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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湖廣通志巻一百十三
藝文志
碑記
明
賈太傳祠碑 李東陽
古所謂大臣者必先大體後庻務其所設施皆足以行
天下及後世然其自負甚重不苟合於人人未必能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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識之未必能用此治所以恒弗成也漢屈羣䇿豪傑並
起而從之髙帝之初所不克致者啇四翁魯兩生之外
天下葢無遺賢矣明律令時則有若蕭何曹參治軍旅
時則有若韓信彭越周勃出入籌䇿時則有若張良陳
平此皆撥亂創始者之所為用非所以繼世建統也文
帝時可當大臣者惟賈太傅一人少而薦於朝且顯矣
卒短於大臣困於長沙老於梁嗚呼以文帝為君而太
傅不得為之相是漢之禮樂㣲矣吾觀其論天下之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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置則先仁義後刑法論天下之勢則先内後外先要股
後脛指論吏治則先風俗論世之所以長久之術則先
太子論大臣則先亷恥此其言皆治亂之大體所在戰
國而下無能言之者可以為大臣矣當時人多以為少
年喜紛更後之議者亦以為太驟此其言得失必有能
辨之者或又謂古伊尹管氏未能逺過者伊尹吾則弗
能知太傅之正彼管氏者烏足語此使太傅竟作相必
能盡去秦習成漢之王制非蕭曹而下可擬也不用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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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文帝固未嘗讎之而遺恨尚在天下司馬遷作史記
徒以弔湘江之賦遂與屈原同傳則亦甚矣太傅在長
沙人至今習知之其故宅為卒伍所居其井猶存焉世
所傳賈傅井者也成化元年我長沙守錢侯募郡人以
財贖其宅地為祠塑像其中請著祀典詔以仲春秋祭
用豕一羊一粢盛備復其民一家使供祠祀翰林編修
李東陽省墓歸自京師實拜太傅於祠侯請紀其事太
傅之賢史書之詳矣予為之記俾後來者知茲祠也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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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侯始
孫公祠碑記 張 治
余每讀孫延平哀慕録未嘗不廢書流涕悲其人之勤
民以死也及今合沔陽事觀之則君子之道其感於天
人者深矣孫公諱衍字世延别號曰雪岑松江華亭人
成化戊戍第進士除知沔陽沔陽居江漢下流夏秋水
溢決裂為沴𣺌然成巨浸民處沮洳中然湖澤之利漶
漫不可稽察黠胥豪商相為乾沒業民捐瘠轉徙而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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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藉魚蝦葦荻自爨食也公下車革暴振弱敷和惠生
一之月簡訪鄉籍二之月完聚瘡痍期月而病者起亡
者歸修隄防之利復蒿穢之業而闢之使耕然後民皆
知農而食焉虞而材焉工而成焉商而通焉貪者禁不
能取吏弗為奸四民輯然咸安宇矣常賦有程期勾檢
竒羨以待貧乏不能輸者自是民歡戴如慈母嚴父召
杜不之過也政餘則集郡校之賢子弟親課其業一夕
屏騶馭入學舍察諸生勤惰見籠燭焉問之曰陳學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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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巡號耳公翌晨舁膏油二百觔來助燈火費曰師生
能勤勵若此是舉吾職也沔由是彬彬然多文學士矣
六年遷南京刑部員外郎去之日老黎垂泣以送公亦
為之感動賦二詩道忠信焉正徳中有司奉公神入祀
名宦而民思公者久亦不置也乃謀更祀公嘉靖壬寅
監司池陽柯君常即城東故䑓結亭以眺民因請以其
前隙地創公祠柯君曰是民之義而吏之表也其誰敢
後之乃命知州王君崇文即臺搆堂三楹翼以兩序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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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儀門又前為大門題之曰遺愛民老幼咸忻忻然走
集其下供俎豆也祠成公仲子少宗伯毅齋適奉上命
告事顯陵取道於沔遂即新祠展謁焉沔之父老若縉
紳士咸趨觀曰是常從孫公官吾沔者也仁人有後豈
不信然哉崇文乃以内方童庻子狀驛使都下丏余記
其事余惟祠者思也思其人祠祀焉者也昔聞公之守
延平也以禱雨走暑中得寒疾以死延平之人則哀而
祠之夫沔之去延平逺數千里而成化至於今垂六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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載也民之思公者無間於逺近今昔若謀而同焉此豈
有政令徴發期㑹哉忠信之所通人各由其誠以趨所
慕欲如水之於下不召而自來豈非感應所符而自然
之騐耶故曰君子之道其感人者深矣夫延平之民猶
夫沔之民也天下之民亦猶夫延平之民也向使公得
究其志於天下則天下之民將必有被其澤而思之者
矣然公之身雖不能振於有位而能使其民廟食百世
