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6q0221 天界覺浪盛禪師全錄-明-道盛 (CBETA)



天界覺浪盛禪師全錄卷之二十二


門人 大奇 大忍 大健 大寧 較


序二



合刻四當參序



予嘗欲以楞嚴僧寶傳。大易。南華。四種合刻。題其名
曰四當參。先自作序。以發明其合刻當參之意。使學
者知其要領。有所師承。而後參究。始得宗旨。不致亂
統。無所歸也。今夏陳旻昭侍御。延于三藏閣避暑。薛
更生亦下榻其中。一夕明月在樹。爽氣拂空。因談及
莊子天游。予曰。此老游戲處。無人窺得正儒者之教
外別傳也。薛翁喜動眉宇。請予更痛快言之。予曰。儒
之有大易。即佛之有楞嚴也。儒之有南華。即佛之有
禪宗也。治世之法莫尚于五經獨大易為諸經之本。
蓋聖人之道。皆取法于易也。聖人未作易。則此易理
具在天地人物中。聖人既作易。則天地人物之理。具
在大易之中。所謂先天不違。後天奉時。範圍曲成。無
先無後者也。諸經皆因時事而作。其宗旨皆法乎易。
至于明天地之幾微。通生死之變化。豈諸經所幾及
乎。雖然。易之為易全在規矩準繩之中。自非神而明
之。未免滯于名相而不獲超超千言意之外。莊子憂
徇名執相者。不達大道之原。往往自陷陷人或流為
刑名術數。或流為輐斷鬼窟。或流于謑髁矯亂。至于
生心害事。僭竊鬥爭。豈不為贅疣桎梏者乎。故特作
寓言。詆訾羲軒。譏議孔子。正以不有帝王。乃能為帝
王。不有天下。乃能為天下。其解膠釋縛也。正正奇奇。
不可測度。大似吾宗之呵佛罵祖。別出全機大用。以
激揚向上者。諸子之中。更孰能立言秘密。寓意高深。
如莊子者乎。此正與五經相為表裏。而寔深為大易。
標先天上載之真指歸也。五經後。決不可少此一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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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特之書。世人徒以文章微渺誕怪。而忽其立言宗
旨。未免似乎毀謗先聖耳。若吾佛之藏海。浩瀚無涯。
其指歸宗旨。無尚于楞嚴。蓋楞嚴所攝十界聖凡之
依正。若性若相。若事若理。乃至始終本末。大小偏圓。
無不備具。又況言簡義豐。旨深趣遠。大含華嚴。統該
三藏。更無有過此經之廣博精微也。然此但能言中
顯無言。而未及于無言中顯無言。至于直指人心見
性成佛之旨又莫過于禪宗。禪宗之備又莫過于傳
燈諸語錄。吾獨拈出洪覺範所著僧寶傳。八十一人。
其人雖少。而二支五派。門庭堂奧。無不精攝。洪公大
才。傳各為贊。激揚此旨。其筆如太史公。得春秋遺意
大有關于宗門。又況此卷帙不多。足以配楞嚴。而便
于參究。吾故曰大易有南華。則天人之學通。楞嚴有
僧寶則宗教之旨徹。四種合刻。則內聖外王。先佛後
祖。上下一致。表裏縱橫而天下古今之道。從此擴充
更無遺漏矣。此刻人人皆當置之案頭。日夕研究。簡
而易入。要而易從。無論治世。出世。如如當當。皆不可
一日無此以自參證也。若不自參。無有是處。


蓮峰紀事序



人生難得者知己。然貴自立。始能知人。不患人不己
知也。不獨人也。天地萬物皆然。如吾廬山屹立於江
湖之間。控吳楚而引甌粵。摩蕩日月。吞吐風雲。神聖
為之棲游。英靈為之萃止。故能與五嶽比宗。萬峰作
祖。正以其自立之體才雄偉。而奇勝甲天下也。自匡
續廬于此山。而山有姓矣。自晉大元慧遠法師興東
林。而過江之宗雷劉張。依之。以蓮社勝。陶淵明以風
節勝。白樂天蘇子瞻以文行勝。劉道原李公擇以藏
書勝。周濂溪以道學勝。赤眼諸公以禪宗勝。此皆有
以自立。故能取勝於名山。而山亦因以取勝於天下。
夫自古聖賢生於世。必與天地相參。然未有不能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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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而能受知於人也至如蓮花峰祥菴主纔聞洞山
聰公答泗州大聖揚州出現一語便知雲門兒孫猶
在千古稱知人者未有不推祥公之知人為尤異也
而周濂溪先生獨能探祥公之秘與作方外游結室
於蓮峰之下至今想見孤峰獨秀中有光風霽月之
襟懷泠然善也如泗州聖祖能以帝王之道自立而
取勝匡廬湖蠡之間其天眼尊者周顛仙赤腳僧輩
便能相與酬唱互為知己而取勝於茲山天池之間
是非自立之能雄奇也哉嘉靖間有大安公慕祥公
遺址重為開刱嗣有澄捨上座以此深固幽遠直欲
活埋此中以期大徹江州萬寓菴虞部繼先人之志
追古宿之風以周子蓮而自標致以祥公眼而自空
明此其志則兼握世出世法之機而結秀於蓮峰又
將流光於天宇也今特以紀事屬予一言表之吾讀
諸作是皆迸破慧心別寫蓮峰面目就中指點天地
之離奇拈提山靈之知己如顧虎頭傳神寫照使人
見毫楮間有起舞之蓮峰足以開示人之心胸青青
欲滴矣靈山固難孤負知己又難解逅今澄公萬公
超然獨立坐進此道又何患靈山知己不合兩采于
斯乎。


