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尊宿語錄卷第四 密四
黃檗斷際禪師宛陵錄
丞相裴公問曰山中四五百人幾人得和尚
法師云得者莫測其數何故道在心悟豈在
言說言說秪是化童蒙耳問如何是佛師云
即心是佛無心是道但無生心𨔝念有無長
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心如
虗空所以云佛真法身猶如虗空不用別求
有求皆苦設使恒沙刦數行六度萬行得佛
菩提亦非究竟何以故為屬因緣造作故因
緣若盡還歸無常所以云報化非真佛亦非
說法者但識自心無我無人本來是佛問聖
人無心即是佛凡夫無心莫沈空寂否師云
法無凢聖亦無沈寂法本不有莫作無見法
本不無莫作有見有之與無盡是情見猶如
幻翳所以云見聞如幻翳知斍乃眾生祖宗
門中只論息機忘見所以忘機則佛道隆分
別則魔軍熾問心既本來是佛還脩六度萬
行否師云悟在於心非関六度萬行六度萬行
盡是化門接物度生𨓉事設使菩提真如實
際觧脫法身直至十地四果聖位盡是度門
非關佛心心即是佛所以一切諸度門中佛
心第一但無生死煩惱等心即不用菩提等
[004-0632b] 
法所以道佛說一切法度我一切心我無一
切心何用一切法從佛至祖並不論別事唯
論一心亦云一乘所以十方諦求更無餘乘
此眾無枝葉唯有諸真實所以此意難信達
磨來此土梁魏二國祗有可大師一人密信
自心言下便會即心是佛身心俱無是名大
道大道本來平等所以深信含生同一真性
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名之為祖所
以云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。
問佛度眾
生否師云實無眾生如來度者我尚不可得
非我何可得佛與眾生皆不可得云現有三
十二相及度眾生何得言無師云凢所有相
皆是虗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佛與眾
生盡是汝作𡚶見秪為不識本心謾作見觧
纔作佛見便被佛鄣纔作眾生見便被眾生
鄣作凢作聖作淨作穢等見盡成其鄣障汝
心故揔成輪轉猶如獼猴放一捉一無有歇
期一等是學直須無學無凢無聖無凈無垢
無大無小無漏無為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
嚴聽汝學得三乘十二分教有一切見觧揔
湏捨却所以除去所有唯置一床寢疾而臥
秪是不起諸見無一法可得不被法鄣透脫
三界凢聖境域始得名為出世佛所以云稽
首如虗空空無所依出過外道心既不異法
[004-0632c]
亦不異心既無為法亦無為萬法盡由心變
所以我心空故諸法空千品萬𩔗悉皆同盡
十方空界同一心體心本不異法亦不異秪
為汝見觧不同譬如諸天同寶噐食隨其福
德飯色有異十方諸佛實無少法可得名為
阿耨菩提秖是一心實無異相亦無光彩亦
無勝負無勝故無佛相無負故無眾生相云
心既無相豈得全無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化
度眾生耶師云三十二相屬相凢所有相皆
是虗妄八十種好屬色若以色見我是人行
邪道不能見如來。
問佛性與眾生性為
同為別師云性無同異若約三乘教即說有
佛性有眾生性遂有三乘因果即有同異若
約佛乘及祖師相傳即不說如是事唯指一
心非同非異非因非果所以云唯此一乘道
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。
問無邊身菩薩
為什麼不見如來頂相師云實無可見何以
故無邊身菩薩便是如來不應更見秖教汝
不作佛見不落佛邊不作眾生見不落眾生
𨓉不作有見不落有邊不作無見不落無邊
不作凢見不落凡𨓉不作聖見不落聖𨓉但
無諸見即是無𨓉身若有見處即名外道外
道者樂於諸見菩薩於諸見而不動如來者
即諸法如義所以云彌勒亦如也眾聖賢亦
[004-0633a]
如也如即無生如即無滅如即無見如即無
聞如來頂即圓亦無無圓無圓見故不落圓
邊所以佛身無為不墮諸數權以虗空為喻
