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h0002 通鑑總類-宋-沈樞 (master)


[014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通鑑總𩔖卷十四上    宋 沈樞 撰
  天文門
   北魏崔浩知熒惑入秦分
晉義熈十一年魏太史奏熒惑在匏𤓰中忽亡不知所
在於法當入危亡之國先為童謠妖言然後行其禍罰
魏主嗣召名儒十餘人使與太史議熒惑所詣崔浩對
曰按春秋左氏傳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庚
[014-1b]
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隂雲熒惑之亡當在二日庚之
與午皆主於秦辛為西夷今姚興據長安熒惑必入秦
矣衆皆怒曰天上失星人間安知所詣浩笑而不應後
八十餘日熒惑出東井留守句已久之乃去秦大旱昆
明池竭童謠訛言國人不安間一嵗而秦亡衆乃服浩
之精妙
   彗星為劉裕將簒之應
十四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經北斗絡紫微八十餘日
[014-2a]
而滅魏主嗣復召諸儒術士問之曰今四海分裂災咎
之應果在何國朕甚畏之卿輩盡言勿有所隱衆推崔
浩使對浩曰夫災異之興皆象人事人茍無舋又何畏
焉昔王莽將簒漢彗星出入正與今同國家主尊臣卑
民無異望晉室陵夷危亡不逺彗之為異其劉裕將簒
之應乎衆無以易其言
   髙允辨漢十月五星聚東井之謬
宋元嘉十六年崔浩集諸厯家考校漢元以来日月薄
[014-2b]
食五星行度并譏前史之失别為魏厯以示髙允允曰
漢元年十月五星聚東井此乃厯術之淺事今譏漢史
而不覺此謬恐後人之譏今猶今之譏古也浩曰所謬
云何允曰案星𫝊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
箕昏没於申南而東井方出於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
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復推之於理也浩曰天文欲為
變者何所不可邪允曰此不可以空言爭宜更審之坐
者咸怪允之言唯東宮少傅游雅曰髙君精於厯數當
[014-3a]
不虚也後嵗餘浩謂允曰先所論者本不經心及更考
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二月聚東井非十月也衆乃
歎服允雖明厯初不推步及為人論説唯游雅知之雅
數以災異問允允曰隂陽災異知之甚難既已知之復
恐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遽問此雅乃止
   宋劉勔不肯解職以避災
元徽二年先是月犯右執法太白犯上將或勸劉勔解
職勔曰吾執心行已無愧幽明若災𤯝必至避豈得免
[014-3b]
勔晚年頗慕髙尚立園宅名為東山遺落世務罷遣部
曲蕭道成謂勔曰將軍受顧命輔幼主當此艱難之日
而深尚從容廢省羽翼一朝事至悔可追乎勔不從而

   梁武帝下殿以禳星變
中大通六年先是熒惑入南斗去而復還留止六旬武
帝以諺云熒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乃跣而下殿以禳
之及聞魏主西奔慙曰虜亦應天象邪
[014-4a]
   元帝歎客星入翼軫必敗
承聖三年魏兵且至元帝夜登鳯皇閣徙倚歎息曰客
星入翼軫今必敗矣
  䜟兆門
   漢李守言劉氏當興李氏為輔
地皇三年初長沙定王發後南頓令欽生三男縯仲秀
兄弟早孤養於叔父良縯性剛毅慷慨有大節自莽簒
漢常憤憤懷復社稷之慮不事家人居業傾身破産交
[014-4b]
結天下雄俊秀隆凖日角性勤稼穡縯常非笑之比於
髙祖兄仲穰人蔡少公頗學圖䜟言劉秀當為天子或
曰是國師公劉秀乎秀戲曰何用知非僕邪坐者皆大
笑宛人李守好星厯䜟記嘗謂其子通曰劉氏當興李
氏為輔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陽騷動通從弟軼謂通曰
