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20 魏書-北齊-魏收 (master)


[101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魏書卷一百一
  齊     魏    收    撰
 列傳弟八十九
  氐   吐谷渾  宕昌  髙昌
  鄧至  蠻    獠
氐者西夷之别種號曰白馬三代之際蓋自有君長而
世一朝見故詩稱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也秦漢以來
[101-1b]
世居岐隴以南漢川以西自立豪帥漢武帝遣中郎将
郭昌衛廣㓕之以其地為武都郡自汧渭抵於巴蜀種
類實繁或謂之白氐或謂之故氐各有侯王受中國封
拜漢建安中有楊騰者為部落大帥騰勇健多計略始
徙居仇池仇池方百頃因以為號四面斗絶髙七里餘
羊腸蟠道三十六囘其上有豐水泉煑土成鹽騰後有
名千萬者魏拜為百頃氐王千萬孫名飛龍漸彊盛晋
武帝假平西将軍無子飬外甥令狐茂搜為子惠帝元
[101-2a]
康中茂搜自號輔國将軍右賢王羣氐推以為主闗中
人士流移者多依之愍帝以為驃騎将軍左賢王茂搜
死子難敵綂位與弟堅頭分部曲難敵自號左賢王屯
下辨堅頭號右賢王屯河池難敵死子毅立自號使持
節龍&KR0750将軍左賢王下辨公以堅頭子盤為使持節尅
軍将軍右賢王河池公臣晋晋以毅為征南将軍三年
毅族兄初襲殺毅并有其衆自立為仇池公臣於石虎
後稱藩於晋永和十年改初為天水公十一年毅小弟
[101-2b]
宋奴使姑子梁三王因侍直手刃殺初初子國率左右
誅三王及宋奴復自立為仇池公桓温表國為秦州刺
史國子安為武都太守十二年國從叔俊復殺國自立
國子安叛苻生殺俊復稱藩於晋安死子世自立為仇
池公晋太和三年以世為秦州刺史弟綂為武都太守
世死綂廢世子纂自立綂一名徳纂聚黨襲殺綂自立
為仇池公遣使詣簡文帝以纂為秦州刺史晋咸安元
年苻堅遣楊安伐纂剋之徙其民於闗中空百頃之地
[101-3a]
宋奴之死二子佛奴佛狗逃奔苻堅堅以妻佛奴子定
拜為尚書領軍苻堅之敗闗右擾亂定盡力於堅堅死
乃率衆奔隴右徙治歴城去仇池百二十里置倉儲於
百頃招夷夏得千餘家自稱龍驤将軍仇池公稱藩於
晋孝武即以其自號假之後以為秦州刺史登國四年
遂有秦州之地自號隴西王後為乞伏乾歸所殺無子
佛狗子盛先為監國守仇池乃綂事自號征西将軍秦
州刺史仇池公諡定為武王分諸氐羌為二十部䕶軍
[101-3b]
各為鎮戍不置郡縣遂有漢中之地仍稱藩於晋天興
初遣使朝貢詔以盛為征南大将軍仇池王隔礙姚興
不得歳通貢使盛以兄子撫為平南将軍梁州刺史守
漢中劉裕永初中封盛為武都王盛死私諡曰惠文王
子元綂位元子黄眉號征西大将軍開府儀同三司秦
州刺史武都王雖稱藩於劉義隆仍奉晋永熈之號後
始用義隆元嘉正朔初盛謂元曰吾年已老當終為晋
臣汝善事宋帝故元奉焉元善於待士為流舊所懐始
[101-4a]
光四年世祖遣大鴻臚公孫執拜元為征南大将軍都
督梁州刺史南秦王元上表請比内藩許之元死私諡
孝昭王子保宗綂位初元臨終謂弟難當曰今境候未
寕方湏撫慰保宗冲昧吾授卿國事其無墜先勲難當
固辭請立保宗以輔之保宗既立難當妻姚氏謂難當
曰國險宜立長君反事孺子非久計難當從之廢保宗
而自立稱藩于劉義隆難當拜保宗為鎮南将軍鎮石
昌以次子順為鎮東將軍秦州刺史守上邽保宗謀襲
[101-4b]
難當事泄被繫先是四方流人以仇池豐實多往依附
流人有許穆之郝惔之二人投難當竝改姓為司馬穆
之自云名飛龍惔之自云名康之云是晋室近戚康之
尋為人所殺時劉義隆梁州刺史甄法䕶刑政不理義
隆遣刺史蕭思話代任難當以思話未至遣将舉兵襲
