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5-1a] 
欒城集卷第五
詩六十六首
次韻子瞻呉中田婦歎
久雨得晴唯恐遲既晴求雨來何時今年舟楫委平
地去年簔笠為裳衣不知天公請怨怒棄置下土塵
與泥丈夫强健四方走婦女齷齪將安歸榻然四壁
倚機杼收拾遺粒吹糠粃東鄰十日營一炊西鄰誰
使救汝饑海邊唯有鹽不旱賣鹽連坐收嬰兒傳聞
四方同此苦不闗東海誅孝婦
次韻子瞻逰道塲山何山
[005-1b]
兩山相負為峯麓流水重重注溪谷逰人上尋流水
源未覺﨑嶇病雙足山深下視雲漫漫徑垂石底千
屈盤松林隂森白日靜忽驚人世如奔湍客行不避
苦寒出僧定端居不下席人生嗟與草木同置身所
在由初植堂中白佛青䯻鬟氣象冲淡非人間坐令
逺客厭奔走徑欲築室依空山木魚桹桹夜將旦星
斗欹斜掛山半行役有程未可晋將出山門復長歎
癸丑二月重到汝隂寄子瞻二首
憶赴錢塘九月秋同來潁尾一扁舟退居尚有三師
在好事須為十日晋傾㵼向人懐抱盡忠誠為國始
[005-2a]
終憂重來東閣皆塵土涙滴春風自不收
百頃西湖十里源近依城郭帶川原古臺駊騀先臨
水野寺參差半掩門逺泛便成終日醉幽尋不盡數
家園錢塘未到能先説更着青山兩岸屯
次韻子瞻二月十日雪
春雪漫天宻又稀勾芒失據走靈威故欺貧窶冬裘
盡巧助遨逰酒盞飛林下細花添百草堦前輕素剪
新機老農先解憂桑柘九月家人當授衣
和子瞻題風水洞
風送江湖滿洞天洞門可聽入無縁土嚢欝怒聲初
[005-2b]
散石齒聱牙勢未前樂奏洞庭真跌宕歌傳帝所亦
清便何人隠几觀遺韻重使顔成間嗒然
次韻子瞻新城道中
春深溪路少人行時聽田間耒耜聲饑就野農分餉
黍迎嫌尉卒閙金鉦閑花開盡香仍在白酒沽來壓
未清此味暫時猶覺勝問兄何日便歸耕
次韻子瞻山村五絶
山行喜遇酒旗斜無限桃花續杏花與世浮沉真避
世將家漂蕩似無家
塍間白水細照聲日暖泥融草不生似恐田家忘帝
[005-3a]
力多差使者出催耕
旋舂紅稻始經鐮新煑黄雞取次甜無慕無營人自
樂莫將西子愧無鹽
升平亊業苦怱怱未信浮名到底空何用橐馳朝塞
外試聴碌軸語埸中
貧賤終身未要羞山林難䖏便堪愁近來南海波尤
惡未許乘桴自在逰
次韻子瞻逰富陽普照寺
塵埃日巳逺斗藪更無餘寺到逢門入詩成信手書
山深僧自樂路逺客終疎訪盡前朝景它年一告予
[005-3b]
次韻子瞻自普照入山獨逰二庵
披榛入山山路細鐘聲出寺門將閉石苔冉冉上芒
鞋草露漙漙著衣𬒮野人茅茨苫竹屋終身局促無
生計天公未省長困人春田米盡秋田繼老妻稚子
亦自樂野草山花還挿髻長笑人間醉未醒終老辛
勤漫欺世
次韻子瞻與蘇世美同年夜飲
晚嵗事逰宦相從未嘗足羨君四海皆兄弟棧中直
木不容曲臨安老令况同科相逢豈厭樽中醁潦倒
誰憐澗底松嵗寒尚有霜前竹聞道渠家八丈夫它
[005-4a]
日歸耕免幽獨
次韻子瞻病中逰虎跑泉僧舎二首
掃地開門松檜香僧家長夏亦清凉公庭多事久來
厭靜處安眠計甚長脩竹填窓藤簟緑白蓮當戸石
盆方香厨晚飰紅粳熟忽憶烹雞田舎嘗
澗谷新晴草木香野情消散自生凉雨添山色翠將
溜日轉松隂晚更長病客獨來唯有睡逰僧相見亦
它方還家煩熱都消盡不信醫王與藥嘗
和子瞻東陽水樂亭歌
君不見武安前堂立曲旃官髙利厚多憂患又不見
[005-4b]
夏侯好妓貧無力簾箔為衣人莫識兩人操行雖不
同辛苦經營實如一不如君家激水石中流聽之有
聲百無憂笙竽窈眇度溪谷琴筑凄咽穿林丘髙人
處世心淡泊衆聲過耳皆為樂退食委虵石上眠幽
音繼續床前作正如古人樂易多歡娯積土為皷塊
為桴但能復作太古意君家水樂真有餘
次韻子瞻有美堂夜歸
飲闌鐘虡欲移軒香霧猶殘金博山明月飛來松嶺
外逰人散落馬蹄間城嚴畫皷初傳角路暗山花自
落鬟清境暫時都不見夜深人静始來還
