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102-1a]
欽定四庫全書
湖廣通志巻一百二
藝文志
序
明
四遊集序 王世貞
京山李本寧氏年弱冠而成進士讀中秘書晉領太史
者幾十年以出入燕趙地縱觀西山八陵及禪林蓮勺
[102-1b]
之勝則其集宴餞别紀事標志之篇十而八覽眺之篇
十而二其編曰北遊而竟以失絳灌意出㕘關中紫薇
省遷副其臬專督學事往來於三輔秦隴間得以窮終
南二華昆明太液之蹟盖闗中之篇與輶軒所采十各
得五其編曰西遊乃至移省中州以方伯公憂服除不
仕買輕舠而東弔鸚鵡歌黄鶴陟匡廬泛彭蠡轉入谼
中晤汪伯玉遂宿黄山白嶽下錢塘徜徉於三竺六橋
者兩月餘翩然而訪我東海眺覽之篇十而六期集贈
[102-2a]
别十而四而闗中不與焉其編曰東遊本寧之訪我盡
出其三編而曰别子且汎太湖登縹緲莫釐之顛而觀
日月出没因轉之陽羨探張公善權玉女之幽奇退而
受簡以足東遊之所未備然後歸歸則循洞庭升衡嶺
度大庾而謀宿羅浮且竟嶺右之名山水著之篇什則
當曰南游編合之為四游集是集也序當以屬子而聞
子行有筆劄戒以子今序則恐不能四以待子異日則
恐不及子奈何余竟得卒業焉見其北游之編宏俊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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暢若子虛之新奏西游之編鉅麗沈雄與上林争勝而
至東游則神逸而志凝盡袪朝市之翳而納以山川之
靈幾於化矣因作而嘆曰昔嚴夫子有云州有九游其
八斯本寧志哉然未聞其能鑄辭攄藴如本寧也子長
之游庶幾矣夫其所自述十嵗而誦古文二十而南游
上會稽探禹穴九疑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
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歴乎邾薛彭城過梁楚以
歸於是仕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卭笮昆明還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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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當時不知其所記者何許所咏歌者何許第史記之
文成而儒林先生若以為得遊助其後李白自翰林供
奉出而浪跡於太行之東遂下金陵栖匡廬航牛渚武
昌之南夜郎之北無所不寄暢而其詩遂神於唐又焉
知非得遊助也本寧今之太史公也而又李姓自供奉
出其跡亦相似吾不暇辨其詩若文視二君子何若意
者殆兼之矣南游之不知然觀日勝思日益奇以此為
二君子夫又何難哉本寧年未四十而至上大夫官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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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二君子甚吾欲以誇本寧本寧當受也
本草綱目序 王世貞
紀稱望龍光知古劒覘寶氣辨明珠故萍實商羊非天
明莫恫厥後博物稱華辨字稱康柝寶玉稱猗頓亦僅
僅晨星耳楚蘄陽李君東璧一日過予弇山園謁子留
飲數日予窺其人晬然貌也癯然身也津津然譚議也
真北斗以南一人解其裝無長物有本草綱目數十巻
謂予曰時珍荆楚鄙人也幼多羸疾成鈍椎長耽典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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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啖蔗飴遂漁獵羣書摉羅百氏凡子史經傳聲韻農
圃醫卜星相樂府諸家稍有得處輒著數言古有本草
一書自炎皇及漢梁唐宋下迨國朝註解羣氏舊矣第
其中舛繆差譌遺漏不可枚數廼敢奮編摩之志僭纂
述之權嵗歴三十稔書攷八百餘家稿凡三易複者芟
之闕者緝之偽者繩之書本一千五百一十八種今増
藥三百七十四種統為一十六部著成五十二卷雖非
集成亦粗大備僭名曰本草綱目願乞一言以托不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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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開巻細玩每藥標正名為綱附釋名為目正始也次
以集解辯疑正誤詳其土産形狀也次以氣味主治附
方著其體用也上自墳典下及傳奇凡有相闗靡不備
采如入金谷之園種名奪目如登龍君之宫寶藏悉陳
如對冰壺玉鑑毛髮可指數也博而不繁詳而有要綜
核究竟直窺淵海茲豈僅以醫書覯哉實性理之精微
格物之通典帝王之秘籙臣民之重寶也李君用心加
惠何勤哉噫碔玉莫剖朱紫相傾弊也乆矣故辨專車
[102-5a]
之骨必竢魯儒博支機之石必訪賣卜予方著弇州巵
言意搏古如丹鈆巵言後乏人也何幸覩茲集哉茲集
也藏之深山石室無當盍鍥之以共天下後世味太𤣥
如子雲者
贈水部周漢浦𣙜竣還朝序 張居正
荆州榷税視他處最少居吳楚上游舟楫鱗萃稱會區
焉迺後稍稍寥寂商旅罕至矣漢浦周子始至申令甲
釐宿弊平物價恤無貲賦視舊額務在輕貸輿人誦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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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子曰余嘗與周子論始所建榷及後稍異者其畧曰
古之為國者使商通有無農力本穯商不得通有無以
利農則農病農不得力本穯以資商則商病故商農之
勢常若權衡然至於病迺無以濟也異日者富民豪侈
莫肯事農農夫藜藿不飽而大賈持其贏餘役使貧民
