常曰是瓦之罪/也乃殺費無極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其國葢譏汲黯
之白首於主爵而不懲張湯牛車之禍也漢書曰汲黯/為東海太守
東海大治召為主爵都尉又曰人以張湯為懐詐面欺/使使簿責湯湯自殺諸子欲厚葬湯湯母曰湯為天子
大臣被惡言而死何厚葬/為載以牛車有棺而無□葢笑蕭望之跋䈬/末躓竹/利於前
而不懼石顯之絞縊於後也漢書曰前將軍蕭望之及/光禄大夫周堪建白以為
[053-18b]
宜罷中書宦官應古不近刑人由是大與石顯忤後皆/害焉望之自殺毛詩曰狼跋其胡載躓其尾漢書曰成
帝立丞相奏顯舊惡免官徙/歸故郡憂懣不食在道而死故夫達者之算也亦各有
盡矣曰凡人之所以奔競於富貴何為者哉若夫立德
必須貴乎則幽厲之為天子不如仲尼之為陪臣也左/氏
傳王饗管仲管仲曰陪臣敢辭/杜預注曰諸侯之臣曰陪臣必須勢乎則王莽董賢
之為三公不如揚雄仲舒之闃其門也漢書曰拜王莽/為大司馬又曰
董賢代丁明為大司馬揚雄自序曰雄家代素貧嗜酒/人希至其門又曰董仲舒為博士下帷講誦弟子傳以
文次相受業/或莫見其面必須富乎則齊景之千駟不如顔回原憲
[053-19a]
之約其身也論語子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得/而稱焉又曰顔淵問仁子曰一日克己復禮
為仁馬融曰克己約身也家語曰原/憲宋人字子思清約守節貧而樂道其為實乎則執杓
而飲河者不過滿腹棄室而灑雨者不過濡身過此以
往弗能受也桓子新論曰子貢對齊景公曰臣事仲尼/譬如渴而操杯器就江海飲滿腹而去又
焉知江海/之深也其為名乎則善惡書于史䇿毁譽流于千載
淮南子曰三代之善千歲之積/譽也桀紂之惡千載之積毁也賞罰懸乎天道吉㓙灼
乎鬼神固可畏也廣雅曰/灼明也將以娛耳目樂心意乎南都/賦曰
遊觀之好/耳目之娱譬命駕而遊五都之市則天下之貨畢陳矣
[053-19b]
孔叢子孔子歌曰巾車命駕漢書曰王莽於五都立均/官更名雒陽邯鄲臨淄宛成都市長皆為五均司市司
也/褰裳而涉汶問/陽之丘則天下之稼如雲矣毛詩曰/子惠思
我褰裳涉溱公羊傳曰莊公㑹諸侯盟于/柯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由如雲言多也椎直/追紒而守
敖庾海陵之倉則山坻之積在前矣漢書曰尉他魋結/服䖍曰魋音椎今
兵士□頭結張揖上林賦注曰紒鬢後垂也結即髻字敖/也于子正文引此而為髻字漢書曰築甬道屬河以取
倉粟又枚乗上書曰夫漢轉粟西向不如海陵之倉毛/詩曰曾孫之庾如坻如京毛萇詩傳曰京丘也鄭𤣥曰
庾露積/糓也扱衽而登鍾山藍田之上則夜光璵余/璠煩/之
珍可觀矣爾雅曰扱衽曰擷廣雅曰扱插也初洽切淮/南子曰鍾山之玉范子計然曰玉英出藍田
[053-20a]
許慎淮南子注曰夜光之珠有似明月故曰明月也左/氏傳曰季平子卒陽貨將以璵璠斂杜預曰璵璠美玉
也/夫如是也為物甚衆為已甚寡不愛其身而嗇其神
呂氏春秋曰凡事之本必理身嗇/其大寳髙誘曰嗇愛也□身也風驚塵起散而不止
風驚塵起喻惡積而舋生滅/塵散而不止喻舋生而不六疾待其前五刑隨其後左/氏
傳曰昭元年晉侯求醫於秦秦使醫和視之和曰是謂/近女室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天生六氣淫生六疾六
氣曰隂陽風雨晦明過則為災隂淫寒疾陽淫熱疾風及/淫手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今君不節能無
此乎書曰惟敬/五刑以成三德利害生其左攻奪出其右而自以為見
身名之親疎分榮辱之客主哉言奔競之倫禍敗若此/而乃尚自以為審見身
[053-20b]
名親疎之理妙分榮辱客/主之義哉言惑之甚也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
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正人曰義周易曰天地之/大德曰生聖人