今四方擾亂漢當復興南陽宗室獨劉伯升兄弟汎愛
容衆可與謀大事通笑曰吾意也㑹秀賣穀於宛通遣
軼往迎秀與相見因具言䜟文事與相約結定謀議
[014-5a]
   光武接赤伏符而即帝位
建武元年蕭王還至中山諸將復上尊號王又不聽行
到南平棘諸將復固請之王不許諸將且出耿純進曰
天下士大夫捐親戚棄土壤從大王於矢石之間者其
計固望攀龍鱗附鳯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大王留時逆
衆不正號位純恐士大夫望絶計窮則有去歸之思無
為久自苦也大衆一散難可復合純言甚誠切王深感
曰吾將思之行至鄗召馮異詣鄗問四方動静異曰更
[014-5b]
始必敗宗廟之憂在於大王宜從衆議㑹儒生强華自
關中奉赤伏符来詣王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
龍鬭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羣臣因復奏請王即皇帝位
于鄗南改元大赦
   光武欲以䜟㫁郊祀事
七年光武好圖䜟與鄭興議郊祀事曰吾欲以䜟㫁之
何如對曰臣不為䜟光武怒曰卿不為䜟非之耶興惶
恐曰臣於書有所學而無所非也光武意乃解
[014-6a]
   桓譚非䜟獲罪
中元元年是嵗起明堂靈臺辟雍宣布圖䜟於天下初
光武以赤伏符即帝位由是信用䜟文多以決定嫌疑
給事中桓譚上疏諫曰凡人情忽於見事而貴於異聞
觀先王之所記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竒怪虛誕
之事盖天道性命聖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
聞况後世淺儒能通之乎今諸巧慧小才伎數之人増
益圖書矯稱䜟記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其事雖有時
[014-6b]
合譬猶卜數隻偶之𩔖陛下宜垂明聽發聖意屏羣小
之曲説述五經之正義疏奏光武不悦㑹議靈臺所處
光武謂譚曰吾欲以䜟決之何如譚黙然良久曰臣不
讀䜟光武問其故譚復極言䜟之非經光武大怒曰桓
譚非聖無法將下斬之譚叩頭流血良久乃得解出為
六安郡丞道病卒范曄論曰桓譚以不善䜟流亡鄭
興以遜辭僅免賈逵能附㑹文致最差貴顯世主以
此論學悲哉
[014-7a]
   晉郭璞筮王敦舉事無成
太寧二年王敦將舉兵伐京師使記室郭璞筮之璞曰
無成敦素疑璞助温嶠庾亮及聞卦凶乃問璞曰卿更
筮吾夀㡬何璞曰思向卦明公起事必禍不久若住武
昌夀不可測敦大怒曰卿夀㡬何曰命盡今日日中敦
乃收璞斬之
   北魏詔焚圖䜟
齊永明三年魏詔曰圖䜟之興出於三季既非經國之
[014-7b]
典徒為妖邪所憑自今圖䜟祕緯一皆焚之留者以大
辟論又嚴焚諸巫覡及委巷卜筮非經典所載者
   唐太史按秘記云女主代有天下
貞觀二十二年初左武衛將軍武連縣公武安李君羨
直𤣥武門時太白屢晝見太史占云女主昌民間又𫝊
秘記云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大宗惡之㑹
與諸武臣宴宮中行酒令使各言小名君羨自言名五
娘太宗愕然因笑曰何物女子乃爾勇健又以君羨官
[014-8a]
稱封邑皆有武字深惡之後君羨坐誅太宗宻問太史
令李淳風秘記所云信有之乎對曰臣仰稽天象俯察
厯數其人已在陛下宫中為親屬自今不三十年當王
天下殺唐子孫殆盡其兆既成矣太宗曰疑似者盡殺
之何如對曰天之所命人不能違也王者不死徒多殺
無辜且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㡬頗有慈心為
禍或淺今借使得而殺之天或生壯者肆其怨毒恐陛
下子孫無遺𩔖矣太宗乃止
[014-8b]
   田承嗣假䜟文以誑李寳臣
大厯十年田承嗣知范陽李寳臣鄉里心常欲之因刻
石作䜟云二帝同功勢萬全將田為侣入幽燕宻令瘞
寳臣境内使望氣者言彼有王氣寳臣掘而得之又令
客説之曰公與朱滔共取滄州得之則地歸國非公所
有公能捨承嗣之罪請以滄州歸公仍願從公取范陽
以自効公以精騎前驅承嗣以步卒繼之蔑不克矣寳
臣喜謂事合符䜟遂與承嗣通謀宻圖范陽承嗣亦陳
[014-9a]
兵境上承嗣聞幽恒兵交即引軍南還使謂寳臣曰河
内有警不暇從公石上䜟文吾戲為之耳寳臣慙怒而