執政者患之於是計其貯積稍取其羨以佐公家之急
然多者不過數萬少者僅萬餘亦不必取盈焉要在摧
抑浮淫驅之南畝自頃以來外築亭障繕邊塞以扞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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徼内有宫室營建之費國家嵗用率數百萬天子旰食
公卿心計常慮不能殫給焉於是徵發繁科急於救燎
而𣙜使亦頗務益賦以濟其匱賦或溢於數矣故余以
為欲物力不屈則莫若省徵發以厚農而資商欲民用
不困則莫若輕闗市以厚商而利農周子曰即如是國
用不足奈何張子曰余嘗讀鹽鐵論觀漢元封始元之
間海内困敝甚矣當時在位者皆扼腕言𣙜利而文學
諸生乃風以力本節儉其言似迂然昭帝行之卒獲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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效故古之理財者汰浮溢而不務厚入節漏費而不開
利源不幸而至於匱乏猶當計度久逺以植國本厚元
元也賈生有言生之者甚少靡之者甚多天下財力安
得不詘茍不務除其本而競效賈䜿以益之不亦難乎
周子聞余言則心是之雖余亦自謂惟周子可以為此
言也無何周子事竣代歸鄉大夫諸君祖於江上徵余
言以為贈而余以病不能文因識其所以為議論者如
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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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太岳集序 沈 鯉
太岳張公集數十巻即公之相業也當時主上以沖齡
踐祚舉天下大政一一委公公亦感上恩遇直以身任
之思欲一切修明祖宗之法而綜覈名實信賞必罰嫌
怨不避毁譽利害不恤中外用是凜凜盖無不奉法之
吏而朝廷亦無格焉而不行之法十餘年間海宇宴清
蠻裔賓服不可謂非公之功也惟是人情憚檢束而樂
因循積玩既久一旦以法繩之若見以為苛而公持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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益堅争之益力以是遂與世齟齬而又一二非常之事
有衆人未易測識者其跡不無似愎似少容似專權似
純任霸術似與金革變禮終未盡合上一時雖優容實
已不能無疑比公既謝世言者益譸張其詞上眷寵始
移而公家之禍於是不可解矣至今觀場者猶多煩言
顧其先法後情先國事後身家任勞任怨以襄成萬厯
十年太平之理我明相業指固未易多屈也藉令後人
循其已定之規模而但稍濟以寛緩亦自可以收拾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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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保固元氣顧乃不深惟其終而但畏多口遂盡反其
所為以取悦一時卒使紀綱陵夷浸淫以至今日幾無
法矣世道人心識者有隠憂焉誰階之厲豈非公之罪
人哉公生平不屑為文人然其制作實亦非文人所能
為濡毫伸腕悉經世大猷自奏對代言在天子左右蘭
臺石室外遭禍後藁多散逸無存即存亦秘密無傳者
迨今二十餘年而厥嗣殿元君始蒐求遺藁僅得什一
於舊書刻之嗟乎斯亦禁鼎一臠嘗者可以知其味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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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往守翰林公與新鄭時同在政府其初謀斷相資豪
傑自命即丙魏房杜固未肯多讓也無奈宵人搆之遂
爾隙末以致人言紛紛而上之恩遇亦因以不終焉世
遂兩詬之其實兩公者皆社稷重臣未可輕訾也近新
鄭公論大明業已䝉恩追恤而海内亦漸多思公功有
形之章奏者可見直道在人心不容冺是非未有久而
不定者況皇上無私如天地踣碑立碑斷非有成心昭
雪表章是在主持世教之君子余旦夕林泉之人固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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足為公重要之公功業在天壤間亦非待人重者特因
殿元君逺來謁序聊書此以歸之
贈楊使君序 吳國倫
楊君盖楚人云學於燕南弱冠起家成進士推擇為留
都大司馬郎其在留都亡論守秩修故事與諸曹郎蒸
蒸異也大者萬卒窮叛至甘心少司徒氏三山震撼卿
相以下皆自度計亡出矣楊君慷慨躍馬出提白毛扇
示之曰吾活汝汝其左袒即萬卒人人響應無不左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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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君者夫當是時撫劒無所用威緩頰無所用辯楊君
一躍馬而大難遂解談者至於今髪上指冠豈非以其
神氣足以彈壓之耶已朝廷録定難功遷楊君為建州
太守守建州盖三年年纔三十比予入佐建州儼然視
楊君長吏也乃楊君則不自謂長吏也予退而竊嘆曰
如予者豈足為楊君執鞭哉夫海内薦紳先生聞楊君
定留都之難以為其人必長老多所歴世故盤錯為能
不動聲色而使反側子自安豈知楊君今猶白面黒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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逡巡曳金紫若章縫耶已予從旁覩楊君所為治郡事
又率用長厚之道法不貶而民親令不苛而事核屬八
閩苦兵建州居其上游羽檄交馳使車擊軫而至所徵
諸路將士日不下數萬道建州而東也楊君顧數從盃
