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僧傳卷第一廣
梁會稽嘉祥寺沙門釋慧晈撰
譯經上
攝摩騰一
竺法蘭二
安清三
支樓迦讖四
曇柯迦羅五
康僧會六
維祗難七
竺曇摩羅刹八
帛遠九
帛尸梨密十
僧伽跋澄十一
曇摩難提十二
僧伽提婆十三
竺佛念十四
曇摩耶舎十五
攝摩騰本中天竺人善風儀解大小
乘經常遊化爲任昔經徃天竺附甯
小國講金光明經會敵國侵境騰惟
曰經云能說此經法爲地神所護使
[32-0764c]
所居安樂今鋒鏑方始曾是爲益乎
乃誓以忘身躬徃和勸遂二國交歡
由是顯逵漢永平中明皇帝夜夢金
人飛空而至乃大集羣臣以占所夢
通人傳毅奉答臣聞西域有神其名
曰佛陛下所夢將必是乎帝以爲然
卽遣郞中蔡愔愽士弟子秦景等使
徃天竺尋訪佛法愔等於彼遇見摩
騰乃要還漢地騰誓志弘通不憚疲
苦冒涉流沙至乎雒邑明帝甚加賞
接於城西門外立精舎以處之漢地
有沙門之始也但大法初傳未有歸
信故蘊其深解無所宣述後少時
於雒陽有記云騰譯四十二章經一
卷初緘在蘭臺石室第十四間中騰所
住處今雒陽城西雍門外白馬寺是
也相傳云外國國王嘗毁破諸寺唯
招提寺未及毁壞夜有一白馬繞塔
悲鳴卽以啓王王卽停壞諸寺因改
招提以爲白馬故諸寺立名多取則
焉竺法蘭亦中天竺人自言誦經論
數万章爲天竺學者之師時蔡愔旣
至彼國蘭與摩騰共契遊
化遂相隨而高僧傳卷苐一苐二張廣
[32-0765a]
來會彼學徒留礙蘭乃間行而至旣
逵雒陽與騰同止少時便善漢言愔
於西域獲經卽爲翻譯十地斷結佛
本生法海藏佛本行四十二章等五
部移都寇乱四部失本不傳江左唯四
十二章經今見在可二千餘言漢地
見存諸經唯此爲始也愔又於西域
得畫釋迦倚像是優田王栴檀像師
第四作也旣至雒陽明帝卽令畫工圖
寫置清涼臺中及顯節陵上舊像今
不復存焉又昔漢武穿昆明池底得
黑灰以問東方朔朔云不委可問西域
人後法蘭旣至衆人追以問之蘭云
世界終盡刧火洞燒此灰是也朔言
有徴信者甚衆蘭後卆於雒陽舂
秋六十餘矣
安清字世高安息國王正后之太子
也幼以孝行見稱加又志業聰敏剋
意好學外國典籍及七曜五行醫方
異術乃至鳥獸之聲無不綜逵嘗行
見羣鷰忽謂伴曰鷰云應有送食者
頃之果有致焉衆咸奇之故俊異之
聲早被西域高雖在居家而奉戒
高僧傳卷苐一苐三張廣
[32-0765b]
峻王薨便嗣大位乃深惟苦空猒離
形器行服旣畢遂讓國與叔出家修
道愽曉經藏尤精阿毗曇學諷持禪
經略盡其妙旣而遊方弘化遍歷諸
國以漢桓之初始到中夏才悟機敏
一聞能逵至止未乆卽通習華言於
是宣譯衆經改胡爲漢出安般守意
陰持入大小十二門及百六十品初
外國三藏衆護撰述經要爲二十七
章高乃剖析護所集七章譯爲漢文卽
道地經是也其先後所出經論凡三十
九部義理明析文字允正辯而不華質
而不野凡在讀者皆亹亹而不勌焉
高窮理盡性自識緣業多有神迹世
莫能量初高自稱先身巳經出家有
一同學多瞋分衞値施主不稱毎輒
懟恨高屢加訶諌終不悛改如此二
十餘年乃與同學辭訣云我當徃廣州
畢宿世之對卿明經精勤不在吾後
而性多瞋怒命過當受惡形我若得
道必當相度旣而遂適廣州値寇賊
大乱行路逢一少年唾手拔刃曰眞
得汝矣高笑曰我宿命負卿故遠來相
高僧傳卷苐一苐四張廣
[32-0765c]
償卿之忿怒故是前世時意也遂申
頸受刃容無懼色賊遂煞之觀者塡
陌莫不駭其奇異旣而神識還爲安息
王太子卽今時世高身是也高遊化
中國宣經事畢値靈帝之末関雒擾乱
乃振錫江南云我當過廬山度昔同學