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/人曰財理財正辭禁人為非曰義故古之王者葢以
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淮南子曰古之立帝/王者非以奉養其欲
也為天下掩衆暴寡故/立天子以齊一之也古之仕者葢以官行其義不以
利冒其官也論語子曰君子之仕行其義/也杜預左氏傳注曰冒貪也古之君子葢
恥得之而弗能治也不恥能治而弗得也原乎夭人之
性核胡/革乎邪正之分呂氏春秋曰衆正之所積其福無/不及衆邪之所積其禍無不違
[053-21a]
權乎禍福之門終乎榮辱之算其昭然矣爾雅曰權□/始也尸子曰
聖人權福則取重權禍則取輕呂氏春秋曰少多治亂/不可不察此禍福之門也管子曰為善者有福為不善
者有禍孟子曰仁則榮不仁則辱孫卿/子曰先義後利者榮先利後義者辱故君子舍彼取
此言舍欲利而取仁義也/老子曰故去彼取此若夫出處不違其時默語不
失其人周易曰君子之道或/出或處或默或語天動星迴而辰極猶居其
所言君子之性語默出處雖從其時而中心常不改其/操似天動星廻而北辰常居其所而不改也論語子
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/衆星拱之鄭𤣥曰北極謂之北辰璣旋輪轉而衡軸猶執
其中尚書曰璇璣玉衡以齊七政孔安國曰璣衡王者正/天文之器可運轉者馬融曰旋璣渾天儀可轉旋鄭
[053-21b]
𤣥曰轉運者為機持正者為衡/莊子曰軸不運而輪致千里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貽
厥孫謀以燕翼子者毛詩大雅文也毛萇傳曰燕安也/翼敬也箋云貽猶傳也孫順也言
傳其所以順天下之謀以安/其敬事之子孫謂使行之也昔吾先友嘗從事於斯矣
論語曽子曰以能問於不能/昔者吾友嘗從事於斯矣
辯亡論上下二首孫盛曰陸機著辯亡/論言吳之所以亡也
辯亡論上
陸士衡
昔漢氏失御姦臣竊命姦臣謂董卓也答賔戲曰王塗/蕪穢周失其御法言曰上失其
[053-22a]
政姦臣/竊國命禍基京畿毒徧宇内皇綱弛紊王室遂卑答賔/戲曰
廓帝紘恢皇綱劇秦美新曰皇綱弛而未張尚/書傳曰紊亂也新序曰及定王王室遂卑矣於是羣
雄蜂駭義兵四合廣雅曰駭起也漢書高祖曰吾以義/兵誅殘賊又魏相曰救亂誅暴謂之
義/兵吳武烈皇帝慷慨下國電發荆南吳志曰漢以孫堅/為長沙太守董卓
專權諸州郡並興義兵欲以討卓堅亦舉兵荆州刺史/王叡素遇堅無禮堅過殺之北至南陽衆數萬人楚辭
曰雷動/電發權略紛紜忠勇伯世公羊傳曰權者反於/經而後有善者也威稜
則夷羿震盪達/朗兵交則醜虜授馘漢書曰武帝報李廣/書曰威稜憺乎鄰國
李竒曰神靈之威曰稜左氏傳魏莊子謂晉侯曰寒浞/伯明氏之䜛子弟也夷羿収之以為己相杜預曰夷氏
[053-22b]
也羿善射左氏傳曰兵交使在其間毛詩/曰仍執醜虜箋云馘所格者之左耳也遂掃清宗祊
補/黄蒸禋皇祖毛詩曰祝祭于祊毛萇傳曰祊廟門内之/祭也爾雅曰冬祭曰蒸尚書孔氏傳曰精
意以饗謂之禋皇祖謂漢祖也吳書/曰堅入洛掃除漢宗廟祠以大牢于時雲興之將帯
州飇起之師跨邑哮呼/交闞之羣風驅熊羆之衆霧集毛/詩
曰進厥武臣闞如椃虎尚書武王曰朂/哉夫子尚桓桓加虎如貔如熊如羆雖兵以義合同
盟戮力左氏傳曰諸侯同盟於亳國語曰/戮力一心賈逵曰戮力并力也然皆包藏禍
心阻兵怙亂左氏傳曰楚公子圍聘于鄭鄭使行人子/羽與之言曰大國無乃包藏禍心以圖之
又衆仲曰夫州吁阻兵而安忍杜預曰/阻恃也又君子曰史佚所謂無怙亂也或師無謀律䘮
[053-23a]
威稔冦言出師之法必以律齊之今則不然各恃兵怙/亂而出師無律也稔冦言䘮其威權令資熟於
寇也周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左氏傳萇𢎞/曰毛其必亡是昆吾稔之日杜預曰稔熟也忠規武
節未有如此其著者也漢書武帝詔/曰躬秉武節武烈既沒長沙桓
王逸才命世弱冠秀發吳志曰權稱尊號追諡䇿曰長/沙王言桓王挺英逸之才命世
而出也禮記曰人/生二十曰弱冠招攬遺老與之述業神兵東驅奮寡
犯衆范曄後漢書陳忠曰/旬月之間神兵電掃攻無堅城之將戰無交鋒之