[005-5a]
次韻子瞻祈雨
世故紛紛誰復閑蛟龍不雨獨安眠人間已厭三秋
旱澗底猶慳一掬泉廟令酒殽時醉飽田家糠粃久
安便憂心未已誰知䘏更把爐香試一燃
次韻子瞻再逰徑山
我兄東南逰我亦夢中去徑山聞已熟徃意穿雲霧
夢經山前溪足冷忽先渡舉頭雲峰合到寺霜日莫
香厨饌巖簌野徑踏藤屨平生共逰處蹇足躡高步
﨑嶇每生胝眩晃屢回顧何年棄㣲官攜手衆山路
逰山中故為此篇/得此詩後夢與兄同
[005-5b]
王仲儀尚書挽詞
謝公徳業久彌新㓜度英竒也絶倫父子俱賢真不
朽功名自致豈相因邊兵屢動思良將廷論蕭條憶
諍臣青史世家他日事新芊宿草倍沾巾
次韻范景仁侍郎移竹
雙檜生南戸叢筠種北墻交隂奉君子為伴老中堂
露洗秋堦緑風含夏簟凉栽花知已誤新上一畨霜
寄題蒲傳正學士閬中藏書閣
朱欄碧瓦照山隈竹簡牙籖次第開讀破文章隨意
得學成富貴逼身來詩書教子真田宅金玉傳家定
[005-6a]
糞灰更把遺編觀得失君家舊物豈須猜
自陳適齊戯題
庠齋三嵗最無功羞愧宣王禄萬鍾猶欲談經誰復
信相招執籥便須從陳風清淨眠真足齊俗疆梁懶
不容久爾安閑長自怪此行磨折信天工
送董揚休比部知真州
奏課西南最分符江海衝徃來觀惠術蟠錯試餘鋒
文字從堆案尊罍疆解容金山只隔水時復聴晨鐘
送排保甲陳祐甫
我生本西南為學慕齊魯從事東諸侯結綬濟南府
[005-6b]
誰言到官舍旱氣裂后土饑饉費囷倉剽奪驚桴鼓
緬焉禮義邦憂作流亡聚君來正此時王事最勤苦
驅馳黄塵中勸説野田父穰穰百萬家一一連什伍
政令當及期田閭貴安堵歸乘忽言西劬勞共誰語
送韓祗嚴戸曹得替省親成都
宦逰東土暫相依政役頻煩㑹合稀每恃詳明容老
病不堪覊旅送將歸思親道路寧論逺入蜀山河漸
覺非我有舊廬江水上因君聊復夢魂飛
和孔教授武仲濟南四韻
環波亭
[005-7a]
南山迤邐入南塘北渚岧嶤枕北墻過盡緑荷橋㫁
處忽逢朱檻水中央鳬鷖聚散湖光淨魚鼈浮沉瓦
影凉清境不知三伏熱病身唯要一藤床
北渚亭
西湖已過百花汀未厭相携上古城雲放連山瞻嶽
麓雪消平野㸔春耕臨風舉酒千鍾盡步月吹笳十
里聲猶恨雨中人不到風雲飄蕩恐神驚
鵲山亭
築臺臨水巧安排萬象軒昻發瘞埋南嶺崩騰來不
盡北山㫁續意尤佳平時戰伐皆荒草永日登臨慰
[005-7b]
病懐更欲晋詩題素壁坐中誰與少陵偕
檻泉亭
連山帶郭走平川伏澗潛流發湧泉洶洶秋聲明月
夜蓬蓬曉氣欲晴天誰家鵝鴨横波去日暮牛羊飲
道邊滓穢未能妨㓗淨孤髙每到一依然
踏藕
春湖桞色黄宿藕凍猶僵翻沼龍蛇動撑船牙角長
清泉浴泥滓粲齒碎氷霜莫使新梢盡炎風翠蓋凉
和李誠之待制燕别西湖并叙
熈寧六年九月天章閣待制李公自登州來守此
[005-8a]
邦愛其山川泉石之勝怡然有久晋之意此邦之
人安公之惠亦欲公之久於此也然自其始至而
民知其方將復用懼其不能久矣明年二月詔書
移牧河間邦之父兄皆惜其去雖公亦將晋焉而
不可得也於是數與其僚燕於湖上曰北方幸安
余將復老於此酒酣賦詩以别從而作者三人公
平生喜為詩所至成編及來此邦而未嘗有所為
故尤貴之遂相與刻於石以慰邦人之思焉
東來亦何恃夫子此分符談笑萬事畢樽罍衆客俱
髙情生逺岫清興發平湖坐使覊逰士能忘嵗月徂
[005-8b]
縱歡真樂易恨别不須㬰廟幄新謀帥河間最近胡
安邊本餘事清賞信良圖應念兹園好流泉海内無
送李誠之知瀛州
少年學詩書晚嵗探至道豈伊封疆臣乃是廊廟寶
苦恨富貴遲聲名得空早憶惟西羗桀始建元戎纛
恩威炳朝日號令靡秋草功勲不容究孤髙易摧倒
歸來易三邦但養胷中顥寧知北邊將還須用耆老
春風吹旌斾先聲遍城堡徃事安足懲遺黎待公保
西湖二詠
捕觀漁
[005-9a]
西湖不放長竿入羣魚空作淘河食漁人攘臂下前
汀蕩漾清波浮兩腋藕梢菱蔓不容網箔作長圍徒