退
   張權輿以名應圖䜟譛裴度
寳厯二年裴度自興元入朝李逢吉之黨百計毁之先
是民間謠云緋衣小兒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驅逐又長
安城中有横亘六岡如乾象度宅偶居第五岡張權輿
上言度名應圖䜟宅占岡原不召而来其㫖可見敬宗
[014-9b]
雖年少悉察其誣謗待度益厚
  圖書門
   漢蕭何收秦圖籍
元年沛公西入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
蕭何獨先入收秦丞相府圖籍藏之以此沛公得具知
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强弱之處
   唐李吉甫撰元和國計簿
元和二年是嵗李吉甫撰元和國計簿上之摠計天下
[014-10a]
方鎮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縣千四百五十三其鳯
翔鄜坊邠寧振武涇原銀夏靈鹽河東易定魏博鎮冀
范陽滄景淮西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
毎嵗賦税倚辦止於浙江東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
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萬户比天寳税户
四分減三天下兵仰給縣官者八十三萬餘人比天寳
三分増一大率二户資一兵其水旱所傷非時調發不
在此數
[014-10b]
   後唐明宗令國子監雕賣九經
長興三年初令國子監校定九經雕印賣之
  厯法門
   宋何承天撰元嘉新厯
元嘉二十一年太子率更令何承天撰元嘉新厯表上
之以月食之衝知日所在又以中星檢之知堯時冬至
日在須女十度今在斗十七度又測景校二至差三日
有餘知今之南至日應在斗十三四度於是更立新法
[014-11a]
冬至徙上三日五時日之所在移舊四度又月有遲疾
前厯合朔月食不在朔望今皆以盈縮定其小餘以正
朔望之日詔付外詳之太史令錢樂之等奏皆如承天
所上唯月有頻三大頻二小比舊法殊為乖異謂宜仍
舊詔可二十二年始行新厯初漢京房以十二律中吕
上生黄鍾不滿九寸更演為六十律錢樂之復演為三
百六十律日當一管何承天立議以為上下相生三分
損益其一盖古人簡易之法猶如古厯周天三百六十
[014-11b]
五度四分度之一也而京房不悟謬為六十乃更設新
律林鍾長六寸一釐則從中吕還得黄鍾十二旋宮聲
韻無失
   唐李淳風推校精宻
貞觀十四年十一月甲子朔冬至太宗祀南郊時戊寅
厯以癸亥為朔宣義郎李淳風表稱古厯分日起於子
半今嵗甲子朔冬至而故太史令傅仁均減餘稍多子
初為朔遂差三刻用乖天正請更加考定衆議以仁均
[014-12a]
定朔微差淳風推校精宻請如淳風議從之
  方術門
   漢谷永説成帝絶方術之士
永始三年成帝以無繼嗣頗好鬼神方術之屬上書言
祭祀方術得待詔者甚衆祠祭費用頗多谷永説上曰
臣聞明於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萬物之情不可
㒺以非𩔖諸背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
竒怪鬼神廣崇祭祀之方求報無福之祠及言世有仙
[014-12b]
人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黄冶變化之術者皆姦人
惑衆挾左道懷詐偽以欺㒺世主聽其言洋洋滿耳若
將可遇求之盪盪如係風捕景終不可得是以明王距
而不聽聖人絶而不語昔秦始皇使徐福發男女入海
求神采藥因逃不還天下怨恨漢興新垣平齊人少翁
公孫卿欒大等皆以術窮詐得誅夷伏辜唯陛下距絶
此𩔖毋令姦人有以窺朝者成帝善其言
   張豐為方士所誤被誅
[014-13a]
建武四年光武遣將軍朱祜等討張豐於涿郡禽之初
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綵囊裹石繫豐
肘云石中有玊璽豐信之遂反既執當斬猶曰肘石有
玊璽傍人為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歎曰當死無恨