行逵邑亭湖廟此廟舊有靈威商旅
祈禱乃分風上下各無留滯嘗有乞
神竹者未許輒取舫卽覆沒竹還本
處自是舟人敬
三十餘船奉牲請福神乃降祝曰船
有沙門可便呼上客咸驚愕請高人
廟神告高曰吾昔外國與子俱出家
學道好行布施而性多瞋怒今爲邑
亭廟神周迴千里並吾所治以布施
故珍玩甚豐以瞋恚故墮此神報
今見同學悲欣可言壽盡旦夕而醜
形長大若於此捨命穢汙江湖當度
山西澤中此身滅後恐墮地獄吾有
絹千疋幷雜寶物可爲立法營塔使生
善處也高曰故來相度何不出形神
曰形甚醜異衆人必懼高曰但出衆人
不恠也神従牀後出頭乃
是大蟒不高僧傳卷苐一苐五張廣
[32-0766a]
知尾之長短至高膝邊高向之梵語
數番讃唄數契蟒悲淚如雨湏臾
還隱高卽取絹物辭別而去舟侣颺
忼蠎復出身豋山而望衆人擧手然
後乃滅倏忽之頃便逵豫章卽以廟
物造東寺高去後神卽命過暮有一
少年上船長跪高前受其呪願忽然
不見高謂船人曰向之少年卽邑亭
廟神得離惡形矣於是廟神歇末無復
靈驗後人於山西澤中見一死蟒頭
尾數里今潯陽郡蛇村是也高後復
到廣州尋其前世害巳少年時少年
尙在高經至其家說昔曰償對之事
幷敍宿緣歡喜相向云吾猶有餘報
今當徃會稽畢對廣州客悟高非凡
豁然意解追悔前慫厚相資供隨高
東遊遂逵會稽至便入市正値市中
有乱相打者誤著高頭應時隕命廣
州客頻驗二報遂精勤佛法具說事
緣遠近聞知莫不悲慟
徴也高旣王種西域賓旅皆呼爲安侯
至今猶爲号馬天竺國自稱書爲天
書語爲天語音訓詭蹇與漢殊異先
高僧傳卷苐一苐六張廣
[32-0766b]
後傳譯多致謬濫唯高所出爲羣譯
之首安公以爲若及面禀不異見聖列
代明德咸贊而思焉余訪尋衆錄紀
載高公㸦有出沒將以權迹隱顯應
廢多端或由傳者紕繆致成乖角輒
備列衆異庶或可論案釋道安經錄
云安世高以漢桓帝建和二年至靈
帝建寜中二十餘年譯出三十餘部
經又別傳云晉太康末有安侯道人
來至桑垣出經竟封一函於寺云後
四年可開之吴末行至楊州使人貨
一箱物以買一奴名福善云是我善
知識仍將奴適豫章度邑亭廟神爲
立寺竟福善以刀刺安侯脅於是而
終桑垣人迺發其所封函財理自成字
云尊吾道者居士陳慧傳禪經者比丘
僧會是曰正四年也又庾仲雍荊州
記云晉初有沙門安世高度邑亭庿
神得財物立白馬寺於荊城東南隅
宋臨川康王宣驗記云蟒死於吴末曇
宗塔寺記云舟陽瓦官寺晉哀帝時
沙門慧力所立後有沙門安世高以
邑亭廟餘物治之然道安法師旣
高僧傳巻苐一苐七張廣
[32-0766c]
挍閱羣經詮錄傳譯必不應謬従漢桓
建和二年至晉太康末凡經一百四
十餘年若高公長壽或能如此而
事不應然何者案如康僧會注安般
守意經序云此經世高所出久之沉
翳會有南陽韓林積川文業會稽陳
慧此三賢者信道篤密會共請受乃
元年乃死而巳云此經出後久之沈
翳又世高封函之字云尊吾道者居
士陳慧傳禪經者比丘僧會然安般
所明盛說禪業是知封函之記信非
虛作旣云二人方傳吾道豈容與共
同世且別傳自云傳禪經者比丘僧
會會巳太康初死何容太康之末方
有安侯道人首尾之言自爲矛盾正
當隨有一書謬指晉初於是後諸作
者或道太康或言吴末雷同奔競無
以挍焉旣晉初之說尙巳難安而曇
宗記云晉哀帝時
世高方復治寺其爲謬說過乃懸矣
支樓迦讖亦直云支讖本月支人操
行純深性度開敏禀持法
戒以精勤高僧傳卷苐一苐八張廣
[32-0767a]
著稱諷誦羣經志存宣法漢靈帝時
遊于雒陽以光和中平之間傳譯梵
文出般若道行般舟首楞嚴等三經又
有阿闍世王寶積等十餘部經歲久
無錄安公挍定古今精尋文體云似