壽世篇序



耿孝廉九一先生古之隱君子乎人咸擬之五柳北
窗羲皇上人嗣君玉齊去秋金陵一見心協即挽予
同歸天臺山於是日夕與先生激揚向上事機鋒峭
拔有似楊大年惜予玅密鉗鎚不及唐明嵩耳始竊
怪先生負天縱之資何於世法出世法一若付之天
然久之乃見先生深心正所謂默成旋幹之幾密迻
造化之柄者也夫先生秉性之清而貞介易於方世
乃不輕其仕使又安肯拖泥帶水為此法門之累哉
故寧徜徉龍山梅水間曲肱高臥敲水煮茶未常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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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木鐸之振毒鼓之撾也今先生年方耳順道貌瑩
徹如朝旭之初升其長養於金剛無住心中有不期
然而然者矣居士欲為先生壽商其至處無一毫可
加於先生獨先生一念好生之心不能自已予曰善
哉先生一家已躋仁壽之域矣且集諸戒殺放生之
事以壽天下則孝亦達諸上下矣武林士夫為雲棲
壽共贖西湖為放生池亦同此意今居士以此壽世
即以壽先生慧命如是莊嚴何可思議予又安能出
廣長舌為讚歎哉居士立將雲棲諸作及予推衍擇
採成篇題以壽世予因讚曰龍山梅水音合鐘鐸仁
者之壽仁者之樂樂與人同千古酬酢錫類不匱大
開樓閣。


大觀馮席之遠復齋稿序



昔者仲尼之徒常以天以日月以山海以麟鳳以賢
於堯舜以自生民以來未有比擬其師稱尊其師非
漫然也至孔子問禮於老聃而聃以去淫志驕態與
聰明深察近於死者為勉時孔子退與諸門人歎為
猶龍夫以淫志驕態加於溫良恭儉讓之孔子何其
太逼乎杖人曰非老聃之聖必不能出此語非孔子
之聖必不能受此語此惟聖人能遇聖人耳香嚴閒
禪師智慧辨才一日參溈山山逼以父母未生前事
窘不能對遂棄平生所得後因擊竹大悟始向溈山
禮拜曰當日非承激勵安有今日事乎此千古殺人
見血刻骨相成者也吾故謂天下有真人始有真性
情有真性情始有真知見有真知見始有真事業有
真事業始有真文章孔子於干戈隱几時而歎文不
在茲是何等性情乎呼天呼死逼出一真而已西陵
馮席之博學強識雖當搶攘未嘗廢筆墨也一日持
所著遠復齋稿問序于予并求指示向上事予讀李
冢宰序已概見其志有足以語向上受本色鉗鎚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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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欲益其所未益損其所未損淫志驕態深察近死
孰能免乎乃以斬截性命之語投之居士立地欿然
不啻香嚴初參溈老時也山水聶公在坐撫几曰此
吾師已為遠復齋序矣已為擊竹發雷聲矣便直下
翻然而起則後死之斯文尚未喪也。


大輪高篤生舉餘編序



文字之通神明其來已久自蒼頡後展轉變更至程
邈隸楷而書法定矣古人觀天地萬物艸木鳥獸而
得其自然之文如河圖洛書即一物可以窮盡兩閒
之精微在人神而明之無不洽通造化玅協性情也
至樂性餘惟有本者善用其餘耳屬文苟媮六書訛
失矣而人各逞其臆窖縵鋒銛無所不至古來渾噩
之意已殆盡無餘矣乃於印章中尚見有一二可存
古意者其雕而不雕琢而不琢猶足以悟天地造化
之心焉西陵高篤生好古博攷尤善印章纔一見即
問先天造命事余曰未篆一畫未下一刀自己本印
落在何處如其茫茫且請靜坐返其不足勿論有餘
也高子曰陳石弘先生示予兀坐荒齋自看直下今
得吾師竿頭進步退尚敢欺耶一日以舉餘編印章
稿質予并乞一題予乃拈古人作字之意并示之以
未雕未琢先天之文倘一朝神解則天地人物皆不
出吾靈印縱衡也宗門三印特為之洗磨耳法名大
輪字以玄照進退且置印出誰造。


