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02 史記集解-南朝宋-裴駰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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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史記集解卷一百二
             宋 裴駰 撰
史記一百二
張釋之馮唐列傳第四十二
張廷尉釋之者堵陽人也字季有兄仲同居以訾為騎
蘇林曰顧錢若出榖也如淳曰/漢儀注訾五百萬得為常侍郎事孝文帝十嵗不得
調無所知名釋之曰乆宦減仲之産不遂欲自免歸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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郎将袁盎知其賢惜其去乃請徙釋之補謁者釋之既
朝畢因前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髙論令今可施
行也於是釋之言秦漢之間事秦所以失而漢所以興
者乆之文帝稱善乃拜釋之為謁者僕射釋之從行登
虎圈上問上林尉諸禽獸簿十餘問尉左右視盡不能
對虎圈嗇夫從旁代尉對上所問禽獸簿甚悉欲以觀
其能口對響應無窮者文帝曰吏不當若是邪尉無賴
張晏曰才/無可恃乃詔釋之拜嗇夫為上林令釋之乆之前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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陛下以絳侯周勃何如人也上曰長者也又復問東陽
侯張相如何如人也上復曰長者釋之曰夫絳侯東陽
侯稱為長者此兩人言事曾不能出口豈斆此嗇夫諜
晉灼曰/音牒利口㨗給哉且秦以任刀筆之吏吏爭以亟
疾苛察相髙然其敝徒文具耳無惻隱之實以故不聞
其過陵遲而至於二世天下土崩今陛下以嗇夫口辯
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靡靡爭為口辯而無其實且
下之化上疾於景響舉錯不可不審也文帝曰善乃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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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拜嗇夫上就車召釋之參乘徐行問釋之秦之敝具以
質言如淳曰/質誠也至宫上拜釋之為宫車令頃之太子與梁
王共車入朝不下司馬門如淳曰宫衛令諸出入殿門/公車司馬門乘軺傳者皆下
不如令罰/金四兩於是釋之追止太子梁王無得入殿門遂劾
不下公門不敬奏之薄太后聞之文帝免冠謝曰教兒
子不謹薄太后乃使使承詔赦太子梁王然後得入文
帝由是奇釋之拜為中大夫頃之至中郎將從行至霸陵
居北臨厠李奇曰霸陵北頭厠近霸水帝登其上以逺/望也如淳曰居髙臨岸邊曰厠也蘇林曰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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邉側也韋昭曰髙/岸夾水為厠也是時慎夫人從上指示慎夫人新豐
道曰此走邯鄲道也張晏曰慎夫人邯鄲人/也如淳曰走音奏趨也使慎夫人
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漢書音義曰聲氣依/倚瑟也書曰聲依永意慘悽悲懷
顧謂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椁用紵絮斮陳蕠漆其
徐廣曰斮一作錯駰案漢書/音義曰斮絮以漆著其間也豈可動哉左右皆曰善
釋之前進曰使其中有可欲者雖錮南山猶有㕁張晏/曰錮
鑄也帝北向故云北山/廻顧南向故云南山使其中無可欲者雖無石椁又
何戚焉文帝稱善其後拜釋之為廷尉頃之上行出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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渭橋張晏曰在渭橋中路瓚/曰中尉橋兩岸之中有一人從橋下走出乘輿
馬驚於是使騎捕屬之廷尉釋之治問曰縣人來如淳/曰長
安縣/人聞蹕匿橋下乆之以為行已過即出見乘輿車騎
即走耳廷尉奏當此人犯蹕當罰金如淳曰乙令蹕先/至而犯者罰金四
兩蹕止/行人文帝怒曰此人親驚吾馬吾馬賴柔和令他馬
固不敗傷我乎而廷尉乃當之罰金釋之曰法者天子
所與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此而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
也且方其時上使立誅之則已今既下廷尉廷尉天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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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平也一傾而天下用法皆為輕重民安所錯其手足
唯陛下察之良乆上曰廷尉當是也其後有人盜髙廟
坐前玉環捕得文帝怒下廷尉廷尉治釋之案律盜宗
廟服御物者為奏奏當棄市上大怒曰人之無道乃盜
先帝廟器吾屬廷尉者欲致族之而君以法奏之非吾
所以共承宗廟意也釋之免冠頓首謝曰法如是足也
徐廣曰足/一作止也且罪等如淳曰俱死罪也盜玉環/不若盜長陵土之逆也然以逆順
為差今盜宗廟器而族之有如萬分之一假令愚民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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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陵一抔土張晏曰不欲指言/故以取土譬也陛下何以加其法乎乆
之文帝與太后言之乃許廷尉當是時中尉條侯周亞
夫與梁相山都侯王恬開徐廣曰一作間漢書作啓/啓者景帝諱也故或為開