讖所出凡此諸經皆審得本旨了不
加飾可謂善宣法要弘道之士也後
不知所終時有天竺沙門竺佛朔亦以
漢靈之時賷道行經來適雒陽卽轉
梵爲漢譯人時滯雖有失旨然弃文
存質深得經意朔又以光和二年於
雒陽出般舟三昧讖爲傳言河南雒陽
孟福張蓮筆受時又有優婆塞安玄
安息國人性貞白深沈有理致愽誦羣
經多所通習亦以漢靈之末遊賈
雒陽以功号曰騎都尉性虛靖溫恭
常以法事爲巳任漸解漢言志宣經
典
者也玄與沙門嚴佛調共出法鏡經
玄口譯梵文佛調筆受理得音正盡
經微旨郢匠之美見述後代調本臨
淮人綺年穎悟敏而好學世稱安候
都尉佛調三人傳譯号爲難繼調又
高僧傳卷苐一苐九張廣
[32-0767b]
撰十慧亦傳於世安公稱佛調出經省
而不煩全本巧妙又有沙門支曜康巨
康孟詳等並以漢靈獻之閒有慧學
之譽馳於京雒曜譯成具定意小本
起等巨譯問地獄事經並言直理旨
不加潤飾孟詳譯中本起及修行本
起先是沙門曇果於迦維羅衛國得
梵本孟詳共竺大力譯爲漢文安公
云孟詳所出弈弈流便足騰玄趣也
曇柯迦羅此云法時本中天竺人家
世大富常修梵福迦羅幼而才悟質
像過人讀書一覽皆文義通畼善學
四圍陀論風雲星宿圖讖運變莫不
該綜自言天下文理畢巳心腹至年
二十五入一僧坊看遇見法勝毗曇
聊取覽之茫然不解殷懃重省更増
惛漠乃歎曰吾積學多年浪志墳典
遊刃經籍義不再思文無量覽今覩
佛書頓出情外必當理致鉤深
別有精要於是齎卷入房請一比丘
略爲解釋遂深悟因果妙逵三世始
知佛教宏曠俗書所不能及乃弃捨
世榮出家精苦誦大小乘經及諸部
毗高僧傳卷苐一苐十張
廣
[32-0767c]
尼常貴遊化不樂專守以魏嘉平中
來至洛陽于時魏境雖有佛法而道
風譌替亦有衆僧未禀歸戒正以剪
落殊俗耳設
旣至大行佛法時有諸僧共請迦羅
譯出戒律迦羅以律部曲制文言繁
廣佛教未昌必不承用乃譯出僧祗
戒心止備朝夕更請梵僧立羯磨法
受戒中夏戒律始自于此迦羅後不
知所終時又有外國沙門康僧鎧者
亦以嘉平之末來至洛陽譯出郁伽
長者等四部經又有安息國沙門曇
帝亦善律學以魏正元之中來遊洛
陽出曇無德羯磨又有沙門帛延不
知何人亦才明有深解以魏甘露中
譯出無量清淨平等覺經等凡六部
經後不知所終焉
康僧會其先康居人世居天竺其父
因商賈移于交趾會年十餘歲二親
並終至孝服畢出家勵行甚峻爲人
弘雅有識量篤至好學明解三蔵慱覽
六經天文圖緯多所綜涉辯於樞機
頗屬文翰時孫權巳制江左而佛高
僧傳卷苐一苐十一張廣
[32-0768a]
教未行先有優婆塞支謙字恭明一
名越本月支人來遊漢境初漢桓靈
之世有支讖譯出衆經有支亮字紀
明資學於讖謙又受業於亮愽覽經籍
莫不精究世間伎藝多所綜習遍學
異書通六國語其爲人細長黑瘦眼
多白而睛莫時人爲之語曰支郞眼
中黃形軀雖細是智囊漢獻未乱避地
于吴孫權聞其才慧召見悦之拜爲
愽士使輔導東宮與韋曜諸人共盡匡
益但生自外域故吴志不載謙以大
教雖行而經多梵文未盡翻譯巳妙
善方言乃收集衆本譯爲漢語従吴
黃武
洹法句瑞應本起等四十九經曲得
聖義辭旨文雅又依無量壽中本起
製菩提連句梵唄三契幷注了本生
死經等皆行於世時吴地初染大法
風化未全僧會欲使道振江左興立
圖寺乃杖錫東遊以吴赤烏十年初
逵建鄴營立第茨設像行道時吴國
以初見沙門覩形未及其道疑爲矯
異有司奏曰有胡人入境自稱沙高
僧傳卷苐一苐十二張廣
[32-0768b]
門容服非恒事應撿察權曰昔漢明
帝夢神号稱爲佛彼之所事豈非其
辵風耶卽召會詰問有何靈驗會曰
如來遷迹忽逾千載辵骨舍利神曜
