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3k0065 宋稗類鈔-清-潘永因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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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宋稗𩔖鈔卷三十六
             常熟潘永因編
 搜遺第六十
顔之推曰人足所履不過數寸然而咫尺之途必顛蹶
 於崖岸拱抱之梁必沉溺於川原者何哉為其傍無
 餘地也君子之行已也抑亦如之至誠之言人未必
 信至潔之言物或致疑皆由言行聲名無餘地也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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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問吕居仁天下歸仁如何居仁作韻語答之曰面前
 徑路無令窄窄時無過客無過客時徑益荒眼前滿
 地生荆棘黄山谷云面前徑路常須令寛路徑窄則
 無著身處况能使人行也以上三言相符彼立已於
 峻及離人而立於獨者可以警矣
吕獻可以追尊濮園事擊歐公如曰首開邪議妄引經
 證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負先帝者凡十四章具載
 奏議中司馬文正作序乃首載歐公諌臣論以為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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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言文正之意以獻可能盡歐公所書諫臣之事使歐
 公得以無怨歟抑亦歐公但能言之獻可實能行之
 耶不然獻可排歐公為邪反以歐公之論序獻可之
 奏又以為誠言可乎歐公晚著濮議一書専與獻可
 辨獨歸過獻可可為甚矣
五代時有姓吕為侍郎者三人皆名族俱有後仕于朝
 為相吕𤦺晉天福中為兵部侍郎曾孫文惠端相太
 宗吕夢竒後唐長興中為兵部侍郎孫文穆蒙正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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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太宗曾孫文靖夷簡相仁宗衣冠最盛吕咸休周顯
 徳中為户部侍郎七世孫正愍大防相哲宗異哉
太祖以歸徳軍創業升宋州為歸徳府後為應天府太
 宗以晉王即位升并州為太原府真宗以夀王建儲
 升夀州為夀春府又嘗為襄王升襄州為襄陽府仁
 宗以昇王建儲升建業為江寧府又嘗為慶國公以
 慶州為慶陽府英宗以齊州防禦使入繼以齊州為
 興徳軍又嘗為宜州刺史鉅鹿郡公岳州防禦使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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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宜州為慶逺軍邢州為信徳府安國軍岳州為岳陽
 軍神宗自頴王升儲以汝陰為順昌府又嘗為安州
 觀察使光國公以安州為徳安府光州為光山軍哲
 宗自延安郡王升儲升延州為延安府又嘗為東平
 軍節度使均國公以鄆州為東平府均州為武當軍
 徽宗自端王入繼升端州為肇慶府又嘗為寧國公
 平江鎮江軍節度使以寧州為興寧軍平江鎮江並
 升為府欽宗自定王建儲升定州為中山府高宗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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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康王中興升康州為徳慶府孝宗以建王建儲升建
 安為建寧府并升隆興寧國常徳崇慶諸府皆以其
 潜藩分建之地也
蘇子容聞人語故事必令人檢出處司馬温公聞新事
 即便鈔録且記所言之人故當時諺曰古事莫語子
 容今事勿告君實
宣和間申禁東坡文字甚嚴有士人竊㩦坡集出城為
 門者所𫉬執送有司見集後一詩云文星落處天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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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泣此老已亡吾道窮才力漫超生仲達功名猶忌死
 姚崇人間便覺無清氣海内何曾識古風平日萬篇
 誰愛憎六丁収拾上瑤宫京尹義其人乃陰縱之
王荆公在金陵有僧清曉於鍾山道上見有童子數人
 持幡幢羽葢之屬僧問之曰往迎王相公幡上書云
 中含法性外習塵氛到寺未久聞荆公薨
或問李伯紀後來當國蔡京如不死如張邦昌正典刑
 否晦菴曰靖康名流多是京晚年牢籠出來的人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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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伯紀亦所不免如李泰發是極硬底人亦為京所羅
 致他可知已
宣政間凡危亾亂字皆禁不得用
有人問尹和靖靖康中孰可以為將曰种師道又問孰
 可以為相良久曰也只教他做
秦檜一日在某寺中慶聖節一樹上貼一榜子云秦相
 公是細作是時陳應之到廟堂問和親之故秦云某
 意無他但人主有一六十歲老親在逺須要取來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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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聚因顧左右取國書看檜掩其前後中間有云不求
 而得可謂大恩葢指河南也
徐師川㣲時嘗遊廬山遇一宧者鄭諶與之詩曰平生
 不善劉蕡策色色門中皆有人後徐入樞府鄭時適
 用事似有力焉
二蘇文未出學者争𫝊誦徐禧之文禧師川之父黄魯
 直之妺壻也永樂之敗禧死難
