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24 南史-唐-李延壽 (master)


[026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南史卷二十六
  唐   李   延   夀   撰
 列傳第十六
  袁湛弟豹弟粲/顗從 豹子淑彖/顗弟子 淑兄子顗/彖從弟昻
    馬仙琕/樞弟憲  昻子君正/君正弟敬 君正子樞/泌
袁湛字士深陳郡陽夏人也祖耽晉厯陽太守父質琅
邪内史並知名湛少與弟豹並為從外祖謝安所知安
[026-1b]
以其兄子𤣥女妻湛宋武帝起兵以為鎮軍諮議參軍
以從征功封晉寧縣五等男義熙十二年為尚書右僕
射武帝北伐湛兼太尉與兼司空尚書范泰奉九命禮
拜授武帝帝沖讓湛等随軍至洛陽住栢谷塢泰議受
使未畢不拜晉帝諸陵湛獨至五陵展敬時人羙之初
陳郡謝重王胡之外孫也於諸舅敬禮多闕重子絢湛
之甥也嘗於公坐慢湛湛正色謂曰汝便是兩世無渭
陽情絢有愧色十四年卒贈左光禄大夫文帝即位以
[026-2a]
后父贈侍中以左光禄大夫開府儀同三司諡曰敬公
大明三年孝武幸籍田經湛墓遣使致祭増守墓五户
子淳淳子植並早卒
湛弟豹字士蔚好學博聞善談雅俗每商較古今兼以
誦詠聼者忘疲為御史中丞時鄱陽縣侯孟懐玉上母
檀拜國太夫人有司奏許豹以婦人從夫爵懐玉父大
司農綽見居列卿妻不宜従子奏免尚書右僕射劉栁
等官詔並贖論後為丹陽尹太尉長史義熙九年卒官
[026-2b]
以參伐蜀謀追封南昌縣五等子子淑
淑字陽源少有風氣年數嵗伯父湛謂人曰此非凡兒
至十餘嵗為姑夫王𢎞所賞博渉多通不為章句學文
采遒豔従横有才辯彭城王義康命為司徒祭酒義康
不好文學雖外相禮接意好甚疎從母兄劉湛欲其附
己而淑不為改意由是大相乖失淑乃賦詩曰種蘭忌
當門懐璧莫向楚椘少别玉人門非植蘭所尋以久疾
免官元嘉二十六年累遷尚書吏部郎其秋大舉北侵
[026-3a]
従容曰今當席捲趙魏檢玉岱宗願上封禪書一篇文
帝曰盛徳之事我何足以當之出為始興王濬征北長
史南東海太守淑始到府濬引見謂曰不意舅遂垂屈
佐淑答曰朝廷遣下官本以光公府望也還為御史中
丞時魏軍南伐至𤓰歩文帝使百官議防禦之術淑上
議其言甚誕淑喜誇每為時人所嘲始興王濬嘗送錢
三萬餉淑一宿復遣人追取謂為使人謬誤欲以戲淑
淑與濬書曰聞之前志曰七年之中一與一奪義士猶
[026-3b]
或非之況宻邇旬次何其裒益之亟也竊恐二三諸侯
有以觀大國之政遷太子左衛率元凶將為逆其夜淑
在直呼淑及蕭斌等流涕告以明旦當行大事里相與
戮力淑斌並曰自古無此願加善思劭怒斌懼曰謹奉
令淑叱之曰卿便謂殿下真有是邪殿下幼時嘗患風
或是疾動耳劭愈怒因問曰事當剋不淑曰居不疑之
地何患不剋但既剋之後為天地所不容大禍亦旋至
耳劭左右引淑衣曰此是何事而可言罷劭因起賜淑
[026-4a]
等袴褶又就主衣取錦裁三尺為一叚又中裂之分斌
與淑及左右使以縛袴褶淑出還省繞牀至四更乃寝
劭将出已與蕭斌同載呼淑甚急淑眠終不起劭停車
奉化門催之相續徐起至車後劭使登車辭不上劭命
左右殺之於奉化門外槐樹下劭即位追贈太常孝武
即位贈侍中太尉諡曰忠憲公又詔淑及徐湛之江湛
王僧綽卜天興四家長給廩淑文集傳於世諸子並早
卒兄洵吳郡太守諡曰貞洵子顗
[026-4b]
顗字國章初為豫州主簿累遷晉陵太守襲南昌縣五
等子大明末拜侍中領前軍将軍時新安王子鸞以母
嬖有盛寵太子在東宫多過上微有廢太子立子鸞之
意從容言之顗盛稱太子好學有日新之羙帝怒振衣
而入顗亦厲色而出左丞徐爰言於帝請宥之帝意解
後帝又以沈慶之才用不多言論頗相嗤毁顗又陳慶
之忠勤有幹略堪當重任由是前廢帝深感頭慶之亦
懐其徳景和元年誅羣公欲引進顗任以朝政遷為吏
[026-5a]
部尚書封新塗縣子俄而意趣乖異寵待頓衰始令顗
與沈慶之徐爰參知選事尋復反以為罪使有司糾奏