虜誅叛柔服而江外底㫖/定左氏傳隨武子曰君討鄭/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
之服而赦之伐叛刑也柔服德/也二者立矣尚書曰震澤底定飾法脩師則威德翕赫
[053-23b]
周易曰先王明罰勅法/趙充國頌曰諭以威德賔禮名賢而張昭為之雄吳志/曰䇿
以彭城張昭為謀生班固漢書曰班伯/諸所賔禮皆名豪又□曰賔禮故老交御豪俊而周
瑜為之傑吳志曰䇿徙居舒與周瑜相友/収合士大夫江淮間人咸向之彼二君子皆
𢎞敏而多竒雅達而聰哲故同方者以類附等契者以
氣集而江東葢多士矣周易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/又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將
北伐諸華誅鉏干紀左氏傳曰吳周之冑裔也今而始/大比于諸華又季孫盟臧氏曰無
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/闗春秋合誠圖曰誅鉏民害旋皇輿於夷庚反帝座
乎紫闥吳志曰曹公與袁紹相拒於官渡䇿隂謀襲許/迎漢帝繁欽辯惑曰吳人者以船械為□馬以
[053-24a]
巨海為夷庚臧榮緒晉書曰司徒王謐議曰夷庚未入/乗與旋館然夷庚者藏車之所崔駰違旨曰攀台階□
紫/闥挾天子以令諸侯清天步而歸舊物戰國䇿張儀謂/秦惠王曰挾天
子以令天下此王業也毛詩曰天步艱難之子/不猶左氏傳伍員曰少康祀夏配天不失舊物戎車既
次羣凶側目大業未就中世而殞漢書曰列侯宗室見/郅都側目范曄後漢
書陳蕃上疏曰羣凶側目禍不/旋踵周易曰富有之謂大業用集我大皇帝吳志曰/權薨諡
曰大/皇帝以奇蹤襲於逸軌叡心因乎令圖從政咨於故實
播憲稽乎遺風國語樊穆仲對宣王曰魯侯賦事行刑/必問於遺訓而諮於故實史記曰宣王
即位修政法文武成康/遺風諸侯復宗周室也而加之以篤固申之以節儉疇
[053-24b]
咨俊茂好謀善斷尚書帝曰疇咨若時登庸/班固王命論曰信誠好謀束帛旅於
丘園旌命交乎塗巷周易曰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孟子/曰夫招士以旂大夫以旌謝承後
漢書曰鄧道不/應州郡旌命故豪彦尋聲而響臻志士希光而景騖
異人輻湊猛士如林班固公孫𢎞贊曰異人並出文子/曰羣臣輻湊張湛曰如衆輻之集
轂也漢高祖歌曰安得猛士/守四方毛詩曰其㑹如林於是張昭為師傅吳志曰/王待張
昭以師/傅之禮周瑜陸公魯肅呂䝉之儔入為腹心出作股肱
吳志曰呂䝉字子明汝南人也為武威將軍南郡太守/餘並已見三國名臣頌毛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尚
書曰命汝予翼/作股肱心膂甘寧凌統程普賀齊朱桓朱然之徒奮
[053-25a]
其威吳志曰甘寧字興霸巴郡臨江人也少有氣力好/游俠拜西陵太守又曰凌統字公續呉郡人也拜
偏將軍又曰程普字德謀右北平人也領江夏太守遷/盪冦將軍又曰賀齊字公苗㑹稽人也為蘄春太守又
曰朱桓字休穆吳郡人也拜前將軍領青州牧又曰朱/然字義封朱治姊子也姓施氏初治未有子然年十三
乃啓策乞以為嗣為/左大司馬右軍師韓當潘璋黄葢蔣欽周泰之屬宣
其力吳志曰韓當字義公遼西人也遷昭武將軍又加軍/都督之號又曰潘璋字文珪東郡人也拜平北將
㐮陽太守又曰黄葢字公覆零陵人也拜武鋒中郎將/加偏將軍又曰蔣欽字公奕九江人也拜右䕶軍又曰
周泰字幼平九江人也拜漢中太守奮/威將軍尚書曰子欲宣力四方汝為風雅則諸葛瑾
張承步隲以名聲光國諸葛瑾已見三國名臣頌吳志/曰張昭長子承字仲神少以才
[053-25b]
學知名為濡須督奮威將軍又曰步隲字子山臨淮人/也孫權為討虜將軍召隲為主記權稱尊號代陸遜為
丞相誨盲門生手不釋巻蔡邕陳/太丘碑曰紆佩金紫光國垂勲政事則顧雍潘濬呂
範呂岱以器任幹職吳志曰顧雍代孫劭為丞相平尚/書事其所選用文武將吏隨能所
任心無適莫又曰潘濬字承明武陵人也弱冠從宋仲/子受學權稱尊號拜為少府遷太常又曰呂範字子衡
汝南人也權拜禆將軍亮即位遷揚州牧又遷大司馬/又曰呂岱字定公廣陵人也權拜上將軍亮即位拜大
司馬岱□身奉公所在可述/許慎淮南子注曰幹彊也奇偉則虞翻陸績張溫張
