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26-1a]
欽定四庫全書
宋稗𩔖鈔卷二十六
常熟潘永因編
紕繆第四十三
建隆初王師下湖南澧民素不識槖駝村落婦女見而
驚異競來觀之有拜而祝者曰山王靈聖願賜福祐
及見屈膝而促又走避之曰卑下小人不勞山王下
拜軍士見者無不大噱又拾其所遺之糞以線穿聫
[026-1b]
戴於男女頸項之下用禳兵疫之氣南中相𫝊以為
笑
北方民家吉凶輒有相禮者謂之白席多鄙俚可笑韓
魏公自樞宻歸鄴赴一姻家禮席偶盤中有荔枝欲
㗖之白席者遽唱言曰資政喫荔枝請衆客同喫荔
枝魏公憎其喋喋因置不復取白席者又云資政惡
發也却請衆客放下荔枝魏公為一笑
有朝士陸東通判蘇州而權州事因斷流罪命黥其靣
[026-2a]
曰特刺配某州牢城黥畢幕中相與白曰凡言特者
罪不至是而出於朝廷一時之㫖今此人應配矣又
特者非有司所得行東大恐即改特刺字為凖條字
再黥之頗為人所笑後有薦東之才於兩府者石參
政聞之曰吾知其人矣得非權蘇州日於人面上起
草者乎
慶厯中河北大水仁宗憂形於色有走馬承受公事使
臣到闗即時召對問河北水災何如使臣對曰如䘮
[026-2b]
考妣上黙然既退即詔閤門今後武臣上殿奏事並
須直説不得過為文飾
楊安國膠東經生也累官至天章閣侍講其為人沽激
矯偽言行鄙朴動有可笑每進講則雜以俚下鄽市
之語自扆坐至侍臣中官見其舉止已先發笑一日
侍仁宗講至一簞食一瓢飲安國操東音曰顔囘甚
窮但有一羅粟米飲一葫蘆漿水又講自行束修以
上吾未嘗無誨焉安國遽啟曰官家昔孔子教人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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須要錢仁宗哂之翼日遍賜講官皆懇辭不拜唯安
國受之時又有彭乘為翰林學士文章誥命尤為可
笑有邉帥乞朝覲仁宗許其候秋涼即途乗為批答
之詔曰當俟蕭蕭之侯爰堪靡靡之行田況知成都
府㑹西蜀荒歉饑民流離況始入劍門即發倉賑濟
既而上表待罪乘又批答曰才度巖巖之險便興惻
惻之情王琪滑稽多所侮誚及乘之死琪為挽詞有
最是蕭蕭句無人繼後風葢謂是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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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州潘大臨工詩家甚貧東坡山谷尤喜之臨川謝無
逸以書問有新作否潘答曰秋來景物件件是佳句
恨為俗氛所翳耳昨日閒卧聞攪林風雨聲欣然起
題其壁曰滿城風雨近重陽忽催租人至遂敗意止
於一句奉寄聞者笑其迂濶大臨即/潘邠老
南唐一詩僧賦中秋月詩云此夜一輪滿至來秋
方得下句云清光何處無喜躍半夜起撞鐘城人
盡驚李後主擒而訊之具道其事得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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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中一士人曾為轉運司别試解頭以此自負好託附
顯位是時侍御史李制知常州丞相莊敏龎公知湖
州士人遊毗陵挈其徒飲倡家顧謂一騶卒曰汝往
白李二我在此飲速遣有司持酒肴來俄頃郡厨以
飲食至甚豐腆適有一蓐醫在座見其事後至御史
家因語及之李君極怪使人捕得騶卒乃兵馬都監
所假受士人教戒就使官厨買飲食以紿坐客耳李
廼杖騶卒使街司白遣士人出城郡僚有相善者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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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之别唁之曰倉卒遽行當何所詣士人應之曰且
往湖州依龎九耳聞者莫不大笑
有故相逺派在姑蘇嘗嬉遊書寺壁曰大丞相再
從姪某嘗遊士人李璋素好俳謔題其傍曰混元
皇帝三十七代孫李璋繼至