無方昔阿育王起塔乃八万四千夫塔
寺之興以表辵化也權以爲誇誕乃
謂會曰若能得舍利當爲造塔如其
虛妄國有常刑會請期七日乃謂其
屬曰法之興廢在此一擧今不至誠
後將何及乃共潔齋靜室以銅甁加
凡燒香礼請七日期畢寂然無應求
申二七亦復如之權曰此寔欺誑將欲
加罪會更請三七權又特聽會謂法
屬曰宣尼有言曰文王旣沒文不在
茲乎法靈應降而吾等無感何假王憲
當以誓死爲期耳三七日暮猶無所
見莫不震懼旣入五更忽聞甁中鎗
然有聲會自徃視果獲舍利明旦呈
權擧朝集觀五色光炎照曜甁上權
自手執甁瀉于銅盤舍利所衝盤卽破
碎權大肅然驚起而曰希有之瑞也
會進而言曰舎利威神豈直光相而
巳乃刧燒之火不能焚金剛之杵不
高僧傳卷苐一苐十三張廣
[32-0768c]
能碎權
被蒼生仰澤願更垂神迹以廣示威
靈乃置舍利於鐵砧磓上使力者擊
之於是砧磓俱陷舍利無損權大歎
服卽爲建塔以始有佛寺故号建初
寺因名其地爲佛陀里由是江左大
法遂興至孫晧卽政法令苛虐廢弃
淫祀乃及佛寺並欲毀壞晧曰此由
何而興若其教眞正與聖典相應者
當存奉其道如其無實皆悉焚之諸臣
僉曰佛之威力不同餘神康會感瑞
大皇創寺今若輕毁恐貽後悔晧遣
張昱詣寺詰會昱雅有才辯難問縦
撗會應機騁詞文理鋒出自旦之夕
昱不能屈旣退會送于門時寺側有淫
祀者昱曰玄化旣孚此輩何故近而
不革會曰雷霆破山聾者不聞非音
之細苟在理通則万里懸應如其阻
塞則肝瞻楚越昱還歎會才明非臣
所測願天鑑察之晧大集朝賢以馬
車迎會會旣坐晧問曰佛教所明善惡
報應何者是耶會對曰夫明主以孝
慈訓世則赤烏翔而老人見
仁德育物高僧傳卷苐一苐十四張廣
[32-0769a]
則醴泉涌而嘉苗出善旣有瑞惡亦
如之故爲惡於隱鬼得而誅之爲惡
於顯人得而誅之易稱積善餘慶詩
詠求福不回雖儒典之格言卽佛教
之明訓晧曰若然則周孔巳明何用
佛教會曰周孔所言略示近迹至於
釋教則備極幽微故行惡則有地獄
長苦修善則有天宮永樂擧茲以明
酄沮不亦大哉晧當時無以折其言
皓雖聞正法而昏暴之性不勝其
使宿衞兵入後宮治園於地得一金
像高數尺呈晧晧使著不淨處以歲
汁灌之共諸羣臣笑以爲樂俄尒之
間擧身大腫陰處尤痛叫呼徹天太
史占言犯大神所爲卽祈祀諸廟永
不差愈婇女先有奉法者因問訊云
陛不就佛寺中求福不晧擧頭問曰
佛神大耶婇女玄佛爲大神晧心遂
悟具語意故婇女卽迎像置殿上香
湯洗數十過燒香懺悔晧叩頭于枕自
陳罪狀有頃痛間遣使至寺問訊道
人請會說法會卽隨入晧具問罪福
之由會爲敷祈辭甚精要晧先有才
高僧傳卷苐一苐十五張廣
[32-0769b]
解欣然大悦因求看沙門戒會以戒
文禁秘不可輕宣乃取本業百三十
五願分作二百五十事行住坐臥皆
願衆生晧見慈願廣普益増善意卽
就會受五戒旬曰疾瘳乃於㑹所住
更加修飾宣示宗室莫不必奉會在
吴朝亟說正法以晧性兇麤不及妙
義唯敍報應近事以開其心會於建
初寺譯出衆經所謂阿難念彌鏡面
王察微王梵皇經等又出小品及六
度集雜譬喻等並妙得經體文義允
正又傳泥洹唄聲清靡哀亮一代摸
式又注安般守意法鏡道樹等三經
幷製經序辭趣雅便義旨微密並見
於世至吴天紀四年四月晧降晉九
月會遘疾而終是歲晉武太康元
年也至晉成咸和中蘇峻作乱焚會
所建塔司空何充復更修造平西將
軍趙誘世不奉法慠慢三寶入此
寺謂諸道人曰久聞此塔屢放光明
虛
論耳言竟塔卽出五色光照曜堂刹
誘肅然毛豎由此信敬於寺東更立
高僧傳卷苐一苐十六張廣
[32-0769c]
小塔逵由大聖神感近亦康會之力故
圖寫厥像傳之于今孫綽爲之