為周子彝立存存號序



甲戌春余之穎州次南詔正擬訪周元之居士而居
士先知之已偕諸弟子群從遇予於三皇閣一見握
手挽予天樂丈室徹夜劇談居士自謂生平潦倒一
痛快事也予亦感其精誠喜其風雅乃不自知其一
夕之晤而翱翔百年矣其長公繼善子彝者於團圞
頭邊囊錐忽露質予以大易之旨予良久乃彈指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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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向此處徹去則伏羲畫後之卦可以加一倍法而
通之矣長公跫然而喜曰此希有也即先聖未易措
辭直寄微意於象外耳某雖不敏敢不謀事於造次
顛沛間哉請以一號顏其齋則時時提命矣予曰易
以生生為蘊存存為門開閉之樞惟竭卓而知之夫
繼成而存其存者豈非卓然古今者乎呼則應扣則
靈操則存舍則亡此一幾希敢不戒懼博約在我才
竭而性如卓立矣雖欲仰鑽瞻忽末由也已予曰存
存卓然立否不竭才無迴避也嘻良馬已隨鞭影去
阿難仍在世尊前公喜曰踏殺天下請書一紙。


重刻僧寶傳序



劉少師是庵公當阿衡大任嘗留心宗教極深研幾
予一日寓泰定會嗣公西佩居士談及唐宋宗風之
盛而元末已來寂寥之極予曰彼時諸大宗師建立
法幢於此列剎相望故所遇皆是爐鞴鉗鎚之所安
得不人人激烈皆成利器哉今求古人典刑亦不可
得又安知有宗門向上事耶予前日正與諸公敘及
宗教中最要二書楞嚴經僧寶傳刻出流通使此方
常得見聞如先壽昌閱五燈大好山一語便足以中
興此祖道也況此楞嚴一經玅盡性相之旨此經一
通可以貫徹三藏之微僧寶一傳玅盡禪宗之旨此
傳一通可以烹化五燈之秘我公為心法主盟而倡
布之使西乾東震慧命常昭昭然豈不幸甚西公蹴
然起曰此吾先少師之遺志也先少師嘗手自點閱
僧寶傳不肖寶惜不啻佛祖符印因即捧以示予乃
焚香披覽見其精心銳意不特能發揮宗旨機鋒之
密即一點最間如珪如珠毫無懈怠之筆足見深入
精進三昧能使讀者洞徹法源無少昧滅也予即請
而梓之西公曰先人以點𪐴乙止自一其心耳宗門
不比教法有定式可以描摹不肖不敢忘先人之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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敬授之梓以公天下其讚歎點最處則別存之墨欄
外可耳余大喜曰是日日白椎而犍鐘也駭雞犀枕
能破人夢八面奇止烏可一向示人又何不可示人
也乎如此白椎犍鐘是誰側耳。


湯季雲拈花社序



季雲湯公正將卜臨川山水佳處欲結廬以放天真
適浪杖人自匡山至乃與景陵譚擬陶欣然相顧曰
異哉此非天所授耶因特造予而問旨焉予攸然而
笑曰方今天下非無奇貨可居非無奇標可射惟是
不能以道術相忘漸使天下互相異同以機智相攻
而世與道交相喪矣天真不存雖欲放奚以放仲尼
有川上之歎莊生有濠濮之思忽然歎忽然思何為
者耶將謂大覺於末後始有拈花之示則前此者非
花乎古今之密藏于何處傳不傳別不別詎有奇貨
可居奇標可射哉知其無奇是為真奇一笑而已公
等儼然何不豁然豁然此一笑而已則何復有天真
之不放道術之不忘哉山川一花也廬一花也試自
拈之自笑之如天下復有拈我之拈笑我之笑是則
與我同參即失之亦不遠也而天下又何思何慮哉
二公果然相視而笑予因命其社曰拈花。


唐集生大參集序



孔子以思無邪一言敝詩三百果以魯頌駉駉而斷
章取之乎端木之以貧富磋磨卜氏之于繪事禮後
皆斷章之別傳也可與言詩即可與言道也已一艸
一木一喙一羽無不可以引觸而用為素繪寓其磋
磨焉亦視其人之正志所感何耑耳性情橐於心而
籥於思思無邪而正用之則性其情而旁通曲成之
情皆正矣聖人同患至密其幾惟在閑以為存而存
其存者誠也誠與思誠果二乎哉行無事必有事思
本無思非憧憧也不出其位非死浸也天下何思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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悟思無邪者享之不然執無思以契同而不知正用
即得則中外橫裂而反致危熏矣又不然苟非頑石
槁木則狂逞鴟張矣是誰能集思之正以享何思之
天下哉予前居廬山圓通時李夢白大宰以予集說
通唐集生徵君而徵君大為賞鑒已與予作標竿之
先手矣今始親晤于金陵快談不二法門公歎曰昔
有拙集失於兵火偶一苾芻拾而藏之近得還吾故
物喜而奇之而不忘其固陋予與師神交想慕之久
今獲心眼相照創我未聞其喜而奇孰更過此請師
一言附之方外庶亦無負千古之旦暮也予何言哉
請拈孔子一言以贈公。