手得逡廵小舟十斛重踊躍長魚一夫力桞條穿頰
洗黄金鱠縷堆盤雪花積燒薤香橙巧相與白飰青
蔬甘莫逆食罷相携堤上步將散重煎葉家白人生
此事最便身金印垂腰定何益
食雞頭
芡葉初生縐如縠南風吹開輪脫轂紫苞青刺攅蝟
毛水面放花波底熟森然赤手初莫近誰料明珠藏
滿腹剖開膏液尚模糊大盎磨聲風雨速清泉活火
[005-9b]
曾未久滿堂坐客分升掬紛然咀噍惟恐遲勢若群
雛方脱粟東都每憶㑹靈沼南國陂塘種尤足東逰
塵土未應嫌此物秋來日嘗食
次韻孫推官朴見寄二首
䝉愠未能憂悄悄得閑時復醉昏昏知君亦學無言
語豈悟維摩不二門
病懶近來全廢學宦遊唯是苦思鄉粗知㑹計猶堪
仕貪就功名有底忙懐舊暗聴秋鴈過夢歸偏愛曉
更長故人知我今何念擬向東山賦首章
送張正彦法曹
[005-10a]
憶見君兄弟相擕謁侍郎通經誇早嵗落筆盡成章
試劇何風發當官便激昻三年知力竭大府覺才長
知巳未如格歸貲纔滿嚢舊書還讀否師説近凄凉
第今廢此科/君以三傳及
送青州簽判俞退翁致仕還湖州
不作清時言事官海邦那久復盤桓早依蓮社塵縁
少新就草堂歸計安富貴暫持朝露過江山故國水
精寒宦遊從此知多事收取楞伽靜處㸔
和青州教授頓起九日見寄
嵗月飄然風際煙紫茰黄菊又霜天莫思太室杉松
[005-10b]
外且醉青州歌舞前嵩頂時正重九/昔年與頓君同登杯酒追歡真
一夢天涯回望正三年近來又欲東觀海聽説毛詩
雅頌篇講詩/君善
題徐正權秀才城西溪亭
竹林分徑水通渠真與幽人作隠居溪上路窮惟畫
舫城中客至有罾魚東來只為林泉好野外從教簿
領踈不識徂徠石夫子兼因女壻覔遺書女壻也/徐生石介
和子瞻喜虎兒生
生男如狼猶恐尫寅年生虎慰爺孃汝家家世事文
史門戸豈有空剛强識㸔猛虎在山谷斧牙鈎爪旗
[005-11a]
尾揚徐行當道擇牛羊狐狸驚走熊豬忙我今老病
思退藏生子安得尚激昻不見伯父擅文章逡巡議
論前無當
次韻子瞻病中贈提刑段繹
京東分東西中劃齊魯半兄來本相從路絶一長嘆
前朝使者還手把新詩玩憐我久别離巻帙為舒散
誰言窮陋邦得此唱酬伴相逢傾盖間晤語何旦旦
宦逰少娯樂纒縛苦文案能於王事餘時作楚詞亂
臂如近膏油未肯忘濯盥賢豪真勉强功業畏遼緩
伊余獨何為舊籍西南貫竊禄未遑歸自笑嗟已懦
[005-11b]
方當四海寒戀此一寸炭主勌客欲留逡廵要奪館
奈何獨見收軟語强温煖此意定難酬還予授子粲
次韻子瞻賦雪二首
麥苗出土正纎纎春早寒官令尚嚴雲覆南山初半
嶺風乾東海盡成鹽來時瞬息平吞野積久欹危欲
敗簷强付酒樽判醉熟更尋詩句鬬新尖
㸃綴偏工亂鵠鴉淹留亦解惱船車乘春已覺矜餘
力騁巧時能作細花僵鴈墮鴟誰得罪敗墻破屋若
為家天公愛物遥憐汝應是門前守夜叉雪尤甚烏/是嵗京師
如積/鳶凍死
[005-12a]
次韻韓宗弼太祝送逰太山
羨君官局最優游笑我區區學問囚今日登臨成獨
徃終年勤苦粗相酬春深緑野初開繡雲解青山半
脫裘回首紅塵讀書處煮茶晋客小亭幽
次韻劉敏殿丞送春
春去堂堂不復追空餘草木弄晴暉交逰歸鴈行將
盡蹤跡鳴鳩懶不飛老大未須驚節物醉狂兼得避
危機東風雖有經旬在芳意從今日日非日立夏/四月十一
次韻趙至節推首夏
首夏尋芳也未遲遶園紅紫尚菲菲無心與物真皆
[005-12b]
可有酒逢人勸莫違夢逐楊花無限思身慙啼鳥不
如歸官居寂寞如僧舍海燕憐貧故入扉
次韻李昭叙供備燕别湖亭
池亭雨過一畨凉雲髻羅裙客兩旁不覺行人離恨
逺貪㸔積水照筵光滿堂樽爼歡方劇極目江湖意
自長歸去伊川瀟洒地不須遺念屬清湘
送李昭叙移黎陽都監歸洛省親
與君非舊識傾蓋便相親共事林泉郡忘歸南北人
煑茶流水曲載酒後湖漘未覺逰從厭空驚别恨新
瀕河今重地知已舊元臣洛下聞雞犬家書不浹䀏
[005-13a]
西還倚門罷北渡羽書頻忠孝傳家事風流待一振
逰太山四首
初入南山