公之施雖不能究於其極而能使其子食慶報無窮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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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雖㣲豈不昭昭然哉余故為之記使後此者咸觀而
興焉
斗門碑記 王世貞
房縣令朱衣上記都御史幕府言邑故房州遷人地四
塞亡商賈之羨其民依樵采而食所出薄不足以供恒
苦飢獨邑南有稻田萬餘畝號為肥饒其所受水出滴
水岩灌溉以時則収倍他田其地凡三畈中下畈以次
而受上畈之水其上畈以次而制中下畈之命遏而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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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則弗敢播旁泄而他注之則弗敢播而下畈亦時竊
發其防使上中畈立涸故恒争争則互為害而不能自
為利令以行部至田所具得其狀仍行屬鄉三老戢安
課督民之獲田利者以次受職俾環田而汙之毋使旁
洩自上而中而下至官轂之口鑿石為斗門上溢則障
之下涸則洩之凡石之以丈計者二千五百五十五為
柱者百四十有四為槽者十有五役工至三千三百三
十而賦帑金僅六十餘因與守畈者約其下畈當受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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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不與水者罸在上畈不當與水而輒啓水者罸在下
畈其民皆稽顙聽約束毋敢犯竊以為令遷徙無常久
或忽忘之不以時飭治奸民起而修一旦之憤破毁成
業坐自失計而歸訾於上願得幕府之一言勒石而樹
之通衢以示永久都御史曰善乃為銘曰周有稻人掌
稼畫地瀦防溝遂以迨列澮楊芟作田暵滂下地惟此
山邑罕睹其利引流下輪建瓴斯易比於桔橰厥逸蓰
倍門此三畈以時啓閉房南穰穰民靡虞歲爰戒來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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毋怠成事
吕公祠碑記 吴國倫
公姓吕諱調陽字和卿别號豫所起家桂林於嘉靖甲
午中粤西鄉試登庚戌進士一甲第二人由史官歴司
業祭酒宫詹侍郎大宗伯仕至光禄大夫柱國少傅兼
太子太傅吏部尚書建極殿大學士累贈曽祖以下三
代考妣俱一品録廕子弟凡四人至萬厯戊寅十疏乞
骸骨歸上賚予殊厚且遣御醫視疾行人䕶行踰歲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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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越庚辰元日薨於正寢訃聞上悼之輟朝議卹賜祭
十一壇追贈太保諡文簡遣官行營起冡儀章甚備朝
廷恩禮大臣未有加於此者其子興周輩因建祠饗公
而奉公生前累受誥勑及身後所膺贈官誥命御製祭
文並勒豐碑用彰主上恩徳光延俎豆澤沃泉壤公之
為桂林重不啻九鼎大吕矣及楚興國之大治為公先
世故土而五世以上祖冡纍纍茅潭里中有司為禁樵
牧過者無不改容下拜曰此相國里也且始封一品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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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鑑祖非即由此而戍越者乎其澤未斬其游魂未必
不依依故鄉况公每懷五世反周之義由鑑祖及公才
四世耳公嘗一過茅潭展墓叙族而與里人交甚歡已
又治第州城親為其季子興武議婚開産業將遂以州
為莵裘計甚深逺海内士所共聞也夫桂林特公家徙
戍甌脱一借公重遽使全粤為名都而家廟邑社烝嘗
歲舉里人乃不得望而禋之奈負公之靈何於是父老
因謂士大夫謀於國倫國倫以告郭公逵逵曰盛典也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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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任之旋請於韓太守濟濟曰盛典也願力贊之葢守
為公所舉士而令則國倫門人故議不待更端而定役
不待遲久而興事之所由舉也葢有㑹焉令既相地於
縣北里許後負西里山前臨車馬孔道於是捐俸攄材
誅茅測景建堂三棟而即以神櫝居其中乃布露䑓除
甬道營棹楔為門繚以垣堵塗以丹青夾植松桂諸木
翼之門左方為守祠者廬而又買地若干畝附祠左右
歲可得數金為春秋二祭資又礱石以待碑者士大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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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向僉事日紅周光禄檟徐舉人立朝與二三縣僚文
學博士時時佐令視成葢經始於庚寅初夏而即以其
秋落成郭令於是筮朝奉相國主登堂入櫝端冕而牢
祀之諸父老與行路之人觀者大悦莫不竊嘆㣲公不
能發山川巨靈㣲賢守令不能舉千百年曠典猗歟盛
哉季子趨而拜之俯仰徘徊愴焉有深感退而告國倫
曰先相國志欲反楚而先家興武於州乃竟扼於疾而
奪於年恫矣恫矣猶幸茅潭有社郭門有祠庻幾先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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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之靈爽有依於人則興武在此祭有先河而後海豈