梁州破白馬遂有漢中之地尋而思話使其司馬蕭承
之先驅進討所向剋㨗遂平梁州因又附義隆難當後
釋保宗遣鎮董亭保宗與兄保顕歸京師世祖拜保宗
[101-5a]
征南大将軍秦州牧武都王尚公主保顕為鎮西将軍
晋壽公後遣大鴻臚崔頤拜難當為征南大将軍儀同
三司領䕶西羌校尉秦梁二州牧南秦王難當後自立
為大秦王號年曰建義立妻為王后世子為太子置百
官具擬天朝然猶貢獻于劉義隆不絶尋而其國大旱
多災異降大秦王復為武都王太延初難當立鎮上邽
世祖遣車騎大将軍樂平王丕等督河西髙平諸軍取
上邽又詔諭難當難當奉詔攝守尋而傾國南冦規有
[101-5b]
蜀土襲義隆益州攻涪城又伐巴西獲維州流人七千
餘家還于仇池義隆怒遣将裴方明等伐之難當為方
明所敗棄仇池與千餘騎奔上邽世祖遣中山王辰迎
之赴行宫方明既克仇池以保宗弟保熾守之河間公
齊擊走之先是詔保宗鎮上邽又詔鎮駱谷復其本國
保宗弟文徳先逃氐中乃説保宗令叛事泄齊執保宗
送京師詔難當殺之氐羌立文徳屯於濁水文徳自號
征西将軍秦河梁三州牧仇池公求援於義隆義隆封
[101-6a]
文徳為武都王遣偏将房亮之等助之齊逆擊擒亮之
文徳奔守葭蘆武都隂平氐多歸之詔淮陽公皮豹子
等率諸軍討之文徳走漢中收其妻子僚屬資糧及保
宗妻公主送京師賜死初公主勸保宗反人問曰背父
母之邦若何公主曰禮婦人外成因夫而榮事立據守
一方我亦一國之母豈比小縣之主以此得罪髙宗時
拜難當營州刺史還為外都大官卒諡曰忠子和随父
歸國别賜爵仇池公子徳襲難當爵早卒子小眼襲例
[101-6b]
降為公拜天水太守卒子大眼别有𫝊小眼子公熈襲
爵正光中尚書右丞張普惠為行臺送租於南秦東益
普惠啟公熈俱行至南秦以氐反不得進遣公熈先慰
氐東益州刺史魏子建以公熈險薄宻令訪察公熈果
有潜謀将為叛亂子建仍報普惠令其攝録普惠急追
公熈竟不肯赴東出漢中普惠表列其事公熈大行賄
賂終得兔罪後為假節别将與都督元志同守岐州為
秦賊莫折天生所虜死於秦州文徳後自漢中入綂汧
[101-7a]
隴遂有隂平武興之地後為劉義隆荆州刺史劉義宣
所殺保宗之執也子元和奔義隆以為武都白水太守
元和據城歸順髙宗嘉之拜征南大将軍武都王内徙
京師元和從叔僧嗣復自稱武都王於葭蘆僧嗣死從
弟文度自立為武興王遣使歸順顯祖授文度武興鎮
将既而復叛髙祖初征西将軍皮歡喜攻葭蘆破之斬
文度首文度弟宏小名䑕犯顯祖廟諱以小名稱䑕自
為武興王遣使奉表謝罪貢其方物髙祖納之䑕遣子
[101-7b]
茍奴入侍拜鼠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西将軍西戎校尉
武都王䑕死從子後起綂任髙祖復以鼠爵授之䑕子
集始為白水太守後起死以集始為征西将軍武都王
集始後朝于京師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安南大将軍領
䕶南蠻校尉漢中郡侯武興王賜以車旗戎馬錦綵繪
纊等尋還武興進號鎮南将軍加督寧湘等五州諸軍
事後仇池鎮将楊靈珍襲破武興集始遂入蕭賾景明
初集始來降還授爵位歸守武興死子紹先立拜都督
[101-8a]
南秦州刺史征虜将軍漢中郡公武興王贈集始車騎
大将軍開府儀同三司諡安王紹先年㓜委事二叔集
起集義夏侯道遷以漢中歸順也蕭衍白馬戍主尹天
保率衆圍之道遷求援於集起集義二人貪保邉藩不
欲救之唯集始弟集朗心願立功率衆破天保全漢川
集朗之力也集義見梁益既定恐武興不得久為外藩
遂扇動諸氐推紹先僣稱大號集起集義並稱王外引
蕭衍為援安西将軍邢巒遣建武将軍𫝊𥪡眼攻武興
[101-8b]
剋之執紹先送于京師遂㓕其國以為武興鎮復改鎮
為東益州前後鎮将唐法樂刺史杜纂邢豹以威惠失
衆氐豪仇石柱等相率反叛朝廷以西南為憂正光中
詔魏子建為刺史以恩信招撫風化大行逺近欵附如