   晉哀帝信方士以求長生
興寧二年哀帝信方士言㫁穀餌藥以求長生侍中髙
崧諫曰此非萬乘所宜為陛下兹事實日月之食不聽
哀帝以藥羸不能親萬機褚太后復臨朝攝政
[014-13b]
   秦王堅惑王嘉異術
晉太元九年隴西處士王嘉隱居倒虎山有異術能知
未然秦人神之秦王堅後秦王萇及慕容沖皆遣使迎
之嘉入長安衆聞之以為堅有福故聖人助之三輔堡
壁及四山氐羌歸堅者四萬餘人堅置嘉及沙門道安
於外殿動静咨之
   北魏董道秀卜筮以不祥為吉
宋元嘉二十一年樂平戾王丕以憂卒初魏主築白臺
[014-14a]
髙二百餘尺丕夢登其上四顧不見人命術士董道秀
筮之道秀曰大吉丕黙有喜色及丕卒道秀亦坐棄市
髙允聞之曰夫筮者皆當依附爻象勸以忠孝王之問
道秀也道秀宜曰窮髙為亢易曰亢龍有悔又曰髙而
無民皆不祥也王不可以不戒如此則王安於上身全
於下矣道秀反之宜其死也
   梁太子信方士為厭禱之術
中大通三年初昭明太子𦵏其母丁貴嬪遣人求墓地
[014-14b]
之吉者或賂宦者俞三副求賣地三副宻啓上言太子
所得地不如今地於上為吉武帝年老多忌即命市之
𦵏畢有道士云此地不利長子若厭之或可申延乃為
蠟鵝及諸物埋於墓側長子位宮監鮑邈之魏雅初皆
有寵於太子邈之晚見疎於雅乃宻啓上云雅為太子
厭禱武帝遣檢掘果得鵝物大驚將窮其事徐勉固諫
而止但誅道士由是太子終身慙憤不能以自明 臣
光曰君子之於正道不可少頃離也不可跬步失也以
[014-15a]
昭明太子之仁孝武帝之慈愛一染嫌疑之迹身以憂
死罪及後昆求吉得凶不可湔滌可不戒哉是以詭誕
之士竒邪之術君子逺之
   北齊長廣王信術士之言不舉兵
陳天嘉二年齊主之誅楊燕也許以長廣王湛為太弟
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帝在晉陽湛居守於鄴内
不自安問計於髙元海元海曰有三䇿恐不堪用耳請
殿下如梁孝王故事從數騎入晉陽先見太后求哀後
[014-15b]
見主上請去兵權以死為限不干朝政必保太山之安
此上䇿也不然當具表云威權太盛恐取謗衆口請青
齊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議此中䇿也更問下
䇿曰發言即恐族誅固逼之元海曰濟南世嫡主上假
太后令而奪之今集文武尊立濟南號令天下以順討
逆此萬世一時也湛大悦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術士
鄭道謙等卜之皆曰不利舉事静則吉有林慮令潘子
宻曉占候潜謂湛曰宮車當晏駕殿下為天下主湛拘
[014-16a]
之於内以候之又令巫覡卜之多云不須舉兵自有大
慶湛乃奉詔令數百騎送濟南王至晉陽帝使人酖之
濟南王不從乃扼殺之
   唐術士惡吕才敘隂陽之書
貞觀十五年太宗以近世隂陽雜書訛偽尤多命太常
博士吕才與諸術士刋定可行者凡四十七卷書成上
之才皆為之敘質以經史其序宅經以為近世巫覡妄
分五姓如張王為商武庾為羽似取諧韻至於以栁為
[014-16b]
宫以趙為角又復不𩔖或同出一姓分屬宮商或複姓
數字莫辨徴羽此則事不稽古義理乖僻者也敘禄命
以為禄命之書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長平阬卒未聞
共犯三刑南陽貴士何必俱當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禄
而貴賤懸殊共命共胎而夭夀更異按魯莊公法應貧
賤又尫弱短陋惟得長夀秦始皇法無官爵縱得禄少
奴婢為人無始有終漢武帝後魏孝文帝皆法無官爵
宋武帝禄與命並當空亡唯宜長子雖有次子法當早
[014-17a]
夭此皆禄命不驗之著明者也其敘𦵏以為孝經云卜
其宅兆而安厝之盖以窀穸既終永安體魄而朝市遷
變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謀之龜筮近代或遺年月或
相墓田以為一事失所禍及死生按禮天子諸侯大夫
𦵏皆有月數是古人不按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𦵏定
公兩不克𦵏戊午日下昃乃克𦵏是不擇日也鄭𦵏簡
公司墓之室當路毁之則朝而窆不毁則日中而窆子