河尊於海或源也或委也今即源楚而委粤亦先人之
心也而况兩地並禋乎國倫然其言季子遂以其書報
伯子時伯子巳自光禄少卿積遷應天府府丞過家得
書大喜因與二弟舉人興齊中書舍人興文遣使致幣
屬國倫記其事碑之國倫憶嘗為公作狀論其世已詳
茲不具述苐述祠所由建為里人風夫里人竊竊焉願
祠公謂公起鼎甲拜相位冠羣僚名聞中外望而祠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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足以張楚如是而巳乃公所以能使人祠而守令士大
夫之樂於祠公者則不以名位而以立朝大節故在朝
則朝重在野則楚粤兼重里人不盡知也考國朝以一
甲第二人入相者自永樂苗文康公衷至公凡七人而
位極一品且得諡則徐文靖公溥與公二人乃若歴官
三十年守正而進見機而退始終純白上下無間言為
一代完名則公一人而巳嗟乎此殆有韋相疏太傅所
不及者難矣哉若其啓沃三聖師表天下儒紳定禮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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𢎞謀猷夾輔勲勞書在石室即士大夫有不盡知何論
里人其為楚粤交重而交祀之公葢足以享之也國倫
楚人請以楚事喻昔者尹吉甫起房陵為周内史其後
周與房陵並祠之孫叔敖以下里士為楚相後楚王封
其子於寢丘奉敖祀而下里之祀卒不廢諸葛武侯其
先瑯琊人後起襄陽伏龍山相先主保蜀所在有武侯
祠瑯琊襄陽之祠亦並不廢則信乎神依人哉公葢與
三君子無古今而楚粤並有子孫族𩔖為依又三君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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缺典也今公下世巳十三年祠成且二年而韓守與郭
令亦巳相繼遷秩去季子日過我以碑為請遂自忘其
老病勉為之而系以侑神歌三章章八句 一歌曰靈
之來兮自玉京撫三象兮下太清駕蒼龍兮驂赤麟霞
為佩兮霓為旌只尺兮殊庭陟降兮明神拊鼔兮鳴笙
俎豆兮苾芬 二歌曰靈之來兮自桂林踰九疑兮渉
洞庭來鄂渚兮思故林睠東方兮樂繽紛考蘭堂兮壁
以蓀充椒桂兮繚杜蘅采三秀兮奏五英酧元鬯兮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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氤氲 三歌曰靈之來兮自茅潭焱一舉兮明霞端森
玉佩兮鳴珊珊手瓊芳兮是躭躭儼息駕兮湖之干簇
孔葢兮候青鸞雲靉靆兮魄來還享千秋兮明且安
龍門書院碑記 郭正域
鄖陽據荆楚上游控宛洛通雍蜀雖綰結四達而崇岡
豐菁民多嘯聚罕事詩書大中丞建牙其中比年號稱
無事邇羽流不戢羣囂而鬨守臣以守璫為神叢御史
中丞暨南北臺省交章而竟不可問黄公撫鄖之年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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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曰繩不可枉臬不可撓吾奉命來撫茲土而黄冠逃
於法之外何以為民上於是多方設間懸格購之以聞
竟抵於法而鄖之吏民懽然曰我公真去我蟊賊也鄖
民知有三尺矣公又慨然曰倉廩不殖安知榮辱原田
不每安知禮義鄖崇山邃谷羊腸鳥道臬杌砢磊無一
望膏繡之田山童而水涸吾奉命來撫茲土歲不一登
民且腹如吾民何於是為盛水武陽二堰郡民賴之
懽然頌曰我公真長我禾黍也我民能飽此七尺矣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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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比士鄖襄二郡獲雋者僅一人公又慨然曰士無肄
則士與士不言禮義上無教則士與士不知詩書楚固
稱人文而吾所轄者兼周秦吾奉命來撫此土而不作
人不興賢徒責其山棲野聚之民勁悍決裂裂倫常而
寡文學何以得此譽髦而用之於是捐粲錢五百金與
臬使者王公計之王公亦捐粲錢四十金卜風氣完美
當城中為書院一區題曰龍門書院為治近龍門山也
為堂者二前題曰講堂校藝其中後曰石室儲書於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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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列號房七十餘間以為藏修之所又置學田建輔房
以為乆逺修葺之資始於萬厯丁未年正月落成於本
年十月為檄三省之士居之曰楚之士能無采湘蘭佩
沅芷者乎秦之士能無誦蒹葭賦上林者乎周之士能
無習龍馬咏二南者乎吾拔其尤者與之言禮樂言詩
書於是鄖之人懽然曰我公又與我人文而造我成人
小子也我民知有六藝矣夫大中丞以天子重臣表帥
一方文武是憲在昔太公治齊誅華士而興賢能何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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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部揚州入傳舍開墾頃畆五穀美惡即學宫見諸生
試其誦論得失薛謙光為御史中丞劾奏緇流曰憲臺
理寃滯何所迴避而後興教化顔棐為京兆整頓阡陌
樹桑果買牛車而又勤勵理學風化大行以黄公之政
視前數君子何如也夫滑民不詭於法則朝廷尊窮民
不匱於食則婦子保士子不躍於冶則賢才出黄公為
政先其大者一一可紀也於是不佞正域從臬大夫之