内地焉後唐永代子建為州未幾氐人悉反永棄城東
走自此復為氐地其後紹先奔還武興復自立為王
吐谷渾本遼東鮮卑徒河涉歸子也涉歸一名弈洛韓
有二子庶長曰吐谷渾少曰若洛廆涉歸死若洛廆代
[101-9a]
綂部落别為慕容氏涉歸之存也分户七百以給吐谷
渾吐谷渾與若洛廆二部馬鬬相傷若洛廆怒遣人謂
吐谷渾曰先公處分與兄異部何不相逺而馬鬬相傷
吐谷渾曰馬是畜耳食草飲水春氣發動所以鬬鬬在
馬而怒及人乖别甚易今當去汝萬里之外若洛廆悔
遣舊老及長史七那樓追謝留之吐谷渾曰我乃祖以
來樹徳遼右先公之世卜筮之言云有二子當享福祚
竝流子孫我是卑庶理無竝大今以馬致乖殆天所啟
[101-9b]
諸君試驅馬令東馬若還東我當随去即令從騎擁馬
令回數百步欻然悲鳴突走而西聲若頽山如是者十
餘輩一回一迷樓力屈乃跪曰可汗此非復人事渾謂
其部落曰我兄弟子孫竝應昌盛廆當𫝊子及曾𤣥孫
其間可百餘年我及𤣥孫間始當顯耳於是遂西附隂
山後假道上隴若洛廆追思吐谷渾作阿于歌徒河以
兄為阿于也子孫僣號以此歌為輦後鼔吹大曲吐谷
渾遂徙上隴止於枹罕暨甘松南界昂城龍涸從洮水
[101-10a]
西南極白蘭數千里中逐水草廬帳而居以肉酪為糧
西北諸種謂之阿柴虜吐谷渾死有子六十人長子吐
延身長七尺八寸勇力過人性刻暴為昂城羌酋姜聰
所刺劍猶在體呼子葉延語其大将紇拔埿曰吾氣絶
棺歛訖便速去保白蘭地既險逺又土俗懦弱易控御
葉延小兒欲授餘人恐倉卒終不能相制今以葉延付
汝竭股肱之力以輔之孺子得立吾無恨也抽劍而死
有子十二人葉延少而勇果年十歳縛草為人號曰姜
[101-10b]
聰毎旦輙射之射中則嘷呌泣涕其母曰讐賊諸将已
屠膾之汝年小何煩朝朝自苦葉延嗚咽若不自勝答
母曰誠知無益然罔極之心不勝其痛性至孝母病三
日不食葉延亦不食頗視書𫝊自謂曾祖弈洛韓始封
昌黎公吾為公孫之子案禮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為
氏遂以吐谷渾為氏焉葉延死子碎奚立性淳謹三弟
專權碎奚不能制諸大将共誅之奚憂哀不復攝事遂
立子視連為世子委之事號曰莫賀郎華言父也碎奚
[101-11a]
遂以憂死視連立以父憂思不逰娛酣宴十五年死弟
視羆立死子樹洛干等竝㓜弟烏紇提立而妻樹洛干
母生二子慕璝利延烏紇提一名大孩死樹洛干立自
號車騎将軍是歳晋義熈初也樹洛干死弟阿豺立自
號驃騎将軍沙州刺史部内有黄沙周回數百里不生
草木因號沙州阿豺兼并羌氐地方數千里號為彊國
田於而彊山觀墊江源問於羣臣曰此水東流有何名
由何郡國入何水也其長史曾和曰此水經仇池過晋
[101-11b]
夀出宕渠號墊江至巴郡入江度廣陵會於海阿豺曰
水尚知有歸吾雖塞表小國而獨無所歸乎遣使通劉
義符獻其方物義符封為澆河公未及拜受劉義隆元
嘉三年又加除命又将遣使朝貢會暴病臨死召諸子
弟告之曰先公車騎捨其子䖍以大業屬吾吾豈敢忘
先公之舉而私於緯代其以慕璝繼事阿豺有子二十
人緯代長子也阿豺又謂曰汝等各奉吾一隻箭折之
地下俄而命母弟慕利延曰汝取一隻箭折之慕利延
[101-12a]
折之又曰汝取十九隻箭折之延不能折阿豺曰汝曹
知否單者易折衆則難摧戮力一心然後社稷可固言
終而死兄子慕璝立先是阿豺時劉義隆命竟未至而
死慕璝又奉表通義隆義隆又授隴西公慕璝招集秦
涼亡業之人及羌戎雜夷衆至五六百落南通蜀漢北
交涼州赫連部衆轉盛世祖時慕璝始遣其侍郎謝大
寧奉表歸國尋討禽赫連定送之京師世祖嘉之遣使
者䇿拜慕璝為大将軍西秦王慕璝表曰臣誠庸弱敢
[101-12b]
竭情欵俘禽僣逆獻捷王府爵秩雖崇而土不増廓車
旗既飾而財不周賞願垂鑒察亮其單欵臣頃接冦逆
疆境之人為賊所抄流轉東下今皇化混一求還鄉土
乞拂曰連窟略寒張華等三人家弱在此分乖可愍願