贊曰會公蕭瑟寔惟令質心無
近累情有餘逸屬此
幽夜振彼尤黜超然遠詣卓矣高出
有記云孫晧打試舎利謂非其權時
余案晧將壞寺諸臣咸荅康會感瑞
大皇創寺是知初感舍利必也權時
故數家傳記咸言孫權咸舍
利於吴宮其後更試神驗或將晧也維
祗難本天竺人世奉異道以火祠爲
正時有天竺沙門習學小乘多行道
術經遠行逼暮欲寄難家宿難家旣
事異道猜忌釋子乃處之門外露地
而宿沙門夜密加呪術令難家所事
之火欻然變滅於是擧家共出稽請
沙門入室供養沙門還以呪術變火
令生難旣覩沙門神力勝巳卽於佛
法大生信樂乃捨本所事出家爲道
依此沙門以爲和上受學三藏妙善
四含遊化諸國莫不皆奉以吴黃武
三年與同伴竺律炎來至武昌賷曇
鉢經梵本曇鉢者卽法句經
也時吴高僧傳卷苐一苐十七張廣
[32-0770a]
士共請出經難旣未善國語乃共其
伴律炎譯爲漢文炎亦未善漢言頗有
不盡志存義本辭近朴質至晉惠之
未有沙門法立更譯爲五卷沙門法
巨著筆其辭小華也立又別出
近百許首値永嘉末乱多不復存
竺曇摩羅刹此云法護其先月支人
本姓支氏世居燉煌郡年八歲出
家事外國沙門竺高座爲師誦經曰
万言過曰則能天性純懯操行精苦
篤志好學万里尋師是以愽覽六經
遊心七籍雖世務毀譽未嘗介抱是
時晉武之世寺廟圖像雖崇京邑而
方等深經蘊在蔥外護乃慨然發憤
志弘大道遂隨師至西域遊歷諸國外
國異言三十六種書亦如之護皆遍
學貫綜詁訓音義字體無不備識遂
大賷梵經還歸中夏自燉煌至長安
沿路傳譯寫爲晉文所獲覽卽正法
華光讃等一百六十五部孜孜所務
唯以弘通爲業終身寫譯勞不告勌
經法所以廣流中華者護之力也護
以晉武之末隱居深山山有清澗恒
取澡漱後有採薪者穢其水側俄頃
高僧傳卷苐一苐十八張廣
[32-0770b]
而燥護乃俳佪歎曰人之无德遂使
清泉輟流水若永竭眞無以自給
正當移去耳言訖而泉涌滿澗其
幽誠所感如此故支遁爲之像贊
云護公澄寂道德淵美微吟窮谷枯
泉漱水邈矣護公天摓弘懯濯足流
沙領拔玄致後立寺於長安靑門
外精勤行道於是德化遐布聲蓋四
遠僧徒數千咸所宗事及晉惠西奔
関中擾乱百姓流移護與門徒避地東
不至澠池遘疾而卆舂秋七十有八
後孫綽製道賢論以天竺七僧方竹
林七賢以護疋山巨源論云護公德
居物宗巨源位登論道二公風德高
遠足
有清信士聶承遠明解有才篤志
務法護公出經多參正文句超曰
明經初譯頗多煩重承遠刪正得
今行二卷其所詳定類皆如此承
遠有子道眞亦善梵學此君父子
比辭雅便無累於古又有竺法首陳
士倫孫伯虎虞世雅等皆共承護旨
執筆詳挍安公云護公所出若番得
此公手目綱領必正凡所譯經雖不
高僧傳卷苐一苐十九張廣
[32-0770c]
辯妙婉顯而宏逵欣畼特善無生依
慧不文朴則近本其見稱若此護世
居燉煌而化道周給時人咸謂燉煌
菩薩也
帛遠字法祖本姓萬氏河内人父威
逵以儒雅知名州府辟命皆不赴祖
少發道心啓父出家辭理切至父不
能奪遂改服従道祖才思俊徹敏朗
絕倫誦經曰八九千言研味方等妙
入幽微世俗墳素多所該貫乃於長
安造築精舎以講習爲業白黑宗禀
幾且千人晉惠之末太宰河閒王顒
鎭関中虛心敬重待以師友之敬毎
至閑辰靖夜輒談講道德于時西府初
建後乂甚盛能言之士咸服其遠逵
祖見羣雄交爭于戈方始志欲潛遁
隴右以保雅操會張輔爲秦州刺史
鎭隴上祖與之俱行輔以祖名德顯
著衆望所歸欲令反服爲巳僚佐祖
固志不移由是結憾先有州人管蕃
與祖論議屢屈於祖蕃深銜恥恨毎
加讒搆祖行至汧縣忽語道人及弟
子云我數曰對當至便辭別作素書
[32-0771a]
分布經像及資財都訖明晨詣輔共