自我來濟南經年未嘗出不知西城外有路通石壁
初行澗谷淺漸逺峰巒積翠屛互舒巻耕耨隨欹側
雲木散山阿逆旅時百室兹人謂川路此意屬行客
久逰自多念忽誤向所歴嘉陵萬壑底棧道百廻屈
崖巘遞崢嶸征夫時出没行李雖云艱幽邃亦已劇
坐緣斗升米被此塵土厄何年道褒斜長嘯理輕策
四禪寺
[005-13b]
山蹊容車箱深入遂有得古寺依巖根連峯轉相揖
樵蘇草木盡佛事亦蕭瑟居僧麋鹿人對客但羞澁
雙碑立風雨八分存法則云昔義靖師萬里窮西域
華嚴具多紙歸來手親譯蛻骨儼未移至今存石室
遺文盡法界廣大包萬億變化浩難名丹青畫京邑
粲然共一理眩晃莫能識末法漸衰㣲徒使真人泣
靈巖寺
青山何重重行盡上囊底嚴高日氣薄秀色如新洗
入門塵慮息盥潄得清泚高堂見真人不覺首自稽
祖師古禪伯荆棘昔親啓人跡尚蕭條豺狼夜相觝
[005-14a]
白鶴導青泉甘芳勝醇醴聲鳴青龍口光照白室陛
尚可滿畦塍豈惟濯蔬米居僧三百人飲食安四體
一念但清凉四方盡兄弟何言庇華屋食苦當如薺
嶽下
東來亦何求聊欲觀海岱海西尚千里將行勇還退
岱隂即齊疆南徃曾歴塊春深草木長山暖冰雪潰
中巷無居人南畝釋耕耒車徒八方至塵坌百里内
牛馬汗淋漓綺紈聲綷䌨喧闐六師合洶湧衆流匯
無復問誰何但自舍耽愛龍鸞畫車服貝玉飾冠佩
驊騮蹴騰騫幡斾飛䁆曖腥羶及魚鼈瑣細或蒲菜
[005-14b]
逰墮愧無齎技巧窮殊態縱觀
未巳精意殫一酹
出門青山屯遶廊遺迹昧登封尚壇壝古觀寫旗隊
戈矛認毫末舒巻分向背雍容太平業磊落豐碑在
徃事半蓬蒿遺氓但悲慨回瞻最髙峰逺謝徂徠對
欲將有限力一放目所迨天門四十里預恐雙足廢
三宿遂徘徊歸來欲誰懟前年道轘轅直上嵩嶺背
中休强飲食莫宿時盥頮稍知天宇寛不覺人寰穢
嵗時未云久䈥骸老難再山林無不容疲
坐自礙
自知俗縁深畢老守闤闠何當御清風不用車馬載
送王璋長官赴真定孫和甫辟書
[005-15a]
昔年旅南服始識王荆州威動千里肅恩寛行客晋
從容見少子風采傾凡儔温然吐詞氣已覺清且脩
不見十五年相逢話百憂青衫走塵土白髪各滿頭
新棄東海巳願從北諸侯北鄙事方夥饑饉連戈矛
盟好未可輕念當事懐柔主將今老成勉盡良計籌
寄孫朴
憶昔補官太皥墟泮宮蕭條人事疎日高鼾睡聲嘘
嘘徃還廢絶門無車君為戸曹畏簡書放懐疎懶亦
似余相逢語笑夜躊躇烹煑梨栗羞殽蔬官居一去
真蘧蘆東來失計悔厥初夜聞桴鼓驚閻閭事如牛
[005-15b]
毛費耘鉏違失真性從史胥目視紾臂邀徐徐美君
不出心自如北潭秋水多芙蕖青荷包飰蒲為菹翛
然獨徃深淵魚人生如此樂有餘胡為自投檻中徂
和韓宗弼暴雨
執熱臥北窓淋漓汗流注蛟龍遁水府誰起叩天戸
偶然終日風振擾北山霧崩騰轉相軋變化不容睹
雷聲運車轂雨㸃傾豆黍逡廵溜河漢指顧纔笑語
破屋少乾床茅苫固難禦出門泥沒足此厄比鄰溥
茍令終嵗熟敢有今日怒晚照上東軒清風襲虚廡
㣲生免荷鉏但喜脫煩暑農父更事多缺塘已增土
[005-16a]
舜泉復發
奱奱清波舊遶城旱來泉眼亦塵生連霄暑雨凉初
接發地春雷夜有聲復理溝渠通屈曲重開池沼放
澄清通衢細灑浮埃淨車馬歸來似晚晴
次韻徐正權謝示閔子廟記及惠紙
西溪秋思日盈牋幕府拘愁學久騫記廟終慙無好
句酹墳猶喜有前篇閔子文/先生作祭屏除筆硯真良計寫
寄交逰畏妄傳呉紙贈君君莫怪耕耘廢罷有閑田
張文裕侍郎挽詞
持節西南二十年華堂遺像巳蒼然歸來侍從三朝
[005-16b]
舊老去雍容平地仙落筆縱横題壁處誦詩清壯舉
杯前東遊邂逅迎歸旐淚落城南下馬阡
東方書生行
東方書生多愚魯閉門誦書口生土窓中白首抱遺
編自信此書傳父祖辟雍新説從上公册除僕射酬
元功太常子弟不知數日夜吟諷如寒蟲四方窺覘
不能得一巻百金猶復惜康成頴逹棄塵灰老耼瞿
曇更出入舊書句句傳先師中途欲棄還自疑東鄰