産不毁是不擇時也古之𦵏者皆於國都之北兆域有
[014-17b]
常處是不擇地也今𦵏書以為子孫富貴貧賤夀夭皆
因卜𦵏所致夫子文為令尹而三已栁下惠為士師而
三黜計其丘隴未嘗改移而野俗無識妖巫妄言遂於
擗踊之際擇𦵏地而希官爵荼毒之秋選𦵏時而規財
利或云辰日不可哭泣遂莞爾而對弔客或云同屬忌
於臨壙遂吉服不送其親傷教敗禮莫斯為甚術士皆
惡其言而識者以為確論
   髙宗不惑娑婆寐合長年藥
[014-18a]
顯慶二年初王𤣥䇿之破天竺也得方士那羅邇娑婆
寐以歸自言有長生之術太宗頗信之深加禮敬合長
生藥發使四方求竒藥異石又發使詣婆羅門諸國采
藥其言率皆迂誕無實茍欲以延嵗月藥竟不就乃放
還髙宗即位復詣長安又遣歸𤣥䇿時為道王友奏言
此婆羅門實能合長年藥自説必成今遣歸可惜失之
𤣥䇿退髙宗謂侍臣曰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漢武帝
求之疲弊生民卒無所成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李
[014-18b]
勣對曰誠如聖言此婆羅門今兹再来容髮衰白已改
於前何能長生陛下遣之内外皆喜娑婆寐竟死於長

   郝處俊諫髙宗餌不死藥
緫章元年以烏荼國婆羅門盧迦逸多為懷化大將軍
逸多自言能合不死藥髙宗將餌之東臺侍郎郝處俊
諫曰脩短有命非藥可延貞觀之末先帝服那羅邇娑
婆寐藥竟無效大漸之際名醫不知所為議者歸罪娑
[014-19a]
婆寐將加顯戮恐取笑戎狄而止前鑒不逺願陛下深
察髙宗乃止
   韋什方以妖妄惑衆
延載元年河内有老尼居神都麟趾寺與嵩山人韋什
方等以妖妄惑衆尼自號浄光如来云能知未然什方
自云呉赤烏元年生又有老胡亦自言五百嵗云見薛
師已二百年矣容貌愈少天后甚信重之賜什方姓武
氏同平章事制云邁軒代之廣成逾漢朝之河上什方
[014-19b]
乞還山制罷遣之
   劉思禮惑於術士而謀反
神功元年箕州刺史劉思禮學相人於術士張憬藏憬
藏謂思禮當歴箕州位至太師思禮念太師人臣極貴
非佐命無以致之乃與洛州録事參軍綦連耀謀反隂
結朝士託相術許人富貴俟其意悦因説以綦連耀有
天命公必因之以得富貴鳯閣舎人王劇用思禮為箕
州刺史明堂尉吉頊聞其謀以告来俊臣使上變告之
[014-20a]
天后使武懿宗推之懿宗令思禮廣引朝士許免其死
於是思禮引同平章事李元素等凡三十六家皆海内
名士窮楚毒以成其獄皆族誅之
   鄭普思等皆以妖妄除美官
神龍元年術士鄭普思尚衣奉御葉静能皆以妖妄為
中宗所信重墨敕以普思為秘書監静能為國子祭酒
左拾遺李邕上疏以為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
若有神仙能令人不死則秦始皇漢武帝得之矣佛能
[014-20b]
為人福利則梁武帝得之矣堯舜所以為帝王首者亦
脩人事而已尊寵此屬何補於國中宗皆不聽
   明皇恩禮張果甚厚
開元二十二年方士張果自謂有神仙術誑人云堯時
為侍中於今數千嵗多往来恒山中則天以来屢徴不
至相州刺史韋濟薦之明皇遣中書舎人徐嶠齎璽書
迎之至東都肩輿入宮恩禮甚厚
   明皇因誣奏尸解而信神仙
[014-21a]
張果固請歸恒山制以為銀青光禄大夫號通𤣥先生
厚賜而遣之後卒好異者奏以為尸解明皇由是頗信
神仙
   李藩勸憲宗絶方士之説
元和五年憲宗與宰相語及神仙問果有之乎李藩對
曰秦始皇漢武帝學仙之效具載前史太宗服天竺僧
長年藥致疾此古今之明戒也陛下春秋鼎盛方勵志
太平宜拒絶方士之説茍道盛徳充人安國理何憂無
[014-21b]
堯舜之夀乎
   憲宗慕長生使方士臨民
十三年憲宗晚節好神仙詔天下求方士宗正卿李道
古先為鄂岳觀察使以貪暴聞恐終獲罪思所以自媚
於上乃因皇甫鎛薦山人栁泌云能合長生藥詔泌居
興唐觀煉藥泌言於憲宗曰天台山神仙所集多靈草
臣雖知之力不能致誠得為彼長吏庶㡬可及憲宗信
之以泌權知台州刺史諫官争論奏以為人主喜方士
[014-22a]
未有使之臨民賦政者憲宗曰煩一州之力而能為人
主致長生臣子亦何愛焉由是羣臣莫敢言
   裴潾諫餌方士藥坐貶
十四年栁泌至台州驅吏民采藥嵗餘無所得而懼舉
家逃入山中浙東觀察使捕送京師皇甫鎛李道古保
護之憲宗復使待詔翰林服其藥日加躁渇起居舎人
裴潾上言以為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同天下之