慶厯中衛士有震驚宫掖尋捕殺之時臺臣宋禧上言
此葢平日防閑不周所以致患臣聞蜀有羅江狗赤
而尾小者其儆如神願養此狗於掖庭以警倉卒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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謂之宋羅江又有御史席平因鞫詔獄畢上殿仁宗
問其事平曰已從車邉斤矣時謂之斤車御史紹興
乙卯以旱禱雨諌議大夫趙霈上言聖節殺鷄鵝太
多只令殺猪羊大牲適傳一龍虎大王南侵邉方以
為憂胡致堂侍郎云不足慮此有雞鵝御史足以當
之嘉定中察院羅相上言越州多虎乞行下措置多
方捕殺正言張次賢上言八盤嶺乃禁中來龍乞禁
人行太學諸生遂有羅擒虎張尋龍之對
[026-5b]
御史臺故事凡拜命滿百日無啟事者斥外王平拜御
史滿百日而未言事或云王端公有待而發茍言之
必大事也一日聞入劄子衆共偵乃彈御膳中有髪
其彈詞云是何穆若之容忽睹鬈如之狀宋時侍御/史號雜端
最為雄劇臺屮㑹聚則於座南設横榻號/南牀又曰癡牀言登此牀者倨傲如癡
張丞相雅好草聖而不工流輩皆譏笑之丞相自若也
一日得句索筆疾書滿紙龍蛇飛動使其姪録之當
波險處姪罔然而止執所書問曰此何字丞相熟視
[026-6a]
久之亦自不辨詬曰何不早問致吾忘之
彭淵材初見范文正公畫像驚喜再拜前磬折稱新昌
布衣彭几幸𫉬拜謁既罷熟視曰有竒徳者必有竒
形乃引鏡自照又捋其鬚曰大略似之矣只無耳毫
數莖耳年大當十相具足也又至廬山太平觀見狄
梁公像睂目入鬢又前再拜贊曰有宋進士彭几謹
拜謁又熟視久之呼刀鑷者使剃其睂尾令作卓枝
入鬢之狀家人軰望見驚笑淵材怒曰何笑吾前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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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文正公恨無耳毫今見狄梁公不敢不剃睂何笑
之乎耳毫未至天也剃睂人也君子修人事以應天
奈何兒女子以為笑乎吾每欲行古道而不見知於
人所謂傷古人之不見嗟吾道之難行也
淵材好談兵曉大樂通知諸國音語嘗咤曰行師頓營
每患乏水近聞開井法甚妙時館於太清宫於是日
相其地而掘之無水又遷掘數處觀之四旁遭其掘
鑿孔穴棋布道士月下登樓之際顰額曰吾觀為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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龜殻乎何四望孔穴之多也淵材不懌又嘗從郭太
尉遊園咤曰吾比𫝊禁蛇方甚妙但呪語耳而蛇聴
約束如使稚子俄有蛇甚猛太尉呼曰淵材可施其
術蛇舉首來奔淵材無所施其術反走汗流脱其冠
巾曰此太尉宅神不可禁也太尉為之一笑嘗獻樂
書得恊律郎使其從子乘䟦其書曰子落筆當公不
可以叔姪故溢美也乗題曰淵材在布衣有經綸志
善談兵曉大樂文章葢其餘事獨禁蛇開井非其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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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淵材觀之怒曰司馬子長以酈生所為事事竒獨
説高祖封六國為失故於本傳不言者著人之美為
完𫝊也又於子房傳載之者欲𨼆實也奈何言禁蛇
開井乎聞者絶倒
紹聖初曾子宣在西府淵材往謁之論邉事極言官軍
不可用用士人為良子宣喜之既罷與其從子乗過
興國寺和尚食素分茶甚美將畢問奴楊照取錢奴
曰忘持錢來奈何淵材色窘乗戲曰兵計將安出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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材以手捋鬚良久目乗趨自後門出若將便旋然乘
迫之淵材以手挈㡌搴衣走如飛乘與奴楊照過二
相公廟淵材乃敢囘顧喘立靣無人色曰編虎頭撩
虎鬚幾不免虎口哉乗又戲曰在兵法何計淵材曰
三十六計走為上計