坐白衣領職従幸湖熟往反數日不被命顗慮禍求出
乃除建安王休仁安西長史休仁不行即以顗為領寧
蠻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顗舅蔡興宗謂曰襄陽至惡
豈可昌邪顗曰白刃交前不救流矢今日之行本願生
出彪口且天道遼逺何必皆驗如其有徴當脩徳以禳
之於是狼狽上路恒慮見追後至尋陽曰今知免矣與
[026-5b]
鄧琬款狎過常每清閑必盡日窮夜顗與琬人地本殊
衆知其有異志矣及至襄陽使劉胡繕脩兵械㑹明帝
定大事進顗號右将軍遣荆州典籖邵宰乘驛還江陵
道由襄陽顗反意已定而糧仗未足欲且奉表於明帝
顗子祕書丞戩曰一奉表疏便為彼臣以臣伐君於義
不可顗從之顗詐云被太皇后令使其起兵便建牙馳
檄奉勸晉安王子勛即大位與琬書使勿觧甲子勛即
位進顗號安北将軍加尚書左僕射顗本無将略在軍
[026-6a]
中未嘗戎服語不及戰陣唯賦詩談議而已不能撫接
諸将劉胡每論事酬對甚簡由此大失人情胡常切齒
恚恨胡以南軍未至軍士匱乏就顗換襄陽之資顗答
曰都下兩宅未成方應經理不可損徹又信往來之言
言都下米貴斗至數百以為不勞攻伐行自離散於是
擁甲以待之明帝使顗舊門生徐碩奉手詔譬顗曰卿
未經為臣今追蹤竇融猶未晚也及劉胡叛走不告顗
顗至夜方知大怒罵曰今年為小子所誤呼取飛鷰謂
[026-6b]
其衆曰我當自出追之因又遁走至鵲頭與戍主薛伯
珍及其所領數千歩取青林欲向尋陽夜止山間宿殺
馬勞将士顗顧伯珍曰我舉八州以謀王室未一戰而
散豈非天耶非不能死豈欲草間求活望一至尋陽謝
罪主上然後自刎耳因慷慨叱左右索節無復應者及
旦伯珍請求間言乃斬顗首詣錢溪馬軍主襄陽俞湛
之降湛之因斬伯珍併送首以為己功明帝忿顗違叛
流尸於江弟子彖收瘞於石頭後岡後廢帝即位方得
[026-7a]
改葬顗子戩昻戩為黄門侍郎戍盆城尋陽敗伏誅
粲字景倩洵弟子也父濯揚州秀才早卒粲幼孤祖哀
之名之曰愍孫伯叔並當世榮顯而愍孫飢寒不足母
琅邪王氏太尉長史誕之女也躬事績紡以供朝夕愍
孫少好學有清才隨伯父洵為吳郡擁弊衣讀書足不
踰户其從兄頭出遊要愍孫愍孫輙稱疾不動叔父淑
雅重之語子弟曰我門不乏賢愍孫必當復三公或有
欲與顗婚顗父洵曰顗不堪政可與愍孫婚耳愍孫在
[026-7b]
坐流涕起出早以操行見知宋孝武即位稍遷尚書吏
部郎太子右衛率侍中孝建元年文帝諱日羣臣並於
中興寺八關齋中食竟愍孫别與黄門郎張淹更進魚
肉食尚書令何尚之奉法素謹宻以白孝武孝武使御
史中丞王謙之糾奏並免官大明元年復為侍中領射
聲校尉封興平縣子三年坐納山隂人丁承文貨舉為
㑹稽郡孝㢘免官五年為左衛将軍加給事中七年轉
吏部尚書左衛如故其年皇太子冠上臨宴東宫與顔
[026-8a]
師伯栁元景沈慶之等並摴蒱愍孫勸師伯酒師伯不
飲愍孫因相裁辱曰不能與佞人周旋師伯見寵於上
上常嫌愍孫以寒素陵之因此發怒曰袁濯兒不逢朕
員外郎未可得也而敢寒士遇物将手刃之命引下席
愍孫色不變沈栁並起謝久之得釋出為海陵太守廢
帝即位愍孫在郡夢日墮其胷上因驚尋被徴管機宻
歴吏部尚書侍中驍衛将軍愍孫峻於儀範廢帝倮之
迫使走愍孫雅歩如常顧而言曰風雨如晦雞鳴不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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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帝泰初元年為司徒左長史南東海太守愍孫清整
有風操自遇甚髙嘗著妙徳先生傳以續嵇康髙士傳
後以自況曰有妙徳先生陳國人也氣志深虛姿神清
映性孝履順棲沖業簡有舜之遺風先生幼夙多疾性
疎嬾無所營尚然九流百氏之言雕龍談天之藝皆汎
識其大歸而不以成名家貧嘗仕非其好也混其聲迹