小兒識機㑹半年外舍無不知乘輕策肥正年少齒
疎脣腐真堪笑是非得失付它年眼前且買先騰踔
[005-17a]
送韓宗弼
大野將凍河水㣲慨然臨流送將歸登舟上帆手一
揮脫棄朋友如弊衣我來三見芳草腓來時同寮今
已非念昔相從未嘗違西湖幽逺人事稀青蓮紫芡
傾珠璣白魚掉尾黄龞肥客醉將起命闔扉方橋月
出風露霏星河下照揺清輝喧呼笑語相嘲譏嵗月
一逝空長欷交逰去盡將誰依君家漢代平與韋藹
然令徳傳餘徽鳴鳩著地鴻髙飛安得久此同縶鞿
送劉長清敏
汝州太守臥病年亹亹猶復能清言平生雄辯嗟不
[005-17b]
見風流尚有曹州存歷下東逰少相識歡喜聞君在
西邑舊知兄弟無凡儔相逢一笑開顔色三年政令
如牛毛思歸南畆皆蓬蒿羨君飲酒動論斗引觥向
口收狂潮醉後胷中百無有偃然嘯傲傾朋曹中朝
卿士足官府君歸何處狂謌謡病歸余始識之/劉原甫自長安
汝尚將歸呉興齊州記室蘇子由辱詩為送
因逐韻謝之云
釋屨從軍蚤濫官已衰能復尚盤桓爾來齒髪羞相
問乞有衡茅覓自安使我襟懐遺内熱誦君詩句襲
人寒知誰便是知音者且作巖溪雪景㸔
[005-18a]
髙祖卽中頃蒙 以御史召力辭不允解組
而歸先生作詩以送之 髙祖溪堂集中
亦嘗賡和淳熈丁未瀓假守筠陽謹刋篇末
[005-18b]
欒城集卷第五
[005-1a]
欒城三集卷第五
詩賦銘賛共十首
種藥苗二首引并
予閑居頴川家貧不能辦肉每夏秋之交菘芥未成
則槃中索然或教予種
粟决明以𥙷其匱寓潁川
諸家多未知此故作種藥苗二詩以告之皆四章章
八句
種粟
築屋城西中有圖書䆫户之餘松竹扶踈抜棘開畦
以毓嘉𬞞畦夫告予粟可儲小如粟細如粟
[005-1b]
與麥皆種與穄皆熟苗堪春菜實比秋榖研作半乳
烹爲佛粥老人氣衰飲食無㡬食肉不消食菜寡味
柳槌石鉢煎以宻水便口利喉調養胏胃三年杜門
莫適徃還四人衲僧相對忘言飲之一杯笑失欣然
我來潁川如遊盧山
種决明
閑居九年禄不代耕肉食不足蔾藿烝羔多求異𬞞
以佐晨烹秋種粟春種决明决明明目切見本草
食其花葉亦去熱惱有能益人矧可以飽三嗅不食
笑社陵老匕人平生以書爲累夜燈照惟末曉而起
[005-2a]
百骸未病兩目告瘁决明雖良何𥙷於是自我知非
卷去圖書閉目內觀妙見自如聞阿那律無目而視
决明何爲適口乎爾
上巳一首六言
春服𥘉成日暖潩河漸滿風涼欲復孔門故事略有
童冠相將城西百歩而近杏花半落草香欣然願與
數子臨水一振衣裳故人有酒未酌爲我班荆舉觴
我雖少飮不醉未怪遊人若狂春風自爾一月花絮
極目飛揚誦詩相勸行樂良士但取無荒
上巳後一首六言
[005-2b]
上巳巳過旬日西湖尚有遊人老人復歸閉戸戸外
百事日新呼兒試問築室春晚何日堂成我家舊廬
江上隱居三世相因晏子不願改卜我今巳愧先君
始有苟合則止巳老姑欲安身西望烝嘗有處傳家
圖史常陳門中此外何事世故有耳不聞食訖跌坐
日吳此心皎皎長存萬事汝勿告我婚嫁自畢諸孫
堂成一首四言
築室三年堂成可居我𥘉不知諸子勞劬父母老矣
風雨未除橐裝㡬何勿問有無伐木於山因此舊廬
不約不豐燕處無餘堂開六楹南北四筵晝明廓然
[005-3a]
夜冥黯然四鄰無聲布披麤氈身非蚌螺一睡經年
夜如何其卧坐燕安善惡不思此心自圓東廂靖深
以奉嘗烝老佛之廬朝香夜燈西廂千卷圖書之林
先人所遺子孫是承杖屨經行直如引繩顧視而笑
此如我心諸子之宫左右吾皆將食撃板一撃而會
爪畦芋區分布其外鉏去瓦礫壤而不塊廢非重浚
泉眼仍在轆轤雷鳴丼雨時霈園夫能勤家足于菜
有客叩門賀我堂成揖客而笑念我平生三世讀書
粗免躬耕明窓脩竹惟我與兄䕃映茅茨吐論峥嶸
猖狂妄行以得此名老而求安匪以爲榮
[005-3b]
雙柳一首四言
我作新堂中庭蕭然雙柳對峙春陽旣應千條萬葉
風濯雨洗如羙婦人正立
髪髪長至地㣲風徐來
掩冉相繆亂而復理垂之爲纓綰之爲結屈伸如意