淵材迂濶好怪嘗畜兩鶴客至指以誇曰此仙禽也凡
禽卵生而此胎生語未卒園丁報曰此鶴夜産一卵
大如梨淵材靣發赤訶曰敢謗鶴也卒去鶴輒兩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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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脛伏地淵材訝之以杖驚使起忽誕一卵淵材嗟
咨曰鶴亦敗道吾乃為劉禹錫佳話所誤自今除佛
老孔子之語予皆勘騐要之淵材自信之力但讀相
鶴經未熟耳又嘗曰吾平生無所恨所恨者五事耳
人問其故淵材斂目不言久之曰吾語不入時聽恐
汝曹輕易之問者力請其説乃答曰第一恨鰣魚多
骨第二恨金橘太酸第三恨蓴菜性冷第四恨海棠
無香第五恨曾子固不能作詩聞者大笑淵材瞠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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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諸子果輕易吾論也李舟大夫客都下一年無差
遣乃受昌州議者以去家逺改授鄂倅淵材聞之吐
飯大步往謁李曰今日聞大夫改授鄂倅有之乎李
曰然淵材悵然曰誰為大夫謀昌佳郡也奈何棄之
李驚曰供給豐乎曰非也民訟簡乎曰非也然則何
以知其佳淵材曰天下海棠無香昌州海棠獨香非
佳郡乎聞者𫝊以為笑
淵材遊京師十餘年其家饘粥不給父以書促歸跨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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驢攜一布囊親舊相慶曰布囊中必金珠也君官爵
雖未入手且使父母妻兒脱凍餒之厄囊中所有可
早出之淵材喜見鬚睂曰吾富可埒國汝可拭目以
觀既開囊乃李廷珪墨一丸文與可墨竹一枝歐陽
公五代史稿草一巨束
一士人以鬻書為業盡掊其家所有約百餘千買書將
入京中塗遇一士人取書目閱之愛其書而貧不能
得家有數古銅器將貨之而鬻書者雅有此癖一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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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喜乃母庸貨也我與汝估其值而兩易之於是盡
以隨行之書換數十銅器亟返其家其妻視其行李
但見二三布囊磊磈然鏗鏗有聲問得其實乃詈其
夫曰你換得他這箇幾時近得飯喫其人曰他換得
我那箇也幾時近得飯喫聞者無不絶倒
有嘲好古者云以市古物不計直破家無以食遂
為乞猶持所有顔子陋巷瓢太王去邠杖號於衆
曰孰有太公九府錢乞一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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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寰建節晉州表兄武恭性誕妄又稱好道及蓄古物
遇寰生日乃遺箱挈一故皂襖子餉寰曰此是李令
公收復京師時所服願尚書功業一似西平寰以書
謝後聞知恭生日箱挈一破䐈脂幞頭餉恭曰知兄
深慕高真求得一洪崖先生初得仙時幞頭願兄得
道一如洪崖賔僚無不大笑
劉宋江夏王義恭性愛古物常遍就朝士求之侍
中何朂已有所贈而王徴索不已何意不平常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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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於道中見狗枷敗犢鼻乃命左右取之還以箱
檠貯送遺之牋云承命復取古物今奉上李斯狗
枷相如犢鼻
張懐素舒州人崇寧元年入京師自稱道術通神雖聾