請而為之記黄公諱紀賢號芳楠四川榮縣人萬厯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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辰進士王公名詞美號含虛陜西朝邑人萬厯庚辰進
士是役也始終經營者郡司理李君名可芳贊成者郡
丞周君名國庠别駕李君名之實鄖縣尹張君名應春
督工則鎮撫苗良弼税課司大使孫希志例得書
重建岳武穆祠碑記 李維楨
承天府故為安陸州獻皇帝封國也獻皇帝負龍徳而
炳虎文封内外山川之勝古昔忠義賢豪遺蹟靡不表
章而咏歌之具載恩紀集中郢城十有八景而岳武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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祠居一焉肅皇帝入踐大統升州為府改邑改井而岳
祠廢莫知所在矣陜西咸陽杜公歴任司理得獻皇帝
集毎誦表揚武穆一詩忠義相感輒咨嗟酸鼻歲甲午
適承天守鎮員缺上簡命任之甫至地方諸務未遑修
舉即求遺祠故址而惜其泯泯也卜地府市之西為祠
而勒獻皇帝詩昭示永乆於是藩伯四明薛公郡守臨
朐常公後先撫按楚者廣徳李公崑山支公任縣趙公
臨清曹公及臬亷襄城馮公皆捐資來助既發土為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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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有沙石如許以供垣墉之用衆誇異為神相不數月
而祠遂成屬不佞楨記之葢岳武穆廟䫉血食所在而
有而楚為最勝考武穆自紹興四年除荆南鄂州制置
使至六年改武勝定國軍節度使除宣撫副使置司襄
陽往武昌調軍前後十任楚自封子以至侯若公皆食
邑楚自討李成走蘄州至死偽將京超復郢州平襄漢
降王佐楊欽余端劉先而斬楊么大戰功數十皆在楚
按祭灋所謂以死勤事以勞定國能捍大患者武穆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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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焉吾郡之祠武穆禮也雖然禮時為大今非宋時矣
有其廢之莫之或舉祠何以復興天地定位則有君臣
臣事君以忠無有二心古今寧有二道哉獻皇帝詠歌
表章之葢嘉武穆之忠耳故其詩若曰精誠光百代大
哉王言所以論忠潔浄精微矣世不乏忠臣而本原其
衷或迫於見功或亟於殉名遒骨勁挺盛氣勃發或抑
而為忿戾少有拂鬱中不自忍或流而為懟怨其精誠
不足故也世人誇詡武穆戰功而悲其以寃死以此為
[113-16a]
忠忠固小道耳武穆之功以戰著而忠不以戰功盡身
以寃死受憐而忠不以死葢夫敢戰之將率取俘獲斬
馘為上若武穆之破李成張用也秋毫無所犯其破馬
進也使人呼不從賊者坐坐而降者八萬餘人其破䖍
吉諸賊也髙宗以隆佑震驚故令屠䖍城獨數四力請
誅首惡而赦脅從張用王佐皆以降人推心置腹得其
牙距之用故諸没於冦若盜者其民望岳家軍若大旱
之望雨而困於冦若盜者感泣思宋家仁厚之徳先聲
[113-16b]
所至不戰而屈是之謂忠亷藺冦賈之賢不能無修隙
而武穆於王彦則避之於韓世忠張浚則下之不以小
嫌妨大義不以私忿先公事同心僇力以庀王室是之
為忠功髙不賞震主身危則有美田宅以自汚飲醇酒
近婦人以自廣耳髙宗初為武穆營第則曰敵未滅何
以家為授開府儀同三司則曰今日之事宜訓兵士戒
不虞不宜論功行賞取笑敵人少豪飲無量髙宗戒之
異時到河朔乃可飲遂絶不御杯勺子雲數有竒功而
[113-17a]
秘不以聞家無姬侍吳玠遺美姝結驩則曰主上宵旰
豈大將安樂時常言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愛死即天下
太平其下化之提數十萬師枕席上過雞犬不擾民開
門延納卒無敢入者所漸染素矣是之謂忠閫外之事
將軍主之大夫出疆苟可以安社稷耑之可也而矯命
横行者託焉朱仙鎮之役十二金牌趨召班師矣以彼
跳盪推拉之雄假命慷慨奮激不受詔當奈何武穆不
敢抗第東向再拜泣下霑襟十年之功廢此一旦耳而
[113-17b]
留五日以待諸民内徙者疏以漢上六郡閒田處之已
疏乞解兵柄而敵分道渡淮召之應援方苦寒𠻳力疾
而行師至廬州敵兵遁乃還次舒待命髙宗謂其小心
謹慎不專進退會濠州破復勅救之輒赴敵兵輒又遁
和議誤國固所日夜痛心疾首者然讀其謝講和赦表
與他封事意壯而語巽未嘗與廟議爭訟秦檜万俟卨
何鑄羅汝楫輩之交搆文致也從容就獄惟曰皇天后
土可表此心而已竟無一言自鳴以章主聽之不聰是
[113-18a]
之謂忠其鏤背文盡忠報國而獻皇帝目之精誠功名
之念融而不有忿戾懟怨不少芥蒂於懐必如是而後
忠可盡必如是而後可言精誠誠之為道也貫金石移
三光終始萬物迄於今而廟貌血食所在不衰良有以
也楨雖不識獻皇帝微言而為繹其大義如此俾後之
評忠臣者要以精誠為極焉
陸鴻漸祠碑記 李維楨
唐處士陸鴻漸者邑人也其生平具宋子京唐書列傳
[113-18b]
及所自為傳中鴻漸生類子文收畜於太師積公禪院
考院故名龍華寺或曰龍葢今邑西湖禪寺相傳謂其
遺址趙隣因話錄竟陵龍葢寺僧姓陸於堤上得一初
生兒收育之遂以陸為姓聰俊多能學贍詞逸詼諧縱
横東方曼倩之儔也鴻漸遺文獨茶經行世而又常為
歌所深羨者西江水向竟陵城來而已以故邑有覆釡
洲有陸子泉或曰文學泉皆漸所品水烹茶處嘉靖間
邑人魯孝亷刻行茶經而以沔陽童庻子傳附之其後
[113-19a]
沔陽陳廷尉更刻豫章為玉山程光禄書邑人徐茂才
復臨刻之校童傳更宋傳者十六字增者十二字後有
童讚而遂以傳童作或亦漢書之用史記文耳泉乆没
湖中隆慶間某以治湖隄得之搆亭其上鴻漸之跡日
彰顯矣顧未有為祠祠之則自邑人周藩伯始既新其
所託迹寺更為計之曰寺因鴻漸名至今而身無地受
血食何耶聞昔鬻茶者陶鴻漸形以神事之煬突間且
茶法記諸書不啻數十家而辨水法亦甚廣吾黨小子
[113-19b]
尸祝而俎豆之為邑魁杓奚所不可於是就寺後創祠
為堂某楹後有臺前有某有廡有庖湢遂成勝地既落
成使余記之余讀舊唐書傳隱逸者二十人新唐書傳
亦二十八人其附傳者不與焉新書所不合於舊者五
人所增於舊者九人鴻漸所增之一也按傳此數十人
或仕而隱或隱而仕即不仕而或以徵聘至朝或應辟
至公府染指而去或取科名不偶而罷或不就職而就
朝禄而其人或羽流方士非吾儒儔伍身不拜徵辟目