酒談笑間授有司者以籌其供億曰計如是如是足矣
又亡命之徒嘯聚山澤為變鄉邑諸父老扶攜趨楊君
請兵戢之楊君則又從盃酒談笑間諭諸父老曰若第
歸無慮吾已為若滅此屬矣已將士德色市人莫知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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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亡命之徒就擒而父老無恙茲信乎昔人所稱折衝
樽俎者非其神氣足以彈壓之哉予既心知楊君學不
假年而足氣不加助而完才無所資於閲歴而用之不
竭乃獨不能究其微也稍復私叩之曰大夫倉卒定難
於彼從容解紛於此有道乎楊君笑而答曰偶然耳嗟
乎嗟乎如予者豈足為楊君執鞭哉予與楊君居未一
月以有邵武之命别楊君即邵武僻且少警易治於建
州數倍至欲以楊君之治治之神氣固有所不逮矣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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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夜思得繼見楊君以論治遂書此遺之
楚紀序 廖道南
維皇履極二十有四載秋八月望道南撰楚紀成先是
中丞車公純柱史伊公敏生巡視衡潭咨諏蒲里若曰
昔者司馬子長留滯周南乃撰史記君實屏居洓水乃
撰通鑑子舊太史氏也藏修山澤近十年矣所著維何
道南瞿然曰夫何知夫何言僕夙侍講筵載筆史局莊
誦奎藻縱觀秘書窺厥奥矣夫皇祖開天率虎旅於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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渚江漢底平時則祖訓有垂帝典有述先天而天不違
也皇上統天御極龍飛於郢邸翼軫揚輝時則大典有
書大狩有録後天而奉天時也仁人事天如事親孝子
事親如事天是故紀皇運欽天道也尊其所尊也紀國
基本天潢也親其所親也太上立德其次立功有德必
徵諸獻有功必懋諸庸是故紀徵獻承天寵也彰有徳
也紀懋庸隆天施也奏乃功也修德斯可以凝道修詞
而後能成章是故紀崇道率天性也宗正學也紀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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煥天緯也賁文明也觀諸天以察變觀諸人以化成察
時必要於審幾審幾必資於慎慮是故紀孚諫勅天命
也謹時幾也紀稽謀體天心也協幽明也處變知節變
極乃通隨時視履履正斯順是故紀樹節循天理也不
失厥常也紀經變偕天行也不紊厥序也履坦者尚貞
於幽人守貞者登明於哲后是故紀考履植天粹也厥
行惟醇也紀闡幽紹天明也厥類惟彰也履粹斯名顯
矣幽闡斯風動矣是故紀登績代天工也厥績用熈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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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穆風鳴天籟也厥聲用宏也惟天有象聖人則之以
通神明之德惟聖有則學者凖之以造聖賢之域是故
聖人以天自處而天道成君子以聖為則而人道盡故
終之以景則焉易曰乾元用九乃見天則此之謂也業
又聞之人臣為利禄而効忠則其忠必不盡君子為名
譽而為善則其善必不成是故有心於為文未必因文
以見道無心而悟道容或積久而成章盖嘗奉勅管校
列聖寶訓實録有以見皇祖丕顯之謨奉諭編葺御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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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劄有以見皇上丕承之烈暨脩祀儀成典及大明會
典有以見聖祖神孫天人合一之文矧興都肇基通九
域為一家聖神啟祚通萬象為一體先聖後聖其揆一
也竊不自揣竭精殫思九年於茲夙興摛管夜分抽笈
丘壑在望汗牛匪勞畎畝不忘測蠡為慰往不可追來
或續焉愚者千慮或一得焉觀諸杜祐通典鄭樵通志
率皆矢忠乃克就緒所以仰煥乾精上徽帝藻幽賛神
理明融物化通天人為一機精斯會矣通古今為一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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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斯契矣通物我為一致化斯溥矣是故肇於通紀之
成也贅茲俚言以識嵗月云爾
弔忠録序 譚元春
中丞楊公大洪以擊魏璫二十四罪逮繫詔獄榜笞刺
剟一身無餘而死當是時也天下之人腹悲膽寒而不
敢言其後二年今上深褒其忠裭奸人以慰貞魂郡伯
胡公於毁巢卵翼之又從而建祠祠之海内知與不知
歌咏嘉樂甚至稗官之家編為小説傳奇之部鐫成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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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其於常山之血侍中之髪若已成金鐵星斗不可朽
壞男子在世此為大快而國人哀之猶為賦黄鳥予以
為百身之贖不如一言之知中丞所不惜府怨梯禍奮
身一擊頭與玉俱碎者祇是顧命二字盤梗於衷死不
擇音耳光宗遺命輔皇太子要緊熹宗臨朝亦問鬍子
官安在唐人有云布衣一言相為死何況聖主恩如天
變負之臣肥義以為死不容誅死不容誅者死不得所
也楊公勁氣一往為風為霆而不知痛癢之人必坐之
[102-14b]
以沽名且謂逆璫後來之禍公激成之真所謂好議論
而不樂成人之美者也子嘗言士君子胸中不可無愚
