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4-1a] 
南華眞經卷第四
郭象子玄註 陸德明音義
莊子外篇駢拇第八○音義曰舉/事以名篇
駢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於德附贅縣疣出
乎形哉而侈於性夫長者不爲有餘短者不/爲不足此則駢贅皆出於
形性非假物也然駢與不駢其於各足而此/獨駢枝則於衆以爲多故曰侈耳而惑者或
云非性因欲割而棄之是道有所不存德有/所不載而人有棄財物有棄用也豈是至治
之意哉夫物有小大能有少多所大即駢所/多即贅駢贅之分物皆有之若莫之任是都
[004-1b]
棄萬物之性也○駢歲田反廣雅云並也李/云併也拇音母足大指也司馬云駢拇謂足
拇指連第二指也崔云諸指連大指也枝指/如字三蒼云枝指手有六指也崔云音岐謂
指有⬤也侈昌是反徐處䜴反郭云多貌司/馬云溢也崔云過也德崔云德猶容也贅章
銳反廣雅云疣也釋名云橫生一肉属著體/也一云瘤結也縣音玄疣音⬤而侈於性司
馬云性人之本體也駢拇枝指附贅縣疣此/四者各出於形性而非形性之正於衆人爲
侈耳於形爲侈於性爲多故在手爲莫用之/肉於足爲無施之指也王云性者受生之質
德者全生之本駢指受生而有不可多於德/贅疣形後而生不可多於性此四者以况才
智德行夫音符發句之端於此治直吏反/分扶問反後可以意求有之之或作定多
[004-2a]
方乎仁義而用之者列於五藏哉而非道德
之正也夫與物冥者無多也故多方於仁義/者雖列於五藏然自一家之正耳未
能與物無方而各正性命故曰非道德之正/夫方之少多天下未之有限然少多之差各
有定分豪芒之降即不可以相⬤故各守其/方則少多無不自得而或者聞多之不足以
正少因欲棄多而任少是舉天下而棄之不/亦妄乎○五藏才浪反後皆同黃帝素問云
肝心脾肺/腎爲五藏是故駢於足者連無用之肉也枝
於手者樹無用之指也直自性命不得不然/非以有用故然也
多方駢枝於五藏之情者淫僻於仁義之行
[004-2b]
五藏之情直自多方耳而少者橫復尚之以/至⬤僻而失至當於體中也○僻本又作辟
匹亦反徐敷赤反註及篇未同於仁義之行/下孟反崔云駢枝贅疣雖非性之正亦出於
形不可去也五藏之情雖非道德之正亦列/於性不可治也今設仁義之教以治五藏之
情猶削駢枝贅疣也旣傷自然之理更益其/疾也復扶又反徐篇末注皆同當丁浪反後
皆放/此而多方於聦明之用也聦明之用各有/本分故多方不
爲有餘少方不爲不足然情欲之所蕩未嘗/不賤少而貴多也見夫可貴而矯以尚之則
自多於本用而困其自然之性若乃忘其所/貴而保其素分則與性無多而異方倶全矣
是故駢於明者亂五色淫文章青黃黼黻之
[004-3a]
煌煌非乎而離朱是巳多於聦者亂五聲淫
六律金石絲竹黃鐘大吕之聲非乎而師曠
是巳夫有耳目者未甞以慕聾盲自困也所/困常在於希離慕曠則離曠雖性聦明
乃是亂耳目之主也○黼黻音甫下音弗周/禮云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煌煌音
皇廣雅云光光也向崔本作䪄向云馬氏音/煌毛詩傳云皇皇猶煌煌也煌又音晃非乎
向云非乎言是也離朱司馬云黃帝時人百/歩見秋豪之末一云見千里針鋒孟子作離
婁是巳向云猶是也五聲本亦作五音師曠/司馬云⬤賢大夫也善音律能致⬤神史記
云兾州南和/人生而無目枝於仁者擢德塞性以⬤名聲
[004-3b]
使天下簧鼔以奉不及之法非乎而曾史是
巳夫曾史性長於仁耳而性不長者橫復慕/之慕之而仁仁巳僞矣天下未嘗慕桀跖
而必慕曾史則曾史之簧鼔天下使失其眞/性甚於桀跖也○擢音濯司馬云㧞也○簧
音黃鼔謂笙簧也鼔動也曾史曾參史/鰌也曾參行仁史鰌行義跖之石反駢於
辯者纍瓦結繩⬤句遊心於堅白同異之間
而敝跬譽無用之言非乎而楊墨是已夫騁/其奇
辯致其危辭者未豐容思於檮杌之口而必/競辨於楊墨之間則楊墨乃亂羣言之主也
○纍劣彼反瓦危委反向同崔如字一云瓦/當作丸結繩李云言小辯危辭若結繩之纍
[004-4a]
瓦也崔云聚無用之語如瓦之纍繩之結也/⬤七亂反爾雅云微也一云藏也句紀具反
司馬云⬤句謂邪⬤微隱穿鑿文句也一音/鉤敝本又作蹩徐音婢郭父結反李歩計反
司馬云罷也跬徐丘婢反郭音屑向崔本作/䞨向丘氏反云近也司馬同李却垂反一音
敝跬分外用力之貌譽音于楊墨崔李云/楊朱墨翟也思息嗣反檮徒刀反杌音兀故
此皆多駢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此數/字皆
師其天性直自多駢旁枝各自是一家之正/耳然以一正萬則萬不正矣故至正者不以
巳正天下使天下各得其正而/巳○數色主反下文此數音同彼正正者不
失其性命之情物名任性乃正正也自此/已下觀之至正可見矣故
[004-4b]
[004-4b]
之情性但當任之耳○/意如字下同亦作醫彼仁人何其多憂也
恐仁義非人情而憂/之者眞可謂多憂也且夫駢於拇者决之則
泣枝於手者齕之則啼二者或有餘於數或
不足於數其於憂一也謂之不足故泣而决/之以爲有餘故啼而
齕之夫如此舉羣品萬殊無釋憂之地矣唯/各安其天性不决駢而齕枝則曲成而無傷
又何憂哉○齕李音紇齒斷也徐胡/切反郭胡突反啼音提○崔本作諦今世之
仁人蒿目而憂世之患兼愛之迹可尚則天/下之目亂矣以可尚
之迹蒿令有患而遂憂之此爲䧟人於難而/後拯之也然今世正謂此爲仁也○蒿目好
[004-5a]
羔反司馬云亂也李云蒿目决性之貌○/令力呈反下同難乃旦反拯拯救之拯不
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貴富夫貴富所以/可饕由有蒿
之者也若乃無可尚之迹則人安其分將量/力受任豈有决巳效彼以饕竊非望哉○饕
吐刀反杜預注左/傳云貪財曰饕故意仁義其非人情乎自
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囂囂也夫仁義自是/人情也而三
代以下橫共囂囂棄情逐迹如將不及不亦/多憂乎○囂囂許橋反又五羔反字林云聲
也崔云憂/世之貌且夫待鉤繩規矩而正者是削其
性也待繩約膠⬤而固者是侵其德也屈折
[004-5b]
禮樂呴俞仁義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
然也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鉤直者
不以繩圓者不以規方者不以矩附離不以
膠⬤約束不以纆索故天下誘然皆生而不
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夫/物