圓同大虗無欠無餘等閑無事莫強辯他境
辯著便成識所以云圓成沈識海流轉若飄
蓬秖道我知也學得也契悟也解脫也有道
理也強處即喜弱處生嗔似者箇見觧有什
麼用處我向汝道等閑無事莫謾用心不用
求真唯須息見所以內見外見俱錯佛道魔
道俱惡所以文殊蹔起二見貶向二銕圍山
文殊即實智普賢即權智權實相對治究竟
亦無權實唯是一心心且不佛不眾生無有
異見纔有佛見便作眾生見有見無見常見
斷見便成二銕圍山被見障故祖師直指一
切眾生本心本體本來是佛不假脩成不属
漸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無明不是暗故無
暗所以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入我此宗門切
須在意如此見淂名之為法見法故名之為
佛佛法俱無名之為僧喚作無為僧亦名一
軆三寶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
眾求應無所求不著佛求故無佛不著法求
故無法不著眾求故無僧。
問和尚見今說
法何得言無僧亦無法師云汝若見有法可
說即是以音聲求我若見有我即是處所法
[004-0633b]
亦無法法即是心所以祖師云付此心法時
法法何曾法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實無
一法可得名坐道場道場者秖是不起諸見
悟法本空喚作空如來藏本來無一物何處
有塵埃若得此中意逍遙何所論。
問本
來無一物無物便是否師云無亦不是菩提
無是處亦無無知解。
問何者是佛師云汝
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異故云即心即佛
若離於心別更無佛云若自心是佛祖師西
來如何傳授師云祖師西來唯傳心佛直指
汝等心本來是佛心心不異故名為祖若直
下見此意即頓超三乘一切諸位本來是佛
不假脩成云若如此十方諸佛出世說於何
法師云十方諸佛出世秪共說一心法所以
佛密付與摩訶大迦葉此一心法軆尽虗空
徧法界名為諸佛理論者箇法豈是汝於言
句上解得他亦不是於一機一境上見得他
此意唯是默契得者一門名為無為法門若
欲會淂但知無心忽悟即得若用心擬學取
即轉遠法若無岐路心一切取捨心心如木
石始有學道分云如今現有種種妄念何以
言無師云妄本無躰即是汝心所起汝若識
心是佛心本無妄那得起心更認於妄汝若
不生心𨔝念自然無𡚶所以云心生則種種
[004-0633c]
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今正𡚶念起時佛在
何處師云汝今覺𡚶起時覺正是佛可中若
無𡚶念佛亦無何故如此為汝起心作佛見
便謂有佛可成作眾生見便謂有眾生可度
起心動念惣是汝見處若無一切見佛有何
處所如文殊纔起佛見便貶向二鐵圍山云
今正悟時佛在何處師云問從何來覺從何
起語默動靜一切聲色盡是佛事何處覔佛
不可更頭上安頭觜上加觜但莫生異見山
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
星辰揔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來是汝箇自
己何處有多般心外無法滿目青山虗空世
界皎皎地無絲髮許與汝作見觧所以一切
聲色是佛之惠法不孤起仗境方生為物之
故有其多智終日說何曾說終日聞何曾聞
所以釋迦四十九年說未曾說著一字云若
如此何處是菩提師云菩提無是處佛亦不
淂菩提眾生亦不失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
以心求一切眾生即菩提相云如何發菩提
心師云菩提無所得你今但發無所得心决
定不淂一法即菩提心菩提無住處是故無
有淂者故云我於然燈佛所無有少法可得
佛即與我授記明知一切眾生本是菩提不
應更淂菩提今聞發菩提心謂將一箇心
[004-0634a]
學取佛去唯擬作佛道任汝三祇刦脩亦祇