丁蓮侶郡伯仗劍歌并序



蓮侶先生異人也居於世能不染於世而超超乎出
於世此所以似蓮而異於人也先生天資粹拔有俠
心劍氣雅自號為劍虹此何等等歟生平忠孝能讀
書善文章其於功名富貴且斬然無所累此劍俠之
利用也自皈心於雲棲得淨業直指之法此心愈俠
劍氣愈精進乎技矣截無始之愛根斷見生之結使
剖心佛之秘旨決品類之靈機如所行事與著述若
菂商慈燃出世芥火淡話蓮漏清音故鄉消息等數
十種皆妙盡直指傍提恢恢乎遊刃有餘地矣昔年
訪予質正蓮社宗旨予與盤錯之久大快公心謂得
未曾有予亦為作序證據之其嗣君菡生夙承父志
而又篤於禪宗亦嘗偕李小有問法於予大有激勵
去年先生西逝菡生以深知先生無如予者乃徵予
一言并光末後予讀素法師贊與唐宜翁傳見其始
終露布隱顯畢羅誠震旦異人西方蓮侶也予又何
贅哉多生種此蓮花而享其報人或言之始終用此
劍氣而成其異人不能知也後世有慕蓮侶者當先
得所仗之劍則所向無前矣以故無能為辭而別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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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歌歌曰心何為而俠兮如劍之雄誰能得其柄兮
凡聖不通排雲棲之密闥兮直奪其鋒一句兀然兮
誰敢以怪為籠橫拈倒用兮披剝法界之蹤追歸于
吾金剛上師兮令人齊拜下風咦嘻一劍兮誰欲知
公請剔雙眉兮觀公始終。


吳二公半峰吟序



唐人之詩不言禪而可禪以其意句俱活不死於法
而機趣躍躍然在言外故夫子稱詩可以興觀群怨
蓋深有味乎性情之隱微也而吾宗門每每引用下
語頌古以發明別傳是又禪不言詩而自有詩矣荊
溪吳二公久參性命事偶寄跡於天界半峰而有吟
焉其邁往之氣感慨之情乃在言句之表然居士方
銳志向上一見予即絕倒將知異日進步竿頭則咳
唾掉臂皆無聲之詩活句之禪更當坐斷唐人使無
舌者唱和可乎半峰居士更勉其半。


古人幾序



予倚杖匡廬時已識陳子伯璣矣嘗與其岳翁劉西
佩稱其才又於泰定寺與論雷澤之所以事親牖里
之所以事君喪家之所以感麟為萬古格致真宗主
而伯璣憬然感焉又進之以吾宗示以偈曰大用當
前無軌則縱橫誰辨往來源就中受得痛蹄踏便解
木頭與碌磚此又不特以天下才士天下理窟望伯
璣也別來九載伯璣偶至金陵先寄自著古人幾部
二冊請正自唐虞以迄宋元上下幾千年間得數百
十人皆以一幾字評斷之余乃喟然曰伯璣其進於
好學乎夫幾莫尚於易予嘗以易為幾書知幾其神
乎古今才性皆出天定惟聖人功在知幾德在無我
惟好學則能格致清明在躬雷雨出雲研幾如燧應
幾如鏡誰謂知幾而猶自欺其好惡自昧其短長乎
稱物平施謙之所以繼同人大有也引而伸之觸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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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長之古今皆可與酬酢矣夫人學焉而不能格者
欲累之人之不能無欲者我蔽之人之不能無我者
不知真我也知有真我則萬物皆我也天下有何不
平也哉無欲而知幾無我而物格皆從格致研極入
此獨知之樂而遊此同患之密非恍惚影響可以決
擇聖凡迷悟而遽託之浮沉游戲者向上一路非親
過關決不易言其為真知幾真無我也昔予望之以
辨往來源與受痛蹄踏正在乎此如或未然人間世
大險阻場何往而不顛蹶耶伯璣其勉之予欲去卻
部字如余五燈熱直謂之古人幾序。


金剛般若經修行會義序



予癸未秋從匡廬來倚杖長干方與諸公提唱向上
事唐宜之居士以夙負才名精心佛學為雲棲授記
弟子嘗遍參諸家尊宿獨決志於淨業一日過訪即
問金剛經中凡一切句皆云即非是名為何義予視
曰只今是何義士曰此宗門不問但請示教義予曰
秪此即非宗門是名宗門即非教義是名教義士不
語予曰太煞郎當也且請吃茶士默然嗣後予主靈
谷天界報恩諸期及武林橫山士皆過從每發問意
在剖折名義予不忍鈍置輒以本分事錐拶之使其
直下自見也今己丑冬復從姑孰來石城方園居士
乃持所集金剛般若經修行會義屬予為序予曰居
士曾見予金剛別拈否曰韓聖秋曾示某看矣予曰
看到何處曰看到空生感泣處予曰居士意作麼生
曰某不獨不知空生感泣即所拈漢高祖歸豐沛會
諸父老悲歌慷慨泣數行下不知其故予曰漢高祖
仗三尺劍定天下到此大快志時是何以泣又豈可
以項羽迫於烏江亦悲歌而泣比之也知漢高之泣
則知空生之泣不異於迦葉見拈花而微笑矣然則
世尊托缽而歸空生出歎希有是真金剛般若是真
[022-0719c]
修行樂處也又何煩更問如何護念如何付囑如何
應住如何降伏與打葛藤至如如不動而後如幻如
夢也哉予道世尊面皮厚三尺那堪更遭此惡水潑
乎雖知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卻知有到恁麼
時節設使補處大士與無著天親及圭峰長水諸師
各出手眼論頌註釋更與此會義修行之法正須親
自透悟始得不然空中鳥跡水底魚蹤決非人之所
能描摸也雖然若非居士善入般若波濤又安能別
出一頭與格外人相見哉復呼云居士只今是何義
會麼。