惇以諷議舉正虞翻已見三國名臣頌吳志曰虞翻性/不協俗數犯顔諫爭又曰陸績字公紀
吳郡人也孫權統事辟為奏曹掾又曰張温字惠恕吳/郡人也權拜議郎徙太子太傅甚見信重吳録曰張惇
[053-26a]
字叔方吳郡人也德量淵懿清虛淡泊又善文辭孫/權以為車騎將軍出補海昏令毛詩曰出入諷議奉
使則趙咨沈珩衡/以敏達延譽吳志曰權遣都尉趙咨/奉使魏帝問吳王何等
主也咨對曰聰明仁智雄畧之主也帝問其状對曰納/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㧞呂䝉於行陣是其明也獲于
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/州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畧也吳書
曰咨字德度南陽人拜騎都尉又曰沈珩字仲山吳郡/人也權以珩有智謀能專對乃使至魏魏文帝問曰吳
嫌魏束向乎珩曰不嫌也曰何以知曰信恃舊盟言歸/于好是以不嫌若魏渝盟自有備豫文帝善之以奉使
有稱封永安鄉侯官至少府國/語曰使張老延君譽于四方術數則吳範趙達以禨
祥協德韋昭漢書注曰歴數占術也吳志曰吳範字文/德㑹稽人也以修厯數知風氣聞於郡中權以
[053-26b]
範為騎都尉領太史令又曰趙達河南人也修九宫一/算之術究其□㫖孫權行師征伐毎令達有所推步皆
如其言呂忱字林曰禨袄祥也居衣切天文志曰臣主/共憂患其察禍祥如淳曰呂氏春秋曰荆人鬼而越人
禨今之巫祝禱祀之比也/晉灼曰禨音珠璣之璣董襲陳武殺身以衛主吳志/曰董
襲字元世㑹稽人也為偏將軍曹公出濡須口襲從權/赴之襲督五樓船往濡須口夜卒暴風樓船傾覆左右
散走逺舸乞使襲出怒曰受將軍仕在此備賊何等委/去也敢復言此者斬於是莫敢干其夜船敗襲死權改
服臨殯又曰陳武字子烈廬江人也累有功勞進位偏/將軍建安二十年從擊合肥奮命戰死權哀之自臨其
喪/駱統劉基強諌以補過吳志曰駱統字公緒㑹稽人/也權召為功曹志在補察苟
所聞見多不待旦又曰劉繇長子基字敬輿權為吳王/基為大司農權嘗宴飲騎都尉虞翻醉酒犯忤權欲殺
[053-27a]
之威怒甚盛由基諫爭翻以得免左氏傳士季謂/晉侯曰詩云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能補過也謀無
遺諝舉不失䇿廣雅曰諝智也思語切東觀漢記魯/恭上疏曰舉無遺䇿動不失其中故
遂割據山川跨制荆吳而興天下爭衡矣爭衡謂角其/輕重也漢書
公孫獲曰吳楚之王西與天子/爭衡鄭𤣥周禮注曰稱上曰衡魏氏嘗藉戰勝之威率
百萬之師漢書晁錯曰戰勝/之威民氣百倍浮鄧塞去/之舟下漢隂之
衆孔安國尚書傳曰順流曰浮酈元水經注曰鄧塞者/即鄧城東北小山也先後因之以為鄧塞漢隂漢水
之南也莊子曰子貢/南遊於楚過漢隂羽檝萬計龍躍順流羽檝言疾也/羽獵曰杖鏌
邪而羅者以萬計周易/曰見龍在田或躍在淵銳騎千旅虎步原隰李陵詩曰/幸托不貲
[053-27b]
軀且當/猛虎步謨臣盈室武將連衡包咸論語注曰衡軛也戎/車武將所駕故以連衡喻
多/也喟然有吞江滸之志一宇宙之氣毛萇詩傳曰/水涯曰滸而周
瑜驅我偏師黜之赤壁吳志曰曹公入荆州權遂遣瑜/與備并力逆曹公遇於赤壁初
一交戰公/軍破退䘮旗亂轍僅而獲免収迹逺遁左氏傳曹劌/曰吾視其轍
亂望其旗靡鄭𤣥/禮記注曰遁逃也漢王亦憑帝王之號帥巴漢之民乗
危騁變結壘千里志報闗羽之敗圖収湘西之地而陸
公亦挫之西陵覆師敗續困而後濟絶命永安蜀志曰/孫權襲
殺闗羽取荆州先主忿孫權之襲闗羽遂乃伐吳吳將/陸遜大破先主軍遂棄船還魚復改縣曰永安先主徂
[053-28a]
于永安宮吳志曰備升馬鞍山陸遜從諸軍/四面蹙之土崩瓦解馬鞍山在西陵之西續以濡須
之冦臨川摧銳吳厯曰曹公出濡須作油船夜渡洲□/權以水軍圍取得三千餘人其後溺者
數千/人蓬籠之戰孑輪不返魏志曰張遼之討陳蘭别遣/臧霸至皖討吳吳將韓當遣
兵逆霸與戰于蓬籠楚辭曰登蓬籠而下隕兮王逸曰/蓬籠山名也公羊傳曰晉敗秦于殽匹馬隻輪無反者
由是二邦之將喪氣挫鋒勢衂奴/六財匱而吳莞然坐乘
其弊論語曰子之武城聞絃歌之聲/莞爾而笑何晏曰莞爾小笑貌故魏人請好漢氏