晦其心用席門常掩三逕裁通雖楊子寂寞嚴叟沉㝠
不是過也脩道遂志終無得而稱焉又嘗謂周旋人曰
[026-9a]
昔有一國國中一水號曰狂泉國人飲此水無不狂唯
國君穿井而汲獨得無恙國人既並狂反謂國主之不
狂為狂於是聚謀共執國主療其狂疾火艾針藥莫不
必具國主不任其苦於是到泉所酌水飲之飲畢便狂
君臣大小其狂若一衆乃歡然我既不狂難以獨立比
亦欲試飲此水矣幼慕荀奉倩為人孝武時求改名粲
不許至明帝立乃請改為粲字景倩其外孫王筠又云
明帝多忌諱反語袁愍為殞門帝意惡之乃令改焉二
[026-9b]
年遷領軍将軍仗士三十人入六門其年徙中書令領
太子詹事三年轉尚書僕射尋領吏部五年加中書令
又領丹陽尹粲負才尚氣愛好虛逺雖位任隆重不以
事務經懐獨歩園林詩酒自適家居負郭每杖䇿逍遥
當其意得悠然忘反郡南一家頗有竹石粲率爾歩往
亦不通主人直造竹所嘯詠自得主人出語笑款然俄
而車騎羽儀併至門方知是袁尹又嘗歩屧白楊郊野
間道遇一士大夫便呼與酣飲明日此人謂被知顧到
[026-10a]
門求進粲曰昨飲酒無偶聊相要耳竟不與相見嘗作
五言詩言訪迹雖中宇循寄乃滄洲盖其志也七年為
尚書令初粲忤於孝武其母候乗輿出負塼叩頭流血
塼碎傷目自此後粲與人語有誤道眇目者輙涕泣彌
日嘗疾母憂念晝寝夢見父容色如平生與母語曰愍
孫無憂将為國家器不患沉沒但恐富貴終當傾滅耳
母未嘗言及粲貴重恒懼傾滅乃以告之粲故自挹損
明帝臨崩粲與褚彦回劉勔並受顧命加班劔二十人
[026-10b]
給鼓吹一部後廢帝即位加兵五百人元徽元年丁母
憂葬竟攝令親職加衛将軍不受性至孝居喪毁甚祖
日及祥詔衛軍斷客二年桂陽王休範為逆粲扶曵入
殿詔加兵自随府置佐吏時兵難危急賊已至南掖門
諸將意沮咸莫能奮粲慷慨謂諸将帥曰寇賊已逼而
衆情離阻孤子受先帝顧託本以死報今日當與諸護
軍同死社稷因命左右被馬辭色哀壮於是陳顯逹等
感激出戰賊即平殄事寧授中書監即本號開府儀同
[026-11a]
三司領司徒以揚州觧為府固不肯移三年徙尚書令
衛軍開府如故並固辭服終乃受命加侍中進爵為侯
又不受時粲與齊髙帝褚彦回劉彦節遞日入直平決
萬機粲閑默寡言不肯當事主書每往諮決或髙詠對
之時立一意則衆莫能改素寡往來門無雜賓閑居髙
卧一無所接談客文士所見不過一兩人順帝即位遷
中書監司徒侍中如故齊髙帝既居東府故使粲鎮石
頭粲素静退每有朝命逼切不得已然後方就及詔移
[026-11b]
石頭即便順㫖有周旋人觧望氣謂粲曰石頭氣甚凶
往必有禍粲不答又給油絡通幰車仗士五十人入殿
時齊髙帝方革命粲自以身受顧託不欲事二姓宻有
異圖劉彦節宋氏宗室前湘州刺史王藴太后兄子素
好武事並慮不見容於齊髙帝皆與粲結諸将帥黄回
任候伯孫曇瓘王宜興彭文之卜伯興等並與粲合昇
明元年荆州刺史沈攸之舉兵反齊髙帝自詣粲粲稱
疾不見粲宗人袁逹以為不宜示異同粲曰彼若劫我
[026-12a]
入臺便無辭以拒一如此不復得出矣時齊髙帝入屯
朝堂彦節従父弟領軍将軍韞入直門下省卜伯興為
直閣黄回諸将皆率軍出新亭粲剋日謀矯太后令韞
伯興率宿衛兵攻齊髙帝於朝堂回率軍來應彦節候
伯等並赴石頭事泄先是齊髙帝遣将薛深蘓烈王天
生等領兵戍石頭云以助粲實禦之也又令腹心王敬
則為直閣與伯興共總禁兵王藴聞彦節已奔歎曰今
年事敗矣乃狼狽率部曲向石頭薛深等據門射之藴
[026-12b]
謂粲已敗乃便散走齊髙帝以報敬則敬則誅韞并伯
興又遣軍王戴僧静向石頭助薛深自倉門入時粲與
彦節等列兵登東門僧静分兵攻府西門彦節與兒踰
城出粲還坐列燭自照謂其子最曰本知一木不能止
大厦之崩但以名義至此耳僧静挺身暗往奮刀直前
欲斬之子最覺有異大呌抱父乞先死兵士人人莫不
隕涕粲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仍求筆作唘云臣