得箇報化佛與你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故
云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。
問本既是佛
那得更有四生六道種種形貌不同師云諸
佛體圓更無增减流入六道處處皆圓萬𩔗
之中箇箇是佛譬如一團水銀分散諸處顆
顆皆圓若不分時秪是一塊此一即一切一
切即一種種形貌喻如屋舍捨驢屋入人屋
捨人身至天身乃至聲聞緣覺菩薩佛屋皆
是汝取捨處所以有別本源之性何得有別
問何者是精進師云身心不起是名第一牢
強精進纔起心向外求者名為歌利王愛游
獵去心不外遊即是忍辱仙人身心俱無即
是佛道。
問若無心行此道得否師云無心
即便是行此道更說什麼得與不得且如瞥
起一念便是境若無一念便是境忘心自滅
無復可追尋。
問如何是出三界師云善𢙣
都莫思量當處便出三界如來出世為破三
有若無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塵破為
百分九十九分是無一分是有摩訶衍不能
勝出百分俱無摩訶衍始能勝出。
上堂云即心是佛上至諸佛下至蠢動含靈
皆有佛性同一心軆所以達磨從西天來唯
傳一心法直指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不假脩
[004-0634b]
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云
何識自心即如今言語者正是汝心若不言
語又不作用心軆如虗空相似無有相貌亦
無方所亦不一向是無有而不可見故祖師
云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
便呼為智若應緣之時不可言其有無正應
之時亦無蹤跡既知如此如今但向無中棲
泊即是行諸佛路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
一切眾生輪廻不息生死者意緣走作心於
六道不停致使受種種苦淨名云難化之人
心如𤠔猴故以若干種法制禦其心然後調
伏所以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故知
一切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六道地獄脩
羅盡由心造如今但學無心頓息諸緣莫生
妄想分別無人無我無貪嗔無憎愛無勝負
但除却如許多種妄想性自本來清淨即是
脩行菩提法佛等若不會此意縱廣學勤
苦脩行木食草衣不識自心皆名邪行盡作
天魔外道水陸諸神如此脩行當復何益誌
公云本軆是自心作那得文字中求如今但
識自心息却思惟妄想塵勞自然不生淨名
云唯置一牀寢疾而臥心不起也如人臥疾
攀緣都息妄想即是菩提如今若心裏
紛紛不定任學到三乘四果十地諸位合
[004-0634c]
殺秖向凢聖中坐諸行盡歸無常勢力皆有
盡期猶如箭射於空力盡還墜却歸生死輪
廻如斯脩行不觧佛意虗受辛苦豈非大錯
誌公云未逢出世眀師枉服大乘法藥如今
但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亦無分別
亦無依倚亦無住著終日任運騰騰如癡人
相佀世人盡不識亦不用教人識不識
之心如頑石頭都無縫罅一切法透汝心不
入兀然無著如此始有少分相應透得三界
境過名為佛出世不漏心相名為無漏智不
作人天業不作地獄業不起一切心諸緣盡
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不是一向不生秖
是隨意而生經云菩薩有意生身是也忽若
未會無心著相皆属魔業乃至作淨土佛事
並皆成業乃名佛鄣障汝心故被因果管束
去住無自由分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
來所說皆是化人猶如黃葉為金錢權止小
兒啼故實無有法名阿耨菩提如今既會此
意何用驅驅但隨緣消舊業更莫造新殃心
裏眀眀所以舊時見解揔須捨却淨名云除
去所有法華云二十年中常令除糞秖是除