有常然任而不⬤則泯然自得而不自覺也/○屈崔本作詘折之⬤反謂屈折支體爲禮
樂也呴况於反李况付反本又作傴於禹反/俞音⬤李音喻本又作呴音詡謂呴喻顔色
爲仁義之貌纆音墨廣雅/云索也索悉各反下同故古今不二不可
[004-6a]
虧也同物故與物/無二而常全則仁義又奚連連如膠漆
纆索而遊乎道德之間爲哉任道而得則抱/朴獨往連連假
物無爲其間也○連連司馬/云謂連續仁義遊道德間也使天下惑也仁/義
連連秪足以惑物使䘮其眞○/秪音支䘮息浪反下巳䘮同夫小惑易方
大惑易性夫東西易方於體未虧矜仁尚義/失其常然以之死地乃大惑也
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義以撓天下也
天下莫不奔命於仁義夫與物無傷者非爲/仁也而仁迹行焉令
萬理皆當者非爲義也而義功見焉故當而/無傷者非仁義之招也然而天下奔馳弃我
[004-6b]
殉彼以失其常然故亂心不由於醜而⬤在/美色撓世不出於惡而⬤由仁義則仁義者
撓天下之具也○撓而小反郭呼堯反又/許羔反廣雅云亂也又奴⬤反見賢遍反是
非以仁義易其性與雖虞氏無易之情而天/下之性固以異矣○與
音餘此可以意/消息後皆倣此故嘗試論之自三代以下者
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自三代以上實有/無爲之迹無爲之
迹亦有爲者之所上也尚之則失其自然之/素故雖聖人有不得巳或以槃夷之事易垂
拱之性而况悠悠者哉○三代夏殷周也上/時掌反槃夷並如字謂創傷也依字應作瘢
痍小人則以身殉利士則以身殉名大夫則
[004-7a]
以身殉家聖人則以身殉天下夫鶉居而鷇/食鳥行而無
章者何惜而不殉哉故與世常冥唯變所適/其迹則殉世之迹也所遇者或時有槃夷秃
脛之變其迹則傷性之迹也然而雖揮斥入/極而神氣無變手足槃夷而居形者不擾則
奚殉哉無狥也故乃不殉其所殉而迹與世/同殉也○殉辭俊反徐辭倫反司馬云營也
崔云殺身從之曰殉鶉音純又音敦/鷇口豆反秃吐木反揮音輝斥音赤故此數
子者事業不同名聲異號其於傷性以身爲
殉一也臧與榖二人相與牧羊而倶亡其羊
問臧奚事則挾筴讀書問榖奚事則博塞以
[004-7b]
遊二人者事業不同其於亡羊均也伯夷死
名於首陽之下盗跖死利於東陵之上二人
者所死不同其於殘生傷性均也奚必伯夷
之是而盗跖之非乎天下之所惜者生也今/殉之太甚俱殘其生則
所殉是非不足復論○臧作郞反崔云好書/曰臧方言云齊之北鄙燕之北郟凡民男而
婿婢謂之臧女而婦奴謂之⬤張揖云婿婢/之子謂之臧婦奴之子謂之⬤榖如字爾雅
云善也崔本作榖云孺子曰谷牧牧養之牧/挾音協筴字又作策⬤革反李云竹簡也古
以冩書長二尺四寸博塞悉代反塞博之⬤/也漢書云吾丘壽王以善格五待詔謂博塞
[004-8a]
也首陽山名在河東蒲坂縣死謂餓而死東/陵李云謂泰山也一云陵名今名東平陵屬
濟南/郡天下盡殉也彼其所殉仁義也則俗謂
之君子其所殉貨財也則俗謂之小人其殉
一也則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殘生損性
則盗跖亦伯夷已又惡取君子小人於其間
哉天下皆以不殘爲善今均於殘生則雖所/殉不同不足復計也夫生奚爲殘性奚爲
易哉皆由乎尚無爲之迹也若知迹之由乎/無爲而成則絶尚去甚而反冥我極矣堯桀
將均於自得君子小人奚辨哉○惡音烏/君子小人於其間崔本無小人於三字且
[004-8b]
夫屬其性乎仁義者雖通如曾史非吾所謂
臧也以此係彼爲屬屬性於仁殉仁者耳故/不善也○屬郭時欲反謂係屬也徐音
燭謂屬著/也下皆同屬其性於五味雖通如俞兒非吾
所謂臧也率性通味乃善○雖通如楊墨一/本無此句俞兒音榆李武榆反司
馬云古之善識味人也崔云尸子曰膳俞兒/和之以薑桂爲人主上食淮南云俞兒狄牙
嘗淄澠之水而別之一云俞兒黃帝時人狄/牙則易牙齊桓公時識味人也一云俞兒亦
齊人淮南子一本作/申兒疑申當作⬤屬其性乎五聲雖通如
師曠非吾所謂聦也屬其性乎五色雖通如
[004-9a]
離朱非吾所謂明也不付之於我而屬之於/彼則雖通之如彼而我
已䘮矣故各任其耳目之用/而不係於離曠乃聦明也吾所謂臧非仁
義之謂也臧於其德而已矣善於自得/忘仁而仁吾所
謂臧者非所謂仁義之謂也任其性命之情
而已矣謂仁義爲善則損身以殉之此於性/命還自不仁也身且不仁其如人何
故任其性命乃能及人及人而不累於已彼/我同於自得斯可謂善也○累劣僞反後皆
放/此吾所謂聦者非謂其聞彼也自聞而已矣
吾所謂明者非謂其見彼也自見而已矣夫/絶
[004-9b]
離棄曠自任聞見則萬/方之聦明莫不皆全也夫不自見而見彼不
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
者也適人之適而不自適其適者也此舎已/效人者
也雖效之若人而巳/已亡矣○舍音捨夫適人之適而不自適
其適雖盗踞與伯夷是同爲淫僻也苟以失/性爲淫
僻則雖所失之⬤/異其於失之一也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
爲仁義之操而下不敢爲淫僻之行也愧道/德之
不爲謝冥復之無迹故絶操行忘名利從容/吹累遺我忘彼若斯而巳矣○槐崔本作䁛
[004-10a]
云聭愧同行下孟反注同復音服從/七容反吹如字又昌僞反字亦作
莊子外篇馬蹄第九音義曰舉/事以名篇
馬蹄可以踐霜雪毛可以禦風寒齕草飮水
翹足而陸此馬之眞性也駑⬤名適於身而/足○馬釋名云武
也王弼註易云在下而行者也蹄音提司馬/云馬足甲也禦魚吕反廣雅云敵也崔本作
辟齕根發反又胡切反翹祁饒反足崔本作/尾陸司馬云陸跳也字書作⬤⬤馬健也駑
音奴惡馬也⬤音/兾千里善馬也雖有義臺路寢無所用之
馬之眞性非辭鞌而惡乗但無羡於榮華○/義許冝反又如字徐音儀崔本同一本作義
[004-10b]
臺崔云羲臺猶靈臺也路寢路正/也大也崔云路寢正室惡烏路反及至伯樂
曰我善治馬燒之剔之刻之雒之連之以羈
馽編之以皁棧馬之死者十二三矣有意治/之則不
治矣治之爲善斯不善也○伯樂音洛下同/伯樂姓孫名陽善馭馬石氏星經云伯樂天
星名主典天馬孫陽善馭故以爲名剔敕整/反字林云剃也徐詩赤反向崔本作鬄向音
郝雒音洛司馬云燒謂燒鐡以爍之剔謂翦/其毛刻謂削其甲雒謂羈雒其頭也羈居宜
反廣雅云勒也馽丁邑反徐丁力反絆也李/音述本亦作馽非也馽之樹反司馬向崔本
並作䋶向云馬氏音竦崔云絆前兩足也編/必然反皁才老反櫪也一云槽也崔云馬閑
[004-11a]
也棧士板反徐在簡反又士諌反編木作/似牀日棧以禦温也崔云木棚也治直吏反
飢之渴之馳之驟之整之齊之前有橛飾之