燕雀翔舞蜩蜇嘶鳴不召而至清霜夜落衆葉如剪
顔色憔悴永愧松栢歲寒不改見嘆失子聊問淵明
攀條嘯詠得酒徑醉一㕓粗給三黜不去如亦展惠
卜居賦一首并引
昔予先君以布衣宦學四方嘗過洛陽愛其山川
慨然有卜居意而貧不能遂予年將五十與兄子
[005-4a]
瞻皆仕於朝裒槖中之餘將以成就先志而獲罪
於時相繼岀走予𥘉守臨汝不數月而南遷道岀
頻川顧猶有後憂乃晋二子居焉曰姑餬口於是
旣而自筠遷雷自雷遷循凢七年而歸頻川之西
三十里有田二頃而僦廬以居西望故鄉猶數千
里勢不能返則又曰姑㝢於此居五年築室於城
之西梢益買田㡬倍其故曰可以止矣蓋卜居於
此𥘉非吾意也昔先君相彭眉之間爲歸全之宅
指其庚壬曰此而兄弟之居也今子瞻不幸巳藏
於郟山矣予年七十有三異日當追蹈前約然則
[005-4b]
頻川亦非予居也昔貢少翁爲御史大夫年八十
一家在瑯瑘有一子年十二自憂不得歸葬元帝
哀之許以王命辦護其䘮譙允南年七十二終洛
陽家在巴西遺令其子輕棺以歸今予廢棄乆矣
少翁之寵非所敢望而允南舊事庻㡬可得然平
昔好道今三十餘年矣老死所永能免而道術之
餘此心了然或未隨物淪散然則卜居之地惟所
遇可也作卜居賦以示知者
吾將卜居居於何所西望吾鄉山谷重阻兄弟淪䘮
顧有諸子吾將歸居歸與誰處寄籍頻川築室耕田
[005-5a]
食粟飲水若將終焉念我先君昔有遺言父子相從
歸安老泉閱歳四十松竹森然諸子送我歷井捫天
汝不忘我匕不忘先庻㡬百年歸掃故阡我師孔公
師其致一亦入瞿曇老聃之室此心皎然與物皆寂
身則有盡惟心不没所遇而安孰匪吾宅西從吾父
東從吾于四方上下安有常處老聃有言夫惟不居
是以不去
銅雀硯銘
客有遊河朔登銅雀廢臺得其遺瓦以爲硯甚堅
而澤歸以遺子爲之銘曰
[005-5b]
土生萬物而能長存銅雀𥘉成萬瓦雲屯得水而埏
得火而堅水乾火冷而土不遷石質金聲水火則然
臺毀棟摧誰使獨全披榛得之如見古人來爲吾硯
明䆫細氈老尚著書撫之長歎川捨有時一愚一賢
壬辰年冩真賛
頻濵遺民布裘葛巾紫綬金章乃過去人誰歟丹毒
畫我前身遺我後身一岀一處皆非吾眞燕坐蕭然
莫之親與
管㓜安畫贊并引
子自龍川歸居頻川十有三年杜門幽居無以自
[005-6a]
適稍取舊書閱之將求古人而與之友盖於三國
得一焉曰𬋩㓜安寧㓜安少而遭亂渡海居遼東
三十七年而歸歸於田廬不應朝命年八十有四
而没功業不加於人而予獨何取焉取其明於知
時而審於處巳云爾盖東漢之衰士大夫以風節
相尚其立志行義賢於西漢然時方大亂其岀而
應世鮮有能自全者頻川孫文若以智策輔曹公
方其擒吕布斃袁紹皆談笑而辦其才與張子房
比然至於九錫之議卒不能免其身彭城張子布
忠亮剛簡事孫氏兄弟成江東之業然終以直不
[005-6b]
見容力争公孫淵事君臣之義㡬絶平原華子魚
以德量重於曹氏父子致位三公然曹公之殺伏
后子魚將命至破壁出后而害之汝南許文休以
人物臧否聞於世晚入蜀依劉璋先主將克成都
文休逾城出降雖卒以爲司徒而蜀人鄙之此四
人者皆一時賢人也然直巳者終害其身而枉巳
者終䘮其德處亂而能全非㓜安而誰與哉舊史
言㓜安雖老不病著白㡌布𥜗袴布裙宅後數十
歩有流水夏暑能策杖臨水盥手足行園囿歲時
祀其先人絮㡌布單衣薦饌饋跪拜成禮予欲使
[005-7a]
盡工以意髣髴畫之昔李公麟善畫有顧陸遺思
令公麟死乆矣恨莫能成吾意者姑爲之賛曰
㓜安之賢無以過人予獨何以謂賢賢其明於知時
審於處巳以能自全㓜安之老歸自海東一畆之宫
閉不求通白㡌布裙舞雩而風四時烝嘗饋奠必躬
八十有四蟬蛻而終少非漢人老非魏人何以命之
天之逸民
欒城三集卷第五
[005-7b]
[005-1a]
欒城後集巻第五
雜文一十二首
和子瞻沉香山子賦一首
仲春中休子由於是始生東坡老人居於海南以