去心中作見觧處又云蠲除戲論之糞所以
如來藏本自空寂秖是並不停留一法故經
云諸佛國土亦復皆空若言佛道是脩學而
[004-0635a]
得如此見觧全無交涉或作一機一境揚眉
𨔝目秖對相當便道契會也得証悟禪理也
忽逢一人不觧便道都無所知對他若得道
理心中便歡喜若被他折伏不如它便即心
懷惆悵如此心意學禪有何交涉任汝會得
少許道理祇得箇心所法禪道揔沒交涉所
以達磨面壁都不令人有見處故云忘機是
佛道分別是魔境此性縱汝迷時亦不失悟
時亦不得天真自性本無迷悟尽十方虗空
界元來是我一心體縱汝𨔝用造作豈離虗
空虗空本來無大無小無漏無為無迷無悟
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絕纖毫的量
是無依倚無粘綴一道清流是自性是無生
法忍何有擬議真佛無口不觧說法真聽無
耳其誰聞乎珍重。
有僧辭歸宗宗云往
甚處去云諸方學五味禪去宗云諸方有五
味禪我者裏秖是一味禪云如何是一味禪
宗便打僧云會也會也宗云道道僧擬開口
宗又打其僧後到師處師問甚麼處來云歸
宗來師云歸宗有何言句僧遂舉前話師乃
上堂㪯此因緣云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
識問著箇箇屙漉漉地祇有歸宗較些子。
師在塩官會裏大中帝為沙彌師於佛殿上
禮佛沙彌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
[004-0635b]
長老禮拜當何所求師云不着佛求不著法
求不著眾求常禮如是事沙彌云用禮何為
師便掌沙彌云太麄生師云者裏是什麼所
在說麄說細隨後又掌沙彌便走。
師行脚時到南泉一日齋時捧鉢向南泉位
上坐南泉下來見便問長老什麼年中行道
師云威音王巳前南泉云猶是王老師孫在
師便下去師一日在茶堂內坐南泉下來問
定惠學眀見佛性此理如何師云十二時
中不依倚一物泉云莫便是長老見處麼師
云不敢泉云漿水錢且置草鞋錢教什麼人
還師便休後溈山舉此因緣問仰山莫是黃
檗構它南泉不得麼仰山云不然須知黃檗
有䧟虎之機溈山云子見處淂與麼長。
一日五人新到同時相看一人不禮拜以手
畫一圓相而立師云還知道好隻獵犬麼云
尋羚羊氣來師云羚羊無氣汝向什麼處尋
云尋羚羊蹤來師云羚羊無踪汝向什麼處
尋云尋羚羊跡來師云羚羊無跡汝向什麼
處尋云與麼則死羚羊也師便休來日陞座
退問昨日尋羚羊僧出來其僧便出師云老
僧昨日後頭未有語在作麼生其僧無語師
云將謂是本色衲僧元來祇是義學沙門師
曾散眾在洪州開元寺裴相公一日入寺行
[004-0635c]
次見壁畫乃問寺主者畫是什麼寺主云畫
高僧相公云形影在者裏高僧在什麼處寺
主無對相公云是間莫有禪僧麼寺主云有
一人相公遂請師相見乃舉前話問師師召
云裴休休應喏師云在什麼處相公於言下
有省乃再請師開堂。
夫學道者先湏併
却雜學諸緣决定不求决定不著聞甚深法
恰似清風届耳瞥然而過更不追尋是為甚
深入如來禪離生禪想從上祖師唯傳一心
更無二法指心是佛頓超等妙二覺之表决
定不流至第二念始佀入我宗門如斯之法
汝取次人到者裏擬作麼生學所以道擬心
時被擬心魔縳非擬心時又被非擬心魔縳
非非擬心時又被非非擬心魔縳非外來出
自心唯有無神通菩薩足跡不可尋若以
一切時中心有常見即是常見外道若觀一
切法空作空見者即是断見外道所以三界
唯心萬法唯識此猶是對外道邪見人說若
說法身以為極果此對三賢十聖人言故佛
断二愚一者微細所知愚二者極微細所知
愚佛既如是更說什麼等妙二覺來所以一
切人但欲向眀不欲向暗但欲求悟不愛煩
惱無眀便道佛是覺眾生是𡚶若作如是見
觧百刦千生輪回六道更無断絕何以故為
[004-0636a]
謗諸佛本源自性故他分眀向道佛且不
明眾生不暗法無眀暗故佛且不強眾生且
不弱法無強弱故佛且不智眾生且不愚法
無愚智故是出頭揔道觧禪開著口便病
發不說本祇說末不說迷祇說悟不說躰秖
說用揔無話論處他一切法且本不有今
亦不無緣起不有緣滅不無本亦不有本非
本故心亦不心心非心故相亦非相相非相
故所以道無法無本心始觧心心法法即非
法非法即法無法無非法故是心心法忽然
瞥起一念了知如幻如化即流入過去佛過