患而後有鞭筴之威而馬之死者已過半矣
夫善御者將以盡其能也盡能在於自任而/乃走作驅歩求其過能之用故有不堪而多
死焉若乃任駑⬤之力適遲疾之分雖則足/迹接乎八荒之表而衆馬之性全矣而或者
聞任馬之性乃謂放而不乗聞無爲之風遂/云行不如臥何其生而不返哉斯失乎莊生
之㫖逺矣○驟士救反橛向徐其月反司馬/云衘也崔云鑣也飾徐音式司馬云排衘也
謂加飾於馬鑣也鞭必然反筴⬤革/反杜注左傳云馬檛也檛竹⬤反陶者曰
[004-11b]
我善治埴圎者中規方者中矩匠人者我善
治木曲者中鉤直者應繩夫埴木之性豈欲
中規矩鉤繩哉然且世世稱之曰伯樂善治
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過也
世以任自然而不加巧者爲不善於治也揉/曲爲直厲駑習⬤能爲規矩以矯拂其性使
死而後巳乃謂之善治也不亦過乎○陶道/刀反謂窑也窑音戈消反埴徐時力反崔云
土也司馬云埴土可以爲陶器尚書傳云土/黏曰埴釋名云埴膱也膱音之食反中丁仲
反下皆同⬤應對之應後不音者放/此揉汝久反矯居兆反拂房弗反吾意善
[004-12a]
治天下者不然以不治治之/乃善治也彼民有常性織
而衣耕而食是謂同德夫民之德小異而大/同故性之不可去者
衣食也事之不可廢者耕織也此天下之所/同而爲本者也守斯道者無爲之至也○去
羗吕/反一而不黨命曰天放放之而自一耳非/黨也故謂之天放
○放如字崔本/作牧云養也故至德之世其行塡塡其視
顚顚此自足於內無所求及之貌○塡塡徐/音田又徒偃反質重貌崔云重遲也一
云詳徐貌淮南作莫莫顚顚丁/田反崔云專一也淮南作溟溟當是時也山
無蹊隧澤無舟梁不求非望之利故止於一/家而足○蹊徐音兮李云
[004-12b]
治天下者不然以不治治之/乃善治也彼民有常性織
而衣耕而食是謂同德夫民之德小異而大/同故性之不可去者
衣食也事之不可廢者耕織也此天下之所/同而爲本者也守斯道者無爲之至也○去
羗吕/反一而不黨命曰天放放之而自一耳非/黨也故謂之天放
○放如字崔本/作牧云養也故至德之世其行塡塡其視
顚顚此自足於內無所求及之貌○塡塡徐/音田又徒偃反質重貌崔云重遲也一
云詳徐貌淮南作莫莫顚顚丁/田反崔云專一也淮南作溟溟當是時也山
無蹊隧澤無舟梁不求非望之利故止於一/家而足○蹊徐音兮李云
[004-13a]
徑也隧徐音/遂崔云道也萬物羣生連屬其鄕混芒而同/得也則與
一世而淡漠焉豈國異而家殊也○連屬其/鄕王云旣無國異家殊故其鄕連屬混胡本
反芒莫剛反淡/徒暫反漠音莫禽獸成羣草木遂長足性而/止無呑
夷之欲故物全○長丁丈反/又直良反吞敕恩反又音夭是故禽獸可係
羈而遊鳥鵲之巢可攀援而闚與物無害故/物馴也○攀
本又作扳普班反援音⬤廣雅云牽/也引也闚去規反馴似遵反或音純夫至德
之世同與禽獸居族與萬物並惡乎知君子
小人哉同乎無知其德不離知則離道以善/也○惡音烏離
[004-13b]
力智反/注皆同同乎無欲是謂素樸欲則離性以飾/也○樸普剥反
素樸而民性得矣無煩乎知欲也重意老/三章常使民無知無欲及
至聖人聖人者民得性之迹耳非所以迹也/此云及至聖人猶云及至其迹也
蹩躠爲仁踶跂爲義而天下始疑矣澶漫爲
樂摘僻爲禮而天下始分矣夫聖迹旣彰則/仁義不眞而禮
樂離性徒得形表而巳矣有聖人即有斯弊/吾若是何哉○蹩歩結反向崔本作弊音同
躠本又作薛悉結反向崔本作殺音同又音/素⬤反踶直氏反向同崔音緹跂丘氏反一
音吕氏反崔音枝李云蹩躠踶⬤皆用心爲/仁義之貌澶本又作澶徒旦反又吐旦反向
[004-14a]
崔本作但音憚漫武半反向崔本作曼音同/李云澶漫猶縱逸也崔云但曼⬤⬤也一云
澶漫牽引也摘敕歷反又渉革反辟匹壁反/向音檗徐敷歷反李父歷反本或作僻音同
李云紏擿邪辟而爲禮也一音婦赤反/法也崔云擿辟多節分如字下分皆同故純
樸不殘孰爲犧樽白玉不毀孰爲珪璋道德
不廢安取仁義性情不離安用禮樂五色不
亂孰爲文采五聲不亂孰應六律凡此皆變/樸爲華弃
本崇末於其天素有殘廢矣世雖貴之非其/貴也○犧尊音羲尊或作樽司馬云畫犧牛
象以飾樽也王肅云刻爲牛頭鄭玄云畫鳳/凰羽飾尊婆娑然也音先河反珪璋音章李
[004-14b]
云皆器名也銳上方下曰珪半/珪曰璋情性不離如字別離也夫殘樸以爲
器工匠之罪也毀道德以爲仁義聖人之過
也工匠則有規矩之制/聖人則有可尚之迹夫馬陸居則食草飲
水喜則交頸相靡怒則分背相踶馬知已此
矣御其眞知乗其自陸則萬里之路可致而/羣馬之性不失○頸領也居郢反又祁盈
反靡如字李云摩也一云愛也踶大計反又/徒⬤反又徒祁反李云踶謂也廣雅字韻聲
⬤並同通俗文云小/謂之踶知李音智下同夫加之以衡扼齊之
以月題而馬知介倪闉扼鷙曼詭銜竊轡故
[004-15a]
馬之知而能至盗者伯樂之罪也馬性不同/而齊求其
用故有力竭而熊作者○扼於革反衡轅前/横木縛軛者也扼又馬頸者也月題徒兮反
司馬崔云馬額上當顱如月形者也介徐古/八反倪徐五圭反郭五第反李云介倪猶脾
倪也崔云介出俾倪也闉音因鷙徐敕二反/郭音躓曼武半反郭武諌反李云闉曲也鷙
抵也曼突也崔云闉扼鷙曼距扼頓遲也司/馬云言曲頸於扼以抵突也一云鷙曼旁出
也詭九彼反銜口中勒也或云詭銜吐出銜/也竊轡齧轡也崔云詭銜竊轡戾銜撅盗艱
轡也熊/吐代反夫赫胥氏之時民居不知所爲行不
知所之含哺而熈鼔腹而遊民能以此矣此/民
[004-15b]
之眞能也○赫本或作/呼百反胥氏司馬/云赫胥氏上古帝王也一云有赫然之德使
民胥附故曰赫胥蓋/炎帝也哺音歩○及至聖人屈折禮樂以
匡天下之形縣⬤仁義以慰天下之心而民
乃始踶⬤好知爭歸於利不可止也此亦聖
人之過也其過皆由乎迹之可尚也○縣音/玄踶直氏反⬤丘氏反好呼報反
知音/智
莊子外篇胠篋第十音義曰舉/事以名篇
將爲胠篋探囊發匱之盗而爲守備則必攝
[004-16a]
緘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謂知也然而巨盜
至則⬤匱掲篋擔囊而趨唯恐緘縢扃鐍之
不固也然則鄕之所謂知者不乃爲大盜積
者也知之不足恃也如此○胠李起居反史/記作愶徐起法反一音虚乏反司馬云
從旁開爲胠一云發也篋苦協反探吐南反/囊乃剛反匱其位反檻也攝如字李云結也
崔云⬤也緘古减反縢向崔本作/同徒登/反崔云約也案廣雅云緘縢皆䋲也扃古熒
反崔李云⬤也鐍古穴反李云紐也崔云環/舌也知如字又音智下同掲徐其謁反又音
桀三蒼云舉也檐也⬤也擔下甘反趨七須/反李云走也恐丘用反鄕本又作向亦作嚮
[004-16b]
同許亮反爲于僞反下及下/注而爲同積如字李子賜反故甞試論之世
俗所謂知者有不爲大盜積者乎所謂聖者
有不爲大盜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齊