沉水香山遺之示之以賦曰以為子壽乃和而復
之其詞曰
我生斯晨閲歳六十天鑿六竇俾以出入有神居之
漠然静一六為之媒聘以六物紛然馳走不守其宅
光寵所眩憂患所迮少壯一徃齒摇髪脱失足隕墜
南海之北苦極而悟彈指太息萬法盡空何有得失
[005-1b]
色聲橫騖香味並集我𥘉不受將爾誰賊収眎内觀
燕坐終日維海彼岸香木爰植山髙谷深百圍千尺
風雨摧斃塗潦齧蝕膚革爛壊存者骨骼巉然孤峯
秀出巖穴如石斯重如蠟斯澤焚之一銖香蓋通國
王公所售不顧金帛我方躬耕日耦沮溺鼻不求養
蘭茝棄擲越人髠祼章甫奚適東坡調我寧下我息
乆而自笑吾得道迹聲聞在定雷鼓皆隔豈不自保
而佛是斥妄眞雖二本實同出得真而喜操妄而慄
叩門爾耳未入其室妄中有眞非二非一無明所㕓
則眞如窟古之至人衣草飯麥人天來供金玉山積
[005-2a]
我𥘉無心不求不索虚心而巳何廢實腹弱志而巳
何廢強骨毋令東坡聞我而咄奉持香山稽首仙釋
永與東坡俱證道術
和子聸歸去來詞一首
昔予謪居海康子瞻自海南以和淵明歸去來之
篇要予同作時予方再遷龍川未暇也辛巳歲予
旣還潁川子瞻渡海浮江至淮南而病遂没於晋
陵是歲十月理家中舊書復得此篇乃泣而和之
蓋淵明之放與子瞻之辯予皆莫及也示不逆其
遺意焉耳
[005-2b]
歸去來兮歸自南荒又安歸鴻乗時而徃來曾奚喜
而奚悲曩所惡之莫逃今雖歡其足追蹈天運之自
然意造物而良非蓋有口之必食亦無形而莫衣茍
所頼之無㡬則雖䘮其亦㣲吾駕非良吾行弗奔心
游無垠足不及門視之若窮挹焉則存俯仰衡茅亦
有一樽旣飯稻與食肉撫簞瓢而愧顏感烏鵲之夜
飛樹三遶而未安有父兄之遺書命却掃而閉關知
物化之如幻蓋捨物而内觀氣有習而未忘痛斯人
之不還將築室乎西㕓堂巳具而無桓歸去來兮世
無斯人誰與游龜自閉於床下息眇緜乎無求閱嵗
[005-3a]
月而不移或有爲子深憂解刀劔以買牛㧞蕭艾以
爲疇蓬累而行捐車捨舟獨棲棲於圖史或以佞而
疑丘散衆說之紏紛忽氷漬而川流曰吾與子二人
取巳多其罷休巳矣乎斯人不巧惟知時時不我知
誰爲晋歲云徃矣今何之天地不吾欺形影尚可期
相冬廩之億秭知春壟之耘耔眎白首之章韍信稚
子之書詩若妍醜之巳然豈復臨鏡而自疑
潁州擇勝亭詩一首
子瞻爲汝隂守以幄爲亭欲徃卽設不常其處名
之曰擇勝爲作四言一章轍愛其文故繼之云
[005-3b]
我嗟世人誰實與謀生伏其廬死安于丘既成不化
窘若縶囚我行四方所見或不江海之民生託于舟
前炊釜
後鑿匽溲晝設豆觴夕張衾禂出入濤瀾
歸宿汀洲與風皆行與水皆浮坐食網罟以魚去晋
居無四鄰行無朋儔胡貊之民駕車以游外纒毳韋
内輯貂鼬羙水薦草驅馬縱牛逐射兔鹿聚爬薪槱
食肉飲水雨雪相咻草盡水乾風捲雲収所至成羣
不懷一陬今我柰何横自綢繆翼爲華堂湧爲層樓
繚以修垣貫以通溝勢窮物變何異一漚棄之不忍
徙去莫由矧茲士夫况焉周流如鷰巢春知不期秋
[005-4a]
脩椽髙㨂徒與民仇一日安居百年怨尤我兄和仲
塞剛立柔視民如傷有急斯周視身如傳茍完不求
山磐水嬉習氣未瘳豈以吾好而俾民憂潁尾甚淸
湖曲孔幽風有翠幄雨有赤油匪舟匪車亦可相攸
民曰公來庻㡬無愁
和子瞻次韻陶淵明停雲詩一首
丁丑十月海道風雨儋雷郵傳不通子瞻兄和陶
淵明停雲四章以致相思之意轍亦次韻以報
雲跨南𬈑南北一雨瞻望豈遥䧟穽斯阻夢徃從之
引手相撫笑言未半捨我不佇晩稻欲豋白露霄濠
[005-4b]
人飲嘉平漿酒如江凡三日飲酒作楽/雷人以十月臘祭我獨何爲觀
成于窓此心了然來無所從欣然而笑是無枯榮手
足相依所鍾則情情忘意消神凝不征可以安身可
以長生䟦扈飛揚誰匪南柯運歴相㝷憂喜雜和我
游其外所享則多削迹㧞木其如予何
和子瞻次韻陶淵明勸農詩一首
子瞻和淵明勸農詩六章哀儋耳之不耕予居海
康農亦甚惰其耕者多閩人也然其民丼於魚鰍