乞盟左氏傳曰隠公□位而欲求/好於邾又曰鄭伯乞盟請服遂躋天號鼎跱而立
方言曰躋登也漢書蒯通說韓信曰今為天下/之計莫若三分天下鼎跱而立其勢莫敢先動西屠庸
[053-28b]
益之郊北裂淮漢之涘王逸楚辭注/曰屠裂也東包百越之地南
括羣蠻之表賈誼過秦曰南取百越之地/薛君韓詩章句曰括約束也於是講八代
之禮蒐三王之藥八代三皇五帝也杜預左氏傳注曰/蒐閱也蒐與搜古字通三王夏殷周
也/告類上帝拱揖羣后尚書曰肆類于上帝孔安國曰/類謂攝位事類遂以攝告天及
五帝也尚書曰班瑞于羣后/典引曰欽若上下恭揖羣后虎臣毅卒循江而守毛詩/曰進
厥虎臣左氏傳君子曰殺敵為果致/果為毅漢書伍被曰彊弩臨江而守長棘勁鎩望飇而
奮爾雅曰棘㦸也說文曰鍛鈹有鐔/也亦曰長刃矛刀之類也山列切庶尹盡規於上四
民展業于下尚書曰庶尹允諧孔安國傳曰尹正也衆/官之長國語召康公曰天子聴政近臣盡
[053-29a]
規又曰内史過曰庶人工/商各守其業以供其上化協殊裔風衍遐圻左氏傳/曰天子
之地一圻杜預曰一圻方/千里圻界也言風教及逺乃俾一介行人撫廵外域左/氏
傳曰晉人使子員對鄭使曰君有楚命亦不/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杜預曰一介獨使也巨象逸駿
擾於外閑周禮曰天子十有二閑馬/六種鄭𤣥曰毎厩為一閑明珠瑋寳耀於内
府周禮曰玉府掌/王之金玉玩好珍貴重迹而至奇玩應響而赴漢書/息夫
躬曰羽檄重/積而狎至輶由/軒騁於南荒衝輣息於朔野揚雄答/劉歆書
曰嘗聞先代輶軒之使班固漢書述曰戎車七征衝/輣閑閑字畧作䡴樓也音義曰輣兵車名也蒲萠切齊
民免干戈之患戎馬無晨服之虞而帝業固矣漢書難/蜀父老
[053-29b]
曰今割齊民以附夷狄如浮曰齊等無有貴賤故謂/之齊民老子曰天下無道戎馬生郊爾雅曰虞度也大
皇既没幼主蒞朝幼主孫亮也吳志曰孫亮字子明/權少子也立為太子權薨即尊號姦
囘肆虐景皇聿興尚書曰崇信姦囘南都賦曰豺狼肆/虐吳志曰孫休字子羽權第六子也
亮廢孫綝使宗正孫楷迎休即位/薨諡曰景帝毛萇詩傳曰聿遂也䖍修遺憲政無大闕
守文之良主也南都賦曰賴無闕政公羊傳曰/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也降及歸
命之初吳志曰孫皓降晉/晉賜號歸命侯典刑未滅故老猶存尚書曰/尚有典
刑毛詩曰/召彼故老大司馬陸公以文武熈朝左丞相陸凱以謇
諤盡規吳志曰孫皓即位拜陸抗火司馬荆州牧又曰/陸凱字敬風吳郡人也孫皓遷為左丞相凱上
[053-30a]
表疏皆指事不飾忠懇孔安國尚書傳曰熙廣也周易/曰王臣謇謇匪躬之故史記趙簡子曰諸大夫在朝徒
聞唯唯予不聞周舍之/諤諤盡規已見上文而施績范慎以威重顯吳志曰/施績字
公緒遷將軍督領盜賊事持法不傾拜左火司馬吳録/曰范慎字孝敬廣陵人也竭忠知己之君纒綿三益之
友時人榮之孫/皓以為太尉丁奉離斐以武毅稱吳志曰丁奉字承/淵廬江人也少以
驍勇為小將亮即位為冠軍將軍魏將諸葛誕據夀春/降魏人圍之使奉與黎斐解圍奉為先登黎斐力戰有
功拜左將軍黎與離音/相近是一人但字不同孟宗丁固之徒為公卿吳志曰/孫皓以
左右御史大夫丁固孟仁為司徒司空吳録曰初固為/尚書夢松樹生腹上謂人曰松字十八公也後十八歳
當為三公乎卒如夢焉又曰孟仁字恭武江夏人也本/名宗避皓字易焉楚國先賢傳曰累遷光禄勲遂至三
[053-30b]
公/樓𤣥賀邵之屬掌機事吳志曰樓𤣥字承光沛郡人/也孫皓用𤣥為宮下録事禁
中侯主殿中事又曰賀邵字興伯㑹稽人也皓/時為中書令漢官解故曰機事所總號令攸發元首雖
病股肱猶存尚書大傳曰元首/君也股肱臣也爰及末葉羣公既䘮然
後黔首有瓦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釁黔首已見過秦/論漢書徐樂上
書曰何謂瓦解吳楚齊趙之兵是也當是之時安土樂/俗之民衆故諸侯無境外助此之謂瓦解又曰何謂土
崩秦之末葉是也人困而主不恤/下怨而上不知此之謂土崩也厯命應化而微王師
躡運而發厯命厯數天命也王師謂晉師也言䯀其運/數而發也干寳晉紀曰咸寧五年十一月命
安東將軍王渾向揚州龍驤將/軍王濬帥巴蜀之卒浮江而下卒散於陣民奔于邑城