國鄰邑相望雞狗之音相聞罔罟之所布耒
耨之所刺方二千餘里闔四竟之內所以立
宗廟社稷治邑屋州閭鄕曲者⬤甞不法聖
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殺齊君而盜其國法/聖
人者法其迹耳夫迹者巳去之物非應變之/具也奚足尚而執之哉執成迹以御乎無方
[004-17a]
無方至而迹滯矣所以守國而爲人守之也/○罔罟音古罔之通名耒力對反徐力猥反
郭吕匱反李云犁也一云耜柄也耨乃豆反/李云耡也成云以木爲耡柄刺徐七智反闔
戶臘反竟音境下之竟同治直吏反屋周禮/夫三爲屋州五黨爲州二千五百家也閭五
比爲閭二十五家也鄕五州爲鄕萬二千五/百家也田成子齊大夫陳恒也一旦宋元嘉
中本作一日殺音弑齊君簡公也春秋哀公/十四年陳恒殺之于舒州盗其國司馬云謂
割安邑以東至琅/邪自爲封邑也所盗者豈獨其國邪幷與
其聖知之法而盗之不盗其聖法乃無以取/其國也○知音智下同
故田成子有乎盗賊之名而身處堯舜之安
[004-17b]
小國不敢非大國不敢誅十二世有齊國則
是不乃竊齊國并與其聖知之法以守其盜
賊之身乎言聖法唯人所用未足以爲全當/之具○十二世有齊國自敬仲至
莊子九世知齊政自太公和至威王三世/爲齊侯故云十二世也守如字舊音狩甞
試論之世俗之所謂至知者有不爲大盜積
者乎所謂至聖者有不爲大盜守者乎何以
知其然邪昔者龍逢斬比干剖萇弘胣子胥
靡故四子之賢而身不免乎戮言暴亂之君/亦得據君人
[004-18a]
之威以戮賢人而莫之敢亢者皆聖法之由/也向無聖法則桀紂焉得守斯位而放其毒
使天下側目哉○比干剖普口反謂割心也/崔本作節云支解也長直良反弘胣本又作
肔徐勑⬤反郭詩氏反崔云讀若拖或作施/字胣裂也淮南子曰萇弘鈹裂而死司馬云
胣剔也萇弘周靈王賢臣也案左傳是周景/王敬王之大夫魯哀公三年六月周人殺萇
弘一云刳腸曰胣子胥靡密地反司馬如字/云縻也崔云爛之於江中也案子胥伍貟也
諌夫差夫差不從賜之屬縷/以死投之江也焉於䖍反故跖之徒問於
跖曰盜亦有道乎跖曰何適而無有道邪夫
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知
[004-18b]
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
者天下未之有也五者所以禁盗而反爲盗/資也○跖之石反藏才浪
反又如字知可如字本或作/知可否分符問反又如字由是觀之善人
不得聖人之道不立跖不得聖人之道不行
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則聖人之利天
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信哉斯言斯言雖信/而猶不可亡聖者猶
天下之知未能都亡故須聖道以鎭之也羣/知不亡而獨亡聖知則天下之害又多於有
聖矣然則有聖之害雖多猶愈於亡聖之無/治也雖愈於亡聖故未若都亡之無害也甚
[004-19a]
矣天下莫不求利而不能一亡其知何其/迷而失致哉○治直吏反下文始治同故
曰脣竭則齒寒魯酒薄而邯鄲圍聖人生而
大盜起夫竭脣非以寒齒而齒寒魯酒薄非/以圍邯鄲而邯鄲圍聖人生非以起
大盜而大盜起此自然相生必至之⬤也夫/聖人雖不立尚於物而亦不能使物不尚也
故人無貴賤事無眞僞苟效聖法則天下吞/聲而闇服之斯乃桀跖之所至頼而以成其
大盜者也○邯音寒鄲音丹邯鄲趙國都也/圍楚宣王朝諸侯魯恭公後至而酒薄宣王
怒欲辱之恭公不受命乃曰我周公之㣧長/於諸侯行天子禮樂勲在周室我送酒巳失
禮方責其薄無乃太甚遂不辭而還宣王怒/乃發兵與齊攻魯梁惠王常欲擊趙而畏楚
[004-19b]
救楚以魯爲事故梁得圍邯鄲言事相由也/亦是感應宣王名熊良夫悼王之子恭公名
奮穆公之子許愼注淮南云楚會諸侯魯趙/倶獻酒於楚王魯酒薄而趙酒厚楚之主酒
吏求酒於趙趙不與吏怒乃以趙厚酒易/魯薄酒奏之楚王以趙酒薄故圍邯鄲也掊
擊聖人縱舍盜賊而天下始治矣夫聖人者/天下之所
尚也若乃⬤其所尚而守其素朴弃其禁令/而代以寡欲此所以掊擊聖人而我素朴自
全縱舍盗賊而彼姦自息也故古人有言曰/閑邪存誠不在善察息淫去華不在嚴刑此
之謂也○掊普口反擊徐古歷反舍音捨注/同邪似嗟反去起吕反下注去欲去其皆同
夫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淵實聖人已死則大
[004-20a]
盜不起竭川非以虚谷而谷虚夷丘非以實/淵而淵實絶聖非以止盗而盗止故
止盗在去欲不在彰聖知○聖人巳死則大/盗不起向云事業日新新者爲生故者爲死
故曰聖人巳死也乗天地之正御日新之變/得實而損其名歸眞而妄其途則大盗息矣
天下平而無故矣非惟息盗争尚之迹故都/去矣○争争闘之争後皆
同聖人不死大盜不止雖重聖人而治天下
則是重利盜跖也將重聖人以治天下而桀/跖之徒亦資其法所資者
重故所利不得輕也○聖人不死大道不止/向云聖人不死言守故而不日新牽名而不
造實也大盗不/止不亦冝乎爲之斗斛以量之則并與斗
[004-20b]
斛而竊之爲之權衡以稱之則并與權衡而
竊之爲之符璽以信之則并與符璽而竊之
爲之仁義以矯之則并與仁義而竊之小盗/之所
因乃大盗之所資而利也○爲之斗斛以量/之向云自此以下皆所以明苟非其人雖法
無益權衡李云權稱錘衡稱衡也/錘音⬤僞反璽音徙矯居表反何以知其
然邪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爲諸侯諸侯之門
而仁義存焉則是非竊仁義聖知邪故逐於
大盜掲諸侯竊仁義并斗斛權衡符璽之利
[004-21a]
者雖有軒冕之賞弗能勸斧鉞之威弗能禁
夫軒冕斧鉞賞罰之重者也重賞罰以禁盗/然大盗者又逐而竊之則反爲盜用矣所用
者重乃所以成其大盗也大盗也者必行以/仁義平以權衡信以符璽勸以軒冕威以斧
鉞盗此公器然後諸侯可得而掲也是故仁/義賞罰者適足以誅竊鉤者也○鉤謂帶也
掲其謁其列二反⬤音越禁/音令又居鴆反下不可禁同此重利盜跖而
使不可禁者是乃聖人之過也夫跖之不可/禁由所盗之
利重也利之所以重由聖人之不/輕也故絕盗在賤貨不在重聖也故曰魚不
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魚失淵則/爲人禽利
[004-21b]
器明則爲盗資/故不可示人彼聖人者天下之利器也夫/聖
人者誠能絶聖棄知而反冥物極物極各冥/則其迹利物之迹也器猶迹耳可執而用曰