樂者饗天下之福自黄帝至於文武享國夀者皆用此
[014-22b]
道也自去嵗以来所在多薦方士轉相汲引其數浸繁
借令天下真有神仙彼必深潜巖壑惟畏人知凡候俟
權貴之門以大言自衒竒伎驚衆者皆不軌徇利之人
豈可信其説而餌其藥邪夫藥以愈疾非朝夕長餌之
物况金石酷烈有毒又兼以火氣殆非人五藏所能勝
也古者君飲藥臣先嘗之乞令獻藥者先自餌一年則
真偽自可辨矣憲宗怒貶潾江陵令
   憲宗服金丹多躁怒
[014-23a]
十五年憲宗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往往獲罪有死
者人人自危暴崩於中和殿時人皆言内常侍陳𢎞志
弑逆其黨𩔖諱之不敢討賊但云藥發外人莫能明也
穆宗即位杖殺栁泌及僧大通自餘方士皆流嶺表
   張皐諫穆宗餌方士金石之藥
長慶四年初栁泌等既誅方士稍復因左右以進穆宗
餌其金石之藥有處士張皐者上疏以為神慮澹則血
氣和嗜欲勝則疾疹作藥以攻疾無疾不可餌也昔孫
[014-23b]
思邈有言藥勢有所偏助令人藏氣不平借使有疾用
藥猶須重慎庶人尚爾况於天子先帝信方士妄言餌
藥致疾此陛下所詳知也豈得復循其覆轍乎今朝野
之人紛紜竊議但畏忤㫖莫敢進言臣生長蓬艾麋鹿
與遊無所邀求但粗知忠義欲禆萬一耳穆宗甚善其
言使求之不獲
   趙歸真以神仙之術説敬宗
寳厯二年道士趙歸真説敬宗以神仙僧惟貞齊賢正
[014-24a]
簡説敬宗以禱祠求福皆出入宮禁敬宗信用其言山
人杜景先請徧歴江嶺求訪異人有潤州人周息元自
言夀數百嵗敬宗遣中使迎之息元至京師館之禁中
山亭
   李徳裕諫武宗親近道士
會昌四年武宗好神仙道士趙歸真得幸諫官屢以為
言李徳裕亦諫曰歸真敬宗朝罪人不宜親近武宗曰
朕宮中無事時與之談道滌煩耳至於政事朕必問卿
[014-24b]
等與次對官雖百歸真不能惑也徳裕曰小人見勢利
所在則奔趣之如夜蛾之投燭間旬日以来歸真之門
車馬輻輳願陛下深戒之
   武宗餌金丹性加躁急
五年武宗餌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武宗問李
徳裕以外事對曰陛下威㫁不測外人頗驚懼曏者寇
逆暴横固宜以威制之今天下既平願陛下以寛理之
但使得罪者無怨為善者不驚則為寛矣
[014-25a]
   宣宗杖殺趙歸真
六年杖殺道士趙歸真等數人流羅浮山人軒轅集于
嶺南
   柴嶽明言隂陽書不言帝王家
大中二年宣宗欲作五王院於大明宮以處皇子之幼
者召術士柴嶽明使相其地嶽明對曰臣庶之家遷徙
不常故有自陽宅入隂宅隂宅入陽宅刑克禍福師有
其説今陛下深拱法宮萬神擁衛隂陽書本不言帝王
[014-25b]
家宣宗善其言賜束帛遣之
   韋厪信術士設醮以求官
大中十年司農卿韋厪欲求夏州節度使有術士知之
詣厪門曰吾善醮星辰求官無不如意厪信之夜設醮
具於庭術士曰請公自書官階一通既得之仰天大呼
曰韋厪有異志令我祭天厪舉家拜泣曰願山人賜百
口之命家之貨財珍玩盡與之邏者怪術士服鮮衣執
以為盜術士急乃曰韋厪令我祭天我欲告之彼以家
[014-26a]
財求我耳事上聞宣宗召厪面詰之具知其寃謂宰相
曰韋厪城南甲族為姦人所誣勿使獄吏辱之立以術
士付京兆杖死貶厪永州司馬
   宣宗晚節好神仙
十一年宣宗晚節頗好神仙遣中使迎道士軒轅集於
羅浮山
   軒轅集勸宣宗不必求長生
十二年軒轅集至長安宣宗召入禁中問曰長生可學
[014-26b]
乎對曰王者屏欲而崇徳則自然受天遐福何處更求
長生留數月堅求還山乃遣之
   宣宗疑忌方深
崔慎由為東川節度使宣宗欲御樓肆赦令狐綯曰御
樓所費甚廣事須有名且赦不可數宣宗不悦曰遣朕
於何得名慎由曰陛下未建儲宮四海屬望若舉此禮
雖郊祀亦可况於御樓時宣宗餌方士藥已覺躁渇而
外人未知疑忌方深聞之俛首不復言旬日慎由罷相
[014-27a]
   髙駢為吕用之所惑
中和二年初髙駢好神仙有方士吕用之坐妖黨亡命
歸駢駢厚待之補以軍職又引其黨張守一諸葛殷共
蠱惑駢駢與鄭畋有隙用之謂駢曰宰相有遣劒客来
刺公者今夕至矣駢大懼問計安出用之曰張先生嘗
學斯術可以禦之駢請於守一守一許諾乃使駢衣婦
人之服潜於他室而守一代居駢寢榻中夜擲銅器於
階令鏗然有聲又宻以囊盛彘血灑於庭宇如格鬭之
[014-27b]
狀及旦笑謂駢曰㡬落奴手駢謝泣曰先生於駢乃更