語忽忤輔意輔使收之行罰衆咸恠惋
祖曰我來此畢對此宿命乆結非今事
也乃呼十方佛祖前身罪緣歡喜畢
對願従此以後與輔爲善知識無令
受煞人之罪遂便鞭之五十奄然命
終輔後具聞其事方大惋恨初祖道化
之聲被於関隴崤函之右奉之若神
戎晉嗟慟行路流涕隴上羌胡率精
騎五千將欲迎祖西歸中路聞其遇
害悲恨不及衆咸憤激欲復祖之讎
輔遣軍上隴羌胡率輕騎逆戰時天
水故涱下督富整遂因忿斬輔羣胡旣
雪怨恥稱善而還共分祖尸各起塔
廟輔字世偉南陽人張衡之後雖有
才解而酷不以理橫煞天水太守封
尙百姓疑駭因亂而斬焉管蕃亦卒
以傾險致敗後少時有一人姓李名
通死而更蘇云見祖法師在閻羅王
處爲王講首楞嚴經云講竟應徃忉
利天又見祭酒王浮一云道士基公
次被鎖械求祖懺悔昔祖平素之曰
與浮毎爭邪正浮屢屈旣瞋不自忍
高僧傳卷苐一苐二十一
[32-0771b]
人呼爲高座傳云國王之子當承繼
世而以國讓弟闇軌太伯旣而悟心
天啓遂爲沙門密天姿高朗風神超
邁直尒對之便卓出於物晉永嘉中始
到中國値乱仍過江止建初寺丞相
王導一見而奇之以爲吾之徒也由
是名顯太尉庾元規光祿周伯仁太
常謝幼與廷尉桓茂倫皆一代名士
見之終曰累歎披衿致契導嘗詣密
密解帶偃伏悟言神解時尙書令卞
望之亦與密致善湏臾望之至密乃
斂衿飾容端坐對之有問其故密曰
王公風道期人卞令軌度格物故其
然耳諸公於是歎其精神灑厲皆得
其所桓廷尉嘗欲爲密作目久之未
得有云尸梨密可謂卓朗於是桓乃咨
嗟絕歎以爲摽題之極太將軍王處
仲在南夏聞王周諸公皆器重密疑
以爲失及見密乃欣振奔至一面盡
虔周
歎曰若使太平之世盡得選此賢眞
令人无恨也
俄而顗遇害密徃省其孤對坐作胡
唄三契梵響凌雲次誦呪數高
僧傳卷苐一苐二十二張廣
[32-0771c]
乃作老子化胡經以誣謗佛法殃有所
歸故死方思悔孫綽道賢論以法祖
疋嵆康論云帛祖舋起於管蕃中散
禍作於鍾會二賢並以俊邁之氣昧
其啚身之慮拪心事外輕世招患殆
不異也其見稱如此祖旣愽涉多閑
善通梵漢之語嘗譯惟逮弟子本五部
僧等三部經又注首楞嚴經又有別
譯數部小經値乱零失不知其名祖
弟法祚亦少有令譽被愽士徴不就
年二十五出家深洞佛理関隴知名
時梁州刺史張光以祚兄不肯反服
輔之所煞光又逼祚令罷道祚執志
堅貞以死爲誓遂爲光所害舂秋
五十有七注放光般若經及著顯宗
論等光字景武江夏人後爲武都在
楊難敵所圍發憤而死時晉惠之世
又有優婆塞衞士度譯出道行般若
經二卷士度本司州汲郡人陸沈寒
門安貧樂道常以佛法爲心當其亡
曰清淨澡漱誦經千餘言然後引衣尸
臥奄然而卆帛尸梨密多羅此云吉友
西域人時高僧傳卷苐一苐二
十三張廣
[32-0772a]
千言聲音高畼顏容不變旣而揮涕收
淚神氣自若其哀樂廢興皆此類也
王公嘗謂密曰外國有君一人而巳
密笑曰若使我如諸君今曰豈得
在此當時爲佳言密性高簡不學晉
語諸公與之語言密雖因傳譯而神領
意得頓盡言前莫不歎其自然天拔
悟得非常密善持呪術所向皆驗初
江東未有呪法密譯出孔雀王經明諸
神呪又授弟子覓歷高聲梵唄傳響
于今晉咸康中卆舂秋八十餘諸公
聞之痛惜流涕桓宣武毎云少見高
座稱其精神著出當年琅琊王珉師
事於密乃爲之序曰舂秋吴楚稱子
傳者以爲先中國而後四夷豈不以三
代之胤行乎殊俗之禮以戎狄貪婪
無仁讓之性乎然而卓世之秀時生
於彼逸羣之才或俟乎茲故知天授
英偉豈俟於華戎自此以來唯漢世有
金曰磾然曰磾之賢盡於仁孝忠誠德
信純至非爲明逵足論高座心造峯極
交俊以神風領朗越過之逵矣密常