義奉大宋䇿名兩畢今便歸魂墳壠永就山丘僧静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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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斬之初粲大明中與蕭恵開周朗同車行逢大航開
駐車恵開自照鏡曰無年可仕朗執鏡良久曰視死如
歸粲最後曰當至三公而不終至是如言最字文髙時
年十七既父子俱殞左右分散任候伯等其夜並自新
亭赴石頭其後皆誅粲小兒數嵗乳母将投粲門生狄
靈慶靈慶曰吾聞出郎君者有厚賞今袁氏已滅汝匿
之尚誰為乎遂抱以首乳母號泣呼天曰公昔於汝有
恩故冒難歸汝奈何欲殺郎君以求小利若天地鬼神
[026-13b]
有知我見汝滅門此兒死後靈慶常見兒騎大㲰狗戲
如平常經年餘鬭場忽見一狗走入其家遇靈慶於庭
噬殺之少時妻子皆沒此狗即袁即所常騎也齊永明
元年武帝詔曰哀粲劉彦節並與先朝同奨宋室沈攸
之於景和之世特有乃心雖末節不終而始誠可録嵗
月彌往宜霑優隆於是並命改葬粲省事莫嗣祖粲常
所委信與劉彦節等宣宻謀至是齊髙帝問曰汝知袁
粲謀逆何不啟嗣祖曰小人無識曲蒙袁公厚恩實不
[026-14a]
仰負今日就死分甘官若賜性命亦不忍背粲而獨生
也戴僧静勸殺之帝曰彼各為其主遂赦焉用為省事
歴朝所賞梁豫章王直新出閣中㫖用嗣祖為師
彖字偉才顗弟覬之子也覬好學羙才早有清譽仕宋
位武陵内史彖少有風氣善属文及談𤣥舉秀才歴諸
王府參軍不就覬臨終與兄顗書曰史公才識可喜足
慰先基矣史公彖小字也及顗見誅宋明帝投尸江中
不許斂葬彖與舊奴一人微服求尸四十餘日乃得宻
[026-14b]
瘞石頭後岡身自負土懐其文集未嘗離身明帝崩後
乃改葬顗從叔司徒粲祖舅征西将軍蔡興宗並器之
仕宋為齊髙帝太傅相國主簿秘書丞仕齊為中書郎
兼太子中庶子又以中書郎兼御史中丞坐彈謝超宗
簡奏依違免官後拜盧陵王諮議時南郡江陵縣人茍
蔣之弟胡之婦為曾口寺沙門所淫夜入茍家蔣之殺
沙門為官司所檢蔣之列家門穢行欲告則恥欲忍則
不可實己所殺胡之列又如此兄弟争死江陵令宗躬
[026-15a]
唘州荆州刺史廬江王求博議彖曰夫迅寒急節乃見
松筠之操危機廻構方識貞孤之風竊以蔣之胡之殺
人原心非暴辯讞之日友于讓生事憐左右義哀行路
昔文舉引謗獲漏疎網蔣之心迹同符古人若䧟以深
刑實傷為善由是蔣之兄弟免死累遷太子中庶子出
為冠軍将軍監吴興郡事彖性剛固以微言忤武帝又
薄王晏為人晏請交不答武帝在便殿用金柄刀子翦
𤓰晏在側曰外聞有金刀之言恐不宜用此物帝窮問
[026-15b]
所以晏曰袁彖為臣説之上銜怒良久彖到郡坐過用
禄錢免官付東冶彖妹為竟陵王子良妃子良世子昭
胄時年八嵗見武帝而形容慘悴帝問其故昭胄流涕
曰臣舅負罪今在尚方臣母悲泣不食已積日臣所以
不寧帝曰特為兒赦之既而帝遊孫陵望東冶曰冶中
有一好貴囚數日與朝臣幸冶履行庫藏因宴飲賜囚
徒酒肉敕見彖與語明日釋之後為侍中彖充腴異衆
每從射雉郊野數人推抶乃能徒歩幼而母卒養於伯
[026-16a]
母王氏事之如親閨門孝義隆昌元年卒諡靖子彖宗
人廓之字思度宏之曽孫也父景儁宋世為淮南太守
以非罪見誅廓之終身不聼音樂布衣蔬食足不出門
示不臣於宋時人以比晉之王裒顔延之見其幼時歎
曰有子如袁廊足矣齊國建方出仕稍至殿中郎王儉
栁世隆傾心待之為太子洗馬于時何澗亦稱才子為
文恵太子作楊畔歌辭甚側麗太子甚悦廓之諫曰夫
楊畔者既非典雅而聲甚哀思殿下當降意簫韶奈何
[026-16b]
聼亡國之響太子改容謝之
昻字千里雍州刺史顗之子也顗敗藏於沙門沙門将
以出關闗吏疑非常人沙門杖而語之遂免或云顗敗
時昻年五嵗乳媪擕抱匿於廬山州郡於野求之於乳
媪匿所見一彪因去遂免㑹赦得出猶徙晉安在南唯
勤學至元徽中聼還時年十五初顗敗傳首建鄴藏於
武庫以漆題顗名以為誌至是始還之昻號慟嘔血絶
而復蘓以淚洗所題漆字皆滅人以為孝感葬訖更制