[113-20a]
不見人主足不履朝堂惟秦系朱桃椎李元愷衛大經
與鴻漸數人耳新書出而舊書擯不錄第一隱逸傳論
賀知章耄始乞歸而盧鴻一脱其名新書謬悞已甚舊
書不收鴻漸而燒丹煉藥方技猥雜則何謂也子京論
隱有三概上者身藏而徳不晦名往從之次挈治世具
弗得伸於其爵禄汎然受悠然辭末者内審其才不可
當取舍故逃丘園而不返由斯以談鴻漸固非子京所
深取也子京謂假隱自名號終南少室為仕途捷徑奈
[113-20b]
何於鴻漸輩不深取也子京之下士乃今之上士乎今
嘉鴻漸雖尸祝俎豆之可矣余覽一統志載裴迪茶泉
詩竟陵西塔寺曾經陸羽居羽天寳中為縣伶師其時
名未著至與皇甫曾權德輿李季卿遊是大厯元和時
人王摩詰與廸酧倡為盛唐時人廸即年少晩或及締
交今其詩似詠鴻漸故居則不相應豈名氏偶同或後
人偽撰邪志又言陸子泉在沔陽州治西廣教院竟陵
故沔屬邑鴻漸所往來人或慕而為之名或誤以縣為
[113-21a]
州二事無足深辨然論世亦不可不審也
重濬沔河碑記 李維楨
按山海經嶓冡之山漢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沔桑欽水
經沔水出武都沮縣東狼谷中又東逕沮水折而東南
流沔漢漢沔得互稱矣吾郡沔陽州者居漢之陽漢自
郡東播為蘆洑河東南至於上新口經鮎魚套白㲼達
於三江口又自上新播於下新經柳口環城之三面而
復折於三江口合流趨於白湖曰河曰江曰湖方言之
[113-21b]
訛也曰洑曰㲼曰套曰口象形之似也總之不離沔近
是而州人獨稱環城者為沔河云河壅廢乆矣觀察蜀
蘇公以時始濬之其長千百十丈有竒其廣十丈有竒
其為橋若隄石蓄竹楗費金百有竒其役歴有時日其
受命部署文武吏若而人不奪穡地用不煩官府民不
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工成而不愆於素於是州大夫李
君介邑令王君過某而請曰美哉使君之功舊史氏盍
記之某聞之楚伍舉夫美也者上下外内小大逺邇皆
[113-22a]
無害焉如其盡民力以成私欲使民蒿焉忘安樂而有
違心安用目觀大夫起謝某不佞請徵諸四民之言葢
河通而工商歡於市曰鄉者負載輓輅道回逺得不償
費其材不足以備器用今而一葦航之矣土物無所不
得入不翔貴騰踊而泉幣無壅旗亭闤闠朝滿夕虛可
以為美乎某曰美哉大夫曰未也葢河通而農歡於畆
曰鄉者恒雨則陸沉驕陽則金鑠今而後蓄為屯雲洩
為行雨受令於三尺之桔橰而無閔閔望歲且夫綆汲
[113-22b]
而瓢飲葭菼榆柳而炊蔬俎而鱻烹佐我黍稷以事我
父母樂我妻帑可以為美乎某曰美哉大夫曰未也葢
河通而士勸於庠曰水之為徳也鍾匯之區珠玉斯登
枯絶之野林壑不毛先王建學辟雍頖宫義謂斯矣乃
者河涸而地脈斬焉斯盡今而後縈之如帶抱之如珥
而風氣聚矣將使二三子覩盈科而進道放漣漪而成
文可以為美乎某膝席而對曰美哉一舉而四民歸徳
焉是可記也遂不辭而為之銘沔彼流水閼者誰原田
[113-23a]
每每不可治搤吾吭兮㑂但饑考量櫽括謀孔多孰令
聽之競作羅吁嗟蘇君手鬟河馮夷切和神哉沛水歸
其壑焉知外帶有結兮衣有襘萬夫畚揷千夫杵鼚乎
鼓之軒乎舞蜿蜒長隄遽如許雲漢為章章于天皎若
玉䋲堕我前金城湯池相鈎連以灌我田挹而㪺麥秀
漸漸黍由由蟹螺汙邪滿其篝鰷鱨鰋鯉魴鱮鯊鷗鷺
鴈鶩鵁鶭駕唼喋萍藻□蒹葭青翰之舟青絲筰芋魁
羮兮蘭生酌歌玉鳧兮胡不樂天下熙熙為利來廓開
[113-23b]
九市聲焞焞興我百物佐三才鄭國在前白渠後我思
古人君為偶有穹斯石不以朽
都御史張公墓碑 李維楨
隆慶戊辰南宫進士四百人而行年二十有二者六人
鄒國材陳汝新聶子實華起龍張澤民與予也華主客
早卒陳觀察次之澤民最少官最達吾黨媿不如迺澤
民四十有七而歸田五十有三而即世矣惜哉澤民少
年風骨視瞻非常而淹雅有器量不可狎近壯而軀幹
[113-24a]
豐偉美鬚髯薦紳中目矚之臨川江右巖邑舟車輻輳
訟獄滋繁澤民常所暫逢經乆不忘一夜内刺閣取外
事分判前後相屬畧無壅滯老吏咋舌風稜肅然而時
有所縱舍人不得窺其際主計者初創條編法衆或疑
駭而從容劑量務得其平不數月令行如流水其於單
赤矜恤特至流亡還歸荒蕪辟易姦盜平息商賈野次
士之仁者大夫之賢者必加禮焉絃誦揖讓翕然有先
進風三年奉徵書而以母䘮歸服除謁選入年末三十
[113-24b]
例不得臺省大司馬譚襄毅公宜黄人也宜黄於臨江
為隣邑稔知其賢請得為其曹郎遂編研明審為曹郎
冠會念其太公以頒武臣誥出使還依依子舍不忍去
而太公弗善也趣還朝補吏部考功郎先是譚襄毅薦
為吏部甚力而有泥之者不果乆之論定乃得授屬以
星變察朝臣諸直言敢諫者率傳致其中澤民所擁䕶
為多已調文選未浹旬遭父䘮服除遷稽勲員外郎巳
遷騐封郎中復請告再踰年更調考功文選每入署焚
[113-25a]
香告天杜絶私門幸竇而其要在録忠直懲貪黷振淹
滯汰浮冗斗食以下小官地有善惡俸有贏絀吏往往
髙下手索賄澤民察年力量才器小大煩簡適宜而又
度道里逺近不至費僦賃以資沓墨者之口實取償於
官若民也於是中外翕然稱之擢太常寺少卿尋擢右
通政使巳擢光禄寺正卿條疏積弊十餘事皆切中事
情因著為令巳復擢太常寺正卿再疏請早建儲以定
國本已擢右都御史巡撫八閩而島冦蹂躙我與國朝
[113-25b]
鮮江海諸藩震於其隣則簡將帥肄卒伍治甲仗儲餉
糗更增置舟師以防要害而裁幕府之濫費覈寺田之
影賴撿商税之侵牟清庫金之蠧耗凡若干以佐軍興
士馬飽騰而民無加賦之苦大司馬亦以征倭故調閩
樓船卒泛海赴天津澤民疏言不便請以八千金為資
而令匠師就天津造舟上從之八閩將士吏民皆踊躍
歡呼矢以死自効而或誣為江陵相私人舉朝公卿心
知其不然然重違言者旋請解任歸里既報可有欣色
[113-26a]
以為劻勷戎旅不若棲遲丘園者之適也所築山房饒
美竹顔之曰萬玉有萬玉山房圖及諸名公詩賦四壁
列圖書日咏嘯其中客來則焚香鼓瑟巳揮麈縱談名
理巳乃命酒酒酣揚扢古今人物霏霏不絶語及世情
則酌大白謝之其達如此澤民故山東汶上開河里人
張林仲子也五世祖浩禮生勝勝生珊珊生林江陵相
公督運往來開河間與林遊甚歡見澤民而竒之使屬
對受命如嚮而澤民巳䘮母遂乞為子而令羅宜人子
[113-26b]
之澤民居恒避人流涕以為不獲報所生而司公夫婦
凡兩受貤封三年之䘮畢奉使過開河里行求宗黨得
一人則為叔父宗智相持而泣考問家世乃奏復故姓
没之日援筆為書以授諸子曰開府非卑寮半百亦長
世惟生我之劬勞吾慚負於天地君子以為其不忘親
也葢所遇深有足悲者焉所著天官郎草撫閩疏抄北
逰稿若干巻其文學政事亦可概見巳諸子疏聞於朝
予祭塟鄉二三鴻儒名卿為狀為墓志為神道銘而使
[113-27a]