[053-31a]
池無藩籬之固山川無溝阜之勢過秦論曰楚師深入/鴻門曾無藩籬之難
非有工輸雲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墨子曰公輸班為/雲梯必取宋史記
曰晉智伯攻晉陽歲餘引汾水灌其城/不没者三版城中懸釡而炊易子而食楚子築室之圍
燕人濟西之隊左氏傳曰楚子團宋將去之申叔時曰/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王從之宋人乃
懼遂及楚平史記曰燕昭王以/樂毅為上將軍伐齊破之濟西軍未浹辰而社稷夷矣
左氏傳君子曰莒恃其陋浹辰之間而楚剋其三都杜/預曰浹辰十二日也浹相牒切干寳晉紀曰太康元年
四月王濬鼔入于石頭城/吳王孫皓面縳輿櫬降濬雖忠臣孤憤烈士死節將奚
救哉㐮陽記曰張悌字臣先㐮陽人晉伐吳悌逆之吳/軍火敗諸葛靚退走使過迎悌悌不肯去靚自牽
[053-31b]
之悌垂涕曰今日是我死日也靚遂放之為晉軍所殺/韓子有孤憤篇司馬遷書曰世又不與能死節者也
夫曹劉之將非一世所選向時之師無曩日之衆向時/謂太
康之役也曩日謂/昔日之曹劉也戰守之道抑有前符符猶/法也險阻之利
俄然未改而成敗貿理古今詭趣何哉廣雅曰貿易也/說文曰詭變也
詭與/恑同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異也
辯亡論下
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據中夏漢氏有岷益吳制荆揚而
奄交廣東都賦曰自中夏以布/德毛萇詩傳曰奄覆也曹氏雖功濟諸華虐亦
[053-32a]
深矣其民怨矣左氏傳曰吳周之胄裔也今而始大比/于諸夏毛詩序曰亡國之音哀以思其
民/怨劉公因險以飾智功已薄矣其俗陋矣淮南子曰偽/之生飾智以
警愚范曄後漢書吳祐曰/逺在海濱其俗誠陋也夫吳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
之以德聰明叡達懿度𢎞遠矣周易曰古之聰明叡智/神武而不殺者夫莊子
許由曰齧缺之為/人也聰明叡智其求賢如不及䘏民如稚子論語曰/子曰見
善如不及謝承後漢書曰/延篤遷京兆尹䘏民如子接士盡盛德之容親仁罄丹
府之愛拔呂䝉於戎行識潘濬於係虜吳志曰呂䝉年/十五六隨鄧當
擊賊䇿見而奇之引置左右張昭薦䝉拜别部司馬又/曰潘濬字承明武陵人也江表傳曰權剋荆州將吏悉
[053-32b]
皆歸附而濬獨稱疾不見權遣人以床就家輿致之濬/伏面著席不起涕泣交横哀哽不能自勝權慰勞與語
呼其字曰承明昔觀丁父鄀浮也武王以為軍帥彭仲/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此二人卿荆國之先賢也初
雖見囚後皆擢用為楚名臣卿獨不然未肯降意將以/孤無古人之量邪便親以巾拭其面濬起下地拜謝即
以為治中荆州諸軍事一以/咨之毛萇詩傳曰識用也推誠信士不恤人之我欺
量能授器不患權之我偪執鞭鞠躬以重陸公之威悉
委武衛以濟周瑜之師吳志陸機為遜銘曰魏大司馬/曹休侵我北鄙乃假公黄鉞綂
御六師及中軍禁衛而攝行王事主上執鞭百司屈滕/江表傳曰曹公入荆州周瑜夜請見權曰諸人徒見操
書言水步八十萬而各恐懼不復斷其事實今以實較/之不過十五六萬軍已久疲得精兵五萬自足制之權
[053-33a]
曰五萬兵難卒合已選三萬人船載糧其促辦卿與子/敬便在前發孤當増發人衆多載資糧為軍後援也
卑宮菲食以豐功臣之賞披懐虛已以納謨士之算論/語
曰禹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馬/融曰菲薄也漢書李尋傳曰王根輔政數虛已問尋
故魯肅一面而自託士爕䝉險而致命吳志曰魯肅字/子敬臨淮人也
周瑜薦肅才宜佐時當廣求其比以成功業不可令去/也權即召肅與語甚說之衆賔罷退獨引肅還合榻對
飲又曰士爕字威彦蒼梧人也漢時爕為綏南中郎將/董督七郡領交趾太守孫權遣步騭為交州刺史爕率
兄弟奉承節度權加爕為/左將軍爕遣子廞入質高張公之德而省遊田之娛