拙人事如石工刻子瞻諸公為黨人不願鐫安民二字
石孝忠感李愬之恩傷其功不見於天下推倒平淮西
碑一以好德之良一以不平之氣然兩人俱目不知書
無禍福生死計較安危亂其胸中故與聖賢豪傑無異
而世之黨逆璫以下石楊公者其視此何如哉不愚不
拙遂至於此楊公必屍視而憫笑之矣弔忠録刻成因
[102-15a]
為書此以報辛程二君焉
湖廣總志序 徐學謨
初都御史賢言荆故介天文南離正位自雲陽氏肇都
沙丘世次綿邈赫然列於神明之胄上古之記詳矣逮
荆降為楚即不與中國會盟乃墳典丘索之書獨其國
人能識之左史檮杌義比春秋施及後代厥有鷄次之
典爰載憲令鐸氏之微用竟成敗即仳離劻勷之際其
臣猶間闗負戴保之勿斁若天球河圖然此楚文獻之
[102-15b]
所從來秦亡論已漢魏而下遼逖千祀自正史外若襄
陽耆舊楚國先賢荆楚嵗時長沙岳陽風土暨荆州湘
中江行諸傳記遞有撰述森煒炳奕莫不有裨於楚明
興以來道化翔洽名世輩出鬱為文明都會著作之林
宜烝烝茂矣乃副在之寄有司率廢怠不舉迄今緗函
縹帙往往壞爛散佚仲尼傷把宋之無徵以此也不其
缺歟成化甲辰督學副使綱始一肇修通志畧有梗概
奄及四紀嘉靖壬午都御史廷舉以于役鄉土稍稍釐
[102-16a]
益之又越四紀代曠時易故志僅存者十五嵗辛酉督
學副使天復憫焉矢志振替檄黄州同知福徵應城人
前進士士元櫽括舊文析為紀表志書若干篇燦然敷
沃幾掩前册矣顧屬草未竟旋即罷去甲子都御史南
京御史省檄督學僉事文華命學弟子褎其散帙以屬
安陸人前侍郎遷逮丙寅督學副使栻復敦趣之吉陽
山中壬申都御史道昆御史鰲更檄督學副使𢎞謨以
屬蒲圻人前副使裳脩之家越年癸酉安陸蒲圻縣官
[102-16b]
各以二氏志草先後呈都御史臺時予小子賢適代道
昆任獲受而卒業焉則避席嘆曰洋洋乎安陸贍以麗
矣蒲圻簡而則矣楚之典刑或在茲乎或在茲乎余小
子賢何敢置喙焉顧並鑑而照則影疑方軌而趨則轂
軋二氏即各成一家言矣乃詞指互異華實罕兼施於
國人虞其莫之適從也刪潤而酌凖之會為一書以傳
信詔來則惟余觀風者之責以謀之御史栻栻曰唯唯
則以共檄今左布政使學謨曰咨爾奄歴於楚宜於楚
[102-17a]
習盍纂厥言申檄督學僉事允升曰惟茲廣厲學宫之
路厥亦掌故之司宜董厥事學謨允升惴惴謝不敏越
旬有五日始受簡則私議以謂楚志之弗竟已二十年
矣豈惟官之傳次數易乃知我罪我賢聖有遺慮焉幸
若釋於負擔免於罪戾不誠囏難哉毋寧重加詢采冀
於僉同書曰謀及卿士謀及乃心庶勿貽厲階乎乃轉
檄諸郡邑長吏暨博士弟子各搜摭故實併詢諸部吏
有名能文學者各舉所知以告於是夷陵州知州昌祚
[102-17b]
寧鄉縣知縣以忠楚審理言榮襄府紀善紹稷榮府紀
善化成暨學官則德安府治桂陽州維岳江夏縣李芳
桂陽縣凌漢桂東縣密鄖陽府聘夫襄陽縣昌應弟子
員江夏敬崇陽星耀俱先後踆踆應檄至已以忠徙寧
州則召德安府推官桂臣代之乃選局於棘院集諸文
學而祇事焉而武昌府知府向陽通判必聞之松江夏
縣知縣世厚則鳩籍記庀餼廩儲筆札以析給諸文學
亡何諸郡邑所搜摭故實亦次第投牒上省學謨允升
[102-18a]
按牒徵草夙夜毖始列部分輯程能屬任既逾年未有
端緒諸學官人各以職事謝去乃昌祚言榮紹稷化成
獨留不遣遂互加攷羅蒐綴未備顧事繁工浩卒成之
難久之都御史賢被召入院以都御史瑞代御史栻事
竣還朝以御史程代學謨允升復以志事請間乃臺檄
屢省飭督有加令毋滋翫毋墜前功以亟成前都御史
之志學謨允升愈惴惴謝不敏退而申諭昌祚等皇恐
相戒益固扃揣摩窮晷麋膏幾廢寢食者又十閲月而
[102-18b]
學謨允升始告成事於都御史御史臺乃都御史以復
於前都御史賢御史栻轉質於鄖臺都御史世貞咸命
梓行之而以布政司照磨選武昌府同知㫤司校梓梓
成學謨不佞謹端拜而論次之為小序序曰粤在炎帝
正黎司天翼火文明軫沙麋夀鳥帑之次實主荆衡察
變授時貞示無忒述星野第一在昔畫州荆分一區奄
茲包絡雍豫維揚方物所宜珍錯迭獻迄於南戒陿阨
滋殖獨稱雄闢焉皇哉唐哉述方輿第二形勝奥區上
[102-19a]
腴是占代作屏翰帶礪盟之嗣奉璽牒克固四維毖爾
侯度既碩且昌三代迄今未之有改述國紀第三藩封
第四地大壤沃粒我蒸民赤籍竄盩汙邪荒穢治之蠧
也述田土第五惟荆𣺌瀰民弗協於厥居贅貫附之以
牟以漁孰開其麗如樹務滋生齒登耗奠邦是稽述戸
口第六山澤藴毓是繁土毛自昔正名百物以明民共
財故民富而重遷述方産第七聖王成民錫厥寧宇是
故城郭宫室以為固井聚以為守津梁之利以濟不通
[102-19b]
經之營之述建置第八體國經野職是以分列壤袤廣
匪布采奠服小大相維曷以弊治而摠民哉述秩官第
九禹貢成賦厥惟上下厥貢丹銀齒革今茲斂倍矧曰
其漁征發滋章衆用惟愳矣述貢賦第十古稱使民逸
以㤀勞荆役其勞科率蝟興力用憊矣調養節縮以告
司牧述徭役第十一天生五材誰能去兵旬格之後蠻
服馮險代有徂征廣谷大川厥穴奸宄治世之備是藂
釁孽述兵防第十二七澤九江江漢湯湯以漕以溉利
[102-20a]
不勝害陂之釃之禹功可續焉述水利第十三文明貞
曜奕於南疆谿峒鼓篋師儒以聫儲育衿舄遐不作人
述學校第十四世以化遷文繁滅質顓矣荆區如混斯
闢毋曰蚩蚩順帝之則破觚斵雕以歸寧一述風俗第
十五士効其身惟上所取太上辟舉其次制科昌言質
行在得其人制有汙隆始亡論已述選舉第十六雲龍
風虎鬱乎相輝士也當塗握筦履樞崇業勒勛彛鼎煌
煌祖宗孫子衍慶錫光湛恩流溉曷其有疆述大臣第
[102-20b]
十七貤恩任子第十八罔中覆盟發聞惟腥先王矜之
彜典昭垂靡淫以瀆古今一揆示民不越述壇廟第十
九名巖異藪雄絶古今以茲有盡觀彼無盡感慨係之
矣其動民返性之由乎述勝蹟第二十不朽之義徵諸
没世哀不待施豈曰無從哲人竁骨忍狐穴而榛墟之
乎述陵墓第二十一聖逺道湮二氏旁啟宅宫演教以
像以言大人狎之䜿夫懾焉馴頑導鄙捷於桴鼓述寺
觀第二十二天惟顯思不僭在德祥之於徳一而已矣
[102-21a]
或以類泥或以逺忽人道伊邇章明較著述災祥第二
十三楚以材稱匪由一揆要以經營世務表式人倫流
業人殊英聲映代述獻徵第二十四官氏就列咸號分
猷乃嘉績偉伐貽福利民者若僅僅可指數焉匪民之
遺榮名實難述宦蹟第二十五江漢之化肇自闗睢逖
彼閨媛皭然嗣之茹荼握堇之死靡渝葛覃樛木維以
永思述烈女第二十六山川洵羙簦笈趨之適彼樂國
悠哉悠哉可以占風矣代有留滯聿存芳躅焉述流寓
[102-21b]
第二十七地靈人傑小道占一焉焦神極能皆可謂入
三昧而擅智名述方伎第二十八靈境仙都奥甲寰宇
乃破額紫氣是肇南宗實繁有徒毋以末流追疵宗指
述仙籍第二十九禪宗第三十𤣥黄融結瑰秘是鍾金
石絲綸後先炳蔚是稱黼黻匪曰雕蟲華國之資詎可