去佛且不有未來佛且不無又且不喚作未
來佛現在念念不住不喚作現在佛佛若起
時即不擬他是覺是迷是善是𢙣輙不得執
滯他斷絕他如一念瞥起千重関鎻鏁不得
萬丈繩索索他不住既若如是爭合便擬滅
他止他分眀向道爾𦦨識作麼生擬斷
他喻如陽𦦨道近十方世界求不可得始
道遠看時秖在目前擬趂他他又轉遠去
始避他他又來逐取又不得捨又不得
既若如此故知一切法性自爾即不用愁他
慮他如言前念是凢後念是聖如手翻覆一
般此是三乘教之極也據我禪宗中前念且
不是凢後念且不是聖前念不是佛後念不
[004-0636b]
是眾生所以一切色是佛色一切聲是佛聲
舉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見一事見一切事見
一心見一切心見一道見一切道一切處無
不是道見一塵十方世界山河大地皆然見
一滴水即見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又見一切
法即見一切心一切法本空心即不無不無
即妙有有亦不有不有即有即真空妙有既
若如是十方世界不出我之一心一切微塵
國土不出我之一念若然說什麼內之與外
如蜜性甜一切蜜皆然不可者箇蜜甜餘底
苦也何處有與麼事所以道虗空無內外法
性自爾虗空無中間法性自爾故眾生即佛
佛即眾生眾生與佛元同一躰生死涅槃有
為無為元同一躰世間出世間乃至六道四
生山河大地有性無性亦同一躰言同者名
相亦空有亦空無亦空盡恒沙世界元是一
空既若如此何處有佛度眾生何處有眾生
受佛度何故如此萬法之性自爾故若作自
然見即落自然外道若作無我無我所見墮
在三賢十聖位中如今云何將一尺一寸
便擬量度虗空他分眀向汝道法法不相到
法自寂故當處自住當處自真以身空故名
法空以心空故名性空身心揔空故名法性
空乃至千途異說皆不離之本心如今說
[004-0636c]
菩提涅槃真如佛性二乘菩薩者皆指葉為
黃金拳掌之說若也展手之時一切大眾若
天若人皆見掌中都無一物所以道本來無
一物何處有塵埃本既無物三際本無所有
故學道人單刀直入須見者箇意始得故達
磨大師從西天來至此土經多少國土秖覔
淂可大師一人密傳心印印本心以心印
法以法印心心既如此法亦如此同真際等
法性法性空中誰是授記人誰是成佛人誰
是淂法人他分眀向道菩提者不可以身
淂身無相故不可以心得心無相故不可以
性淂性即便是本源自性天真佛故不可以
佛更淂佛不可以無相更淂無相不可以空
更淂空不可以道更得道本無所淂無淂亦
不可得所以道無一法可得秖教了取本
心當下了時不淂了相無了無不了相亦不
可得如此之法得者即淂得者不自覺知不
得者亦不自覺知如此之法從上巳來有幾
人得知所以道天下忘巳者有幾人如今於
一機一境一經一教一世一時一名一字六
根門前領淂與機關木人何別忽有一人出
來不於一名一相上作觧者我說此人盡十
方世界覔者箇人不可淂以無第二人故継
於祖位亦云釋種無雜純一故言王若成佛
[004-0637a]
時王子亦隨出家此意大難知秖教莫覔
覓便失却如癡人山上呌一聲響從谷出便
走下山趂及乎覓不得又呌一聲山上響又
應亦走上山上趂如是千生萬刦秖是尋聲
逐響人虗生浪死漢汝若無聲即無響涅槃
者無聞無知無聲絕迹絕踪若得如是稍與
祖師隣房也。
問如王庫藏內都無如是刀
㐲願誨示師云王庫藏者即虗空性也能攝
十方虗空世界皆揔不出心亦謂之虗空
藏菩薩若道是有是無非有非無揔成羊
角羊角者即求覓者也問王庫藏中有真
刀否師云此亦是羊角云若王庫藏中本無
真刀何故云王子持王庫中真刀出至異國
何得言無師云持刀出者此喻如來使者
若言王子持王庫中真刀出去者庫中應空
去也本源虗空性不可被異人將去是什麼
語設有者皆名羊角。
問迦葉受佛心印
得為傳語人否師云是云若是傳語人應不
離得羊角師云迦葉自領得本心所以不是
羊角若以領得如來心見如來意見如來色
相者即屬如來使為傳語人所以阿難為侍
者二十年但見如來色相所以被佛呵云唯
觀救世者不能離得羊角。
問文殊執劍於
瞿曇前者如何師云五百菩薩得宿命智見
[004-0637b]
過去生業障五百者即五陰身是以見此
夙命障故求佛求菩提涅槃所以文殊將智
觧劍害此有見佛心故故言善害云何者