岳太尉本是韓魏公家佃客毎見韓家子弟必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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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清言有一鄉人賣文字遇虎其人無走處耳曾聞人
 言虎識字遂鋪開文字與虎㸔虎遂去
靖康京城不守王時雍盡搜取婦女與金人時號雍為
 金人外公
南渡後福建賦税猶易辦浙中全是横斂丁錢有至三
 千五百者人由此多去計會中使作宫中名字以免
 税辛幼安云曾見糞船亦挿徳夀宫旗字
王介甫欲行保伍法以去天下坐食之兵獨此法不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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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行得
晦菴云有一等人能談仁義之道做事處却乖此與鬼
 念大悲呪一般更無奈他何
胡文定少時性最急嘗怒一兵士至親毆之兵輒抗拒
 無可如何遂回入書室作小冊盡寫經傳中文有寛
 字者以觀玩從此遂不復卞急
文潞公嘗曰人但以彦博長年為慶獨不知閲世既久
 内外親戚皆亡一時交遊彫喪殆盡所接皆邈然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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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年無可論舊事者
董敦逸吉水永豐村落人哲宗時為吏部侍郎招鄉人
 之寓太學者以訓童稚童稚業不精進董責之自言
 幼入上庠甘虀鹽者凡幾年今汝若此何以有成耶
 其鄉人答曰公言過矣侍郎乃董十郎兒賢郎乃董
 侍郎兒葢董起白屋父行第十
仁宗慶厯初急於用賢當時有聲望者王兵部素歐陽
 校理修余校理靖魚工部周詢四人並命作諌官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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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野相慶時惟魚望不及三人蔡君謨時為校勘為詩
 慶之曰御筆親除三諫官士林相賀復相歡魚聞之
 乃曰予不與士論何顔復當誎列遂乞辭職朝廷從
 之乃過䑓御史即除蔡代知諌院是時諌院號稱得
 人魚在䑓亦稱職旋拜中丞而卒
李端懿李端愿問卜人李易簡曰富貴吾不憂但問夀
 幾何易簡曰二君大長公主之子生而富貴窮奢極
 欲又求長夀當如貧者何造物如此無乃太不均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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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遂不與卜
馮當世丞相有答伯庸詩云孔子之文滿天下孔子之
 道滿天下得其文者公卿徒得其道者為餓夫
緜州諸邑各有所出謂之八子巴西紗子魏城扇子羅
 江犬子神泉榛子彰明附子龍安杏子鹽泉絲子石
 泉猴子巴西紗一疋重二兩婦人製為夏服甚輕妙
 魏域以一繭造一扇謂之緜扇輕而可愛
紹聖初陸農師曾子開俱以曾預修神宗實録𬒳謫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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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書舍人林希子中草詞云謂爾同為謗訕則於今其
 藁不存謂爾有所建明則未嘗争論而去人以為得
 實
元豐中光禄卿危拱辰為進士時遇五臺山僧號稱知
 人拱宸以前程問之僧以手帕裏一大錢贈之曰謹
 守終有所見拱宸秘而識之其後登第死於江南饒
 州鑄錢監
真宗朝簽書樞密院馬公知節武人方直真誠真宗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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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封下至從臣皆齋戒至岳下撫問執政曰卿等在路
 素食不易時宰相臣僚有私食驢肉者馬乃對曰亦
 有打驢子喫的及還都設宴開封府先命巡吏屏出
 貧民於城外上御樓見人物之盛喜顧宰臣曰今都
 城士女繁富皆卿等輔佐之力馬乃奏曰貧者總趕
 在城外左右皆失色真宗以為誠而親之事多𩔖此
 馬公一日從駕遊幸羣臣皆賦詩馬素不習文真宗
 强之奉詔詩成乃奏曰臣不善書乞宣陳堯叟與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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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書真宗如其言時陳為首相議者惜之
徽宗在藩邸楊震給事左右最為周慎嘗有雙鶴降於
 中庭左右皆賀震急逐去云是鸛非鶴也又一日芝
 生寢閣左右復稱慶震急刈除曰是菌非芝由此信
 任彌篤
葑草尚能攔浪藕絲不解留連此一聨東坡在黄時戲
 書也又云湖上秋風聚螢苑門前春浪散花洲王文
 甫所居在黄之車湖即武子故居宅枕大江即散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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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洲也東坡屢過其家戲書此
秦少遊南遷舟過南康宫亭廟下見湖月光彩特異因
 憶昔在雲老惜竹軒所見景色與此不殊其夜夢美
 人自稱維摩散花天女以維摩像求贊少㳺愛其畫
 謂非呉道子不能作天女戲贈詩曰不知水宿分風
 浦何異秋眠惜竹軒開道詩詞妙天下廬山對眼可
 無言少遊贊曰竺儀華夢瘴面囚首口雖不言十分
 似九應笑蔭覆大千作獅子吼不如搏取浄域丸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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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似陶家手既寤因自書之其真跡落雷州天寧寺
齊州城西張意諌議園亭有金線泉石甃方池廣袤丈
 餘泉亂發其下東注城濠中澄澈見底池心南北有
 金線一道𨼆起水面以油滴一隅則線紋逺去或以
 紋亂之則線輒不見水止如故天陰亦不見齊為東