并勑遣使恩洽遐荒存亡感戴世祖詔公卿朝㑹議答
施行太尉長孫嵩及議郎博士二百七十九人議曰前
者有司處以為秦王荒外之君本非政教所及來則受
之去則不禁皇威逺被西秦王慕義畏威稱臣納貢求
[101-13a]
受爵號議者以為古者要荒之君雖人土衆廣而爵不
擬華夏陛下加寵王官乃越常分容飾車旗班同上國
至於繒絮多少舊典所無皆當臨時以制豐寡自漢魏
以來撫接荒遐頗有故事吕后遺單于御車二乘馬二
駟單于答馬千匹其後匈奴和親敵國遺繒絮不過數
百呼韓邪稱臣身自入朝始至萬匹今西秦王若以土
無桑蠶便當上請不得言財不周賞昔周室衰微齊侯
小白一匡天下有賜胙之命無益土之賞晋侯重耳破
[101-13b]
楚城濮唯受南陽之田為朝宿之邑西秦所致唯定而
已塞外之人因時乗便侵入秦涼未有經略拓境之勲
爵登上國綂秦涼河沙四州之地而云土不増廓比聖
朝於弱周而自同於五霸無厭之情其可極乎西秦王
忠欵於朝廷原其本情必不至此或左右不敏因致斯
累檢西秦流人賊時所抄悉在蒲坂今既稱藩四海咸
泰天下一家可勑秦州送詣京師随後遣還所請乞佛
三人昔為賓國之使來在王庭國破家遷即為臣妾可
[101-14a]
勿聽許制曰公卿之議未為失體西秦王所收金城枹
䍐隴西之地彼自取之朕即與之便是裂土何湏復廓
西秦欵至綿絹随使疎數増益之非一匹而已自是慕
璝貢獻頗簡又通於劉義隆義隆封為隴西王太延二
年慕璝死弟慕利延立詔遣使者策諡慕璝曰惠王後
拜慕利延鎮西大将軍儀同三司改封西平王以慕璝
子元緖為撫軍将軍時慕利延又通劉義隆義隆封為
河南王世祖征凉州慕利延懼遂率其部人西遁沙漠
[101-14b]
世祖以慕利延兄有禽赫連定之功遣使宣喻之乃還
後慕利延遣使表謝書奏乃下詔褒奨之慕利延兄子
緯代懼慕利延害己與使者謀欲歸國慕利延覺而殺
之緯代弟叱力延等八人逃歸京師請兵討慕利延世
祖拜叱力延歸義王詔晋王伏羅率諸将討之軍至大
母橋慕利延兄子拾寅走河西伏羅遣将追擊之斬首
五千餘級慕利延走白蘭慕利延從弟伏念長史䳕鳩
黎部大崇城等率衆一萬三千落歸降後復遣征西将
[101-15a]
軍髙凉王那等討之於白蘭慕利延遂入于闐國殺其
王死者數萬人南征罽賓遣使通劉義隆求援獻烏丸
帽女國金酒噐胡玉金釧等物義隆賜以牽車七年遂
還舊土慕利延死樹洛干子拾寅立始邑於伏羅川其
居止出入竊擬王者拾寅奉修貢職受朝廷正朔又受
劉義隆封爵號河南王世祖遣使拜為鎮西大将軍沙
州刺史西平王後拾寅自恃險逺頗不恭命通使于劉
彧獻善馬四角羊彧加之官號髙宗時定陽侯曹安表
[101-15b]
拾寅今保白蘭多有金銀牛馬若擊之可以大獲議者
咸以先帝忿拾寅兄弟不穆使晋王伏羅髙凉王那再
征之竟不能剋拾寅雖復逺遁軍亦疲勞今在白蘭不
犯王塞不為人患非國家之所急也若遣使招慰必求
為臣妾可不勞而定也王者之於四荒羈縻而已何必
屠其國有其地安曰臣昔為澆河戍将與之相近明其
意勢若分軍出其左右拾寅必走保南山不過十日牛
馬草盡人無所食衆必潰叛可一舉而定也從之詔陽
[101-16a]
平王新城建安王穆六頭等出南道南郡公李惠給事
中公孫拔及安出北道人/討之拾寅走南山諸軍濟河
追之時軍多病諸将議賊已逺遁軍容已振今驅疲病
之卒要難冀之功不亦過乎衆以為然乃引還獲駝馬
二十餘萬顕祖復詔上黨王長孫觀等率州郡兵討拾
寅軍至曼頭山拾寅來逆戰觀等縱兵擊敗之拾寅宵
遁於是思悔復修藩職遣别駕康盤龍奉表朝貢顯祖
幽之不報其使拾寅部落大饑屢冦澆河詔平西将軍
[101-16b]
廣川公皮歡喜率敦煌枹罕髙平諸軍為前鋒司空上
黨王長孫觀為大都督以討之觀等軍入拾寅境芻其
秋稼拾寅窘怖遣子詣軍表求改過觀等以聞顯祖以
重勞将士乃下詔切責之徴其任子拾寅遣子斤入侍
顯祖尋遣斤還拾寅後復優掠邉人遣其将良利守洮
陽枹䍐所綂枹罕鎮将西郡公楊鍾葵貽拾寅書以責