[026-17a]
服廬于墓次從兄彖常撫視抑譬之昻容質修偉冠絶
人倫以父亡不以理終身不聼音樂後與彖同見從叔
司徒粲粲謂彖曰昻幼孤而能至此故知名器自有所
在仕齊為王儉鎮軍府功曹史儉後為丹陽尹於後堂
獨引見昻指北堂謂曰卿必居此累遷黄門郎昻本名
千里齊永明中武帝謂曰昻昻千里之駒在卿有之今
改卿名為昻即字千里後為衛軍武陵王長史丁母憂
哀毁過禮服未除而從兄彖卒昻幼孤為彖所養乃制
[026-17b]
朞服人有怪而問之昻致書以喻之曰竊聞禮由恩斷
服以情申故小功他邦加制一等同㸑有緦明之典籍
孤子夙以不天幼傾乾䕃資敬未奉過庭莫承藐藐沖
年未逹朱紫從兄提養訓教示以義方每假其談價虛
其聲譽得及人次實亦有由兼開拓房宇處以華曠同
財共有恣其取足爾來三十餘年憐愛之至言無異色
姉妹孤姪成就一時篤念之深在終彌固此恩此愛畢
壤不追既情若同生而服為諸從言心即事實未忍安
[026-18a]
昔馬稜與従弟毅同居毅亡稜為心服三年由也之不
除喪亦縁情而致制雖識不及古誠懐感慕常願千秋
之後從服朞齊不圖門衰禍集一旦草土殘息復罹今
酷尋惟慟絶彌劇彌深今以餘喘欲遂素志庶寄其罔
慕之痛少伸無己之情雖禮無明據乃事有先例率迷
而至必欲行之臨紙哽咽言不識次後為御史中丞時
尚書令王晏弟詡為廣州多納賕貨昻依事劾奏不憚
權豪當時號為正直初昻為洗馬明帝為領軍欽昻風
[026-18b]
素頻降駕焉及踐阼奏事多留與語謂曰我昔以卿有
羙名親經相詣昻答曰陛下在田之日遂蒙三顧草廬
帝甚悦尋出為豫章内史丁所生母憂去職以喪還江
路風潮暴駭昻乃縛衣著柩誓同沉溺及風止餘船皆
沒唯昻船獲全咸謂精誠所致葬訖起為吴興太守永
元末梁武帝起兵州郡望風皆降昻獨拒境帝手書喻
之曰夫禍福無門興亡有數天之所棄人孰能匡機來
不再圖之宜早頃藉聼道路承欲狼顧一隅既未喻雅
[026-19a]
懐聊申往意獨夫狂悖振古未聞窮凶極虐嵗月滋甚
天未絶齊聖明啟運億兆有賴百姓來蘇吾荷任前驅
掃除京邑屠潰之期當不云逺兼熒惑出端門太白入
氐室天文表於上人事符於下不謀同契實在茲辰且
范岫申胄久薦誠款各率所守仍為掎角而足下欲以
區區之郡禦堂堂之師根本既傾枝葉安附今竭力昏
主未足為忠家門屠滅非所謂孝忠孝俱盡将欲何依
去就之宜幸加詳擇昻答曰都史至辱誨承藉以衆論
[026-19b]
謂僕有勤王之舉兼蒙誚責獨無送款循復嚴㫖若臨
萬仞三吴内地非用兵之所況以偏隅一郡何能為役
近奉敕以此境多虞見使安慰自承麾斾届止莫不膝
袒軍門唯僕一人敢後至者正以自揆庸素文武無施
直是陳國賤男子耳雖欲獻心不增大軍之勇置其愚
黙寧沮衆帥之威幸藉将軍含𢎞之大可得從容以禮
竊以一飱微施尚復投殞況食人之禄而頓忘一旦非
唯物議不可亦恐明公鄙之建康城平昻舉哀慟哭時
[026-20a]
帝使豫州刺史李元履廵撫東土敕元履曰袁昻道素
之門世有忠節天下須共容之勿以兵威陵辱元履至
宣㫖昻亦不請降開門徹備而已及至帝亦不問其過
天監二年以為後軍臨川王參軍事昻唘謝曰恩隆絶
望之辰慶集㝠心之日熖灰非喻荑枯未擬摳衣聚足
顛狽不勝臣徧歴三墳備詳六典廵校賞罰之科洞檢
生死之律莫不嚴五辟於明君之朝峻三章於聖主之
日是以塗山始㑹致防風之誅酆邑方搆有崇侯之伐
[026-20b]
未有緩憲於斮戮之人賒刑於耐罪之族出萬死入一
生如臣者也推恩及罪在臣實大披心瀝血敢乞言之
臣東國賤人學行何取既殊鳴鴈直木固無結綬彈冠
徒藉羽儀易農就仕往年濫職守秩東隅仰属龔行風
驅電掩當其時也負鼎圖者日至執玉帛者相望獨在
愚臣頓昏大義狥鴻毛之輕忘同徳之重但三吴險薄
五湖交通屢起田儋之變每懼殷通之禍空慕君魚保
境遂失師涓抱器後至者斬臣甘斯戮明刑徇衆誰曰
[026-21a]
不然幸因約法之𢎞承鮮網之宥猶當降等薪粲遂乃
頓釋鉗赭斂骨吹魂還編黔庶濯疵蕩穢入椘遊陳天
波既洗雲油遽沐古人有言非死之難處死之難臣之
所荷曠古不書臣之死所未知何地武帝答曰朕遺射