予為表墓域余辱澤民衿契深不得以固陋辭其所最
不平者今天下以江陵相公為談門人故吏諱言之抑
何甚也始澤民謁選入相公初當國實以同里引嫌而
忌者乘隙中之謂劉侍御疏出里人口語然卒用澤民
澤民亦不欲相負時時自逺其為郎中稍得行志則江
陵已没六七年而目之私人是尚不識相公何如人安
識澤民哉善乎魯宗公之言曰江陵相不欲使用者不
才才者不用有才如公能終抑而置之耶傅太常謂江
[113-27b]
陵毅然欲振天下之衰而登之上理細人側目公獨以
恬淡免知人哉澤民與相公寒魄余故表而出之非諛
墓語也
嘉魚蒲圻咸寧江夏長隄碑記 熊廷弼
予嘗觀嘉魚老隄自馬鞍山至簰洲艾家墩蜿蜒百里
古木蒼蒼連霧列葢居然江山一長城也按志始自宋
政和以來唐均陳景成宣諸君接連剏置暨正徳年間
吳清惠公以賑勘之役復請大修之集嘉蒲咸夏民合
[113-28a]
力修築引江由金口入湖以緩其勢而四邑賴焉至今
又百餘年矣歲乆衝嚙所在潰決水自上流百道直下
既猛甚而又自艾家墩至赤磯山四十餘里故無隄水
復横入與直下者合湊而四邑田土崇朝立盡廬舍人
民漂蕩死徙至不可為言嘉魚李公光禄向予言曰吾
人其魚矣老隄未修新隄未續吾與子盍圖之奉書諸
當事者為四邑請命而是時嘉令葛侯目擊心傷復為
灾民申議前後書至十數上於是前中丞董公直指史
[113-28b]
公叅藩陳公郡伯馬公咸欣然允發府庫三千餘金區
分四邑長吏募夫併築時嘉咸江夏各次第訖工而會
署蒲篆者有𣲖里甲之擾致生齟齬中丞梁公直指錢
公彭公方伯劉公憲臬王公張公郡伯黄公特檄江夏
徐侯往勘以受之均而衆議之不容違始獲卒業而四
十餘里之新隄於是乎告成功矣光禄又與予計曰老
隄當首衝而潰者弗塞卑者弗高薄者弗厚雖新隄庸
有濟乎復為言之徐葛兩侯轉請於前諸當事者再發
[113-29a]
帑三千金專屬葛侯修補葢或恊築或專修皆所以遵
向來成例也自新舊隄全而蜀水自西瀟湘之水自南
岳灃辰之水自西南來者至魚山皆弭伏順衍而下不
敢一窺湖而四邑一旦汗萊盡闢流移盡復廬居盡葺
桑麻樹蓄盡布滿中野而無復向時昏墊沈溺之虞公
私逋負之患其於民食國賦豈曰小補之哉光禄屬予
為記曰諸公之徳意邑長之勤勞役民之成例後來之
勸規皆於是在予不可以無言予謝不敏則屢以讓而
[113-29b]
頃公作古人矣於是畧次事之本末而申之以兩言曰
凡為地方舉事者為民之念要正而同事之心貴一正
則饑溺由己而勞費嫌怨之不辭此長民者事也一則
秦越共濟而彼此異同之弗立此吾四邑之為士民者
事也誠如是則四邑長有此隄四邑之民長受此隄之
利雖千百世存可知矣葛侯名中選河西人在任五年
强半居宿隄上祁寒暑雨備諸勞苦不盡述云
長隄碑記 游士任
[113-30a]
葛侯竣長隄之役遷南廷尉評以去熊直指記徐葛兩
侯舉事之始末侯可千秋矣游子假歸父老復礲石索
言者再游子曰夫舊隄始唐均次成宣次姜溥又次劉
元相而吳清惠亦經疏請載邑誌新隄始馮公應京議
焉而未竟載縣牒予請勿言獨憶丁戊間予率三邑父
老灑泣而言隄事郡伯張公折節以從而蒲邑某侯足
不窺江㟁一歩輒沮予議無何隄決四邑之田廬蕩然
啼號沸然予憾不能為斯民請也歲庚戌予成進士葛
[113-30b]
侯除嘉令因與李光禄申四邑隄議侯領之遂按視以
為荒度計葢大江自岷山來攏黔瀘諸水出峽而東走
而沅湘辰澧諸水又大㑹於岳陽下至赤迺始就銜
勒又下過魚山則江嘉蒲咸之山三面周遭而西缺其
一面以受江大約隄之形一而隄之則四向之隄始馬
鞍山止夾口置獲口以北不隄即吳清惠之疏不及焉
未免捍七而缺三創而長焉起獲口至赤磯如馮公應
京議是為捍九而缺一虚其一於金口水至口則若建
[113-31a]
瓴然不返顧矣其剰流從口入溯而上焉其勢殺比滿
而溢則江已就落不復以四十里為口而朝茹夕滿葛
侯既有成筭一一條諸牒以力請焉當事韙其議江咸
無間言而蒲稍不如約如丁戊間故事於時熊直指李
光禄慷慨陳説於諸當事手腕幾脱而余亦向備兵張
公郡伯馬公司理唐公孫公披瀝滿紙焉當事亦蒿目
是以有勘隄之役擇江夏徐侯以往至則為之别疆域
分山澤核里數酌丈尺一以受害多少為準而其議始
[113-31b]
定當事忻然捐三千金以創新屬四邑分築既又捐三
千金以增舊屬嘉邑專修而隄無弗固矣明年江泛没
隄之半隄以内禾黍油然桑麻無恙四邑將世世賴之
即吳起西門豹寧多遜焉是役也問之里江六十三患
水者三十四蒲三十患水者八咸十六患水者八嘉十
二患水者七問之隄江之丈以千者二蒲咸之丈以千
者各一嘉之丈以千者亦一有竒主是役者載熊直指
記中謹拜手作誦曰春秋元命幕天包地五行始水瓠
[113-32a]
子一決璧沉薪負厥患不已澶淵之役子瞻廬城誓與
俱死賦被黄樓載歌載咏有涕如泚艱哉使君飄則百
與全乃致毁使君致詞吏民欲殺何如史起卓矣徐侯
共建非常狂流克砥三年告成迺黍迺禾被我江渚徹
彼桑土迨天未雨敢告多士
習杜祠堂碑記 孫繼魯
余校士襄陽望隆中慕諸葛孔明為人怪陳壽以父子
私憾劉氏君臣故志三國帝魏其餘祫祭高帝以下昭
[113-32b]
穆制度湮滅弗書不與昭烈紹漢統而偽孔明焉耳矣
因考習鑿齒漢晉春秋起漢光終晉愍以蜀正魏簒漢
亡晉興心特壯之及考杜甫詩於先主孔明往往推而
尊之形於□祠故廟之所賦詠若曰窺吳曰幸三峽曰
崩年曰永安宫曰翠華曰玉殿曰丞相曰宗臣曰見伊
吕曰失蕭曹曰三顧頻煩曰兩朝開濟則帝昭烈佐孔
明視習先後一轍即漢氏居正統不待綱目後明也翊
王風而扶世教多矣嘗求其故則習杜皆襄陽人齒以
[113-33a]
史名晉為能裁正桓溫而甫以詩名唐則忠愛君國又
齒之博雅志氣自少甫之屬辭乃自七齡大扺天性畧
同夫齒能裁正桓溫則心晉心晉則帝漢帝漢則簒魏
誚溫非望在於史甫能忠愛君國則心唐心唐則刺安
刺安則誅史在於詩其於昭烈孔明史以正之詩以美
之則君父之道著見奸雄如魏既成尚誅况如温之蓄
非望如安如史之賊且亂者天誅其能逭乎則二公之
史之詩誠深逺矣石南憲副江公有見乎此雅尚二公
[113-33b]
即峴首習池祀之報功風教也祠成公叅浙藩政屬襄
陽知府張君裕通判萬炯推官蕭瑞鳯徵余記其大節
如彼若夫習杜世家齒甫定事暨峴首習池佳勝與祠
之規制則翰墨煥然可述不可磨者今皆不記公名滙
字巨之江西進賢人丙戌進士
王公烈士廟碑記 金 銑
天地剛直之氣稟之以生人與物皆然也而人得其全
能全剛直之氣奮百世而特立者惟豪傑其人也是氣
[113-34a]
處乎百世之上泯無形迹可見聞及其遭大變臨大節
而發焉則死生榮辱之説以定於胸中不死而辱不生
而榮則詎外物之足以動其心而奮其志哉是故於夏
而發也為龍逢於殷而發也為比干於楚而發也為屈
原於唐而發也為張巡為許逺顔魯公於宋而發也為
文天祥為王彦明之數君子安於臣節以死為亨所謂