闕焉述文苑第三十一楚故賾矣猥細瑣屑有闗宏鉅
潢汙益瀆抔壤資丘𤣥覽靡遺何妨附列述雜紀第三
十二終焉凡為圖經暨論各二十有三為考者十八為
[102-22a]
表者二十有六為紀者二為大小列傳者四千四百有
竒為分志之日三十有二而志各有序有論一如目之
數總之為巻者九十有八始事於萬厯甲戌冬十有一
月以是嵗丙子夏四月朔卒工是役也右布政使柏參
政吉士人种璽參議時雨崇嗣化日强思充按察使邦
奇副使一魁願澤大順楠文煒度僉事克敬夢龍松林
喬范署都指揮僉事顯忠昆皆繹撿故牘宣告風謡因
事疇咨襄贊例得備書云
[102-22b]
大隠山人藁序 李維楨
樊山王昇甫輯其所著騷賦樂府五七言詩體諸志論
表狀序記尺牘凡十有七巻名之曰大隠山人藁而使
使者以書抵不佞請為之序其言曰軒冕塵迹耳操觚
之客多推貴鄙人不以學士見稱鄙人中心竊恥之惟
足下髙明可以此相告不佞讀其書已讀其藁而憮然
有感於古今人事之變也古聖賢帝王盛德大功必百
世祀由黄帝至舜禹同姓而異國號以章明德其法天
[102-23a]
子賜姓諸侯命族姓相生而族相屬盖周千百八國諸
侯與公子公孫為卿大夫世濟其美第以楚論楚出顓
頊髙陽而苗裔曰鬻熊為文王師諸子實自此始至繹
而封至通而强其子孫以邑以官以字以氏為氏若鬭
若薳若屈若昭若景若詹若伍若蒍若申若莊若左史
二尹連尹沈尹箴尹芊尹之屬皆聖賢帝王之後其人
建邦能命龜田能施命作器能銘使能造命升高能賦
師旅能誓山川能説喪紀能誄祭祀能語摇筆泉湧動
[102-23b]
語彜紛故道德政事文學言語四科未有不出於聖賢
帝王之後之為公卿大夫者錫姓法廢譜牒散亡而聖
賢帝王之後與庶人無别士以四科名自號崛起邁種
而不知其世系所自封建法廢而分茅胙土者類使吏
代其治食租衣税豢養而無所事事人視之若芻龍土
梗貌尊而心輕之周之宗盟同姓為長司馬遷表漢興
以來諸侯同姓異姓相錯而不以劉氏先表建元以來
王子侯而次以髙祖功臣及惠景建元以來諸侯也若
[102-24a]
曰親不敵功也楚趙荆燕齊五世家而次於外戚若曰
是猶外戚之恩澤侯也梁王五宗三王世家而次於絳
侯若曰是不若絳侯之有條侯也其事與文寂寥不甚
稱其手筆所最慷慨頌説賢豪乃在列傳而諸王侯不
與焉班固表因史記而夷世家為傳自是以後寒畯單
微儒林文苑輒踞乎傳圭襲組之上而南面稱孤者如
淮南莵苑依倚賓客以就其聲價如陳思表求自試甚
者如隋越有願不復生之語古今人事之變其多寡輕
[102-24b]
重相反一至此哉昇甫列爵為王髙皇帝之雲孫今天
子之叔父而荆王之孫也於天下不賤矣恥夫以國屬
推貴而欲與學士同類而共稱則世禄之末勢極而不
返俗漸摩之使然也晉范宣子述其祖保姓受氏世不
絶祀以為不朽而叔孫豹辨之此謂世禄何國蔑有魯
臧文仲既沒其言立其是之謂乎言之不可以己也如
是昇甫鈲摫陶旊自成體勢不共他人生活可方何遜
排沙簡金往往見寶可方陸機在有意無意之間可方
[102-25a]
庾敳其可以立於後而不朽矣不佞將舉龍門蘭臺例
特為三閭大夫作傳而不附於楚世家傳楚元王而所
重實在中壘校尉使後人稱明德茂盛維楚有材與古
公卿大夫比肩不以世禄借資而以立言取重其無乃
自矜奮乎雖然昇甫弁髦王爵而竊比於東方曼倩避
世金馬之義此未易言也大隠隠朝市豈惟諸王侯天
子亦有之仲尼言堯舜有天下而不與深於隠者也昇
甫所為隠抑有出於是藁之外者乎介之推身既隠矣
[102-25b]
焉用文之揚子雲薄雕蟲小技壯夫不為梁武帝謂曹
景宗技能甚多人才英抜何必止在一詩其説各有當
不佞不善隠而又不於文無可為昇甫元晏是序也
聊比於他山之石可也
草堂自序 郝 敬
余四十離經問於吾師李本寧先生曰先生文章濟世
如齊紈魯縞冠帶衣履天下干謁填門求取無虛日無
乃甚屑越乎弱冠登朝讀中秘書典國史敡歴中外五
[102-26a]
十餘年目擊五朝人物臧否時政得失中外興廢多矣
何不釐以為史藏諸名山傳諸其人使弟子共席研竊
附青雲幸甚我里在昔先民有作今將百年已取而續
之亦鄉國之榮觀也何為以髙世之才耗斁於鞶帨如建
安七子開元四傑豈曰不文而欲以垂典則昭來許則
日昃之華矣文章可久惟經與史史自宋以還無足觀
經至宋稱明於今稱盛雖盛而實衰也守師承束功令
郢書燕説終無敢質言鹿之非馬今盍恢大方之觀作
[102-26b]
斯文盟主小子狂簡願負韊先驅先生曰諾吾將圖之
居無何起家蜀藩轉入粤又入晉前後十五載先生老
矣尼父未言刪定而陋巷生已白頭下帷註九經粗就
手一編晉謁先生莞爾喜曰牛刀屠牛饒笑殺鷄矣既
而憮然曰家人失火延及藏書所撰先朝實録一舉煨
燼余聞而扼腕昔郭景純門人竊其師青囊書未及讀
遭焚孔履漢劒藏之武庫祝融見妬如弟子社櫟不剪
井泥不食玉碎瓦全豈非天哉是故易有天文有人文
[102-27a]
才與天時也作述人也有其才隨時居業才短時違姑
舍所不能而遷就所能余少賤學詩先生曰是物善窮
人且循功令身名俱泰然後及此余退而學舉子業三
年多至五千首博一早第更期三年不仕學為千秋業
行次邯鄲遭先生北轅邀余曰返耳親老家貧不仕而
迂語千秋見卵而求夜時太早計遂返解巾為令遷諫
官課浮躁外謫先生亦久滯外藩而余官落拓漸與鈴
下伍遂拂衣歸歸而往蹇途窮章甫適越越人不冠素
[102-27b]
衣入齊齊人貴紫規為騷乎鄉三閭先矣宋賈再矣繼
此而再亦兮亦些陳紅貫朽濫耳規為賦乎長卿先矣
子雲乞舊火也益以孟堅平子太沖猶四餕也而又益
余乎嘗謂今人詞賦如荒鷄亂鳴送逋客函闗而誤聴
者夜半起舞如羣蛙閣閣薫以牡鞠而窮愁者諢為鼓
吹乃至贈送遊覽之詠題跋記讃之章祝生誄死之文
稱功揚厲之作或借問奇以乞墦徒餔餟而染指或遊
大人以倖名托逢迎而説項遂使戔戔狡豎矜為我輩
[102-28a]
斷斷成人目為夫已乃有龍門髙標挾資斧樹聲價自
驕牛耳而逐臭之夫與賣朴之賈相遭揖我謂藏巧佞
夸毗而詞林為鮑肆矣昔相如長門善賈市利三倍效
顰者益醜作傳而求米數字而輸縑辜較多寡齅金二
價估客死而蔡中郎為之墓誌墨吏遷而李北海為之
去思斯文掃地奎璧無光譬之提千金之璧而投鼠挼
明月之珠而彈雀學豢龍之術而屠狗捨金僕之矢而
射鷄彼北海為此由其父子受業蕭統負販鉛槧唐史
[102-28b]
傳其實杜甫歌其穢所稱龍宫㙮廟俎豆碑版之作今
已無一字堪傳然則聖人所謂修辭立誠太古死而不
朽者諒自有在矣余少馳志掞藻而材謝卿雲晚程六
籍知非自訟掃軌杜門今二十有二年矣大道無聞來
日苦短思與子墨客卿一觴一咏鬭雕蟲之巧望筆耕
之嵗請俟河之清矣年來含經味道管見塗説抄畧舊
聞都為二十有八種雖云荒薉然皆經史之餘緒也十
年猶臭吾何欲速朽時先生在太常朝議將以國史取
[102-29a]
裁是使大匠斵也然而丘明子長謀野乃獲世非無董