 方名郡而張氏濟南盛族園池乃郡之勝遊泉之出
 百年矣士大夫過濟南至泉上者不可勝數而無能
 䆒其所以然亦無一人題詠者獨蘇子瞻有詩曰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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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旗㩦到齊西境更試城南金線竒然亦不能辨泉之
 所以有金線也曾南豐亦有金線泉詩曰玉甃常浮
 顥氣鮮金絲不定路南泉雲依美藻争成縷月照寒
 漪巧上弦已繞渚花紅灼灼更縈沙竹翠娟娟無風
 到底塵埃盡界破氷綃一片天又范諷自給事中謫
 官數年方歸逰張氏園亭飲泉上有金線珍珠之目
 水木環合乃厯下之勝景園亭主人乃張寺丞聰也
 嘗&KR0829范晏飲於亭范題一絶於壁云園林再到身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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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健官職全抛夢乍醒惟有南山與君眼相逢不改舊
 時青
英州雷震一山梓樹盡枯而生龍腦京師龍腦為之頓
 賤時熙寧元年七月也王禹玉言於司馬文正公使
 人就市買之信然一兩直錢千四百味苦而香酷烈
 又言潭州益陽雷震山裂出米可數十萬斛炊之成
 飯而腥不可食有賫其米至京師者禹玉以相貽其
 狀信米也而色黒如炭又言荆襄之間天雨白氂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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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馬尾長者尺餘瀰漫山谷亦有賫至京師者管輅所
 謂天雨毛賢人逃者也
山谷守當塗日郭功父嘗寓焉一日遇山谷論文山谷
 𫝊少遊千秋歲詞嘆其句意之善欲和之而海字難
 叶功父連舉數海字若孔北海之𩔖山谷頗厭而未
 有以郤之次日又過山谷問焉山谷答曰昨晚偶得一
 海字韻功父問其所以山谷云羞殺人也爺娘海自
 是功父不復論文於山谷矣葢山谷用俚語以却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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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也
閩賈郁性峭直不容人吏文過為仙遊令及受代有一
 吏酣醉郁怒曰吾當再典此邑以懲此軰吏揚言公
 欲再作縣令猶造鐵船渡海也郁聞之不言後復典
 舊邑時醉吏為庫吏盗官錢數萬下獄具狀郁批榜
 之尾曰竊銅鏹以潤家非因鼓鑄造鐵船而渡海不
 假鑪錘因决杖徒之未幾移治福清召為御史中丞
宋太祖改元乾徳竇儀辯其為亡蜀年號太祖歎其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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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綜及見宋朝𩔖苑江南保大中浚秦淮得石志按其
 刻有大宋乾徳四年凡六字他皆磨滅不可識令諸
 儒參驗乃輔公祐反江東時年號也此不惟年號同
 并國號亦同矣
宋太祖謀伐燕趙普一代宗臣極論争抗至曰此際官
 家何須留意不須留意四字浸入士大夫之心腹幼
 而聞壯而行而宋之社稷斷送金元之手矣然中令
 疏云所得者少只於得少之中猶難入手所失者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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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更於失多之外别有闗心自是奏疏名語
世𫝊王荆公與程明道論新法其子元澤囚首跣足攜
 婦人冠以出大聲曰梟韓𤦺富弼之首於市法乃得
 行其氣象失措是一紈袴無賴子弟熙寧中神宗再
 召荆公衆問公來否元澤乃言大人亦不敢不來然
 未有一居處衆言居處何難元澤曰不然大人之意
 乃欲與司馬十二丈卜鄰以其修身齊家事事可為
 子孫法也其雅馴謹厚又如此何一人迥别乃爾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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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嘗聞荆公毎獨處論量天下人才首屈指於元澤曰
 大哥是一箇其次即吕吉甫章子厚蔡元度兄弟以
 下十餘人皆至卿相而元澤則早亡荆公雖偏不至
 溺愛不明至此豈毁譽成敗皆未足以盡人耶
靖康金退之後呉敏孫敏等秉政有十不管之謡云不
 管太原却管太學不管防秋却管春秋不管砲石却
 管安石不管肅王却管舒王不管燕山却管聶山不
 管河界却管舉人免解不管河東却管陳東不管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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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太子却管立太子腐儒之誤國又豈下於妖人賊子
 乎
建炎時謡曰仕塗捷徑無過賊上將竒謀是受招又曰
 欲得官殺人放火受招安
司馬温公獨樂園之讀書堂文史萬餘卷晨夕繙閲雖
 累數十年皆新若手未觸者嘗謂其子公休曰賈𥪡
 藏貨貝儒家惟此耳然當知寳惜吾毎歲以上伏及
 重陽間視天氣晴明日即設几案於當日所側羣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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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其上以曝其腦所以年月雖深終不損動至於啟卷
 必先視几案潔浄藉以茵褥然後端坐看之或欲行
 看即承以方版未嘗敢空手捧之非惟手汗漬及亦
 慮觸動其腦毎至看竟一版即側右手大指面襯其
 沿隨覆以次指面撚而挾過故得不至揉熟其紙毎
 見汝軰多以指爪撮起甚非吾意今浮屠老氏猶知
 尊敬其書豈以吾儒反不如乎當宜誌之
 宋稗𩔖鈔卷三十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