能全剛直之氣奮百世而特立者也自龍逢以及天祥
史書之廟祀之名公鉅儒為之詩歌為傳紀以稱羨之
[113-34b]
刻於石登於方䇿後世得以景仰者有以也惟彦明死
節史失其傳廟燬於火未聞名公鉅儒為之詩歌以刻
於石登於方䇿剛直之氣不得白於天下後世其置諸
人心塞乎天地之間固自若也是葢不以暫而存乆而
没也銑承命來蘄索圖經考古名宦將師法之首得公
焉未詳何處人守蘄有徳惠在人當元兵壓境忠義不
屈拒戰日乆民不忍叛未幾城陷公挈其妻子登大艦
於西龍眼磯慷慨而没之蘄民哀而思之尊為烈士立
[113-35a]
廟於磯榜曰烈士王公之廟歲時祀之遂詢之於父老
僉曰故廟卑隘弗稱逼於民居數罹於火遺址鞠為草
莽亦已乆矣予聞而感於心謀於僚友同知淮陽王倫
滇南趙和判官西蜀王錦吏目陜右伍鼒相與捐俸市
民居以益其地東抵周行西抵大江袤計七十餘尺廣
六十餘尺新其廟貌路有門圍以牆經始景泰癸酉秋
越明年冬十一月甲子落成予與寮宷率父老拜瞻廟
下咸喜公剛直之氣肅然如生因請書其事以刻於石
[113-35b]
噫公剛直之氣塞乎天地固不藉此而存而公之神靈
不無藉是廟以栖以妥而凡蘄人水旱蟲疫之禱於公
者舍之將焉適乎他日名公鉅儒為之詩歌傳記以鳴
剛直之氣白於千載之下奮乎百世之上嫓美夏殷唐
宋諸君子又焉可謂其不藉於是乎遂綜其大略而為
之記
應山馬都司祠碑記 鞏 臣
公諱振字仲威世為山後人曾祖馬喇沙永樂初降附
[113-36a]
以功陞指揮僉事祖義指揮同知父俊都督僉事皆以
身死國公襲指揮使以父忠節陞都指揮僉事𢎞治癸
丑兵部推公武勇忠勤奏除河南都指揮使司公之初
來也將士卒分番入衛號令明肅賞罰公信其律己也
亷其立法也寛其御衆也嚴而不苛故垂二十年家無
長物而人樂為之用正徳辛未霸州賊起始以數十人
白晝剽掠横行河北商旅阻遏尋渡河而南是時將兵
者多顧望畏縮不敢追捕公獨率十餘騎奮然挺身逐
[113-36b]
之自汴日夜兼馳至湖廣應山縣樹林山口接戰起巳
抵申天地晦冥力寡為伏兵所殺公之志雖不就卒死
以忠悲夫公既死賊愈滋蔓數月之間擁衆十餘萬攻
城屠邑大肆猖獗中原為之震動上厪天子之憂分遣
大臣督邊將四路征𠞰經兩年始得樸滅其甲兵芻糧
之費亦巳極矣大都憲陜西彭公時總帥駐汴聞公與
其父祖咸没於王事因大書世忠二字表其門先是有
司上其事朝廷復陞公子昻如公官嗚呼公之能盡厥
[113-37a]
職身雖死名何其榮也耶余以菲才備員河南都司與
公子為寮寀又奉勅守備汝寜信陽等處乃公死節之
地余嘗出巡履其境見其山川草木環聳森鬱宛如公
昔日與賊對壘而人馬馳突戈㦸交加金鐵之聲錚然
也使人想公英武勇果之氣慨慕不巳焉噫使是時諸
將兵者皆志同於公不畏縮觀望而恊心戮力相機䇿
應則賊不難於殱而公亦不死也又豈至勞宵旰而糜
餽餉也哉歐陽子云古之名將必出於竒然後能勝然
[113-37b]
非審於為計不能出竒孔子曰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
成者也今觀其地皆髙山深谿道隘不能還車兵法所
忌此公之所以取敗然公之心真足以裂金石貫日星
不可誣也余歆公之志悲公之死因與汝寜太守平原
姚公宗翰即公戰處立石書蹟於其上使後之過其地
者知公英勇如此若夫公之勲勞忠節固具載國史余
不贅言也
重建沔州治碑記 錢正志
[113-38a]
夫尊主庇民莫大乎治故堂亷之峻以養威也燕處必
潔以養安也髙其閈閎森其廊廡以崇體也吏胥有所
即事無曠下令如流水之源是以政教必達苛慝不作
厥惟重哉沔故府治也在城東北洪武初改州西南重
修於𢎞治己卯至萬厯庚辰而就圮維時分封割腴匿
糧藪蔽賦役不均民生日蹙庚子辛丑之間水火載罹
田野汙萊室廬瓦礫流離日甚桴鼓數起治敝而民從
之無足怪者壬寅二月余承乏守土至之日旁皇措足
[113-38b]
不能終食葢南榮東廡幕署皆燬堂僅巋然支拄傾側
不勝其危召吏計費吏曰向計千金尚虞不給經費無
從請俟稔歲余哂曰棟折榱崩近在旦夕而欲逺待豐
年是須越人而拯溺也又私署未葺余異之編蘆為障
偪窄濕蒸鬱以生疾嘆曰沔故名州也而敝乃至是吏
故慢耶抑勢有不可耶乃捐俸四十填池築室遷於堂
北前後五檻閲月工畢時以年祲奏改漕折部覆不允
旬日之中徵米萬斛督責旁午火馳四應戴星不給雨
[113-39a]
潦縱横堂下褰衣送客晴日穿漏堂上張葢治事習以
為常一日風雨暴至屋颯然有聲庭中人争走階下露
立余始𢥠然據席曰屋覆也而獨遺我乎夫名與身孰
親也自是復思建立念民艱無可為者獨冗役可裁俸
贖可捐耳遂稽曠役節浮費清冗食歲終會計得九十
九金益以俸金五十使市材於漢上年饑歲迫賈折閲
急售其價亷其材美又聚米得數百斛集寮友商之與
者半不與者半余謂屯不動不亨蠱不幹不治安治其
[113-39b]
他遂以意白之上官咸報可時春和細民乏食聚糧招
之應者雲集以癸卯二月三日肇工尊美堂成為庫二
前為幕㕔西為架閣閣前為儀仗前為雲軒三楹以庇
下也四月丙午迎年樓成以迓豐歲上為刻漏寘鐘鼓
五月儀門及東廡成余曰勞止汔可小息入秋余欲終
事吏民切諫曰明公之為此州亦足矣俸殫垂槖庸可
繼乎請息肩以俟後余曰愛我哉然未為知我也夫余
殫心以為此州而人莫余直也尚安籍此增累哉顧吾
[113-40a]
念之計工之已成者葢衆計工之未成者葢寡易九仭
而難一簣計不為也且余不為此後人方諉之而又鑒
之誰復為此哉遂以八月八日續建後堂西廡如其初
畫冬十月工竣嗟夫余以艱虞之㑹輒興大役夙夜經
營初不意成就如此語曰作之者勞居之者逸又曰養
尊處優若固有之又曰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後之
賢大夫繼此而來者源源其尚思締造之艱哉
觀察蘇公開河碑記 費尚伊
[113-40b]
沔澤國也江水趨江陵東注為沱漢水匯三澨南溢為
潛一城斗大二水環抱故形家言謂沔以水秀則地勢
然矣頃者河源細水泉涸計郡治東南隅迤邐三十餘
里悉為平陸無論商賈貿遷及芻粟輓運與水田灌溉
之難即襟帶一水乃令隔閡弗通譬之於人經絡營衞
不相連貫卒有痿痺之患此於地脈風氣所係非細也
宦茲土者率蘧廬官舍及𤓰而代有掉臂去爾或一二
健吏稍稱任事亦多首䑕兩端㢲懦觀望荷畚鍤為終
[113-41a]
日之計止已嗟夫河奈何不終塞且化為陵也大夫蘇
公以郎署觀察荆西既涖沔問民疾苦及一切興革郡
人士首以疏河請公毅然決䇿曰吾奉璽書亷察一方
若水利天子固詔我矣矧詢謀僉同其安敢避事乃下
令令有司議工費約民田糧十鍾出粟一釜朞月粟具
條上兩臺臺使者難之欲報罷公持益堅葢越月而河
成大都公審度形勢因民之利用民之力故費省而其
功逸而倍古人舉大事類若此矣役既竣公集郡人士
[113-41b]