如湧錄序



高名美器造物不與人全友蒼庭公天何獨以不世
之奇如諄諄然命之而不惜抑且巧獻其幾以快成
其事噫此豈冥冥之天哉蓋是友公能以法當自任
乃必有為之志故其事事皆天然妙協又誰能不全
而奪之乎友公前之所為未問即近自都門不避斧
鉞圖存大藏經板於不壞又值紫柏尊者石像湊送
龍子歸潭一事又尋得笑崖月心和尚塔而重修之
又預聞祖心將至即設法救護其死命此四者皆法
門所繫不歸於他人而獨歸於友公得非公之手眼
異常乃能自取之乎鄙夫不知義之與比而兩容頰
適以消適莫放利多怨徒增患苦耳何能成一事耶
夫但成得一事者雖若靳于神化而神化如嚮以命
之見義之勇水火不敢與匹夫爭焉一事即神化也
此如湧錄專為笑崖老人塔事友公始終具述於前
祖心諸子唱酬之詩隨附于後讀此者足以風世矣
笑崖子孫且滿天下必有感慨末世之尚有人能不
以親疏而自輕其大法之心者不亦幸哉。


吳瑟黃竹山歸來吟序



陶靖節能不為五斗折腰而賦歸去來門栽五桃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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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不汲汲於富貴不戚戚於貧賤儼然羲皇上人故
其衝口清真古邁直凌漢魏追三百篇令人讀之蛻
出塵埃之表以為千古最樂人也周濂溪嘗教人尋
孔顏樂處是真有味乎大歸者夫馳騖一世而不知
性命落處可謂大歸乎吳瑟黃今處士也瑟彼玉瓚
黃流在中其器何如乃能見幾而作從遠遊歸卜居
於桃溪竹山躬耕畝畝樂志潛修不敢多求於造物
不可得而為者則造化亦無從操縱其所以自為也
異哉今且進於性命以為大歸樂以忘憂有不可以
己者予不徒以潔身獨善而高其志也。


薛那谷孝經通箋序



孝之時義大矣哉先聖以此呼出人性命之本源天
下古今無逃避處特世人汩汩不自覺而不能自孝
其本心耳孝即覺也覺即效也效即教也人不自覺
而本覺固然雖在茫茫中原自不昧滅也隔壁有人
呼其名未有不覺而應者雖則兩不相見既呼而應
則此身心性命有無情域又何能逃此覺耶大庭廣
眾中或尊或親或主或賓忽呼其人獨此人起而應
之則禮義儼然不言而喻矣良乎哉夢人醒人兩相
懸絕忽于連床各寢中呼其人即驚起而應之則此
迷悟之關如未生之前從何來已生之後身何屬見
今之身何所對異日何所歸何所全皆儼然無能逃
此覺中也人能自孝其本心即自孝其天矣覺萬世
之天以事其親其達孝何如耶故日孝則覺覺則處
處見天則焉不孝則不覺不覺則處處傷犯處處悖
逆又何能自享此身心性命而不觸不背于世出世
法之折攝哉那谷翁年八十不能一日忘孝乃集孝
經通箋以其精一自覺覺人屬予一語以呼醒之予
不敢以成佛成聖加于孝字之上特拈出唯孝能覺
覺能效效能教以發先聖之命意云爾。
[022-0720b]


薛旻曰六朝瑗禪師于定林寺講孝經禮記廬山
遠公箋釋孝經誠有見于迦文以一大事出世與
東土聖人不隔絲毫耳余故拈契經之言孝者曰
佛說孝經如明教嵩禪師孝論暨蓮池大士闡繹
孝義陶靖節作孝傳羅近溪諸公以向上發明皆
附于此大人不失赤子之心正以最初方便為諸
佛密因而已更生請杖人序之示愚讀之怵然痛
曰孝無終始通於神明孝無始則在髮膚之前孝
無終則在身世之後身從何來心從何來天從何
來怵然先覺灼然神明自孝本心即孝其天若辱
其天即傷其親一呼孝字大地同應閭巷皆樂孔
邇盜跖難忘遺德明發不寐熏赫消歸天人神鬼
趨庭供養是知禮樂文章不過孝子之舞蹈兵刑
地獄豈比孝經之迅利乎故曰覺萬世之天以孝
吾親此謂大報恩天界學人弘智謹記。