釋之持議平乃結為親友張廷尉由此天下稱之後文
帝崩景帝立釋之恐稱病欲免去懼大誅至欲見謝則
未知何如用王生計卒見謝景帝不過也王生者善為
黄老言處士也嘗召居廷中三公九卿盡會立王生老
人曰吾韈解顧謂張廷尉為我結韈釋之跪而結之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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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人或謂王生曰獨奈何延辱張廷尉使跪結韈王生
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於張廷尉張廷尉方今天下
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結韈欲以重之諸公聞之賢
王生而重張廷尉張廷尉事景帝嵗餘為淮南王相猶
尚以前過也乆之釋之卒其子曰張摰字長公官至大
夫免以不能取容當世故終身不仕
馮唐者其大父趙人父徙代漢興徒安陵唐以孝著為
中郎署長應劭曰此云孝子郎/也或曰以至孝聞事文帝文帝輦過問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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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父老何自為郎家安在唐具以實對文帝曰吾居代
時吾尚食監髙祛數為我言趙将李齊之賢戰於鉅鹿
下今吾每飯意未嘗不在鉅鹿也張晏曰每食念監所/説李齊在鉅鹿時
父知之乎唐對曰尚不如廉頗李牧之為将也上曰何
以唐曰臣大父在趙時為官卒将徐廣曰一云官士将/駰案晉灼曰百人為
徹行亦皆/師将也善李牧臣父故為代相善趙将李齊知其為
人也上既聞廉頗李牧為人良説如淳曰/良善也而搏髀曰嗟
呼吾獨不得廉頗李牧時為吾将吾豈憂匈奴哉唐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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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臣陛下雖得廉頗李牧弗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
乆召唐讓曰公奈何衆辱我獨無間處乎唐謝曰鄙人
不知忌諱當是之時匈奴新大入朝那殺北地都尉昻
上以胡宼為意乃卒復問唐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廉
頗李牧也唐對曰臣聞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轂
曰閫以内者韋昭曰此郭門之/閫也門中橛曰閫寡人制之閫以外者将
軍制之軍功爵賞皆決於外歸而奏之此非虚言也臣
大父言李牧為趙将居邉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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決於外不從中覆也委任而責成功故李牧乃得盡其
智能遣選車千三百乘彀騎萬三千百金之士十萬服/䖍
曰良士直百金也/或曰直百金言重是以北逐單于破東胡滅澹林徐廣/曰澹
一作/䄡西抑彊秦南支韓魏當是之時趙㡬霸其後㑹趙
王遷立其母倡也王遷立乃用郭開讒卒誅李牧令顔
聚代之是以兵破士北為秦所禽滅今臣竊聞魏尚為
雲中守漢書曰尚/槐里人也其軍市租盡以饗士卒私養錢服䖍/曰私
廩假/錢五日一椎牛饗賓客軍吏舍人是以匈奴逺避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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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雲中之塞虜曾一入尚率車騎擊之所殺甚衆夫士
卒盡家人子起田中從軍安知尺籍五符如淳曰漢軍/法曰吏卒斬
首以尺籍書下縣移郡令人故行不行奪勞二嵗伍符/亦什伍之符約節度也或曰以尺簡書故曰尺籍也
終日力戰斬首捕虜上功幕府一言不相應文吏以法
繩之其賞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為陛下法太明
賞太輕罰太重且雲中守魏尚坐上功首虜差六級陛
下下之吏削其爵罰作之由此言之陛下雖得廉頗李
牧弗能用也班固稱楊子曰孝文帝親詘帝尊以信/亞夫之軍曷為不能用頗牧彼将有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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誠愚觸忌諱死罪死罪文帝説是日令馮唐持節赦魏
尚復以為雲中守而拜唐為車騎都尉主中尉及郡國
車士服䖍曰車/軍之士七年景帝立以唐為楚相免武帝立求
賢良舉馮唐唐時年九十餘不能復為官乃以唐子馮
遂為郎遂字王孫亦奇士與余善
太史公曰張季之言長者守法不阿意馮公之論将率
有味哉有味哉語曰不知其人視其友二君之所稱誦
可著廊廟書曰不偏不黨王道蕩蕩不黨不偏王道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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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徐廣曰/一作辨張季馮公近之矣
 
 
 
 
 
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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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史記集解卷一百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