鉤卿無自外尋為侍中遷吏部尚書帝謂曰齊明帝用
卿為黒頭尚書我用卿為白頭尚書良以多愧對曰臣
生四十七年于兹矣四十以前臣之自有七年以後陛
下所養七嵗尚書未為晚逹帝曰士固不妄有名十五
[026-21b]
年為尚書左僕射尋為尚書令時僕射徐勉勢傾天下
在昻處宴賓主甚歡勉求昻出内人傳盃昻良久不出
勉苦求之昻不獲已命出五六人始至齋閣昻謂勉曰
我無少年老嫗並是兒母非王妃母便是主大家今令
問訊卿勉聞大驚求止方知昻為貴昻在朝謇諤世號
宗臣昭明太子薨立晉安王綱為皇太子昻獨表言宜
立昭明長息歡為皇太孫雖不見用擅聲朝野自是告
老乞骸骨不干時務昻雅有人鑒遊處不雜入其門者
[026-22a]
號登龍門大通中位司空大同六年薨時年八十詔即
日舉哀初昻臨終遺疏不受贈諡敕諸子不得言上行
状及立銘誌凡有所須悉皆停省因復曰吾釋褐從仕
不期富貴但官序不失等倫衣食粗知榮辱以此闔棺
無慙鄉里往忝吴興属在昏明之際既闇於前覺無誠
於聖朝不識天命甘貽顯戮幸遇殊恩得全門户自念
負罪私門階榮望絶保存性命以為幸甚不謂叨竊寵
靈一至於此常欲竭誠酬報申吾乃心所以朝廷每興
[026-22b]
師北伐吾輒唘求行誓之丹款實非矯言既庸懦無施
皆不蒙許雖欲罄命其議莫從今日瞑目畢恨泉壤聖
朝遵古如吾名品或有追逺之恩脱有贈官慎勿祗奉
諸子累表陳奏詔不許諡曰穆正公有集二十卷初昻
之歸梁有馬仙琕者亦以義烈稱
仙琕字靈馥扶風郿人父伯鸞宋冠軍司馬仙琕少以
果敢聞父憂毁瘠過禮負土成墳手植松栢仕齊位豫
州刺史梁武起兵使其故人姚仲賓説之仙琕先為設
[026-23a]
酒乃斬於軍門以徇帝又遣其族叔懐逺説之仙琕曰
大義滅親又命斬之懐逺號泣軍中為請乃免武帝至
新林仙琕猶於江西日抄運漕建康城平仙琕舉哀謂
衆曰我受任寄義不容降今衆寡不侔勢必屠滅公等
雖無二心其如親老何我為忠臣君為孝子各盡其道
不亦可乎於是悉遣城内兵出降餘壮士數十閉門獨
守俄而兵入圍之數十重仙琕令士皆持滿兵不敢近
日晚乃投弓曰諸君但來見取我義不降乃檻送建康
[026-23b]
至石頭而脱之帝使待袁昻至俱入曰使天下見二義
士帝勞之曰射鉤斬袪昔人弗忌卿勿以戮使㫁運茍
自嫌絶也謝曰小人如失主犬後主飼之便復為用帝
笑而羙之俄而母卒帝知其貧賻給甚厚仙琕號泣謂
弟仲艾曰蒙大造之恩未獲上報今復荷殊澤當與爾
以心力自効耳天監四年師侵魏仙琕每戰恒冠三軍
與諸将論議口未嘗言功人問其故仙琕曰大丈夫為
時所知當進不求名退不逃罪乃平生願也何功可論
[026-24a]
為南義湯太守累破山蠻郡境清謐以功封含洭縣伯
遷司州刺史進號貞威将軍魏豫州人白旱生使以懸
瓠來降武帝使仙琕赴之又遣直閣将軍武㑹超馬廣
率衆為援仙琕進頓楚王城遣副将齊茍兒助守懸瓠
魏中山王英攻懸瓠執齊茍兒進擒馬廣送洛陽仙琕
不能救㑹超等亦相次退散魏軍進據三闗仙琕坐徴
還為雲騎将軍十年朐山人殺琅邪太守劉晰以城降
魏詔假仙琕節討之魏徐州刺史盧昶以衆十餘萬赴
[026-24b]
焉仙琕累戰破走之進爵為侯遷豫州刺史加都督仙
琕自為将及居州郡能與士卒同勞逸身衣不過布帛
所居無幃幕衾屏行則飲食與厮養最下者同其在邊
境常單身潛入敵境伺知壁壘村落險要處所攻戰多
剋㨗士卒亦甘心為用帝雅愛仗之卒於州贈左衛将
軍諡曰剛初仙琕幼名仙婢及長以婢名不典乃以玉
代女云子嚴夫嗣
昻子君正字世忠少聰敏年數嵗父疾晝夜不眠専侍
[026-25a]
左右家人勸令暫卧答曰官既未差眠亦不安歴位太
子庶子君正羙風儀善自居處以貴公子卓得時譽為
豫章内史性不信巫邪有師萬世榮稱道術為一郡巫
長君正在郡小疾主簿熊岳薦之師云湏疾者衣為信
命君正以所著襦與之事竟取襦云神将送與北斗君
君正使檢諸身於衣裏獲之以為亂政即刑於市而焚
神一郡無敢行巫遷吳郡太守侯景亂率數百人随邵
陵王綸赴援及臺城陷還郡君正當官莅事有名稱而
[026-25b]
蓄聚財産服玩靡麗賊遣張太墨攻之新城戍主戴僧