杖人曾序釋門真孝錄又為邢開初橋梓放生養
親作致孝篇一析世出世之孝為六種一述感通
親切之故由六種而析之可以豁三藏之剝芭蕉
由感切而怵之誰不欲報恩耶杖人一呼大地震
動矣天界學人陳丹衷謹識。


高玄期先生明水軒筆記序



天下乃古今人所公共之天下此可能為者彼亦能
為也然而天下是非好惡未有不同亦未有不異雖
萬有不齊亦不能出此公共之同異也以故有神聖
出世為人立極以道德功行制作文章與天地均其
是非通其好惡為安身立命處世為人之法是亦因
其是非好惡以成公共使天下萬世不可以各自異
同而外此公共之異同也神聖則能通其變於古今
賢哲則能定其變於一世而愚迷者既不能通變又
不能學定則自陷其身世矣故天下萬世獨賴神聖
[022-0720c]
之法為之定制可變通也其言定制者不知變通言
變通者抹摋定制喙嗚鬥勝迷人愈深夫豈知讀書
學道成己成物蓋有要焉易言幽明之故感而遂通
天下之故求其故蓋有要焉今閱高玄期先生明水
軒筆記獨能推明古人而得其五要上可通於神聖
下可變其愚迷自一身推之天下自一物而通三才
本自如是何患其異同無不本如是也先生之平日
發心為何如哉予不能贅請以此帙刮目讀之當自
有躍然起者。


高寓公先生示兒語序



今之天地日月與古之天地日月無異今之世界人
物與古之世界人物亦無異獨今之所謂聖賢仁義
真偽虛實與古大不相同者其弊端安在今之弊正
如假死汞銀雖亦可觀一入爐火其形神立時俱喪
若古之百煉真金雖經折挫更入爐烹愈見其精神
堅密不可昧滅何則古之君子其於立身處世必以
戒慎恐懼為主決不敢肆無忌憚為放僻邪侈也三
代之後無真聖人學術者凡一切稱為功名事業制
作文章多出於外騖不肯研極不知物則又飾虛高
之詞遂無忌憚所以真聖賢仁義少見於世而風俗
靡靡愈趨愈下有不可挽迴者雖然豈天下真絕無
能戒慎者哉予因高子念祖父遺稿屬予為序既述
其祖復讀其父寓公先生之示兒語引用古人之格
言以警策子孫之倣傚真可謂戒慎恐懼有得於聖
賢之啍啍者矣子輿氏有云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
心發願為大人者請事斯語。


壽嵩乳密和上七袟序



法門有時決不可無此一人有時決不可有此一人
何以見得如此利害哉決不可有者如演祖下開聖
覺胸前似搗太陽下平侍者手丫難逃輩使一有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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則亂統滅宗不勝危殆也不可無者如興化先侍臨
濟次依三聖後于大覺言下始悟臨濟於黃檗處三
頓道理而不顧三聖之孤大覺之賒直嗣法臨濟孰
謂此一瓣香燒得不親切乎浮山先已師葉縣後與
瑯琊覺同依太陽密有契證適太陽諸嗣早逝乃托
浮山以接青鷹代承其後孰謂浮山不可為太陽之
嗣以續洞宗乎使當年濟洞無此二人則不致有今
日矣即近世吾洞宗自我廩山忠翁承宗鏡書老祖
付囑後埋光鏟彩於盱江不啻石霜之隱瓦窯大隨
之藏枯樹使不有我壽昌祖一人智過于師者自能
物色而取法之又誰見大好山之能突出如須彌之
立太虛而得博山東苑如日月之輔而轉哉予初出
即參扣博山如攀乘雲之龍後印囑東苑如撩瞌睡
之虎既喜二師雙乘法乳尤幸親證壽祖獨接宗源
則予之遇祖父真萬世旦暮也何敢自負此哉博山
先大師有雪關誾首座為人天眼目如扶桑初旭已
不可掩獨師太煞孤峻無能扳躋輒于急水灘頭拋
卻竹篙溺殺無限英雄之客使無雪關繼其法席與
今嵩乳密公承其後則予又何忍袖手坐視而不為
浮山之痛於寤寐為求異苗翻茂者以酬祖父一脈
之法乳哉雪關逝矣日夕為博山求人到處採訪其
有潛符密契者雖愧仰山之奉塵剎又何敢忘大風
欲止之懼乎丙戌始于淮上遇嵩公挽予結制因得
敘及見博山有投機之語并讀其語夢集有拈百丈
耳聾大顛首座諸公案與予荅問之語真有殺活之
機鋒出於風影之外予蹴然而喜曰博山先師之正
法眼有所屬也乃撾鼓集眾痛加責勵並囑諸護法
相推出之更促其到山掃塔何忍使先師潑天熱燄
之門庭坐致如死灰乎予復改其集為語錄特述其
原委為之序自此又十餘年幸而強起開堂諸方尊
[022-0721b]
宿如鼓山天童愚菴南澗靈巖諸老無不推揚之近
日衲子濟濟嗣其法者皆真參實履之英邁公雖古
稀涵養自粹信其為從上祖父法身慧命將興高厚
悠久矣予特推明法門幸有決不可無此一人者而
為之壽更賦詩一章淋漓一紙以識之於不可淄磷
云。