蟲異物能呼遣之至言孔子誅少正卯嘗諌以太蚤
楚漢成皐相持亦屢登高觀戰一時公卿皆惑之至
大觀中事敗牽引士𩔖吕吉甫蔡元度俱坐之降讁
王荆公次子名雱為太常寺太祝素有心疾娶同郡龎
[026-11b]
氏女為妻逾年生一子雱以貌不𩔖已百計欲殺之
竟以悸死又與其妻日相鬬閧荆公知其子失心念
其婦無罪欲離異之則恐其誤被惡聲遂與擇壻而
嫁之是時工部員外郎侯叔獻者荆公門人也娶魏
氏女為妻少悍叔獻死而幃箔不肅荆公奏逐魏氏
婦歸本家京師有諺語曰王太祝生前嫁婦侯工部
死後休妻
進士李居仁與鄭輝為友居仁年踰耳順鬚盡白輝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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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輕侮乃呼為李公居仁於是盡摘其鬚去之輝一
日見居仁陽驚曰數日不見風彩頓異居仁整容喜
曰如何曰昔日皤然一公今日公然一婆矣
有一郎官年六十餘置媵侍數人鬚已班白令其
妻妾互鑷之妻忌其少恐為羣妾所悦乃去其黒
者妾欲其少乃去其白者不踰月頤頷遂空
熙寧中省試王射虎侯賦一試卷云講君子必爭之藝
飾大人所變之皮又嘗試貴老為其近於親賦一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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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云覩兹黄耉之狀𩔖我嚴君之容一時傳以為笑
治平中國學試䇿問體貌大臣進士䇿對曰若文
相公富相公皆大臣之有體者若馮當世沈文通
皆大臣之有貌者意謂文富豐碩馮沈美少也劉
原甫遂目沈馮為有貌大臣
李獻臣好為雅言知鄭州時孫次公為陜漕罷赴闕先
遣一使臣入京所遣乃獻臣故吏到鄭庭參獻臣甚
喜欲令左右延飯乃問之曰餐來未使臣誤意餐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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謂次公也遽對曰離長安日都運已治裝獻臣曰不
問孫待制官人餐來未其人慚沮而言曰不敢仰昧
為三司軍將日曽喫却十三葢鄙語謂遭杖為餐獻
臣掩口笑曰官人誤也問曽與未曾餐飯欲奉留一
食耳
中官杜浙好學文談凡答親舊書若此事甚大必
曰兹務孔洪亦此𩔖也
熙寧以前凡郊祀大駕還内至朱雀門外忽有緑衣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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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道中蹣跚潦倒如醉狀乗輿為之少抳謂之天子
避酒客及門兩扉遽闔門内抗聲曰從南來者是何
人門外應曰是趙家第幾朝天子又曰是也不是應
曰是開門乗輿乃進謂之勘箭
舊制郊祀禮成駕還闕門有勘契之儀其制以劄
為箭長三尺鏤金飾其端緘以泥金絳囊金吾掌
之金塗銅為鏃長三寸其端所以合符也貯以泥
金紫囊駕前掌之駕至端門閽吏闔扉以問曰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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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者為誰駕前司告曰天皇皇帝奏請行勘箭之
鏃奏曰勘訖又審曰是否贊者齊聲曰是三審乃
啟扉列班啟居駕乃入契刻檀為魚金飾鱗鬛荆
刻檀板為坎足以容魚殿前掌板駕過殿門合魚
乃啟扉其制如勘箭之儀熙寧中詔罷其制
紹聖間馬從一監南京排岸司適漕使至隨衆迎謁漕
一見怒甚即叱之曰聞汝不職本欲按汝何不亟去
尚敢來見耶從一惶恐自陳湖湘人迎親竊禄求哀
[026-14b]
不已漕察其語南音也乃稍霽威云湖南亦有司馬
氏乎從一答曰某姓馬監排岸司耳漕乃微笑曰然