器非所以明天下也示利器於天下/所以資其盗賊故絶聖
棄知大盜乃止去其所資則未/施禁而自止也擿玉毀珠小
盜不起賤其所寳則不加刑而自息也○擿/持赤反義與擲字同崔云猶投弃之
也郭都革反/李云刻也焚符破璽而民朴鄙除矯詐之/所頼者則
無以行/其姦巧掊斗折衡而民不爭夫小平乃大不/平之所用也
殫殘天下之聖法而民始可與論議外無所/矯則內
[004-22a]
全我朴而無自失之/言也○殫音丹盡也擢亂六律鑠絶竽瑟塞
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聦矣滅文章散五
采膠離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夫聲/色離
曠有耳目者之所貴也受生有分而以所貴/引之則性命䘮矣若乃毀其所貴弃彼任我
則聦明各全人含其眞也○鑠⬤郭李詩灼/反向徐音藥崔云燒斷之也竽徐音于瑟本
亦作笙塞崔本作塞杜云塞也/膠音交徐古孝反䘮矣息浪反毀絶鉤繩而
弃規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
故曰大巧若拙夫以蜘蛛蛣蜣之陋而布網/轉丸不求之於工匠則萬物
[004-22b]
各有能也所能雖不同而所習不敢異則若/巧而拙矣故善用人者使能方者爲方能圓
者爲圓各任其所能人安其性不責萬民以/工倕之巧故衆技以不相能似拙而天下皆
自能則大巧矣夫用其自能則規矩可弃而/妙匠之指可攦也○攦郭吕係反又力結反
徐所綺反李云折也崔云撕之也倕音垂堯/時巧者也一名睡蜘音知蛛音誅蛣起一反
蜣音/⬤削曾史之行鉗楊墨之口攘弃仁義而
天下之德始玄同矣去其亂羣之率則天下/各復其所而同於玄德
也○行下孟反鉗李巨炎反又其嚴/反攘如羊反率本又作帥同所⬤反彼人含
其明則天下不鑠矣人含其聦則天下不累
[004-23a]
矣人含其知則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則天
下不僻矣彼曾史楊墨師曠工倕離朱者皆
外立其德而以爚亂天下者也此數人者所/禀多方故使
天下躍而效之效之則失我我失由彼則彼/爲亂主矣夫天下之大患者失我也○不鑠
失灼反崔云不消壞也向音燿僻匹亦反爚/徐音藥三蒼云火光銷也司馬崔云散也數
所主/反法之所無用也若夫法之所用者視不/過於所見故衆目無不
明聽不過於所聞故衆耳無不聦事不過於/所能故衆技無不巧知不過於所知故羣性
無不適德不過於所得故羣德無不當安用/立所不逮於性分之表使天下奔馳而不能
[004-23b]
自反/哉子獨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
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畜氏軒轅氏
赫胥氏尊盧氏祝融氏伏戲氏神農氏當是
時也民結繩而用之足以紀要而巳○容成/氏司馬云此十二氏皆
古帝王驪徐力也反李音/犁畜徐敕六反戲音羲甘其食美其服適/故
常甘當故常美若思夫侈靡/則無時慊矣○慊口簟反樂其俗安其居
鄰國相望雞狗之音相聞民至老死而不相
往來無求之至○樂音洛而不相往來一本/作不相與往來檢元嘉中郭注本及崔
[004-24a]
向永和中本/並無與字若此之時則至治巳今遂至使
民延頸舉踵曰某所有賢者贏糧而趣之則
內弃其親而外去其主之事足跡接乎諸侯
之境車⬤結乎千里之外至治之迹猶致斯/弊○治直吏反注
同頸如字李巨盈反嬴音盈崔云裹也廣/雅云⬤也糧音良趣七子反徐七喻反則
是上好知之過也上謂好知之君知而好之/則有斯過矣○好呼報反
注下/皆同上誠好知而無道則天下大亂矣何以
知其然邪夫弓弩畢弋機變之知多則鳥亂
[004-24b]
於上矣鉤餌網罟罾笱之知多則魚亂於水
矣削格羅落⬤罘之知多則獸亂於澤矣攻/之
愈密避之愈巧則雖禽獸猶不可圖之以知/而况人哉故治天下者唯不任知任知無妙
也○弩音怒畢弋機變李云兎網曰畢⬤射/曰弋弩牙曰機知音智下及注并下知詐皆
同餌如志反罾音曾笱音鉤釣鉤也餌魚餌/也廣雅云⬤謂罔⬤魚網也爾雅云⬤婦之
笱謂之罶削七妙反格古百反李云削格所/以施羅網也⬤子斜反罘本又作罦音浮爾
雅云鳥罟謂之羅兎罟謂之罝罬謂/之罦孚覆車也郭璞云今飜車也知詐漸
毒頡滑堅白解垢同異之變多則俗惑於辯
[004-25a]
矣上之所多者下不能安其少也性少而以/逐多則迷也○漸毒李云漸漬之毒不覺
深也崔云漸毒猶深害頡戸結反滑子八反/頡滑謂難料理也崔云纒屈也李云骨滑稽
也一云頡滑不正之語也解苦懈反垢苦豆/反司馬崔云解垢隔角也或云詭曲之辭
故天下毎毎大亂罪在於好知故天下皆知
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不求所/知而求
所不知此乃⬤巳效人而不止其分也/○毎毎李云猶皆昏也舎音捨下文同皆知
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善其所/善争尚
之所由/生也是以大亂故上悖日月之明下爍山
[004-25b]
川之精中墮四時之施惴耎之蟲肖翹之物
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亂天下也夫吉/㐫悔
吝生於動也而知之所動誠能揺蕩天地運/御羣生故君人者胡可以不忘其知哉○悖
李郭云必內反又音佩司馬云薄食也樂失/約反崔云消也司馬云崩竭也崔向本作櫟
同徐音藥墮許規反毀也施始䜴反惴本亦/作端又作喘川兖反向音揣耎耳轉反崔云
蠉⬤動蟲也一云揣耎謂無足蟲肖翹音消/下音祁饒反崔云肖翹植物也李云翾飛之
属自三代以下者是已舍夫種種之機而恱
夫役役之佞釋夫恬淡無爲而恱夫啍啍之
[004-26a]
意啍啍已亂天下矣啍啍以巳誨人也○種/種向章勇反李云謹慤
貌一云淳厚也⬤音恱下同役役李云⬤⬤/貌一云有爲人也恬徒謙反惔徒暫反徐大
敢反啍啍李之閏反又之純反郭音惇下同/司馬云少智貌徐許彭反又許剛反向本作
啍音亨崔本上句作啍啍少知/而芒也一云啍啍壯徤之貌
莊子外篇在宥第十一音義曰以/義名篇
聞在宥天下不聞治天下也宥使自在則治/治之則亂也人
之生也直莫之蕩則性命不過欲惡不爽在/上者不能無爲上之所爲而民皆赴之故有
誘慕好欲而民性⬤矣故所貴聖王者非貴/其能治也貴其無爲而任物之自爲也○宥
[004-26b]
音又㝟也則治直吏反下治/亂同惡烏路反好呼報反在之也者恐天
下之淫其性也宥之也者恐天下之遷其德
也天下不淫其性不遷其德有治天下者哉
無治乃不迁淫○有治天下者哉崔本作/有治天下者材失云強治之是材之失也昔