蟹鰕故𬞞果不毓冬温不雪衣𬒳吉貝故蓻麻而
不績生蠶而不織羅䊵布帛仰于四方之負販工
[005-5a]
習於圖杜故用器不作醫奪於巫鬼故方術不治
手居之半年凡覉旅之所急求皆不獲故亦和此
篇以苦其窮庻或有勸焉
我遷海康實編于民少而躬耕老復其真乘流得坎
不問所因願以所知施及斯人我行四方稻麥黍稷
果𬞞蒲荷百種咸植糞漑耘耔乃後有穡爾獨何爲
開口而食掇拾于州搜捕于陸俯鞠婦于仰薦昭穆
閩乘其媮載來逐逐計無百年謀止信宿我歸無時
視汝長乆孰爲沮溺風雨相耦築室東臯取足南畆
后稷爲烈夫豈一手斷木陶土器則不匱績
繅壐
[005-5b]
衣則可冀樂餌具前病安得至坐而告窮相視徒愧
莫爲之先冥不謂鄙一夫前行百夫具履以爲不信
出視同軌期爾十年風變而美
沐老圖賛一首
老𥅆新沐晞髪于庭其心迫然若遺其形夫子與回
見之而驚入而問之強使自名曰豈有它哉夫人皆
然惟役於人而䘮其天其人苟亡其天則全四支百
骸孰爲吾纒死生終始孰吾/為遷彼赫赫者將爲吾温
肅肅者將爲吾寒一温一寒交而萬物生焉物皆頼
之而况吾身乎温爲吾和寒爲吾堅忽乎不知而更
[005-6a]
千萬年葆光志之夫非養生之根乎
香城順長老眞賛一首
長老順公昔居圓邇從先子游數日耳頃予謪髙
安特以先契訪予再三予嘗問道於公以搐鼻爲
荅予即以偈謝之曰搐鼻徑參眞面目掉頭不受
别鉗鎚公頷之紹聖元年予再謪髙安而公化去
巳愈年矣其門人以遺像示予焚香稽首而賛之
曰
與訥皆行與璉皆處於南得法爲南長子成就緇白
可名爲老慈愍黒闇可名爲姥我𥘉不識以先子故
[005-6b]
訪我髙安示搐鼻語再來不見作佛縑素向也無來
今亦奚去
自冩眞賛一首
心是道士身是農夫悞入廊廟還居里閭秋稼豋場
社酒盈壺頽然一醉終日如愚
六祖卓鍚泉銘一首
六祖𥘉住曹溪卓鍚泉湧清凉滑丼贍足大衆逮
今數百年矣或時小竭則衆汲于山下今長老辯
公佳山四歲泉日湧溢衆嗟異之聞之作銘曰
祖師無心心外無學有來叩者雲湧泉落問何從來
[005-7a]
𥘉無所從若有從處來則有窮𥘉住南華衆集須水
水性融㑹豈有無理引鍚指石寒泉自列衆渴得飮
如我說法云何至今有溢有祜泉無溢枯盖其人乎
辯來四年泉水洋洋烹煑濯漑飮及牛羊手不病汲
肩不病負匏勺瓦盂莫知其故我不求水水則詐我
訊于祖師其亦可哉
代李樵卧帳頌一首
子瞻在黄日以卧帳遺李樵以頌問曰問李儼老
何心居此愛護鐡牛障䦨佛子樵不能荅紹聖二
年九月訪予髙安戯代荅之
[005-7b]
鐡牛正卧佛子正渴奪我與爾是天人業爲我害爾
是地獄業安卧此間我爾休歇茲大寳帳爲降魔設
夢齋頌一首
曇秀上人逰行無定予兄子瞻作夢齋二字名其
所至居室爲作頌曰
法身充滿虞處皆一㓜身虛妄所至非實我觀世人
生非實中以寐爲正以寐爲夣忽寐所遇執窹所遭
積執成堅如丘山髙若見法身窹寐皆非知其皆非
窹寐無非遨遊四方齋則不遷南北東西法身本然
抱一頌一首
[005-8a]
道士朱元經舊居光州彭城曹九章演甫少年過
光元經謁之演甫曰聞君未嘗求人今求我何故
元經曰君後自當知之後若干年演甫知光州復
見元經元經知黃白術演甫毎問之元經不答曰
有抱一法君不問我問此何用演甫在光而元經
蛻去演甫爲治後事此元經昔見演甫之意也崇
寧甲申歲予閑居潁川演甫之子煥爲我道此因
釆道書中語作抱一頌此非獨道家事乃瞿曇正
法也
眞人告我晝夜念一行一坐一眠一食一子若念一
[005-8b]
一亦念子子不念一一則去子子若得一萬事皆畢
飢而念一一與子糧渴而念一一與子漿寒而念一
一與子裳病而念一一與子方鬬而念一一與子兵
念一之至至於忘一忘一之至與一爲一與一爲一
人火不然入水不溺是謂念一
欒城後集卷第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