之拾寅表曰奉詔聽臣還舊土故遣良利守洮陽若不
追前恩求令洮陽貢其土物辭㫖懇切顕祖許之自是
[101-17a]
歲修職貢太和五年拾寅死子度易侯立遣其侍郎時
真貢方物提上表稱嗣事後度易侯伐宕昌詔譲之賜
錦綵一百二十匹喻令悛改所掠宕昌口累部送時還
易侯竝奉詔死子伏連籌立髙祖欲令入朝表稱疾病
輙修洮陽泥和城而置戍焉文明太后崩使人告凶伏
連籌拜命不恭有司請伐之髙祖不許羣臣以其受詔
不敬不宜納所獻髙祖曰拜受失禮乃可加以告責所
獻土毛乃是臣之常道杜棄所獻便是絶之縱欲改悔
[101-17b]
其路無由矣詔曰朕在哀疚之中未有征討而去春枹
罕表取其洮陽泥河二戍時以此既邉将之常即便聽
許及偏師致討二戍望風請降執訊二千餘人又得婦
女九百口子婦可悉還之伏連籌乃遣世子賀魯頭朝
于京師禮錫有加拜伏連籌使持節都督西垂諸軍事
征西将軍領䕶西戎中郎将西海郡開國公吐谷渾王
麾旗章綬之飾皆備給之後遣兼員外散騎常侍張禮
使於伏連籌伏連籌謂禮曰昔與宕昌通和恒見稱大
[101-18a]
王已則自名今忽名僕而拘執此使将命偏師往問其
意禮曰君與宕昌竝為魏藩而比輙有興動殊違臣節
當發之日宰輔以為君若反迷知罪則克保藩業脱守
愚不改則禍難将至伏連籌遂嘿然及髙祖崩遣使赴
哀盡其誠敬伏連籌内修職貢外并戎狄塞表之中號
為彊富凖擬天朝樹置官司稱制諸國以自誇大世宗
初詔責之曰梁州表送卿報宕昌書梁彌邕與卿竝為
邉附語其國則隣藩論其位則同列而稱書為表名報
[101-18b]
為㫖有司以國有常刑殷勤請討朕慮險逺多虞輕相
搆惑故先宣此意善自三思伏連籌上表自中辭誠懇
至終世宗世至于正光犛牛蜀馬及西南之珍無歳不
至後秦州城人莫折念生反河西路絶涼州城人萬于
菩提等東應念生囚刺史宋穎頴宻遣求援於伏連籌
伏連籌親率大衆救之遂獲保全自爾以後闗徼不通
貢獻路絶伏連籌死子夸吕立始自號為可汗居伏俟
城在青海西十五里雖有城郭而不居恒處穹廬随水
[101-19a]
草畜牧其地東西三千里南北千餘里官有王公僕射
尚書及郎将将軍之號夸吕推髻眊珠以皂為帽坐金
師子牀號其妻為恪尊衣織成裙披錦大袍辮髮於後
首戴金花冠其俗丈夫衣服略同於華夏多以羅羃為
冠亦以繒為帽婦人皆貫珠貝束髮以多為貴兵噐有
弓刀甲矟國無常賦湏則税富室商人以充用焉其刑
罰殺人及盗馬者死餘則徴物以贖罪亦量事决杖刑
人必以氊蒙頭持石從髙擊之父兄死妻後母及嫂等
[101-19b]
與突厥俗同至于婚貧不能備財者輙盗女去死者亦
皆埋殯其服制葬訖則除之性貪婪忍於殺害好射獵
以内酪為糧亦知種田有大麥粟豆然其北界氣候多
寒唯得蕪菁大麥故其俗貧多富少青海周回千餘里
海内有小山毎冬氷合後以良牝馬置此山至來春收
之馬皆有孕所生得駒號為龍種必多駿異吐谷渾嘗
得波斯草馬放入海因生驄駒能日行千里世𫝊青海
驄者是也土出犛牛馬多鸚鵡饒銅鐵朱砂地兼鄯善
[101-20a]
且末興和中齊獻武王作相招懐荒逺蠕蠕既附於國
夸吕遣使致敬獻武王喻以大義徴其朝貢夸吕乃遣
使人趙吐骨真假道蠕蠕頻來又薦其從妹静帝納以
為嬪遣員外散騎常侍傅靈㯹使於其國夸吕又請婚
乃以濟南王匡孫女為廣樂公主以妻之此後朝貢不
絶吐谷渾北有乙弗勿敵國風俗與吐谷渾同不識五
榖唯食魚及蘇子蘇子状若中國枸杞子北又有阿蘭
國與鳥獸同不知鬬戰忽見異人舉國便走土無所出
[101-20b]
大飬羣畜體輕工走逐之不可得北又有女王國以女
為主人所不知其傳云然
宕昌羌者其先蓋三苗之𦙍周時與庸蜀微盧等八國
從武王㓕商漢有先零燒當等世為邉患其地東接中
華西通西域南北數千里姓别自為部落酋帥皆有地
分不相綂攝宕昌即其一也俗皆土著居有屋宇其屋
織犛牛尾及羖羊毛覆之國無法令又無徭賦惟戰伐
之時乃相屯聚不然則各事生業不相往來皆衣裘褐