堯之治天下也使天下欣欣焉人樂其性是
不恬也桀之治天下也使天下瘁瘁焉人苦
其性是不愉也夫堯雖在宥天下其迹則治/也治亂雖殊其於失後之世
恬愉使物争尚畏鄙而不自得則同耳故譽/堯而非桀不如兩⬤也○樂音洛恬徒謙反
[004-27a]
瘁瘁在季反病也廣雅云憂也崔/本作醉愉音瑜徐音喻譽音餘夫不恬不
愉非德也非德也而可長久者天下無之恬/愉
自得乃/可長久人大喜邪毗於陽大怒邪毗於隂隂
陽并毗四時不至寒暑之和不成其反傷人
之形乎使人喜怒失位居處無常思慮不自
得中道不成章此皆堯桀之流使物喜怒大/過以致斯患也人在天地之
中最能以靈知喜怒擾亂羣生而振蕩隂陽/也故得失之間喜怒集乎百姓之懷則寒暑
之和敗四時之節差百度昏亡萬事失落也/○毗如字司馬云助也一云并也思息嗣反
[004-27b]
大過/音泰於是乎天下始喬詰卓⬤而後有盜跖
曾史之行故舉天下以賞其善者不足慕賞/乃善
故賞不能供○喬向欽消反或去夭反郭音/矯李音驕詰李去吉反徐起列反崔云喬詰
意不平也卓勑角反郭丁角反向音䈇⬤勑/二反李猪立反又勑栗反崔云卓⬤行不平
也行下/孟反舉天下以罰其惡者不給畏罰乃止/故罰不能
勝○勝/音升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賞罰自三代以
下者匈匈焉終以賞罰爲事彼何暇安其性
命之情哉忘賞罰而自善性命乃大足耳夫/賞罰者聖王之所以當功過非以
[004-28a]
著勸畏也故理至則遺之然後至一可反也/而三代以下遂尋其事迹故匈匈焉與迹競
逐終以所⬤爲事性命之/情何暇而安哉○匈音凶而且⬤明邪是淫
於色也⬤聦邪是淫於聲也⬤仁邪是亂於
德也⬤義邪是悖於理也⬤禮邪是相於技
也⬤樂邪是相於淫也⬤聖邪是相於藝也
⬤知邪是相於疵也當理無恱恱之則致淫/悖之患矣相助也○且
如字徐子餘反⬤音恱下同悖必內反徐蒲/没反相息亮反下及注皆同技其綺反李音
⬤崔向云不端也/知音智疵疾斯反天下將安其性命之情之
[004-28b]
八者存可也亡可也存亡無所在任其所/受之分則性命安矣天
下將不安其性命之情之八者乃始臠卷愴
囊而亂天下也必存此八者則不能縱任自/然故爲臠卷愴囊也○臠力
轉反崔本作欒卷卷勉反徐居阮反司馬云/臠卷不伸舒之狀也崔同一云相牽引也愴
音倉崔本作戕囊如/字崔云戕囊猶搶攘而天下乃始尊之惜之
甚矣天下之惑也不能遺之以爲誤矣而乃/復尊之以爲貴豈不甚惑
哉○復/扶又反豈直過也而去之邪乃齊戒以言之
跪坐以進之鼔歌以儛之吾若是何哉非直/由寄
[004-29a]
而過去也乃珍貴之如此○去起慮反邪崔/本唯此一字作邪餘皆作咫齊本又作齋同
側皆反跪其/詭反郭音危故君子不得已而臨莅天下莫
若無爲無爲也而後安其性命之情無爲者/非拱黙
之謂也直各任其自爲則性命安矣不得巳/者非迫於威刑也直抱道懷朴任乎必然之
極而天下自賔也/○莅音利又音⬤故貴以身於爲天下則可
以託天下愛以身於爲天下則可以寄天下
若夫輕身以赴利弃我而殉物/則身且不能安其如天下何故君子苟能
無解其五藏無擢其聦明解擢則傷也○解/如字一音蟹散也
[004-29b]
尸居而龍見淵黙而雷聲出處語黙常無其/心而付之自然○
見賢遍反向崔本作/鶂向音見崔音睍神動而天隨神順物而/動天隨理
而/行從容無爲而萬物炊累焉若遊塵之自動/○從七容反炊
昌瑞反又昌規反本或作吹同累劣僞反司/馬云炊累猶動升也向郭云如塵埃之自動
也吾又何暇治天下哉任其自/然而巳崔瞿問於老
聃曰不治天下安臧人心老聃曰汝愼無攖
人心攖之則傷其自善也○崔瞿向崔本作/臞向求朱反崔瞿人姓名也聃吐藍反
女音汝攖於營反又於盈反/司馬云引也崔云覊落也人心排下而進
[004-30a]
上排之則下進之則上言其易揺蕩也○排/皮皆反崔本作排上時掌反注及下同易
以䜴/反上下囚殺無所排進乃安全耳○因殺/如字徐所例反言囚殺萬物
也淖約柔乎剛強言能淖約則剛強者柔矣/○淖昌略反又直各反
廉劌彫琢其熱焦火其寒凝冰夫焦火之熱/凝冰之寒皆
喜怒并積之所生若乃不彫不琢各全其朴/則何氷炭之有哉○劌居衛反司馬云傷也
廣雅云利也/琢丁角反其疾俛仰之間而再撫四海之
外風俗之/所動也其居也淵而靜其動也縣而天靜/之
可使如淵動之則係天而踊躍也○縣而天/音玄向本無而字云希高慕逺之故也曰縣
[004-30b]
天/也僨驕而不可係者其唯人心乎人心之變/靡所不爲
順而放之則静而通治而係之則⬤而僨驕/僨驕者不可禁之勢也○僨粉問反廣雅云
僵也郭音奔驕/如字又居表反昔者黃帝始以仁義攖人之
心夫黃帝非爲仁義也直與物冥則仁義之/迹自見迹自見則後世之心必自殉之是
亦黃帝之迹使物攖/也○見賢遍反下同堯舜於是乎股無胈脛
無毛以養天下之形愁其五藏以爲仁義矜
其血氣以規法度然猶有不勝也堯於放讙
兠於崇山投三苗於三峗流共工於幽都此
[004-31a]
不勝天下也夫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駭矣夫/堯
舜帝王之名皆其迹耳我寄斯迹而迹非我/也故駭者自世世彌駭其迹愈粗粗之與妙
自⬤之夷險耳遊者豈常改其足哉故聖人/一也天有堯舜湯武之異明斯異者時世之
名耳未足以名聖人之實也故夫堯舜者豈/直堯舜而巳哉是以雖有矜愁之貌仁義之
迹而所以迹者故全也○股音古脛本曰股/胈畔末反向父末反李扶蓋反云白肉也或
云字當作紱紱蔽膝也崔云胈/也脛刑定/反讙音歡兠丁侯反崇山南裔也堯六十年
放讙兠于崇山投三苗崔本投作殺尚書作/竄三苗者縉雲氏之子即饕餮也三峗音危
本亦作危三危西裔之山也今属天水堯六/十六年竄三苗於三危共工音恭共工官名
[004-31b]
即窮奇也幽都李云即幽州也尚書作幽州/北裔也堯六十四年流共工于幽州施以智
反崔云延也駭驚/也粗音麄下同下有桀跖上有曾史而儒
墨畢起於是乎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否相
非誕信相譏而天下衰矣莫能齊於自得○/知音智下及注同
大德不同而性命爛漫矣立小異而/不止於分天下好
知而百姓求竭矣知無涯而好之故無以供/其求○好呼報反注同
於是乎釿鋸制焉繩墨殺焉椎鑿决焉彫琢/性命
遂至於此○釿音斤本亦作斤鋸音據釿鋸/制謂如肉刑也繩墨殺焉並如字崔云謂彈
[004-32a]
正殺之椎直追反鑿在洛反决古穴/反又苦穴反崔云肉刑故用椎鑿天下脊
脊大亂罪在攖人心故賢者伏處大山嵁岩
之下而萬乗之君憂慓乎廟堂之上故夫任/自然而
居當則賢愚襲情而貴賤履位君臣上下莫/匪爾極而天下無患矣斯迹也攖天下之心
使奔馳而不可止故中知以下莫不外飾其/性以眩惑衆人惡直醜正蕃徒相引是以任