書義全提序



天地之道生成聖人之道教養開闢以來皆因民生
日用制其養為教即此身心性命制其教為養教莫
大於慎獨以致中和養莫大於至誠以成位育致人
物之中和成天地之位育者非教養之道有主不能
也三代之上有聖人作主教養法少而能治三代之
後無聖人作主教養法多而愈亂天下古今何可一
日無聖人作主也耶主教養者自三皇五帝而三王
五霸不有孔子時集大成則中和位育無所統紀矣
孔子後有顏曾思孟相繼申明孔子為天地人物之
師宗以故後之千聖百王皆得取法此慎獨至誠為
教養之道不致流為無忌憚者率禽獸而荒之誰之
力歟宋儒多墨守其法不知變通不免又流為執計
穿鑿矣至姚江良知之學一出大掃支離惜未有幾
人能述此教養時中之道精至慎獨神於至誠原於
天命為天地人物之宗旨以定平此世界也所賴有
大易五經四書之微言尚可尋繹故予自知有此道
無時不全提此教養宗旨以統會三教九流百工人
物歸於慎獨至誠以克此精一中和勤儉簡易為標
的使天下古今曉然不敢大過不及為無忌憚以亂
千聖之心法蓋切切也雖然求此一肩擔荷為向上
全提者豈易得哉前在天界值楚黃二毛誠心至意
特師宗於余余見其根器授昆仲名大準大斧期以
準天地之始終斧古今之秘密使吾石頭一宗玅得
[022-0721c]
參同聖學而積年乃究各得逢源今尊素以書義全
提質正余讀之蹴然起曰吾此聖宗密旨果授受有
在乎其見知聞知自肯自慊一口吸盡無敢或欺故
能定易書眼目辯聖哲源流儼如佛法大科禪門普
說痛快直捷殺活縱橫它手不能及也癸甲全提原
道諸論劍川二刻啍啍在茲既當仁不讓之道在躬
體道而行更何避焉天下自有至神至明之良不能
揜此至公者在。


老子騎青牛出函關圖贊序



余於皋亭山中機有所觸因與石道者曰老子甚奇
獨能跨青牛出函谷關不知果何所往孔子嘗稱為
猶龍卻乃化為牛去此又見孔子之奇矣石公曰千
古無人疑此故亦無人能道此末後句也余曰益可
引申矣洞山所參之老龍山似之問賓中主曰長年
不出戶又曰見兩泥牛鬥入海直至如今不見蹤其
謂何耶至若懶殘之不與俗人拭涕華亭之踏翻船
子亮公之入千巖萬壑無尋處此不特為自了漢行
履其孤風絕侶正為坐高廣大床不肯下執生像寶
物不能捨者鏟去非時食尊貴墮之命根也惟善用
九六不為首尾所累者始能堯舜周孔用九六於揖
讓謙退而不致悔疑如老子者即不出關何嘗不讓
退莊生以老聃死秦失弔之此別立薪盡火傳之玅
不必考其事果何如我奇彼人能以老了騎牛出關
表而圖之獨見其神不可測以迥異群聖耳明日偕
石谿友蒼觀濤虛量諸子到安廬精舍見壁間挂李
次公畫老子騎牛圖石公訝曰昨和上纔舉此今日
即見異哉友公請余贊并敘其事贊曰尼山嘗問禮
於柱下史退而不敢加以博古君子道德真人輒稱
之為猶龍固已先知其神聖不可測矣果然末後騎
青牛出函谷則千萬古下又孰知其首尾所從於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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牝之門為天地根乎咦堯舜之能揖讓周孔之能退
藏予特引而申之皆於猶龍有光。


寶壽位中符禪師拈頌序



法界雜毒海禪林百怨門不是曾捨此窮性命與之
上天下地出死入生神面鬼頭魔來佛去斷盡怪異
偷心透過淆訛活路者要做箇沒巴鼻漢子與脫空
弄影之狂迷隨其顛倒以逗其自肯未有不互相誣
陷也位中符姪親從吾龍門方法兄處奮頭角而乘
風雷翻怨毒而出雲海以故機用縱橫變化迥拔而
出世為人振作於法門者有年今特以拈頌一冊質
余并屬一言余笑曰杖人到遮裏亦摸索你首尾不
著也何足以定當其玅密哉即此便是怨毒於人自
應有捨性命者作報復去在。