[101-21a]
收飬犛牛羊豕以供其食父子伯叔兄弟死者即以繼
母叔母及嫂弟婦等為妻俗無文字但候草木榮落記
其歳時三年一相聚殺牛羊以祭天有梁懃者世為酋
帥得羌豪心乃自稱王焉懃孫彌忽世祖初遣子彌黄
奉表求内附世祖嘉之遣使拜彌忽為宕昌王賜彌黄
爵甘松侯彌忽死孫虎子立其地自仇池以西東西千
里廗水以南南北八百里地多山阜人二萬餘落世修
職貢頗為吐谷渾所斷絶虎子死彌治立虎子弟羊子
[101-21b]
先奔吐谷渾吐谷渾遣兵送羊子欲奪彌治位彌治遣
使請救顕祖詔武都鎮将宇文生救之羊子退走彌治
死子彌機立遣其司馬利住奉表貢方物楊文度之叛
圍武都彌機遣其二兄率衆救武都破走文度髙祖時
遣使子橋表貢朱砂雌黄白石膽各一百斤自此後歳
以為常朝貢相繼後髙祖遣鴻臚劉歸謁者張察拜彌
機征南大将軍西戎校尉梁益二州牧河南公宕昌王
後朝于京師殊無風禮朝罷髙祖顧謂左右曰夷狄之
[101-22a]
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宕昌王雖為邉方之主乃不如
中國一吏於是改授領䕶西戎校尉靈州刺史王如故
賜以車騎戎馬錦綵等遣還國
髙昌者車師前王之故地漢之前部地也東西二千里
南北五百里四面多大山或云昔漢武遣兵西討師旅
頓敝其中尤困者因住焉地勢髙敞人庶昌盛因云髙
昌亦云其地有漢時髙昌壘故以為國號東去長安四
千九百里漢西域長史戊巳校尉竝居於此晋以其地
[101-22b]
為髙昌郡張軌吕光沮渠蒙遜據河西皆置太守以綂
之去敦煌十三日行國有八城皆有華人地多石磧氣
候温暖厥土良沃榖麥一歳再熟宜蠶多五果又饒漆
有草名羊刺其上生蜜而味甚佳引水溉田出赤鹽其
味甚美復有白鹽其形如玉髙昌人取以為枕貢之中
國多蒲萄酒俗事天神兼信佛法國中羊馬牧在隐僻
處以避冦非貴人不知其處北有赤石山七十里有貪
汙山夏有積雪此山北鐵勒界也世祖時有闞爽者自
[101-23a]
為髙昌太守太延中遣散騎侍郎王恩生等使髙昌為
蠕蠕所執真君中爽為沮渠無諱所襲奪據之無諱死
弟安周代立和平元年為蠕蠕所并端蠕以闞伯周為
髙昌王其稱王自此始也太和初伯周死子義成立歲
餘為其兄首歸所殺自立為髙昌王五年髙車王可至
羅殺首歸兄弟以敦煌人張孟明為王後為國人所殺
立馬儒為王以鞏顧禮麴嘉為左右長史二十一年遣
司馬王體元奉表朝貢請師迎接求舉國内徙髙祖納
[101-23b]
之遣明威将軍韓安保率騎千餘赴之割伊吾五百里
以儒居之至羊榛水儒遣禮嘉率步騎一千五百迎安
保去髙昌四百里而安保不至禮等還髙昌安保亦還
伊吾安保遣使韓興安等十二人使髙昌儒復遣顧禮
将其世子義舒迎安保至白棘城去髙昌百六十里而
髙昌舊人情戀本土不願東遷相與殺儒而立麴嘉為
王嘉字靈鳯金城榆中人既立又臣於蠕蠕那蓋顧禮
與義舒随安保至洛陽及蠕蠕主伏圖為髙車所殺嘉
[101-24a]
又臣髙車初前部胡人悉為髙車所徙入於焉耆焉耆
又為嚈噠所破滅國人分散衆不自立請王於嘉嘉遣
第二子為焉耆王以主之熈平元年嘉遣兄子私署左
衛将軍田地太守孝亮朝京師仍求内徙乞軍迎援於
是遣龍驤将軍孟威發凉州兵三千人迎之至伊吾失
期而反於後十餘遣使獻珠像白黒貂裘名馬鹽枕等
欵誠備至惟賜優㫖卒不重迎三年嘉遣使朝貢世宗
又遣孟威使詔勞之延昌中以嘉為持節平西将軍𤓰
[101-24b]
州刺史泰臨縣開國伯私署王如故熈平初遣使朝獻
詔曰卿地隔闗山境接荒漠頻請朝援徙國内遷雖來
誠可嘉即於理未怗何者彼之甿庶是漢魏遺黎自晋
氏不綱因難播越成家立國世積已久惡徙重遷人懐
戀舊今若動之恐異同之變爰在肘腋不得便如來表
神龜元年冬孝亮復表求援内徙朝廷不許正光元年
肅宗遣假員外将軍趙義等使於嘉嘉朝貢不絶又遣
使奉表自以邉遐不習典誥求借五經諸史并請國子
[101-25a]