狐而以金注㱪鳯凰將九子何由翔千仞假使孔子當
仕亦未必能成春秋以是為先生躊躇因以自哂司馬
遷云顔淵雖賢得孔子而名益彰左思賦三都必藉重
於元晏未能免俗聊復爾爾吾師之弟子何必減元晏
直引繩批根自述其源流如此
重修衡嶽志序 鄧雲霄
盖余於衡嶽有宿縁焉余羅浮山下人也史稱羅浮為
[102-29b]
南嶽佐命而九仙亦云衡嶽水簾洞與羅浮通羅浮號
朱明洞天舊矣而朱明峯亦在衡嶽此兩山者實有𤓰
葛余所謂夙縁者徵是也余昔讀書揖仙樓與羅浮水
簾相對匹練霏霏落在筆格予灑浮提之汁時化五色
鳥飛去因思洞中仙蹻暗達朱陵風為馬神為御豈更
駕哉每興到躡飛雲拍女肩輒遙獻祝融君一杯酒曰
訂盟無寒予神往來於衡嶽者踰二十年宦海浮沈幾
負尚平志矣然予不忘嶽嶽亦不鄙夷余若有作其合
[102-30a]
者余由南垣出臬楚時病暍服餌野寺日誓唾鷄肋而
煮蓴絲白門諸詞客過慰藉蹴余肘曰湖南不惡祝融
君在焉此不足為居停主耶域中五大是據其一丈夫
筋力健不自騰踔垂老乃向卧遊圖計風景何没没也
余蹙然起曰賴有此君病劇幾忘之汗下疾良已
余是以有浮湘之興則霍然予者嶽也予則何以報嶽
靈余通籍凡三仕矣皆占湖山吳門白下不乏名勝至
今益廓而大如顧長康啖蔗漸入佳境余則何以報嶽
[102-30b]
靈且余所取法者甘泉白沙兩先生盖吾鄉之望也白
沙老病欲遊衡嶽而未逮甘泉大耄一再至計杖屨亦
蹭蹬矣小子不敏得及壯而遊尚饒濟勝具有天幸焉
余則何以報嶽靈遊當夏之夜雲垂垂欲雨山僧勸且
需余謂欲觀海日決宵征乃賈勇而上俄頃四天澄明
祥飈不驚珠星璧月伸手可掇夫開雲霽雪久艷人口
余偶然而遇孰為為之余何以報嶽靈鄉者嵗之不登
也瘡痍未起民且狼顧今銷癘澹菑雨暘若禾稔豐盖
[102-31a]
嶽實開石廩以粒吾民也余始得與民偕樂於遊於觀
則又何以報嶽靈夫嶽坐離明平衡元化秩眎三公古
天子所時巡而加禮者也楚泱泱大國茲為重鎮夫國
且有史嶽可無志乎重志所以尊嶽實余司巡者責也
夫徵文考獻纘往鑑來俾靈蹟昭宣勿壅勿穢所用報
嶽靈無先於此者舊固有志已漫漶刓敝不可諦眎魚
魯襲訛挂漏滋多嶽靈恧焉殆有意於予而授之簡乎
先是曽金簡先生壯嵗拂衣久栖衡嶽留心蒐攷函帖
[102-31b]
既富鄺生祖詩丐得其秘藏生讀書岳中益温獵所未
備予官有餘閒鈴閣晝静因字櫛而句讐之大都眎舊
志蕪者去什之三缺者補什之五至於訂疑似析異同
斤斤彬彬期足徵信而不墮於荒唐穢雜則郡邑諸大
夫及兩王生邊寧國泰劉生經筵袁生伯獻相與殫力
商確始成完書盖聚衆白以成裘非余管見所敢擅也
編成授梓余捐俸竣其事盖余神交者二十餘年而始
獲此遊遊而欲報嶽靈者五而今了此願嶽靈聞之而
[102-32a]
後喜可知也雖然會稽羅浮固嶽之佐命而岱恒嵩華
亦嶽之蘭昆玉季也余假羅浮為紹介奉筆札之役嶽
靈其轉而紹介彼四君當次第曳裾其巔余穎雖秃尚
堪為四君作董馬其罔余靳余且宿舂糧矣時萬厯四
十年壬子清明日
刻神禹碑序 湛若水
余來為南禮部尚書之明年傳聞衡山有神禹碑發於
地中即欲往觀而未能又明年為嘉靖乙未之秋楚士
[102-32b]
有摹神禹碑來遺者快覩而諦觀之字畫奇古與後來
篆籕手筆迥别而碑石復剥落雖習於古者僅能辨其
一二字既不可識其中所云獨於碑末有小楷書古帝
禹刻四字意者必後來漢唐人因見此碑别有所考據
而題之及考韓昌黎岣嶁山詩云云而劉禹錫寄吕衡
州詩亦曰嘗聞云云盛𢎞之荆州記云南嶽周迴數百
里昔禹登而祭之徐靈期南嶽記云夏禹導水通瀆刻
石書名山之髙南嶽文云髙四千一十丈由數説合禹
[102-33a]
貢而觀之則大禹由岷山導江歴湖入海過南嶽登祭
而刻石此山即此碑無可疑者然韓劉二公盖皆聞而
不及見今余幸見之而其所謂科斗拳薤倒披鸞鳯飄
挐虎螭悉如此碑字畫之形狀豈所謂道人之偶見者
所流傳而碑末四字或即此時題之歟至於二公所云
秘文秘跡則理固有然者夫宇宙内神物固當天寶而
地藏之嵗久則必復見而余幸當其數千載復見之會
又獲觀之則視二公之不得見而悲詫涕洏者顧不幸
[102-33b]
歟
公安縣志序 雷思霈
今大地皆志也而世所傳者隨州武功雍紀青齊隨州
編年近迂武功叙事近簡雍青河山百二十二足以作
其氣而壯其為文旁引雜出不能成一家言由是觀之
大地不必皆志也楚志昉自禹貢山海經惟言山川田
土貢賦物産以至詭異神奸今人所畧古人所詳檮杌
楚書始綜人理離騷九辨始侈聲歌而漢魏以來輿地
[102-34a]
圖經往往不乏厥後袁崧有宜都郡記盛𢎞之有荆州
記庾仲雍有江記宗懍有荆楚嵗時記羅含有湘中記
習鑿齒有襄陽耆舊傳郭仲産有襄陽記鮑堅有南雍
記鄒閎甫有楚國先賢傳余知古有渚宫遺事范致明
有岳陽風土記諸君子以該博閎廓之學發沈鬱藻贍
之思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履其地者恍若曽逰想其人
者欣如可作未嘗不惆悵終日也寥寥千古誰傳盛事
而余友中郎始有公安志適錢令君屬之中郎文章言
[102-34b]
語俱妙天下是志也抉奇搜奥辨物核情絶無老博士
一酸語余以為獨𩔖習襄陽予一至公安坐中郎及弟
小修柳浪瀟碧館中玉條緑楊長塘曲巷晨鳬夕鶩曝
甲騰鱗觴詠晤言頗有習池氣味而四海彌天風期俊
邁政足相當襄陽首叙人物中及山川公安僅僅江湖
數片白黄山一㸃青而已無隆中峴首鹿門楚望洞壑
林泉之勝以角其胷中之磊塊無司馬諸葛崔徐羊杜
皮孟之流以寫其神韻表其文采而垂後世雖然陵谷
[102-35a]
遷變世界密移方言市劵皆具妙語稗官小説皆成至
文而況以一代才作一邑志井廬不改文獻足徵何必
卑視時賢仰資異代也傳聞中郎為子瞻後身嗟乎子
瞻不敢作三國史而中郎能為一國志豈隔世精靈乃
更増益耶隨州武功始置之矣今公安所患若腐城而
囓隄者莫如江水請以水道問中郎中郎起家尚書禹
貢導江東至於澧過九江至於東陵今江不入澧而入
荆江自䕫門而下荆門勢浩瀚不可遏江之入澧也禹
[102-35b]
導之也江之入荆也不知何時江自導之也書曰雲土
夢作乂周官職方其澤藪曰雲夢曰土與藪其義自見
昔以長江入九江故殺而漫今以九江入長江故阨而
溢勢使然也業已不能復故道獨不可解瞀儒疑經之
大惑耶又請以水利問令君令君生長澤國習水形情
公安據油口上下數百里間凡十多口用洩江怒使四
出耳今數百里皆隄矣水土激而盪風雨乗之上盪而
下漏而決裂之勢成矣今口定不可鑿隄定不可去不
[102-36a]
曰善防者水淫之乎是或一道也油水出武陵白石山
與洈水會而孱陵城背油向澤其油水流公安西又北
乃入江是古城皆去江逺甚今割江脣而與之争安能
當陽侯之波獨不可稍徙而築之髙阜乎令君公忠亷