賢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歡吳志曰張昭為軍師權毎/田獵常乗馬射虎虎嘗突
[053-33b]
前攀持馬鞍昭變色而前曰將軍何有當爾夫為人君/者謂能駕御英雄驅使羣賢豈謂馳逐於原野校勇於
猛獸者乎如有一日之患為天下笑乎權謝昭曰/年少慮事不逺慙君然猶不能已諸葛瑾事未詳感陸
公之規而除刑法之煩奇劉基之議而作三爵之誓吳/志
曰陸遜陳便宜勸以施德緩刑寛賦息調權報曰君以/為太重孤亦何利焉但不得已而為之爾於是令有司
盡寫科條使郎中褚逢齎以就遜意所不安令損益之/權既為吳王歡宴之末自起行酒虞翻伏地陽醉不持
權去翻起坐權于是大怒手劍欲擊之侍坐者莫不惶/遽惟大司農劉基起抱權諌曰大王三爵後殺善士雖
翻有罪天下孰知之翻由是得免權/因勅左右自今酒後言殺皆不得殺屏氣跼局/蹐春/以
伺子明之疾分滋損甘以育凌統之孤論語曰屏氣似/不息者毛詩曰
[053-34a]
謂天葢髙不敢不跼謂地葢厚不敢不蹐吳志曰呂子/明疾發權時在公安迎置内殿所以療護者萬方募封
内有能愈䝉者賜千金欲數見其顔色又恐其勞動常/穿鑿壁瞻之見其小能下食則喜顧左右言笑不然則
咄唶夜不能寐病小瘳為下赦令羣臣畢賀後更增篤/自親臨視淩統卒權為之數日減膳言及流涕乃列封
統二子年各數歲權内養於宮愛待與諸/子同賔客進見呼示之曰此吾虎子也登壇慷慨歸
魯子之功削投惡言信子瑜之節吳志曰權既稱尊號/臨壇顧謂公卿曰昔
魯子敬嘗道此可謂明於事勢矣時或言諸葛瑾别遣/親人與備相聞權曰孤與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
之不負孤猶孤/不負子瑜也是以忠臣競盡其謨志士咸得肆力孔/安
國尚書傳曰謨謀/也又曰肆陳也洪規逺略固不厭夫區區者也言其/規略
[053-34b]
宏逺不安兹小國也左氏傳曰初楚靈王卜曰余尚得/天下不吉投龜詬天而呼曰是區區者而不余畀方言
曰厭安也/於艷切故百官苟合庶務未遑論語曰子謂衛公子/荆善居室始有曰苟
合矣少有/曰苟完矣初都建業羣臣請備禮秩天子辭而不許曰
天下其謂朕何宮室輿服葢慊苦/簞如也漢書文帝曰䂊/建大子謂天下
何賈逵國語注曰謂告也言何以告/天下也劉兆穀梁傳注曰慊不足也爰及中葉天人之
分既定百度之缺柤脩柤古粗字韋昭漢書/注曰柤畧也才古切雖醲化懿
網未齒乎上代杜預左氏傳/注曰齒列也抑其體國經民之其亦足
以為政矣周禮曰惟王建/國體國經野地方幾萬里杜預左氏傳注/曰幾音基近也
[053-35a]
帶甲將百萬其野沃其兵練韋昭國語注/曰沃肥善也其器利其財
豐東負滄海西阻險塞長江制其區宇峻山帶其封域
國家之利未巨有𢎞於兹者矣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
人御之有術陳琳為曹洪與文帝書曰謂為中才處之/殆難倉卒論語子張問善人之道子曰不
踐跡亦不/入于室也敦率遺典勤民謹政循定䇿守常險則可以
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左氏傳北宮文子曰有其/國家今聞長世尚書曰降
年有永/有不永或曰吳蜀脣齒之國左氏傳宮之奇曰諺所/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蜀
滅則吳亡理則然矣夫蜀葢藩援之與國而非吳人之
[053-35b]
存亡也漢書項梁曰田假與國之王也如/淳曰相與友善為與國黨與也何則其郊境
之接重山積險陸無長轂之徑糓梁傳曰長轂五百乘/范寗曰長轂兵革也
川阨流迅水有驚波之艱雖有銳師百萬啟行不過千
夫詩曰元戎十/乗以先啟行舳艫千里前驅不過百艦胡減切漢書/曰自尋陽浮
江舳艫千里李斐曰舳船後持柂處也艫船前/頭刺櫂處也言其船多前後相銜千里不絶故劉氏
之伐陸公喻之長蛇其勢然也蛇鬪以首尾救故銳/師百萬而無所施也昔
蜀之初亡朝臣異謀或欲積石以險其流或欲機械以
御其變戰國䇿曰公輸/班為攻宋機械天子總羣議而諮之大司馬陸
[053-36a]
公公以四瀆天地之所以節宣其氣固無可遏之理國/語
大子晉曰夫天地成而聚於高歸物於下疏為川谷以/道其氣韋昭曰聚聚物也髙山陵也下藪澤也疏通也
而機械則彼我之所共彼若棄長技以就所屈即荆揚