生之惠也厚酬以金寳有蕭勝者賂用之求鹽城監駢
有難色用之曰近得上仙書云有寳劍在鹽城井中須
一靈官取之以勝上仙左右之人欲使取劍耳駢乃許
之勝至鹽數月函一銅匕首以獻用之見稽首曰此北
帝所佩得之則百里之内五兵不能犯駢乃飾以珠玊
常置坐隅用之又刻青石為竒字云玉皇授白雲先生
髙駢宻令左右置道院香案駢得之驚喜用之曰玊皇
[014-28a]
以公焚修功著將補真官計鸞鶴不日當降此際用之
等謫限亦滿必得陪幢節同歸上清耳是後駢於道院
庭中刻木鶴時著羽服跨之日夕齋醮鍊金燒丹費以
巨萬計用之又言神仙好樓居説駢作迎仙樓費十五
萬緡又作延和閣髙八丈用之每對駢呵叱風雨仰揖
空際云有神仙過雲表駢輒隨而拜之駢倚用之如左
右手公私大小之事皆決於用之退賢進不肖淫刑濫
賞駢之政事於是大壞矣用之知上下怨憤恐有竊發
[014-28b]
請置巡察使駢即以用之領之募險獪者百餘人縱横
閭巷間謂之察子民間呵妻詈子靡不知之用之欲奪
人貲財掠人婦女輒誣以叛逆榜掠取服殺其人而取
之所破滅者數百家道路以目將吏士民雖家居皆重
足屏氣用之又欲以兵威脅制諸將請選募諸軍驍勇
之士二萬人號左右莫邪軍駢即以張守一及用之為
左右莫邪軍使每出入導從近千人用之侍妾百餘人
自奉奢靡用度不足輒留三司綱輸其家用之猶慮人
[014-29a]
泄其姧謀乃言於駢曰神仙不難致但恨學道者不能
絶俗累故不肯降臨耳駢乃悉去姬妾謝絶人事賓客
將吏皆不得見有不得已見之者皆先令沐浴齋袚然
後見拜起纔畢已復引出由是用之得専行威福無所
忌憚境内不復知有駢矣
   劉巨容以燒藥為金滅族
龍紀元年劉巨容之在襄陽也有申屠生教之燒藥為
黄金田令孜之弟過襄陽巨容出金示之及寓居成都
[014-29b]
令孜求其方不與恨之是嵗令孜殺巨容滅其族
   後唐僧誠惠以妖妄惑人
同光三年初五臺僧誠惠以妖妄惑人自言能降伏天
龍命風召雨荘宗尊信之親帥后妃及皇弟皇子拜之
誠惠安坐不起羣臣莫敢不拜獨郭崇韜不拜時大旱
荘宗自鄴都迎誠惠至洛陽使祈雨士民朝夕瞻仰數
旬不雨或謂誠惠官以師祈雨無驗將焚之誠惠逃去
慙懼而卒
[014-30a]
   趙鳯諫明宗召周𤣥豹
天成二年初晉陽相者周𤣥豹嘗言明宗貴不可言及
即位欲召詣闕趙鳯曰𤣥豹言陛下當為天子今已驗
矣無所復詢若置之京師則輕躁狂險之人必輻湊其
門争問吉凶自古術士妄言致人族滅者多矣非所以
靖國家也明宗乃就除光禄卿致仕厚賜金帛而已
   閩王信陳守元避位受籙
長興二年閩陳守元等稱寳皇之命謂閩王延鈞曰茍
[014-30b]
能避位受道當為天子六十年延鈞信之命其子繼鵬
權軍府事延鈞避位受籙道名𤣥錫
   閩王自負得寳皇㫖謀稱帝
三年閩王延鈞謂陳守元曰為我問寳皇既為六十年
天子後當何如明日守元入白昨夕奏章得寳皇㫖當
為大羅仙主徐彦等亦曰北廟崇順王嘗見寳皇其言
與守元同延鈞益自負始謀稱帝表朝廷云錢鏐卒請
以臣為吳越王馬殷卒請以臣為尚書令朝廷不報自
[014-31a]
是職貢遂絶
   陳守元號天師受賂
清泰二年閩主賜洞真先生陳守元號天師信重之乃
至更易將相刑罰選舉皆與之議守元受賂請託言無
不從其門如市
   後晉范延光信術士有非望之志
天福二年初天雄節度使范延光微時有術士張生語
之云必為將相延光既貴信重之延光嘗夢蛇自臍入
[014-31b]
腹以問張生張生曰蛇者龍也帝王之兆延光由是有
非望之志
   閩主鑄寳皇大帝於禁中
四年閩主忌其叔父延武延望才名巫者林興與延武
有怨託鬼神語云延武延望將為變閩主不復詰使興
帥壯士就第殺之并其五子閩主用陳守元言作三清
殿於禁中以黄金數千斤鑄寳皇大帝天尊老君像晝
夜作樂焚香禱祀求神丹政無大小皆林興𫝊寳皇命
[014-32a]
決之
   南唐道士王栖霞以治身心譏唐主
八年唐主嘗夢吞靈丹旦而方士史守沖獻丹方以為
神而餌之浸成躁急左右諫不聽嘗以藥賜李建勲曰
臣餌之數日已覺躁熱况多餌乎唐主曰朕服之久矣
羣臣奏事往往暴怒唐主問道士王栖霞何道可致太
平對曰王者治心治身乃治家國今陛下尚未能去饑
嗔飽喜何論太平宋后自簾中稱歎以為至言凡唐主
[014-32b]
所賜予栖霞皆不受栖霞常為人奏章唐主欲為之築
壇辭曰國用方乏何暇及此俟焚章不化乃當奏請耳
   孫方簡以妖術聚衆為盜
開運三年定州西北二百里有狼山土人築堡於山上
以避胡寇堡中有佛舎尼孫深意居之以妖術惑衆言
事頗驗逺近信奉之中山人孫方簡及弟行友自言深