易勸令拒守己以戍兵自外擊之君正不能決吴人陸
映公等懼不濟賊種族其家勸之迎賊君正性怯懦乃
送米及牛酒郊迎賊賊掠奪其財物子女因是感疾卒
子樞
樞字踐言羙容儀性沉静好學手不釋卷家本顯貴貲
産充積而樞獨處率素傍無交往非公事未嘗出遊榮
利之懐淡如也侯景之亂樞往吴郡省父疾丁父憂時
[026-26a]
四方擾亂人求茍免樞居喪以至孝聞王僧辯平侯景
鎮建鄴衣冠爭往造請樞杜門静居不求聞逹紹泰中
歴吏部尚書吴興郡太守陳永定中徴為侍中掌選遷
都官尚書掌選如故樞博學明悉舊章初陳武帝長女
永嗣公主先適陳留太守錢蕆生子岊主及岊並卒于
梁時武帝受命唯主追封至是将葬尚書請議加蕆駙
馬都尉并贈岊官樞議曰昔王姬下嫁必適諸侯同姓
為主聞於公羊之説車服不繫顯於詩人之篇漢氏初
[026-26b]
興列侯尚主自斯以後降嬪素族駙馬都尉置由漢武
或以假諸功臣或以加於戚属是以魏曹植表駙馬奉
車取為一號齊職儀曰凡尚公主必拜駙馬都尉魏晉
以來因為瞻凖盖以王姬之重庶姓之輕若不加其等
級寧可合卺而酳所以假駙馬之位乃崇於皇女也今
公主早薨伉儷已絶既無禮數致疑何湏駙馬之授案
杜預尚晉宣帝第二女晉武踐阼而主已亡泰始中追
贈公主元凱無復駙馬之號梁文帝女新安穆公主早
[026-27a]
薨天監初王氏無追拜之事逺近二例足以校明無勞
此授今宜追贈亭侯時議以為當天嘉三年為吏部尚
書領丹陽尹以葬父拜表自觧詔令葬訖停宅視郡事
服闋還職時僕射到仲舉雖參掌選事銓衡汲引並出
於樞舉薦多㑹上㫖謹慎周宻清白自居文武職司鮮
有遊其門者廢帝即位遷尚書左僕射卒諡曰簡懿有
集十卷行於世弟憲
憲字德章幼聰敏好學有雅量梁武帝修建庠序别開
[026-27b]
五館其一館在憲宅西憲常招引諸生與之談論新義
出人意表同軰咸嗟服焉大同八年武帝撰孔子正言
章句詔下國學宣制㫖義憲時年十四被召為正言生
祭酒到溉目送之愛其神采國子博士周𢎞正謂憲父
君正曰賢子今茲欲䇿試不君正曰未敢令試居數日
君正遣門客岑文豪與憲候𢎞正㑹𢎞正将升講坐弟
子畢集乃延憲入室授以麈尾令憲豎義時謝岐何妥
在坐𢎞正謂曰二賢雖窮奥賾得無憚此後生邪何謝
[026-28a]
乃遞起義端深極理致憲與往復數番酬對閑敏𢎞正
謂妥曰恣卿所問勿以童幼期之時觀者重沓憲神色
自若辯論有餘𢎞正亦起數難終不能屈因告文豪曰
卿還諮袁吴郡此郎已堪見代博士矣時生徒對䇿多
行賄賂文豪請具束脩君正曰我豈能用錢為兒買第
邪學司銜之及憲試争起劇難憲随問抗答剖析如流
到溉顧憲曰袁君正其有後矣及君正将之吴郡溉祖
道於征虜亭謂君正曰昨䇿生蕭敏孫徐孝克非不解
[026-28b]
義至於風神器局去賢子逺矣尋舉髙第以貴公子選
尚南沙公主即梁簡文帝女也大同元年釋褐祕書郎
遷太子舍人侯景寇逆憲東之吴郡尋丁父憂哀毁過
禮陳武帝作相除司徒户曹初謁遂抗禮長揖中書令
王勱謂憲曰卿何矯衆不拜録公憲曰於理不應致拜
衛尉趙知禮曰袁生舉止詳中故有陳汝之風陳受命
授中書侍郎兼散騎常侍與黄門郎王喻使齊數年不
遣天嘉初乃還太建三年累遷御史中丞羽林監時豫
[026-29a]
章王叔英不奉法度逼取人馬憲依事劾奏免叔英自
是朝野嚴憚憲詳練朝章尤明聼斷至有獄情未盡而
有司具法者即伺閑為帝言之所申理甚衆嘗陪宴承
香閣賓退後宣帝留憲與衞尉樊俊徙席山亭談宴終
日帝謂俊曰袁家故為有人其見重如此自侍中遷吴
郡太守以父任固辭改授南康内史遷吏部尚書憲以
久居清顯累表自求解任帝曰諸人在職屢有謗書卿
處事已多可謂清白别相甄録且勿致辭遷右僕射參
[026-29b]
掌選事先是憲長兄樞為左僕射至是憲為右僕射臺
省目樞為大僕射憲為小僕射朝廷榮之及宣帝不豫
憲與吏部尚書毛喜俱受顧命始興王叔陵之肆逆也
憲指麾部分預有力焉後主被創病篤執憲手曰我兒
尚幼後事委卿憲曰羣情喁喁兾聖躬康復後事之委
未敢奉詔以功封建安縣伯領太子中庶子尋除侍中
太子詹事及太子加元服行釋奠禮憲表請觧職不許