而爭舟楫之用是天贊我也漢書晁錯曰匈奴之長技/三中國之長技五左氏傳
子魚曰勍敵之人隘/而不成列天贊我也將謹守峽口以待禽耳逮步闡之
亂憑寳城以延強冦重資幣以誘羣蠻國語單穆公曰/量資幣戰國䇿
曰荆軻至秦持千金之/幣厚遺中庶子蒙嘉于時大邦之衆雲翔電發雲翔/言衆
也戰國䇿頓子說秦王曰今楚魏之兵雲翔而/不敢拔然此雲翔與戰國微異不以文害意也懸旍江
[053-36b]
介築壘遵渚毛詩曰鴻飛遵渚/毛萇傳曰遵循也襟帶要害以止吳人之
西而巴漢舟師㳂江東下陸公以偏師三萬北據東坑
東坑在西陵步闡城東北長十餘里陸抗所/築之城在東坑上而當闡城之北其迹並存深溝高壘
案甲養威反虜踠於/逺跡待戮而不敢北窺生路彊冦敗
績宵遁䘮師大半分命銳師五千西禦水軍東西同㨗
獻俘萬計吳志曰西陵督步闡據城以叛遣使降晉陸/抗聞之因部分諸軍吳彦等徑赴西陵勅軍
營更築嚴圍自赤谿至故市内以圍闡外以禦冦圍備/始合晉巴東監軍徐𦙍率水軍詣建平荆州刺史楊肇
至西陵抗令張咸固守其城公安督留慮距𦙍身率三/軍慿圖對肇肇攻至月餘計屈夜遁抗使輕騎躡之肇
[053-37a]
大破敗𦙍等引還抗遂陷西陵城誅夷闡族左氏傳曰/僖二十八年晉侯敗楚師于城濮還師歸國獻俘授馘
杜預曰獻楚俘/于廟俘即囚也信哉賢人之謀豈欺我哉孟子公明儀/曰文王我師
也周公豈/欺我哉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言少有虞/度之事也陸公殁
而潛謀兆吳釁深而六師駭蒼頡篇曰/駭警也夫太康之役衆
未盛乎曩日之師廣州之亂禍有愈乎向時之難吳志/曰孫
皓天紀三年郭馬反攻殺廣州都督虞授馬自號都督/交廣二州諸軍事安南將軍曩日向時皆謂曹劉之世
而邦家顛覆宗廟為墟嗚呼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不其
然與詩大雅/文也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周易曰革/卦之辭也𤣥曰亂
[053-37b]
不極則治不形太𤣥經曰隂不極則陽/不生亂不極則德不形言帝王之因天
時也古人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孟子曰天時不如地/利地利不如人和趙
岐曰天時支干五/行王相孤虚之屬易曰王侯設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
恃險也周易坎卦/之辭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德不在險言
守險之由人也史記魏武侯曰山海之固此魏國/之寳也吳起對曰在德不在險吳之
興也參而由焉孫卿所謂合其參者也孫卿子曰天有/其時地有其財
人有其治夫是之謂能參合/所以參而顛覆所參則惑矣及其亡也恃險而已又孫
卿所謂舍其參者也夫四州之萌非無衆也大江之南
[053-38a]
非乏俊也山川之險易守也勁利之器易用也先攻之
䇿易循也功不興而禍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是
故先王達經國之長規審存亡之至數謙已以安百姓
敦惠以致人和寛沖以誘俊又之謀慈和以結士民之
愛是以其安也則黎元與之同慶孝經鈎命決曰天有/顧眄之義授圖于黎
元/也及其危也則兆庶與之共患安與衆同慶則其危不
可得也危與下共患則其難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
社稷而固其土宇麥秀無悲殷之思黍離無愍周之感
[053-38b]
矣尚書大傳曰微子將朝周過殷之故墟見麥秀之
/曰此父母之國宗廟社稷之所立也志動心悲欲
哭則朝周俯泣則婦人推而廣之作雅聲毛詩序曰黍/離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過故宗廟宮室盡為□黍
故為黍/離之詩
文選巻五十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