是劍師云觧心是劍云觧心既是劒斷此有
見佛心秖如能斷見心何能除得師云還將
無分別智断此有見分別心云如作有見
有求佛心將無分別智劒断爭柰有智劒在
何師云若無分別智害有見無見無分別智
亦不可得云不可以智更斷智不可以劍更
斷劍師云劍自害劍劍劒相害即劒亦不可
得智自害智智智相害即智亦不可得母子
俱喪亦復如是問如何是見性云性即是見
見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見性聞即是性不可
以性更聞性秖作性見能聞能見性便有
一異法生他分眀道所可見者不可更見
云何頭上更著頭他分眀道如盤中散珠大
者大圓小者小圓各各不相知各各不相碍
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所以四生六
道未有不如時且眾生不見佛佛不見眾生
四果不見四向四向不見四果三賢十聖不
見等妙二覺等妙二覺不見三賢十聖乃至
水不見火火不見水地不見風風不見地眾
生不入法界佛不出法界所以法性無去來
無能所見既如此因什麼道我見我聞於善
[004-0637c]
知識處淂契悟善知識與我說法諸佛出世
與眾生說法迦旃延秖為以生滅心傳實相
法被淨名呵責分眀道一切法本來無縛何
用觧他本來不染何用淨他故云實相如是
豈可說乎汝今秖成是非心染淨心學得一
知一觧繞天下行見人便擬定當取誰有心
眼誰強誰弱若也如此天地懸殊更說什麼
見性。
問既言性即見見即性秖如性自無
障碍無劑限云何隔物即不見又於虗空中
近即見遠即不見者如何師云此是𡚶生
異見若言隔物不見無物言見便謂性有隔
碍者全無交涉性且非見非不見法亦非見
非不見若見性人何處不是我之本性所以
六道四生山河大地揔是我之性淨眀骵故
云見色便見心色心不異故秖為取相作見
聞覺知去却前物始擬得見者即墮二乘人
中依通見觧也虗空中近則見遠則不見此
是外道中収分眀道非內亦非外非近亦非
遠近而不可見者萬物之性也近尚不可見
更道遠而不可見有什麼意旨。
問學人不
會和尚如何指示師云我無一物從來不曾
將一物與人無始巳來秖為被人指示覓
契覓會此可不是弟子與師俱䧟王難但
知一念不受即是無受身一念不想即是無
[004-0638a]
想身决定不遷流造作即是無行身莫思量
卜度分眀即是無識身如今纔別起一念
即入十二因緣無眀緣行亦因亦果乃至老
死亦因亦果故善財童子一百一十處求善
知識秖向十二因緣中求最後見彌勒彌勒
却指見文殊文殊者即汝本地無眀若心心
別異向外求善知識者一念纔生即滅纔滅
又生所以汝等比丘亦生亦老亦病亦死酧
因荅果巳來即五聚之生滅五聚者五陰也
一念不起即十八界空即身便是菩提花果
即心便是靈智亦云靈臺若有所住著即身
為死屍亦云守死屍鬼問淨名默然文殊讚
嘆云是真入不二法門如何師云不二法門
即本心也說與不說即有起滅無言說時
無所顯示故文殊讚嘆云淨名不說聲有断
滅否師云語即默默即語語默不二故云聲
之實性亦無断滅文殊本聞亦不断滅所以
如來常說未曾有不說時如來說即是法法
即是說法說不二故乃至報化二身菩薩聲
聞山河大地水鳥樹林一時說法所以語亦
說默亦說終日說而未嘗說既若如是但以
默為本問聲聞人藏形於三界不能藏於菩
提者如何師云形者質也聲聞人但能断三
界見脩巳離煩惱不能藏於菩提故還被魔
[004-0638b]
王於菩提中捉得於林中宴坐還成微細見
菩提心也菩薩人巳於三界菩提决定不捨
不取不取故七大中覓他不得不捨故外魔
亦覓他不得汝但擬著一法印子早成也印
著有即六道四生文出印著空即無相文現
如今但知决定不印一切物此印為虗空不
一不二空本不空印本不有十方虗空世界
諸佛出世如見電光一般觀一切蠢𨔝含靈
如響一般見十方微塵國土恰似海中一滴
水相似聞一切甚深法如幻如化心心不異
法法不異乃至千經萬論秖為之一心若
能不取一切相故言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
嚴問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躰如何師云
仙人者即是心歌利王好求也不守王位