眞者失其據而崇僞者竊其柄於是主憂於/上民困於下矣○脊脊音籍在亦反相踐籍
也本亦作肴肴廣韻云肴亂也大山音泰亦/如字堪苦岩反一音苦咸反又苦嚴反岩音
嚴語衘反一音嵒語咸反眩/玄遍反惡烏路反蕃音煩今世殊死者相
[004-32b]
枕也桁楊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墨
乃始離⬤攘臂乎桎梏之間意甚矣哉其無
愧而不知耻也甚矣由腐儒守迹故致斯禍/不思⬤迹反一而方復
攘臂用迹以治迹可謂無愧而不知耻之甚/也○殊死如字廣雅云殊斷也司馬云决也
一云誅也字林云死也⬤文同又云漢令曰/蠻夷長有罪當殊之崔本作殀也枕之鴆反
桁戸剛反司馬云㫢長械也楊向音楊崔云/械錮頸及挳者皆曰桁楊離力氏反又力智
反⬤丘氏反又丘䜴反攘如羊反桎之實反/梏古毒反意如字又音醫愧崔本作䁛腐音
輔復扶/又反吾未知聖知之不爲桁楊椄槢也仁
[004-33a]
義之不爲桎梏鑿枘也桁楊以接槢爲管而/桎梏以鑿枘爲用聖
知仁義者逺於罪之迹也迹逺罪則民思尚/之尚之則矯詐生焉矯詐生而禦奸之噐不
具者未之有也故弃所向則矯詐不作矯詐/不作則桁楊桎梏廢矣何鑿枘椄槢之爲哉
椄李如字向徐音妾郭慈接反槢郭李音習/徐徒余反司馬云椄槢械者音息節反崔本
作/云讀爲牒或作謂字椄槢桎梏梁也淮/南曰大者爲柱梁小者爲椄槢也鑿在洛反
又在報反衲人銳反向本作內音同三蒼云/柱頭枘也鑿頭厠木如柱頭枘逺力萬反下
同禦魚吕反/本作御音同焉知曾史之不爲桀跖嚆矢也
嚆矢矢之猛者言曾史爲桀跖之利用也○/焉於䖍反嗃矢許本亦作嗃向云嚆矢矢之
[004-33b]
鳴者也朴云嚆大呼也崔本作蒿云蕭蒿可/以爲箭或作矯矯揉也崔本此下更有有無
之相生也則甚曾史與桀跖皆有無/也又惡得無相轂也凡二十四字故曰絶
聖棄知而天下大治去其所以攖也○治/直吏反去起吕反黃
帝立爲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聞廣成子在
於空同之上故往見之曰我聞吾子逹於至
道敢問至道之精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
榖以養民人吾又欲官隂陽以遂羣生爲之
柰何廣成子曰而所欲問者物之質也問至/道之
[004-34a]
精可謂質也○廣成子或云即老子也空同/司馬云當北斗下山也爾雅云北戴斗極爲
空同一曰在梁國虞城東/三十里質廣雅云質正也而所欲官者物之
殘也不任其自爾而/欲官之故殘也自而治天下雲氣不待
族而⬤草木不待黃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
矣而佞人之心翦翦者又奚足以語至道黃
帝退⬤天下築特室席白茅間居三月復往
邀之廣成子南首而臥黃帝順下風膝行而
進再拜稽首而問曰聞吾子逹於至道敢問
[004-34b]
治身柰何而可以長久廣成子蹷然而起曰
善哉問乎人皆自修而不治天下則天下治/矣故善之也○雲氣不待族而⬤
司馬云族聚也未聚而⬤言澤少草木不待/黃而落司馬云言殺氣多也爾雅云落死也
益以崔本作蓋以佞如字郭音寧翦翦如字/郭司馬云善辨也一云佞貌李云淺短貌或
云狹小之貌⬤恱全反間音閑下註同復扶/又反邀古堯反要也首音狩蹷其月反又音
厥驚而起也/治直吏反來吾語女至道至道之精窈窈
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黙黙窈冥昏黙皆了無/也夫莊老之所以
屢稱無者何哉民生物者無物而物自生耳/自生耳非爲生也又何有爲於巳生乎○語
[004-35a]
魚據反下同女音汝/後放此窈烏了反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
將自正忘視而自見⬤聽而自聞則神/不擾而形不邪也○邪似嗟反必靜
必清無勞女形無搖女精乃可以長生任其/自動
故間静而/不天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女
神將守形形乃長生此皆率性而/動故長生也愼女內全/其
眞/也閉女外守其/分也多知爲敗知無崖/故敗我爲女遂
於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陽之原也爲女入於
窈冥之門矣至彼至隂之原也夫極隂陽之/原乃遂於大
[004-35b]
明之上入於窈冥之門/也○爲于僞反下同天地有官隂陽有藏
但當/任之愼守女身物將自壯我守其一以處其
和故我脩身千二百歲矣吾形未常衰取於/盡性
命之極極長生之致耳身不天乃能及物也/物將自壯則亮反謂不治天下則衆物皆自
任自任/而壯也黃帝再拜稽首曰廣成子之謂天矣
天無/爲也廣成子曰來余語女彼其物無窮而人
皆以爲終彼其物無測而人皆以爲極徒見/其一
變/也得吾道者上爲皇而下爲王皇王之稱隨/世之上下耳
[004-36a]
其於得通變之道以應/無窮一也○稱尺證反失吾道者上見光而
下爲土失無窮之道則自信於一變而/不得均同上下故俯仰異心今夫
百昌皆生於土而反於土故余將去女土無/心者
也生於無心故當反守無心而獨/往也○百昌司馬云猶百物也入無窮之
門以遊無極之野與化/俱也吾與日月參光吾與
天地爲常都任/之也當我緡乎逺我昬乎物之去/來皆不
覺也○當如字緡武巾反郭音泯泯合也逺/于萬反昏如字暗也司馬云緡昏並無心之
謂/也人其盡死而我獨存乎以死主爲一體/則無往而非存雲
[004-36b]
將東遊過扶搖之枝而適遭鴻⬤鴻⬤方將
拊脾雀躍而遊雲將見之倘然止䞇然立曰
叟何人邪叟何爲此鴻⬤拊脾雀躍不輟對
雲將曰遊雲將曰朕願有問也鴻⬤仰而視
雲將曰吁雲將曰天氣不和地氣鬱結六氣
不調四時不節今我願合六氣之精以育羣
生爲之柰何鴻⬤拊脾雀躍掉頭曰吾弗知
吾弗知雲將不得問又三年東遊過有宋之
[004-37a]
野而適遭鴻⬤雲將大喜行趨而進曰天忘
朕邪天忘朕邪再拜稽首願聞於鴻⬤鴻⬤
曰浮遊不知所求而自得所求也○雲將子/匠反下同李云雲主帥也
扶搖扶亦作夫李云扶搖神木也生東海一/云風也鴻⬤如字司馬云自然元氣也一云
海上氣也拊孚甫反一音甫脛本又作髀音/陛徐甫婢反又甫娣反崔本又作爵同將略
反躍司馬云雀躍若雀浴也一云如爵之跳/躍也倘尺掌反又云吐郎反李云吐黨反司
馬云欲貌李云自失貌䞇之二反又猪立反/又魚列反李云不動貌叟本又作/素口反
郭䟽溝反司馬云長者稱輟丁劣反李云止/也吁况于反亦作呼結如字崔本作綰音結
[004-37b]
掉徒弔反宋如字國/名也本作宗者非猖狂不知所往而自得/所往也
遊者鞅掌以觀無⬤夫內足者舉目皆自正/也○鞅掌於丈反毛詩