義山且拙訥禪師語錄序



余丙寅年在夢筆值雲門澄老和上入閩特迎於山
中聚談三日皆吾宗大要領更從爾密兄詢及同門
各有標致以知瑞白兄是堅確認真者將來出世必
能得人後以麥浪兄倡諸昆弟和予夢筆三頌人見
瑞兄語句不事華藻未以為異予獨知其棒打石人
頭能本色也逮予住匡廬圓通而瑞兄正隱崆峒其
門人孤崖元潔輩來相見皆一時傑出乃知認真者
果能多得人也今予又二十年來浙住事亭歇翁祖
庭會雲門下子孫尤茂吾門人青原笑峰南岳竺菴
來書言江西湖南獨是瑞和上之分枝列秀深喜吾
宗有人不致孤寂為可慰也茲楚衡義山且拙訥姪
亦遣弟子來訊愚菴法兄及同門并到皋亭貽我以
義山語錄法華直指乃曰直指序已承三和上作此
語錄弁言須求和上予笑曰我未面義山何足以序
義山時正病目聊閱數篇已見大意遂強為之亦猶
昔聞瑞兄為人見其語句即知其解行相應也耶如
[022-0722b]
義山錄及自述行繇亦徹見其家風不墜其語不滯
正偏機鋒活脫於門庭宗旨自能不讓前人則光大
此宗正未艾也予以法脈相關不辭固陋直敘其三
世相親爾爾木本水源誰能忘之。


報恩南菴依禪師語錄序



予住徑山時南菴依子從竹林特來參扣見其風神
穩密亦嘗有以策勵之方其與竺菴眉生喏喏諸于
相盤錯已默識其異日向誰虀甕裏淹殺迄今十四
年來果已各擎頭角客秋麗中來皋亭述其師嵩乳
和上近日得人因出依子報恩院結制語錄見其超
逸縱橫乃大異之昔我博山先大師生平勘驗學人
獨於生死性命處控扼以故天下英奇難於搆附使
雪關首座與嵩公不自崛起幾不盡溺殺於急水灘
頭拋竹篙乎今者依子實是英奇衲僧嵩公實是本
色尊宿一旦英奇能死心於本色而本色能授法於
英奇此非師資之玅合更自親得博山家法獨有取
於生死性命之不可欺者乎不則方今天下人正在
門庭施設中鬥機智本色英奇多於生死性命了不
相協而二師資啐啄處乃爾正所以能使博山之家
風復振也予忍俊不禁為助喜云。


新安仇氏家譜序



世法出世法皆有譜也同乎異乎曰可載自同不可
載自異何則人莫逃於有身身莫大於尊親既有此
身可同尊親何有世出世法之能異雖然必如何能
使此身同於尊親必如何能使尊親同於有身試觀
天下林林總總孰不各有宗族幾人能以此身同尊
親者語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予云不孝有三無前
為大使吾身前未修已盡倫可尊親於祖宗何吾身
後能存道垂法可譜載於繼述此前後達孝無間然
矣所謂可載者曾不擇三教九流百工技藝愚夫愚
[022-0722c]
婦能以忠孝節義立身揚名垂三不朽者皆足以表
章也或家譜載之郡志有不載郡志載之國史有不
載國史有不載或外典載之同此心寓身中雖時位
事例或異而尊親之道世出世法何嘗不互相發明
此隱揚用中乎吾法孫虛量越者歙人也偶持其仇
氏宗譜乞一言弁之予笑曰子固天性孝植乃能以
此光大其族氏乎昔釋迦生西域中天竺為淨飯王
太子達磨生於南天竺為香至國王三太子以出生
死性命之道尊親而法流東土諸祖皆知木本水源
表諸墳典傳記使非此法則吾東土亦不知有西天
宗族矣如此則吾孫之立身明志必有可述而不愧
於宗譜使仇氏亦因此不敢以子孫出家能立身正
性命為無後又不敢以子孫相承不盡倫失尊親為
有前也仇氏之大也不更進乎。


僧祥馬培元近稿序



自古之言詩也莫過於孔子或言樂而不淫哀而不
傷或言思無邪或言可以興觀群怨事父事君予以
怨之一字尤為造化之玄樞性命之秘藏凡天下之
事到於群處不能無怨到無邪處乃能歸根復命貞
下起元也此非千聖不傳之玅密乎須知有性命者
必有形色有形色者須有造化有造化者須有事功
有事功者必有文章辭令為天下之風教然此中之
節次未易窺破也子貢多學強識末年乃大悟曰我
昔以夫子之文章與性道作兩截看不知夫子所言
之文章即夫子所言之性與天道也使夫子非性與
天道為不可得聞又何必提出以贅人之知見此正
為世人徒見時行物生而不見天命流行之玅也彼
時七十子從事夫子無行不與尚未有幾人領略又
況風斯再下者乎雖然聖人之大德敦化諸子之小
德川流亦何嘗不與天地交錯而成其變化哉予讀
[022-0723a]
僧祥馬公近槁蓋有感於聖賢素逝者深矣公負不
世之資值天下屯否而不遂其志然忠孝性情益見
於杖履間其所寓言著述又深有興觀群怨於歸根
復命處固有世人所不可得而聞者在也夫不聞何
病如莊屈與孟子同時言論各不相及其發於性命
事業足為萬世之風教中節一也公素以名教自任
更深參性命之事於雪竇諸尊宿以故玅得活句活
法有時影草隨身有時入廛垂手有時孤峰頂上有
時異類中行以為龐裴楊李善法喜遊又何讓焉公
與予神交有年客臘特孤棹來皋亭度歲一見莫逆
空走磨盤因山近稿相視乃擊節而題此以識一日
之千古云。
[022-0723b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