謂之貪利如今斈人不積功累德見者便擬
學與歌利王何別如見色時壞却仙人眼聞
聲時壞却仙人耳乃至斍知時亦復如是喚
作莭莭支觧云秖如仙人忍時不合更有莭
莭支觧不可一心忍一心不忍也師云作
無生見忍辱觧無求觧揔是傷損云仙人被
割時還知痛否又云此中無受者是誰受痛
師云既不痛出頭來覓箇甚麼問然燈佛
授記為在五百嵗中五百嵗外師云五百嵗
中不淂授記所言授記者本决定不忘不
[004-0638c]
失有為不取菩提但以了世非世亦不出五
百嵗外別得授記亦不於五百嵗中得授記
云了世三際相不可得巳否師云無一法可
得云何故言頻經五百世前後極時長師云
五百世長遠當知猶是仙人故然燈授記時
實無少法可得。
問教中云銷我億刦顛倒
想不歷僧祇獲法身者如何師云若以三無
數刦脩行有所證得者盡恒沙刦不得若於
一剎那中獲得法身直了見性者猶是三乘
教之極談也何以故以見法身可獲故皆屬
不了義教中収。
問見法頓了者見祖師意
否師云祖師心出虗空外云有限劑否師云
有無限劑此皆數量對待之法祖師云且非
有限量非無限量非非有無限量以絕待故
你今學者未能出得三乘教外爭喚作禪師
分眀向汝道一等學禪莫取次𡚶生異見如
人飲水冷暖自知一行一住一剎那間念念
不異若不如是不免輪廻問佛身無為不墮
諸數何故佛身舍利八斛四斗師云你作如
是見秖見假舍利不見真舍利云舍利為是
本有為復功勳師云非是本有亦非功勳云
若非本有又非功勳何故如來舍利唯鍊唯
精金骨常存師乃呵云你作如此見觧爭喚
作學禪人你見虗空曾有骨否諸佛心同太
[004-0639a]
虗覓什麼骨云如今見有舍利此是何法師
云此從你𡚶想心生即見舍利云和尚還有
舍利否請將出來看師云真舍利難見你但
以十指撮盡妙高峯為微塵即見真舍利。
夫㕘禪斈道湏淂一切處不生心秖論忘機
即佛道隆分別即魔軍盛畢竟無毛頭許少
法可得問祖傳法付與何人師云無法與人
云云何是二祖請師安心師云你若道有二
祖即合覓得心覓心不可得故所以道與你
安心竟若有所淂全歸生滅問佛窮淂無眀
否師云無眀即是一切諸佛得道之處所以
緣起是道場所見一塵一色便合無邊理性
舉足下足不離道場道場者無所得也我向
你道秖無所得名為坐道場云無眀者為眀
為暗師云非眀非暗眀暗是代謝之法無眀
且不眀亦不暗不眀秖是本眀不眀不暗秖
者一句子亂却天下人眼所以道假使滿世
間皆如舍利佛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其
無碍惠出過虗空無你語論處釋迦量等三
千大千世界忽有一菩薩出來一跨跨却三
千大千世界不出普賢一毛孔你如今把什
麼本領擬學他云既是學不得為什麼道歸
源性無二方便有多門如之何師云歸源性
無二者無眀實性即諸佛性方便有多門者
[004-0639b]
聲聞人見無眀生見無眀滅緣斍人但見無
眀滅不見無眀生念念證寂滅諸佛見眾生
終日生而無生終日滅而無滅無生無滅即
大乘果所以道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舉
足即佛下足即眾生諸佛兩足尊者即理足
事足眾生足生死足一切等足足故不求是
你今念念學佛即嫌著眾生若嫌著眾生即
是謗他十方諸佛所以佛出世來執除糞噐
蠲除戲論之糞秖教你除却從來斈心見心
除得盡即不墮戲論亦云搬糞出秖教你不
生心心若不生自然成大智者决定不分別
佛與眾生一切盡不分別始得入我曹谿門
下故自古先聖云少行我法門所以無行為
我法門秖是一心門一切人到者裏盡不敢
入不道全無秖是少人得得者即是佛珍重
問如何得不落階級師云但終日喫飯未曾
咬著一粒米終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與麼
時無人無我等相終日不離一切事不被諸
境惑方名自在人念念不見一切相莫認前
後三際前際無去今際無住後際無來安然
端坐任運不拘方名觧脫努力努力此門中
千人萬人秖得三箇五箇若不將為事受殃
有日在故云著力今生須了却誰能累刦受
餘殃。
[004-0639c]
古尊宿語錄卷第四 密四
[004-0640a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