巡行河曲方舟載泳清波湛如田者溉於㟁樵者喧於
渡漁者歌於浦爨者汲於壖賈者揚㠶鼓枻而駛於中
流葢公裴回容與而後喜可知矣公又謂是役也非創
始之難而持終之難苟且目前而闕於長慮一旦河流
復梗是塵飯土羮也於是徙舊閘之口以張水勢僉鄰
河之夫以給常役減征商之税以通泉貨建四路之橋
以濟往來隨事擘畫條分縷析葢公之言曰吾心力盡
矣吾姑為此以待繼我者潤色而增益之可乎夫由前
[113-42a]
則己事之效也由後則來事之師也美哉明徳逺矣昔
者禹之治水九州攸同萬世永賴元圭既錫禹貢乃作
今洞庭㑹稽之間遺跡具在杜預治襄陽刻石記功一
置峴山之上一投漢水之下令後世無忘公於沔百世
之利也余乃從長吏及郡人士之請而授簡如左公諱
兩登萬厯甲辰進士蜀之巴縣人
重修竹山縣儒學碑記 朱 屏
魯人作泮宫鄭人不毁鄉校教化之來尚矣今郡國建
[113-42b]
孔子廟以造多士逮後聖天子恢𢎞制作革諡易主重
師道也創啟聖祠以顔氏曾氏孔氏孟氏配重父道也
立敬一亭重君道以綱萬世也時維提督撫治大中丞
榮昌喻公惠安張公代巡皮公桂公咸首檄修學有司
奉檄計藏羨若干鳩工程材為棟為榱為葢為壁為堦
為臺為垣樸斵丹艧㒺有不備維廟巍巍然維堂維亭
維祠維廡翼翼然維墉維垣登登然經始於癸卯春二
月落成於夏六月屬余為之記余未獲辭遂作而言曰
[113-43a]
龍門子有云父能生我而不能禄我君能禄我而不能
成我成我之恩與君父等其惟孔子乎孔子之道以其
粗而言窮經以工進取膺君之爵榮親之養此潤家者
也以其精而言探微造極竭力以作孝致身以作忠扶
綱常之日月此其潤身潤心者然也無他是在學之而
已矣記曰學猶殖也不殖將落爾多士自殖之其勿負
良有司新學之意也哉
漢黄憲墓碑記 徐 栻
[113-43b]
余嘗讀兩漢世家列傳至汝南處士黄叔度未嘗不悚
然感慨焉葢古之躋華要者雖能炳耀當時未必蜚騰
後世乃若幽貞之士其遺踪托跡猶能使人興起異代
名節之重也如此若叔度者史稱隤然處順淵乎以道
所謂幽貞者非耶嘉靖丙寅余督學楚歴襄校士道出
宜城忽遺塋入望駐節詢之知為叔度墓也始而悵然
願識其人中而暢然若師長在側甘為鞭御既而恍然
若汪洋叔度游泳末由惟見隴氣生春山容未老復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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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嘆曰噫吾叔度其尚未泯耶當時與處士同時者若鄧
隲竊柄羅鉗梁冀一門金紫其樹立者若李膺范滂獨
持風采非不赫奕一時矣其死也踪跡沈湮無可稽述
然則諸君安往哉獨處士猶在也嘗聞太守王龔禮進
多方竟不屈而去將安之耶繼而天子使友人舉孝亷
暫至京師而返又安返耶及陳蕃入為三公臨朝嘆曰
叔度若在吾不敢先佩印綬是時也處士又安往耶若
然即漢朝君臣巳求之莫得矣胡為乎在宜城哉繼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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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之鄙夫炫勢願歸故鄉真士韜光甘身異域閔子曰
如有復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意者叔度之終於宜城
毋乃隱文於豹谷歛頴於錐囊所謂汶上者歟易曰見
幾而作不俟終日處士兩得之或謂客隴萍踪泉潺月
冷莫不為處士傷之余獨以為不然宅身之道曰忠與
孝苟可全歸父母之完膚恢恢寰宇孰非龍眠苟可培
植國家之元氣凜凜清風孰非鳴鳯叔度所謂乾坤孝
子宇宙忠臣信乎百世之下使人興起而未泯也因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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檄縣立祠以禁樵牧張令鳯起遂任而營搆之抑處士
自在使人曠世相感歟遂書
郡倅汪公建倉碑記 錢天錫
余因汪公建倉一事而有感於國計饒乏之故吏治浮
實之辨也漢興七十餘載粟紅貫朽陳陳相因人衍家
富迨乎建元元朔間兵戈騷動海内虚耗我明二祖以
武功定天下大軍之費不貲而轉餉不匱列聖相承海
内乂安帑藏充牣庾廩盈羨邇者渠冦啟疆竭海内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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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力以供之天下飛芻輓粟積之露處荷戈之子捐粒
棄糈與泥沙同盡則當事者之不能定於先也比歲不
登數百萬之漕糧滯積江漢之間水涸氷堅不能一粒
致京師於是積粟如山歲乆耗蠧嗚呼此孰非天下之
大命小民之脂膏而付之一擲則以此衡諸郡邑留心
民瘼者安得坐視而不為之所哉沔舊無倉而寄諸衞
厫以四十三里之入納之數椽粃糠莫辨盈縮無稽司
倉者收各里之羨歲額既滿而其後之供輸盡作折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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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飽囊槖胥吏之侵漁下里之逋負不知幾何相沿二
百餘年未有變計及新安汪君毅然起而建之有四善
焉里置一倉而完欠之數不敢混倉各一儲而竒羨之
利不敢私葢藏以毖而杜雀䑕之耗轉運有次而杜積
滯之患其有造於吾民如此乃為之記以告後來使無
忘厥功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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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廣通志巻一百十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