尋給扶二人皇太子頗不率典訓憲手表陳諫十條皆
[026-30a]
援引古今言辭切直太子雖外示容納心無悛改後主
欲立寵姬張貴妃子始安王為嗣嘗従容言之吏部尚
書蔡徴順㫖稱贊憲厲色折之曰皇太子國家儲副億
兆宅心卿是何人輕言廢立然是夏竟廢太子為吴興
王後主知憲有規諫之事答曰袁徳章實骨鯁臣即日
詔為尚書僕射禎明三年隋軍來伐隋将賀若弼進燒
宫城北掖門兵衛皆散走朝士各藏唯憲侍左右後主
謂曰我從來待卿不先餘人今日見卿可謂嵗寒知松
[026-30b]
栢後凋也非唯由我無徳亦是江東衣冠道盡後主将
避匿憲正色曰北兵之入必無所犯大事如此陛下安
之臣願陛下依梁武見侯景故事以待之不従因下榻
馳去憲從出後堂景陽殿後主投井中憲拜哭而出及
至長安隋文帝嘉其雅操下詔以為江表稱首授開府
儀同三司昌州刺史開皇十四年授晉王廣府長史十
八年卒時年七十贈大将軍安成郡公諡曰簡長子承
家仕隋至秘書丞國子司業君正弟敬
[026-31a]
敬字子恭純素有風格幼便篤學老而無倦仕梁位太
子中舍人魏剋江陵流寓嶺表陳武帝受禪敬在廣州
依歐陽頠頠卒其子紇據州将有異志敬累諫不從宣
帝即位遣章昭逹討紇紇将敗恨不納敬言朝廷義之
徴為太子中庶子歴左户都官二尚書太常卿散騎常
侍金紫光禄大夫加特進至徳三年卒諡靖徳子子元
友嗣敬弟泌
泌字文洋清正有幹局容體魁岸志行脩謹仕梁歴諸
[026-31b]
王府佐侯景之亂泌兄君正為吴郡太守梁簡文帝在
東宫板泌為東宫領直令往吳中召募士卒及景圍臺
城泌率所領赴援城䧟依鄱陽嗣王範範卒泌降景景
平王僧辯表泌為富春太守兼丹陽尹貞陽侯明僣位
以為侍中使於齊陳武帝受禪泌自齊從梁永嘉王荘
往王琳所及荘稱尊號以泌為侍中丞相長史琳敗衆
皆散唯泌輕舟送逹于北境属荘於御史中丞劉仲威
然後拜辭歸陳請罪文帝深義之累遷通直㪚騎常侍
[026-32a]
兼侍中聘周及宣帝入輔以泌為司徒左長史卒于官
臨終戒其子芳華曰吾於朝廷素無功績瞑目之後斂
手足旋葬無得受贈諡其子述泌遺意朝廷不許贈金
紫光禄大夫諡曰質
論曰天長地久四時代謝靈化悠逺生不再來所以據
洪圖而輕天下恡寸隂而賤尺璧夫義重於生空傳前
誥投軀徇主罕遇其人觀夫宋齊以還袁門世蹈忠義
固知風霜之槩松筠其性乎若無陽源之節丹青夫何
[026-32b]
取貴顗雖末路披猖原心有本彖之出處所蹈實懋家
風粲執履之迹近乎仁勇古人所謂疾風勁草豈此之
謂乎昔王經峻節既被旌於晉世粲之貞固亦改葬於
齊朝其激厲之方異代同符者矣昻命属崩離身逢危
季雖獨夫喪徳臣節無改拒梁武之命義烈存焉隆從
兄之服悌心髙已既而抗言儲嗣無忘直道辭榮身後
有心黜殯自初及末無虧風範従微至著皆為稱職葢
一代之名公也樞風格峻整憲仁義率由韓子稱人臣
[026-33a]
委質心無有二憲弗渝嵗暮良可稱云敬泌立履之地
亦不為替矣
 
 
 
 
 
 
[026-33b]
 
 
 
 
 
 
 
 南史卷二十六
[026-34a]
 南史卷二十六考證
袁顗傳以為不勞攻伐行自離散於是擁甲以待之○
 待監本誤得今从宋書
今追蹤竇融猶未晚也○猶監本訛獨今从宋書及閣
 本
袁粲傳袁濯兒不逢朕員外郎未可得也○濯監本訛
 灌今从上文改正
袁昻傳且范岫申胄久薦誠欵○申監夲訛甲今从梁
[026-34b]
 書
當其時也負鼎圖者日至執玉帛者相望○各本俱脱
 當字今从梁書以監本為是
袁昻子君正傳性不信巫邪有師萬世榮稱道術為一
 郡巫長○師萬一本作萬師
袁樞傳永嗣公主先適陳留太守錢蕆○蕆各本俱誤
 藏今考陳書从監本
袁憲傳憲以久居清顯累表自求觧○監本脱求字今
[026-35a]
 从閣本増
袁敬傳諡靖徳○靖一本訛曰今从陳書
 
 
 
 
 
 
[026-35b]
 
 
 
 
 
 
 
 南史卷二十六考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