助教劉變以為博士肅宗許之嘉死贈鎮西将軍凉州
刺史子堅立於後闗中賊亂使命遂絶普泰初堅遣使
朝貢除平西将軍𤓰州刺史泰臨縣伯王如故又加衛
将軍至永熈中特除儀同三司進為郡公後遂隔絶
鄧至者白水羌也世為羌豪因地名號自稱鄧至其地
自亭街以東平武以西汶嶺以北宕昌以南土風習俗
亦與宕昌同其王像舒治遣使内附髙祖拜龍&KR0750将軍
鄧至王遣貢不絶鄧至之西有赫羊等二十國時遣使
[101-25b]
朝貢朝廷皆授以雜號将軍子男渠帥之名
蠻之種類蓋盤瓠之後其來自久習俗叛服前史具之
在江淮之間依託險阻部落滋蔓布於數州東連夀春
西通上洛北接汝潁往往有焉其於魏氏之時不甚為
患至晋之末稍以繁昌漸為冦暴矣自劉石亂後諸蠻
無所忌惮故其族類漸得北遷陸渾以南滿於山谷宛
洛蕭條略為丘墟矣太祖既定中山聲教被於河表泰
常八年蠻王梅安率渠帥數千朝京師求留質子以表
[101-26a]
忠欵始光中拜安侍子豹為安逺将軍江州刺史順陽
公興光中蠻王文武龍請降詔褒慰之拜南雍州刺史
魯陽侯延興中大陽蠻酋桓誕擁沔水以北&KR1591葉以南
八萬餘落遣使内屬髙祖嘉之拜誕征南将軍東荆州
刺史㐮陽王聽自選郡縣誕字天生桓元之子也初元
西奔至枚回洲被殺誕時年數歲流竄大陽蠻中遂習
其俗及長多智謀為羣蠻所歸誕既内屬治於朗陵太
和四年王師南伐誕請為前驅乃授使持節南征西道
[101-26b]
大都督討義陽不果而還十年移居潁陽十六年依例
降王為公十七年加征南将軍中道大都督征竟陵遇
遷洛師停是時蕭賾征虜将軍直閤将軍蠻酋田益宗
率部曲四千餘户内屬㐮陽酋雷婆思等十一人率户
千餘内徙求居大和川詔給廩食後開南陽令有沔北
之地蠻人安堵不為冦賊十八年誕入朝賞遇隆厚卒
諡曰剛子暉字道進位龍驤将軍東荆州刺史襲爵景
明初太陽蠻酋田育丘等二萬八千户内附詔置四郡
[101-27a]
十八縣暉卒贈冠軍将軍三年魯陽蠻魯北鷰等聚衆
攻逼潁川詔左衛将軍李崇討平之徙萬餘家於河北
諸州及六鎮尋叛南走所在追討比及河殺之皆盡四
年東荆州蠻樊素安反僣帝號正始元年素安弟秀安
復反李崇楊大眼悉討平之二年蕭衍沔東太守田清
喜擁七郡三十一縣户萬九千遣使内附乞師討衍其
雍州以東石城以西五百餘里水陸援路請率部曲斷
之四年蕭衍永寕太守文雲生六部自漢東遣使歸附
[101-27b]
永平初東荆州表闕二/字太守桓叔興前後招慰太陽蠻
歸附者一萬七百户請置郡十六縣五十詔前鎮東府
長史酈道元檢行置之叔興即暉弟也延昌元年拜南
荆州刺史居安昌𨽻於東荆三年蕭衍遣兵討江沔破
掠諸蠻百姓優動蠻自相督率二萬餘人頻請綂帥為
聲勢叔興給一統并威儀為之節度蠻人遂安其年蕭
衍雍州刺史蕭藻遣其将蔡令孫等三将冦南荆之西
南㳂㐮沔上下破掠諸蠻蠻酋衍龍&KR0750将軍楚石亷叛
[101-28a]
衍來請援叔興與石亷督集蠻夏二萬餘人擊走之斬
令孫等三将藻又遣其新陽太守邵道林於沔水之南
石城東北立清水戍為抄掠之基叔興遣諸蠻擊破之
四年叔興上表請不𨽻東荆許之蕭衍毎有冦抄叔興
必摧破之正光中叔興擁所部南叛蠻首成龍強率戸
數千内附拜為刺史蠻師田午生率户二千内徙揚州
拜為郡守蕭衍義州刺史邉城王文僧明鐵騎将軍邉
城太守田官徳等率户萬餘舉州内屬拜僧明平南将
[101-28b]
軍西豫州刺史封開封侯官徳龍驤将軍義州刺史自
餘封授各有差僧明官徳並入朝蠻出山至邉城建安
者八九千户義州尋為蕭衍将裴邃所䧟衍定州刺史
田超秀亦遣使求附請援歴年朝廷恐輕致邉役未之
許會超秀死其部曲相率内附徙之六鎮秦隴所在反
叛二荆西郢蠻大擾動斷三鵶路殺都督冦盗至於襄
城汝水百姓多被其害蕭衍遣将圍廣陵樊城諸蠻並
為前驅自汝水以南處處鈔劫恣其暴掠連年攻討散
[101-29a]
而復合其暴滋甚又有冉氏向氏者陬落尤盛餘則大