在石子岡東行頭陀旣卆因葬于此高
僧傳卷苐一苐二十四張廣
[32-0772b]
成帝壞其風爲樹刹冢所後有開右
沙門來遊京師迺於冢處起寺陳郡
謝琨贊成其業追旌徃事仍曰高座
寺也
僧伽跋澄此云衆現罽賓人毅然有
淵懯之量歷尋名師備習三藏愽覽
衆典特善
貫其妙旨常浪志遊方觀風弘化符
堅建元十七年來入関中先是大乘之
典未廣禪數之學甚盛旣至長安咸
稱法匠焉符堅秘書郞趙正崇仰大
法嘗聞外國宗習阿毗曇毗婆沙而
跋澄諷誦乃四事礼供請譯梵文遂
共名德法師釋道安等集僧宣譯跋
證口誦經本外國沙門曇摩難提筆
受爲梵文佛圖羅刹宣譯秦沙門敏
智筆受爲晉本以僞秦建元十九年
譯出自孟夏至仲秋方訖初跋澄又賷
婆湏蜜梵本自隨明年趙正復請出
之跋澄乃與曇摩難提及僧伽提婆
三人共執梵本秦沙門佛念宣譯慧
嵩筆受安公法和對共挍定故二經
流布傳學迄今跋澄戒德整峻虛靖
高僧傳卷苐一苐二十五張廣
[32-0772c]
離俗関中僧衆則而象之後不知所
終佛啚羅刹不知何國人德業純粹
該覽經典久遊中
土善閑漢言其宣譯梵文見重符世
曇摩難提此云法喜兜佉勒人齠年
離俗聰慧夙成研諷經典以專精致
業遍觀三藏闇誦増一阿含經愽識
洽聞靡所不綜是以國内遠近咸共
推服少而觀方遍歷諸國常謂弘法
之體冝宣布未聞故遠冒流沙懷寶
東入以符氏建元中至于長安難提
學業旣優道聲甚盛符堅深見礼接
先是中土羣經未有四含堅臣武威
太守趙正欲請出經時慕容冲巳叛
起兵擊堅関中擾動正慕法情深忘
身爲道乃請安公等於長安城中集義
學僧請難提譯出中増
先無所出毗曇心三法度等凡一百
六卷佛念傳譯慧嵩筆受自夏迄舂
綿涉兩載文安方具乃姚萇寇逼関
内人情危阻難提乃辭還西域不知
所終其時也符堅初敗羣鋒㸦起戎
妖縦暴民流四出而猶得傳譯
大部高僧傳卷苐一苐二十六張廣
[32-0773a]
蓋由趙正之力正字文業洛陽清水
人或曰濟陰人年十八爲僞秦著作郞
後遷至黃門郞武威太守爲人無鬚
而瘦有妻妾而無兒時人謂閹然而
情度敏逵學兼内外性好譏諌无所
迴避符堅末年撲惑鮮卑隳於治政
正因歌諌曰昔聞孟津河千里作一
曲此水本自清是誰攪令濁堅動容
曰是朕也又歌曰北園有一棗布
葉垂重陰外雖饒棘刺内實有赤心
堅笑曰將非趙文業耶其調戲機健
皆此類也後因關中佛法之盛乃願
欲出家堅惜而未許及堅死後方遂
其志更名道整因作頌曰佛生何以
晚泥洹一何早歸命釋迦文今來投
大道後遁迹商洛山專精經律晉雍
州刺史隙恢欽其風尙逼共同遊終
於襄陽舂秋六十餘矣
僧伽提婆此言衆天或云提和音訛故
也本姓瞿曇氏罽賓人入道修學遠
求明師學通三藏尤善阿毗曇心洞
其纖旨常誦三法度論晝夜嗟味以
爲入道之府也爲人俊朗有深鑑而
高僧傳卷苐一苐二十七張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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儀止溫恭務在誨人恂恂不怠符氏
建元中來入長安宣流法化初僧伽
跋澄出婆湏蜜及曇摩難提所出二
阿含毗曇廣說三法度等凡百餘万言
屬慕容
未善詳悉義旨句味徃徃不盡俄而
安公弃世未及改正後山東清平提
婆乃與冀州沙門法和俱適洛陽四
五年閒研講前經居華稍積愽明漢
語方知先所出經多有乖失法和慨
歎未定乃更令提婆出阿毗曇及廣
說衆經頃之姚興王秦法事甚盛於
是法和入関而提婆渡江先是廬山
慧遠法師翹勤妙典廣集經藏虛
心側席延望遠賓聞其至止卽請入
廬岳以晉太元中請出阿毗曇心及