平於文詞通於經術而以身捍隄隄不為動以泫開
渠渠不為厲是必能辦此矣中郎絶慎許可國朝賢牧
列傳不數人而津津乎賢令君也其人可知已此志所
由作也
[102-36b]
巴東令張君考最序 雷思霈
巴東古丹陽夏孟涂聴訟之所而周熊繹始封之國也
禹貢所載荆及衡陽為荆州田賦物産不言治道啟臣
孟涂僅見於此則楚之吏治自巴東始幅員五千餘里
火正陸終不載封邑彈丸黒子地以文王時實始有國
雄視中原則楚之疆域自巴東始山從䕫門而巫峽參
差十二離離蔚蔚雲霞氣表素朝清霽畧現峯巒必就
長霄始辨優劣上接岷峨下開衡霍水從灧預而荆門
[102-37a]
雷渀雲曳贔怒鼓騰波濤粘天一日千里為九江為洞
庭為彭蠡孕沮漳而吞漢宗海則楚之山川亦自巴東
始十五國風無楚詩厥後有離騷文藻姱節與日月争
光秭歸故巴子國則楚之文章氣節又未嘗不自巴東
始況怪石頽波危嶁傾岳若有神氣性情以寫其雄渾
奇鬱之態者拾遺之東西瀼也膏露凌霜虬鱗鐵幹引
霹靂而化石者萊國柏也煙鬟星珮猿嘯鵑啼趨萬壑
而赴之者明妃村也石上叢生大可合抱火芽雷莢烹
[102-37b]
清泉而兩腋風生者桑苧翁茗也雖風上文物僅足當
周室之未成子而要以髙山巨川名流勝蹟亦可鬯逺
韻而動其登髙作賦之思惟有神明之宰臨長茲土觀
其謡俗歴其險夷長於諷論達於事變其心淡然無所
嗜其志囂然有以自樂淡然無所嗜故不以窮鄉巖邑
自鄙小囂然有以自樂故山川之壯麗與胷中之壘塊
相遭互角神往境來若肖其意之所必至筆之所欲吐
而鼓舞於前其詩愈工而其事愈辨則今張令君其人
[102-38a]
余在京師於友人曽退如所得見令君詩髙華爾雅比
治丹陽三載有成化行南國可歌可詠移風易俗絶無
俗吏之習政平訟理吏畏民懷上之人類能知之百姓
類能頌之荆之縉紳先生類能言之而余獨詳所以訓
士者余與巴人士善巴人士咸來言令君之訓慮多士
之不若不迪則為之日月省試上下其較萟而給之筆
札焚膏若曰爾無自窳也慮多士之溺於所聞而不自
奓大則𢎞之以古道博之以多方若曰爾之國不有讀
[102-38b]
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者乎爾之鄉不有能為九歌九章
者乎爾之里不有□巴歈而歌白雪者乎俊士不必鄒魯
椎士不必燕趙今之吳越甌閩為文士藪古之荒服也
爾毋自狹也又慮多士之泥於風氣而無聳壑昻霄之
志則設神道以教之用形家言創文昌閣若曰匡戴六
星精揚天紀為文章司命天地之氣盈其不足鄒生吹
律黍谷回春吾為爾發其祥爾形勝故自佳爾毋自畫
也而巴東自此多彬彬文學之士矣令君優㳺齋閣以
[102-39a]
日計之三理簿書五治詞賦二與多士談説古今環者
皆山帶者皆水密為林樹變為烟霞獄引經術仕兼隠
名所稱仙令不誣耳在昔河陽彭澤永嘉宣城忠州通
州西湖涪水其人皆有睥睨萬物揮斥八極之氣而皆
以流水了公事青山作宦情殆類令君矣陸務觀江行
記言白雪亭天下幽奇絶境羣峰叠見古木森然往往
二三百年物欄外雙瀑瀉石澗中跳珠濺玉令入肌骨
下為慈溪奔與江會自吳入楚路經數千過五十五州
[102-39b]
亭榭之勝無如此者亭在縣廨廰事後而今又連理來
江樓閣競勝矣詩云緘書寄與神明宰愛爾城頭姑射
山安得一寓目與令君酣飲亭上也
潛江志序 劉楚先
今天下郡國州邑率有志義不過隨其疆土風氣民物
謡俗之常而布諸方册以為觀省者據跡爾非屑屑焉
繢綴為耳目張也余觀禹貢周職方則固志邑者權輿
矣自今言之抑何其瑣悉而近俚也夫其田賦有髙下
[102-40a]
墳壚有黎赤九鎮九澤不同區五方八蠻不同服列而
載之宜也乃若篠簜箘簵淮蠙江龜海錯之纎繁以至
於男女閨闥村落器資等物至㣲至賤有閭井小民所
不能口之公司縉紳先生所不及形之顧問者而二經
咸取而枚載之不遺餘力求所謂殊見勝聞魁閎綺麗
之語則寥寥無少概見焉然後知古聖人紀蹟命意無
一非根於方域因乎民生日用而罔所庸浮文羨節也
輓近學士家厭薄一切飲食居處而恢輝之即有事於
[102-40b]
輯志者延英分局歴以嵗時剞劂而著行豈不亦裒然
足述乎乃覈其中之就實焉蔑如矣故討論疎則掛漏
雜出黨附入則諛貶互乖甚者管窺道聴之見害且移
瞇於城郭陵谷焉余不暇逺指如吾郡故有志雖非粹
善猶未盡偽謬也頃改修而傷之其疆里本來十不得
其一二又何論評隲得失也夫志以體邑猶埏物之取
諸型似也藉第令圜自圜而圭自圭封自封而牒自牒
徵於何有噫舉吾荆而環宇内例可覩已信乎志之難
[102-41a]
言也潛江為郢澤邑余嘗逖稽爾雅漢出為潛嶓冡微
涓瀦龍淵會硤石通罡山以朝宗於海而酈道元水經
所紀洪源東駛沿襄郢達内方折於蘆洑河始支遶而
滙蓄焉是為潛水然則潛固水之注也今縣以水名田
漁相半能無虞於氓粒乎其區夙𨽻吾南郡自安陸升
州為府割潛而附之遂號湯沐左臂輿塞之隩要視昔
更倍顧數十年以來漢益不馴其道民幾為魚而比者
公家渙令日新中涓虎翼而咆哮於祖宗根本之鄉直
[102-41b]
弁髦而視之長民者日兢兢奉行救過為地方計旦夕
之命之不給而尚及於典籍風教乎是其居地之重既
若彼值時之艱又若此盖非志邑難志潛之邑難非志
潛之邑難志潛之邑於今日為誠難也維潘君以制科
發家蒞事甫數月政通民和百廢釐飭乃孶孶封井民
社之寄而首念於斯將令後之按圖而考方里援帙而
考文獻者若身履而目擊燭照而數計無毫末爽也則
侯之功詎非卓歟嗟夫以荆視潛潛邑而荆則郡以余
[102-42a]
視荆與潛潛隣而荆則居其劇減逺邇有差矣乃今荆
志未歸於當余寧坐視而三緘而侯命之辱顧欲持不
腆以塵潛諸君子之成編余則安能不避席而謝不敏
哉雖然古者列國均有史世史職之邑之志即國之史
也余典在掌故三十載迨今髪日短矣既無能搦管以
鋪陳南郡之風土文物而又不能藉近邑之寵光以抒
其鬱焉是愈隳其職也故因侯之請也聊取𠂻於禹貢
周職方之㫖旁鑒於叔季飾靡之非申之以令侯之休
[102-42b]
嘉終之以本領之殘缺而脱草以副鋟梓焉已爾猥云
將必假丘里之談而首括斯刻也則中自有合邑諸大
夫之記撰在
李太清忠諫疏藁序 熊開元
邑前輩李先生太清嘗為諫官斥大璫忤顯皇帝㫖得
罪還直聲震天下然既往矣不可得見疏亦不傳事逾
五十年厥仲子宙奇搜得遺草暨一時論救慰勞書以
示余余讀之竟而嘆當時之長治非偶也太祖制中官
[102-43a]
不預政不預外臣冠服終洪武之世中外謐如尚矣厥
後觀軍奉使聖子神孫漸不無少借亦時遣時撤日月
載更人皆仰見惟提督京營東厰暨特赴刑曹審録三
大政不審何故相沿為令行不改而東厰一差伺間郤
以達至尊尤宫府闗鍵所托自非賢如吕强馬孝亮其
人罕不因縁作姦媒孽之加也匪繄庶工雖心膂股肱
左右君側且猶虞不克況夫批鱗蹈尾言出禍隨誰無
性命憂其身試不測也萬厯間厰閹張鯨怙權播虐既