者萬家小者千户更相崇僣稱王侯屯據二峽斷遏水
路荆蜀行人至有假道者
獠者蓋南蠻之别種自漢中達于卭笮川洞之間所在
皆有種類甚多散居山谷略無氏族之别又無名字所
生男女唯以長幼次第呼之其丈夫稱阿謩阿段婦人
阿夷阿等之類皆語之次第稱謂也依樹積木以居其
上名曰干蘭干蘭大小随其家口之數往往推一長者
[101-29b]
為王亦不能逺相統攝父死則子繼若中國之貴族也
獠王各有鼓角一雙使其子弟自吹擊之好相殺害多
不敢逺行能卧水底持刀刺魚其口嚼食并鼻飲死者
豎棺而埋之性同禽獸至於忿怒父子不相避唯手有
兵刃者先殺之若殺其父走避求得一狗以謝其母母
得狗謝不復嫌恨若報怨相攻擊必殺而食之平常劫
掠賣取猪狗而已親戚比隣指授相賣被賣者號哭不
服逃竄避之乃将買人捕逐指若亡叛獲便縛之但經
[101-30a]
被縛者即服為賤𨽻不敢稱良矣亡失兒女一哭便止
不復追思惟執楯持矛不識弓矢用竹為簧羣聚鼔之
以為音節能為細布色至鮮浄大狗一頭買一生口其
俗畏鬼神尤尚滛祀所殺之人美鬚髯者必剥其面皮
籠之於竹及燥號之曰鬼鼔舞祀之以求福利至有賣
其昆季妻奴盡者乃自賣以供祭焉鑄銅為噐大口寛
腹名曰銅爨既薄且輕易於熟食建國中李勢在蜀諸
獠始出巴西渠川廣漢陽安資中攻破郡縣為益州大
[101-30b]
患勢内外受敵所以亡也自桓温破蜀之後力不能制
又蜀人東流山險之地多空獠遂挾山傍谷與夏人参
居者頗輸租賦在深山者仍不為編户蕭衍梁益二州
歲歳伐獠以自禆潤公私頗藉為利正始中夏侯道遷
舉漢中内附世宗遣尚書邢巒為梁益二州刺史以鎮
之近夏人者安堵樂業在山谷者不敢為冦後以羊祉
為梁州傅豎眼為益州祉性酷虐不得物情蕭衍輔國
将軍范季旭與獠王趙清荆率衆屯孝子谷祉遣綂軍
[101-31a]
魏胡擊走之後蕭衍寧朔将軍姜白復擁夷獠入屯南
城梁州人王法慶與之通謀衆屯於固門川祉遣征虜
将軍闕二/字討破之豎眼施恩布信大得獠和後以元法
僧代𫝊豎眼為益州法僧在任貪殘獠遂反叛勾引蕭
衍軍圍逼晋夀朝廷憂之以豎眼先得物情復令乗𫝊
往撫獠聞豎眼至莫不欣然拜迎道路於是而定及元
恒元子真相繼為梁州竝無徳績諸獠苦之其後朝廷
以梁益二州控攝險逺乃立巴州以綂諸獠後以巴酋
[101-31b]
嚴始欣為刺史又立隆城鎮所綰獠二十萬户彼謂北
獠歳輸租布又與外人交通貿易巴州生獠竝皆不順
其諸頭王毎於時節謁見刺史而已孝昌初諸獠以始
欣貪暴相率反叛攻圍巴州山南行臺勉諭即時散罷
自是獠諸頭王相率詣行臺者相繼子建厚勞賚之始
欣見中國多事又失彼心慮獲罪譴時蕭衍南梁州刺
史隂子春扇惑邉陲始欣謀将南叛始欣族子愷時為
隆城鎮将宻知之嚴設邏候遂禽蕭衍使人并封始欣
[101-32a]
詔書鐵券刀劍衣冠之屬表送行臺子建乃啟以鎮為
南梁州愷為刺史發使執始欣囚於南鄭遇子建見代
梁州刺史傅豎眼仍為行臺豎眼久病其子敬紹納始
欣重賂使得還州始欣乃起衆攻愷屠㓕之據城南叛
蕭衍将蕭玩率衆援接時梁益二州竝遣将討之攻䧟
巴州執始欣遂大破玩軍及斬玩以𫝊曇表為刺史後
元羅在梁州為使䧟自此遂絶
史臣曰氐羌蠻獠風俗各異嗜欲不同言語不通聖人
[101-32b]
因時設教所以逹其志而通其俗也然而外寕必有内
憂覽之者不可不誡慎也
 
 
 
 
 
 魏書卷一百一
[101-33a]
 魏書卷一百一考證
列傳第八十九○魏收書亡史臣論蓋略取北史
吐谷渾𫝊作阿于歌徒河以兄為阿于也○于應作干
 晋書鮮卑謂兄為阿干是也
通使於劉彧獻善馬四角羊彧加之官號○两彧字監
 本俱誤作或北史云通使於宋獻善馬四角羊宋文
 帝加之官號彧文帝諱也今改正
 
[101-33b]
 
 
 
 
 
 
 
 魏書卷一百一考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