傳云鞅掌失容也今/此言自得而正也朕又何知以斯而/已也雲將
曰朕也自以爲猖狂而民隨予所往朕也不
得已於民今則民之放也夫乗物非爲迹而/迹自彰猖狂非招
民而民自往故爲民所放效而不/得巳也○放方往反效也注同願聞一言
鴻⬤曰亂天下之經逆物之情玄天弗成若/夫
順物性而不治則情不逆而/經不亂玄黙成而自然得也解獸之羣而鳥
[004-38a]
皆夜鳴離其所/以静也災及草木禍及止蟲皆坐而/受害也
○止蟲如字本亦作昆虫/崔本作止虫坐才臥反意治人之過也夫/有
治之迹亂之所由生也○/意音醫本又作噫下皆同雲將曰然則吾柰
何鴻⬤曰意毒哉言治人/之過深僊僊乎歸矣僊僊/坐起
之貌嫌不能隤然通/放故遣使歸僊音仙雲將曰吾遇天難願聞
一言鴻⬤曰意心養夫心以用傷則養心/者其唯不用心乎汝
徒處無爲而物自化墮爾形體吐爾聦明倫
與物⬤理與物皆不以存懷而闇付自然/則無爲而自化矣○墮音許規反大
[004-38b]
同乎涬溟與物無際○涬戸項反又音幸溟/亡頃反司馬云涬溟自然氣也
解心釋神莫然無魂坐亡/任獨萬物云云各復其
根各復其根而不知不知而復/乃眞復也渾渾沌沌終
身不離渾沌無知而任其自復乃能終身不/離其本也○渾戸本反沌徒本反離
力智反下/及注皆同若彼知之乃是離之知而復知/與復⬤矣無
問其名無闚其情物故自生闚問則失/其自生也雲將
曰天降朕以德示朕以黙躬身求之乃今也
得知而不黙/常自失也再拜稽首起辭而行世俗之人
[004-39a]
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惡人之異於已也同於
已而欲之異於已而不欲者以出乎衆爲心
也心欲出羣爲衆携/也○惡烏路反夫以出乎衆爲心者曷
常出乎衆哉衆皆以出爲心故所以爲衆人/也若我亦欲出乎衆則與衆無
異而不能相出矣夫衆皆以相出爲心而我/獨無往而不同乃大殊於衆而爲衆主也
因衆以寧所聞不如衆技衆矣吾一人之所/聞不如衆技
多故因衆則寧也若不因衆則衆之千萬皆/我敵也○因衆以寧所聞因衆人之所聞見
委而任之則自寧安不如衆技音其綺反衆/以若役我之知逹衆人衆人之技多於我矣
[004-39b]
安得而不/自困哉而欲爲人之國者此攬乎三王之
利而不見其患者也夫欲爲人之國者不因/衆之自爲而以巳爲之
者此爲徒求三王主物之利而不見巳爲之/患也然則三王之所以利豈爲之哉因天下
之自爲而任耳攬/音覽本亦作覽此以人之國僥倖也幾何
僥倖而不䘮人之國乎無萬分之一而䘮人
之國也一不成而萬有餘䘮矣與天下相因/而成者也今
以一巳而專制天下則天下塞矣巳豈通哉/故一身旣不成而萬方有餘䘮矣○僥古堯
反徐古了反字或作徼倖音幸一云僥倖求/利不止之貌幾居豈反郭巨幾反䘮息浪反
[004-40a]
下及注同分如/字又扶問反悲夫有土者之不知也夫有
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不能/用物
而爲物用即是物耳豈能物物哉/不能物物則不足以有大物矣而不物故
能物物夫用物者不爲物用也不爲物用斯/不物矣不物故物天下之物使各自
得/也明乎物物者之非物也豈獨治天下百姓
而已哉出入六合遊乎九州用天下之自爲/故馳萬物而不
窮獨往獨來是謂獨有人皆自異而巳獨羣/遊斯乃獨往獨來者
也獨有斯獨/可謂獨有矣獨有之人是之謂至貴夫與衆/玄同非
[004-40b]
求貴於衆而衆人不能不貴斯至貴也若乃/信其偏見而以獨異爲心則雖同於一致故
是俗中之一物耳非獨有者也未能獨有而/欲饕竊軒冕冐取非分衆豈歸之也哉故非
至貴也○饕吐刀反/冐亡報反又亡北反大人之教若形之於影
聲之於嚮百姓之心形聲也大人之教影嚮/也大人之於天下何心哉猶影嚮
之隨形聲耳嚮許丈反/本又作響注及下同有問而應之盡其所
懷使物之所懷/各得自盡也爲天下配問者爲主/應故爲配處乎無
嚮寂以/待物行乎無方隨物/轉化挈汝適復之撓撓撓/撓
自動也提挈萬物使復歸自動之性即無爲/之至也○挈苦結反廣雅云持也撓而小反
[004-41a]
以遊無端與化倶/故無端出入無旁玄同/無表與日無始
與日新俱/故無始也頌論形軀合乎大同其形容與/天地無異大
同而無巳有巳則不/能大同也無巳惡乎得有有天下/之難
無者巳也巳旣無矣則羣有不/足復有之○惡音烏復扶又反覩有者昔之
君子能美其/名者耳覩無者天地之友覩無則任/其獨生也賤
而不可不任者物也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
因其性而任之則治反其性而凌之則亂夫/民物之所以卑而賤者不能因任故也是以
任賤者貴因卑者尊此必/然之符也○治直吏反匿而不可不爲者
[004-41b]
事也夫事藏於彼故匿也彼各自爲故不/可不爲但當因任耳○匿女力反麤
而不可不陳者法也法者妙事之迹也安可/以迹麄而不陳妙事哉
逺而不可不居者義也當乃居之/所以爲逺親而不可
不廣者仁也親則苦偏故/廣乃仁耳節而不可不積者
禮也夫禮節者患於係一故/物物體之則積而周矣中而不可不高
者德也事之下者雖中非德○中而不可不/高者德也中者順也順其性而高也
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事之難者雖一非道/况不一哉○易以䜴
反下/注同神而不可不爲者天也執意不爲雖神/非天况不神哉
[004-42a]
故聖人觀於天而不助順自爲/而巳成於德而不
累自然與/高會也出於道而不謀不謀而一/所以爲易會於仁
而不恃恃則/不廣薄於義而不積率性居逺/非積也應於
禮而不諱自然應禮/非由忌諱接於事而不辭事以理/接能否
自任應動而動無所/辭讓○應憶升反齊於法而不亂御粗以/妙故不
亂/也恃於民而不輕恃其自爲耳/不輕用也○因於物而不
去因而就任之/不去其本也物者莫足爲也而不可不爲
夫爲者豈以足爲故爲哉自體此爲故不可/得而止也○物者莫足爲也分外也而不可
[004-42b]
不爲分/內也不明於天者不純於德不明自然則/有爲有爲而
德不/純也不通於道者無自而可不能虚巳以待/物則事事失會
不明於道者悲夫何謂道有天道有人道無
爲而尊者天道也在上而任萬/物之自爲也有爲而累者
人道也以有爲爲累者不/能率其自德也主者天道也同乎/天之
任物則自/然居物上臣者人道也各當/所任天道之與人道
也相去逺矣君任無爲而委百官百官有所/司而君不與焉二者俱以不爲
而自得則君道逸臣道勞勞逸之際/不可同日而論之也○與焉音預不可不
[004-43a]
[004-44a]
[004-45a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