[102-43b]
以臺省奏下法司而仍許其自効嗚呼難言之矣先生
纔入垣義不忍迷國斥鯨虎狼兼采途人入告請以身
執其辜顯皇帝不懌付先生詔獄榜掠既備且有㫖朴
於是杖甫下雲愁風黯宰輔百職争相顧曰人諾諾耳
百其身贖此君諤諤不得耶旦夕封事盖數十上上意
未即解而中訴之誅列眉矣不旬日先生創未平而鯨
以遣使非一時上下克和心德鯨必不去後之為鯨者
將益繁承平五十年始終不渝可謂王道易易哉君子
[102-44a]
謂此一事備三善焉先生之忠也同朝之義也主上之
轉圜如不及也希世而一遭者也然非先生精誠不避
椹鑕感通不至此則是刻之成也先生非特至今存雖
百世不死矣
麟經古亭世業序 梅之煥
安國胡氏之傳春秋非經也安國之奏議也明興以胡
為功令治春秋者櫽括胡氏之説以成疏義甚有丘明
公穀鄭氏夾氏未嘗一臠而以春秋起家者矣非明經
[102-44b]
也胡安國之借經者也又從而引蔓之以傳題從而駢
拇之以比合株連膚割填腔射覆主司者以意命而舉
者以意揣則又非安國意中所及也明經之敝莫甚乎
是古亭以治春秋特聞詢之學宫其經以春秋者十而
九閲楚録其春秋魁以亭州者十而九讀題名記其亭
州第以春秋者十而九顧其於春秋也猶筌魚芻狗耳
過則舍之矣獨叔臺耿先生閔然上釐定經學之疏惜
當時專門名家於諸當道者不合疏寢未行惟煥待罪
[102-45a]
諫垣竊志先生之未竟乃性不時宜為衆所擠弗自為
地無暇及紙上陽秋也坐念煥為諸生日痛鑿傳荒經
之習盖嘗廢巻而嘆以此愧其平生今年耿克勵梓麟
經古亭世業成弁其尊公叔臺先生之疏於首而問序
於煥視春秋若負逋何克勵之發吾愧也抑克勵便便
經笥行則為朝士冠冕青箱可念土音不忘克勵有心
人也願毋分吾愧
白雲山房集序 龍 膺
[102-45b]
語曰惟楚有材材胡以獨歸楚也楚之分野為軫其山
鎮衡巫其澤藪雲夢其川合江漢沅澧瀟湘沔汭而輸
之海其産金玉砥礪絲纁璣組羽毛皮革栝柏箘簬苞
匭菁茅而其扶輿霛秀睿喆之晶英率鍾於文章倜儻
忠憤之士爰自鬻熊肇稱倚相嗣宗騷禘左徒賦祫宋
玉遐平上矣秦人隠學於大酉漢史著業於浮湘郭璞
爾雅之臺昭明髙齊之選馬融傳經絳帳庾信掞藻章
華朱陵藏鄴侯之書赤壁載坡仙之賦流風逸韻代不
[102-46a]
乏人故瓊邕虎步於江夏杜孟鳯舉於襄樊二歐濟美
於江潭文考接武於南郡羣玉絶唱於澧浦胡曽髙咏
於邵陽潘武並響於武陵羅含吞彩於耒水彪炳前代
此其厓畧云嘻吁盛矣昭代郁郁才士雲蒸述作諸家
直躋漢魏而上石首楊文定華容劉忠宣茶陵李文正
郴州何司空吾邑陳司馬安陸何司冦漢東顔亳州黄
岡王吉士沔陽童庶子蒲圻魏觀察京山髙長史華容
孫漁人皆以文章詩賦名世予生也晚所私淑焉及束
[102-46b]
髪以來得遊諸大人長者則張文忠吳明卿陳玉叔劉
長卿吾師事之梅客生周二魯郭美命鄒大澤趙安甫
吾兄事之陳立父袁伯修中郎江進之則吾莫逆友雷
何思吾神交也溘焉千古與先計部暨孝亷阿超並修
文地下矣今幸雲杜李本寧太史巋然為魯靈光稱一
代宗匠亦甚以大業朂余其一時以風雅相友善者則
費國聘孫鵬初孟義甫彭季籛王襄父朱食其魏肖生
梅長公蘇全夫袁小修李長叔鍾伯敬邱長孺王不疑
[102-47a]
邱當世江伯通周伯孔與吾甥楊修齡令子文弱又雅
慕譚友夏而晚始得傅咨伯於晉寧無不家握楚珩人
懷荆璞羽僕詞苑鼓吹騷壇所謂儒雅之鄧林名流之
珠澤矣其在今日肖生咨伯及予並仕於此殆為晉用
者乎然楚之工文章詞賦者不知凡幾而余所睹記交
知大概若是予所交於楚人士以勛伐節義著者不知
凡幾而其工文章詞賦之士亦大概若是固不必以楚
之多材責吾交道隘而亦不宜以予之交知盡楚材也
[102-47b]
何也前乎吾者不悉聞後乎吾者不可量而當吾世者
又未盡相暱也予以巡方客晉寧乆時時與咨伯上下
古今揚㩁騷雅甚快復得咨伯所為詩卒業之骨氣髙
奇詞采儁麗飛翰絶踪一舉千里昔人評魏武詩如幽
燕老將氣韻沈雄子建如三河少年風流自賞予謂咨
伯極其所詣當兼有之予因與咨伯商也詩有以專詣
為境以贍博為材以琢磨為工以混沌為象以豪勁沖
邁為氣乃邇來作者大謬不然師匠既卑格檢亦縱步
[102-48a]
趨中晚闌入宋元甚為言雜以嘲謔烏在其為大雅
之音予竊謂正嘉以前穉欽季迪為先覺隆萬而後明
卿本寧中郎兄弟為正宗咨伯則方來張楚之傑歌郢
之雄而屈宋之嫡𣲖也余非其倫也異日訪余漁仙之
谿洞庭之野望沅湘之烟雨□嵩梁之雲氣長風怒濤
之澎湃蛟龍水物之憑依鳥獸之鳴號草木之振落是
時也把咨伯之袖掀髯而歌曼聲而嘯而後稱詩以相
質必有當於咨伯者乎語又有之詩亡而詩在楚余與
[102-48b]
咨伯皆楚人而詩也故言楚云
新寧縣志序 顧起元
雲間沈君治新寧之二年所謂塈民範士綏夷者數十
事秩然理矣則以其間進諸父老子弟問邑之建也幾
何年三代而下職方之所𨽻者誰其氏前之而為夫夷
也後之而為新寧也何昉乎星官之躔次所當軫之分
野者何度樟木之廣輪幾何里都梁之灌注幾何畝箐
筒之棊置幾何區也茗荈林木丹砂羽毛之美曩固稱
[102-49a]
饒今有之乎禨祥之故馮相所眡何以覆諸户口之登
耗月異而嵗不同者幾更矣歴代以來賢人君子䇿名
於廷者有人乎其行事可誦法者幾嵁巗之彦閨房之
秀以一行自見者幾廨舍之建置幾何所其廢興變易
所謂庀材鳩工者何官之吏也邑有長有佐庠序有師
古今所謳吟者若而人惟正之供成賦中邦者何凖夫
里力役之征即又何以品而式也君既以詢諸父老子
弟人人為具言所以歸而按諸故牒可覆視者亡有也
[102-49b]
君乃喟然而嘆曰文斯足徵闕軼不具長民者即欲經
正其何所過而問焉輶軒之使諸邑長吏以地方之故
更僕而陳之未易終余將何以置對乃即其所詢者折
衷之復博考於載籍區分而次論之為邑志既成乃走
使南都問序於余余盖嘗習前志矣聖人不易民而教
王者不變法而治夫欲布令於流水之源使上與下相
習而不相格自非辨土物覽民情求亡盭胡可得也
新寧即蕞爾邑而地當楚邊徼峝徭雜處風尚固殊焉
[102-50a]
吏茲土者不調其俗脱然師心而治之行周於魯推舟
於陸有治民者亡有哉沈君之為是志也邑之故燦然
畢陳於前是天官輿地之所括也是風謡俗化之所出
也是貞臣良吏義概清徳之所臚而列也其例精其事
核其文典其事為良法為挈令筆之書為良史矣已事
之方册當事之標幟後事之龜鑒者也以蕞爾小邑一
旦而文獻踰杞宋君之有功於新寧偉矣君與余同舉
澤宫為人古文詞博通當世之務宜可大用人謂百
[102-50b]
里無以展驥足而君之用意深摯乃如此豈古所謂經
術飾吏治其人者哉余將以此卜君之大吏矣
湖廣通志卷一百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