三法度等提婆乃於般若臺手執梵
文口宣晉語去華存實務盡義本今
之所傳蓋其文也至隆安元年來遊
京師晉朝王公及風流名士莫不造
席致敬時衞軍東亭侯琅琊王珣淵
懯有深信荷持正法建立精舎廣招
學衆提婆旣至珣卽延請仍於其舎
講高僧傳卷苐一苐二十八張
廣
[32-0773c]
阿毗曇名僧畢集提婆宗致旣精詞
旨明析振發義理衆咸悦悟時王彌
亦在座聽後於別屋自講珣問法綱
道人阿彌所得云何答曰大略全是小
未精覈耳其敷析之明易啓人心如此
其冬珣集京都義學沙門釋慧持等
四十餘人更請提婆重譯中阿含等
罽賓沙門僧伽羅叉執梵本提婆翻
爲晉言至來夏方訖其在江洛左右
所出衆經百餘万言歷遊華戎備悉
風俗従容機警善於談笑
其道化聲譽莫不聞焉後不知所終
竺佛念涼州人弱年出家志業清堅
外和内朗有通敏之鑑諷習衆經粗
涉外典其蒼
遊方備觀風俗家世西河洞曉方語
華戎音義莫不兼解故義學之譽雖
闕洽聞之聲甚著符氏建元中有僧伽
跋澄曇摩難提等入長安趙正請出
諸經當時名德莫能傳譯衆咸推念
於是澄執梵六念譯爲晉質斷疑義
音字方明至建元二十年正月復
請曇摩難提出増一阿含及中
阿含高僧傳卷苐一苐二十九張廣
[32-0774a]
於長安城内集義學沙門請念爲譯敷
折研覈二載乃竟二含之顯念宣譯之
功也自世高支謙以後莫踰於念在符
姚二代爲譯人之宗故関中僧衆咸
共嘉焉後續出菩薩瓔珞十住斷結
及出曜胎經中陰經等始就治定意
多未盡遂爾遘疾卆于長安遠近白
黑莫不歎惜
曇摩耶舎此云法明罽賓人少而好
學年十四爲弗若多羅所知長而氣
幹高爽雅有神慧該覽經律明悟出
羣陶思八禪遊心七覺時人方之浮
頭婆馱孤行山澤不避豺虎獨處思
念動移宵曰嘗於樹下毎自剋責年
將三十尙未得果何其懈哉於是累
曰不寢不食專精苦到以悔先罪乃
夢見慱叉天王語之曰沙門當觀方
弘化曠濟爲懷何守小節獨善而巳
道假衆緣復湏時熟非分强求死而
無證覺自思惟欲遊方授道旣而踰
歷名邦履踐郡國以晉隆安中初逵
廣州住白沙寺耶舎善誦毗婆沙律
人咸号爲大毗婆沙時年巳八十五
高僧傳卷苐一苐三十張廣
[32-0774b]
徒衆八十五人時有清信女張普明
譯出差摩經一卷至義凞中來入長
安時姚興僣号甚崇佛法耶舎旣至
深加礼異會有天竺沙門曇摩掘多來
入関中同氣相求宛然若舊因共耶
舎譯舎利弗阿毗曇以僞秦弘始九
年初書梵書文至十文年翻譯方竟
凡二十二卷僞太子姚泓親管理味
沙門道摽爲之作序耶舎後南遊江
陵止于辛寺大弘禪法其有味靖之賓
披榛而至者三百餘人凡士庶造者雖
先無信心見皆敬悦自說有一師一弟
子修業並得羅漢傳者失其名又嘗於
外門閉戶坐禪忽有五六沙門來入
其室又時見沙門飛來樹端者徃徃
非一常交接神明而俯同曚俗雖道
迹未彰時人咸謂巳階聖果至宋元
嘉中辭還西域不知所終耶舎有弟
子法度善梵漢之言常爲譯語度本
竺波勒子勒久停廣州徃來求利中
途於南康生男仍名南康長名金迦
入道名法度度初爲耶舎弟子承受
高僧傳卷苐一苐三十一張廣
[32-0774c]
經法耶舎旣還外國度便獨執矯異
規以攝物乃言專學小乘禁讀方等
唯礼釋迦無十方佛食用銅鉢無別
應器又令諸尼相捉而行悔罪之曰
但伏地相向唯宋故舟陽尹顏瑗女
法弘尼交州刺史張牧女普明尼初
受其法今都下宣業弘光諸
尼習其辵風東
土尼衆亦時傳其法高僧傳
卷第一
雕造高僧傳卷苐一苐三十二張廣
[32-0775a]
高僧傳卷第二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