則勉力職事可也初葢誤認為温公族人故欲害之
自是從一刺謁但稱監南京排岸而已𫝊者皆以為
笑
蔡京改官制奏云太宗皇帝嘗為尚書令殊不知是唐
太宗舉朝莫不揶揄而不敢指其非古稱姬姜望姓/也後人稱姬妾
已誤京改公主/為帝姬益謬矣
[026-15a]
李鄴使金還云金人上馬如龍步行如虎渡水如獺登
城如猿時人目為四如給事
秦檜主和議金人敗盟入寇檜顧盼朝士問計䇿時張
巨山微誦徳無常師檜心異之留與語召諸將為攻
戰計即命巨山為奏稿倉卒不仔細起頭兩句云伊
尹告成湯曰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孔子曰陳力就列
不能者止遂急書進呈檜後喜遂播告天下決䇿用
兵已而順昌大捷金人遂退檜後専其功擢巨山中
[026-15b]
書舍人有無名子作詩嘲之一聨云成湯為太甲宣
聖作周任
徐仲車父名石終身不踐石逢橋則使人負之而趨陳
烈弔蔡君謨之喪及門率子弟匍匐而進遵毛詩凡
民有喪匍匐救之之義也夫徐幸生江北若在江南
則終身無可踐之地陳幸生江南若在江北則當墜
汚泥溝澮中矣迂濶可笑乃至於此晉汲桑當盛暑
重裘累茵使人扇之恚不清涼斬扇者宋党進當大
[026-16a]
雪擁鑪酌酒醉飽汗出捫腹徐行曰天氣不正有兵
士侍帳外曰小人此處頗正天下人何嘗無對
田登作郡自諱其名觸者必怒吏卒多被笞于是舉州
皆謂燈為火上元放燈吏人遂書榜揭於市曰本州
依例放火三日承平日有宗室名宗漢自惡人犯其
名謂漢子曰兵士舉宫皆然其妻供羅漢其子授漢
書宫中人曰今日夫人召僧供十八大阿羅兵士太
保請官教㸃兵士書都下閧然𫝊以為笑
[026-16b]
程覃尹京日有治聲唯不甚知字嘗有部民投牒乞執
狀造橋覃大書昭執二字有吏在傍見其誤遂白之
合是照執今是昭執乃漏下四㸃耳覃遽取筆於執
字下加四㸃遂為昭熱焉
乾道中駁放秦塤等科名方集議時中司誤以駁
為剥衆雖知其非畏中司䕶前遂皆書曰剥可寓
一笑
紹興末謝景思守括蒼司馬季思佐之皆名伋劉季高
[026-17a]
以書與景思曰公作守司馬九作倅想郡事皆如律
令也聞者絶倒
翁肅閩人守江州昬耄代者至既交割猶居右席代者
不校也罷起轉身復將入州宅代者攬衣止之曰這
箇使不得
乾道間林謙之為司業與正字彭仲舉遊天竺小飲論
詩談到少陵妙處仲舉微醉忽大呼曰杜少陵可殺
有俗子在鄰壁聞之遍告人曰有一怪事林司業與
[026-17b]
彭正字在天竺謀殺人或問其所謀殺者為誰曰杜
少陵也不知是何處人聞者絶倒
嶺南監司有但中庸者一日有朝士同觀邸報見嶺南
郡守以不法被劾朝㫖令但中庸根勘有一人輒歎
曰此郡守必是權貴所主問何以知之曰若是孤寒
必須痛治此乃令但中庸根勘即是有力可知同坐
者無不掩口其人倖然作色曰崛直宜為諸公所笑
竟不悟而去
[026-18a]
鍾弱翁所至好貶駁榜額字畫必除去之出新意自立
名為重書然書實不工人皆苦之嘗過廬陵一山寺有
高閣壯麗弱翁與僚屬部曲擁立望其榜曰定惠之
閣旁題姓名漫滅弱翁放意稱謬使僧梯取之拭拂
就視乃魯國顔真卿書弱翁顧謂客曰似此字畫何
不刻石即令刻石傳者以為笑鍾𫝊字弱翁/章惇黨也
臨平明因寺尼刹也豪僧往來多投是寺每至則呼尼
之少艾者供寢寺主苦之於是専設一寮以貯尼之
[026-18b]
淫濫者供客僧不時之需名曰明因尼站
弁陽老人曰余負日茅簷分漁樵半席時見山翁野媪
捫身得蝨則置之口中若將甘心焉意甚惡之然揆
之於古亦有記焉應侯謂秦王曰得宛臨流陽夏斷
河内臨東陽邯鄲猶口中蝨王莽校尉韓威曰以新
室之威北係單于頸無異口中蚤蝨陳思王著論亦
曰得蚤蝨者莫不靡之齒牙為身害也三人者皆當
時貴人其言乃爾則野老嚼蝨葢亦自有典故可發
[026-19a]
一笑
冲晦處士李退夫作事矯怪攜一子遊京師居北郊别
墅帶經灌園一日老圃請撒園荽俗𫝊撒此物須主
人口誦穢語播之則茂退夫固矜純節執菜子於手
撒之但低聲宻誦曰夫婦之道人倫之始云云不絶
於口無何客至不能訖事戒其子使畢之其子尤矯
於父執餘子呪之曰大人已曽上聞皇祐中館閣以
為雅戲凡曰澹話清談則曰宜撒園荽一巡
[026-19b]
至元間詔天下除道徳經外其餘説謊道經盡行燒毁
道士受佛經者為僧不願為僧者娶妻為民時江南
釋教都總統楊璉真伽恢復佛寺三十餘所鑑湖天
長觀有道士為僧者獻觀於總統云賀知章倚托史
彌逺聲勢將寺改觀乞復原曰寺額楊髠從其請真
可笑也
宋稗𩔖鈔卷二十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