意之姪不飲酒食肉事深意甚謹深意卒方簡嗣行其
術稱深意坐化嚴飾事之如生其徒日滋會晉與契丹
[014-33a]
絶好北邊賦役繁重寇盜充斥民不安其業方簡行友
因帥鄉里豪健者據寺為寨以自保契丹入寇方簡帥
衆邀擊頗獲其甲兵牛馬軍資人挈家往依之者益衆
久之至千餘家遂為羣盜懼為吏所討乃歸款朝廷朝
廷亦資其禦寇署東北招收指揮使方簡時入契丹境
鈔掠多所殺獲既而邀求不已朝廷小不副其意則舉
寨降於契丹請為鄉道以入寇
   後漢李守貞信術士自稱秦王
[014-33b]
乾祐元年李守貞聞杜重威死而懼隂有異志自以晉
世嘗為上將有戰功漢室新造天子年少初立執政皆
後進有輕朝廷之志乃招納亡命養死士治城塹繕甲
兵晝夜不息趙修已素善術數為守貞言時命不可勿
妄動前後切諫非一守貞不聽僧揔倫以術媚守貞言
其必為天子守貞信之又嘗會將佐置酒引弓指䑛掌
虎圖曰吾有非常之福當中其舌一發中之左右皆賀
守貞益自負會趙思綰據長安奉表獻御衣於守貞守
[014-34a]
貞自謂天人協契乃自稱秦王
   僧揔倫以分野有災誣守貞
李守貞屢出兵欲突長圍皆敗而返遣人齎蠟丸求救
於唐蜀契丹皆為邏者所獲城中食且盡殍死者日衆
守貞憂形於色召揔倫詰之揔倫曰大王當為天子人
不能奪但此分野有災待磨滅將盡只餘一人一騎乃
大王鵲起之時也守貞猶以為然
   後周術者以鎮星紿慕容彦超
[014-34b]
廣順二年太祖發大梁至兖州使人招諭慕容彦超城
上人語不遜乃命諸軍進攻先是術者紿彦超云鎮星
行至角亢角亢兖州之分其下有福彦超乃立祠而禱
之令民家皆立黄幡彦超性貪吝官軍攻城急猶瘞藏
珍寳由是人無鬭志將卒相繼有出降者官軍克城彦
超方禱鎮星祠帥衆力戰不勝乃焚鎮星祠與妻赴井
死子繼勲出走追獲殺之官軍大掠城中死者近萬人
   符彦卿女當為天下母
[014-35a]
顯徳元年初符彦卿有女適李守貞之子崇訓相者言
其貴當為天下母守貞喜曰吾婦猶母天下況我乎反
意遂決及敗崇訓先自刃其弟妹次及符氏符氏匿幃
下崇訓倉猝求之不獲遂自剄亂兵既入符氏安坐堂
上叱亂兵曰吾父與郭公為昆弟汝曹勿無禮太祖遣
使歸之於彦卿及世宗鎮澶州太祖為世宗娶之立為
皇后后性和惠而明決世宗甚重之
   世宗問陳摶以飛升黄白之術
[014-35b]
三年世宗召華山隱士陳摶問以飛升黄白之術對曰
陛下為天子當以治天下為務安用此為遂遣還山詔
州縣長吏常存問之
  術數門
   淮南徐温紿張顥用左牙兵
後梁開平二年初淮南左牙指揮使張顥與右牙指揮
使徐温謀弑威王温曰參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若
獨用吾兵顥不可温曰然則獨用公兵顥從之至是窮
[014-36a]
治逆黨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温為實不知謀也隆演
以温為左右牙都指揮使軍府事咸取決焉
 
 
 
 
 
 
[014-36b]
 
 
 
 
 
 
 
 通鑑總𩔖卷十四上
[014-37a]
欽定四庫全書
 通鑑總𩔖卷十四下    宋 沈樞 撰
  佛法門
   漢楚王英最先好佛
永平八年楚王英奉黄縑白紈詣國相曰託在蕃輔過
惡累積歡喜大恩奉送縑帛以贖愆罪國相以聞詔報
曰楚王誦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潔齊三月與神
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
[014-37b]
盛饌初明帝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
其道得其書及沙門以来其書大抵以虛無為宗貴慈
悲不殺以為人死精神不滅隨復受形生時所行善惡
皆有報應故所貴修練精神以至為佛善為宏闊勝大
之言以勸誘愚俗精於其道者號曰沙門於是中國始
𫝊其術圖其形像而王公貴人獨楚王英最先好之
   後趙敬事佛圖澄
東晉咸康元年初趙主勒以天竺僧佛圖澄豫言成敗
[014-38a]
數有驗敬事之及虎即位奉之尤謹衣以綾錦乘以雕
輦朝會之日太子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衆坐
皆起使司空李農旦夕問起居太子諸公五日一朝國
人化之率多事佛澄之所在無敢向其方面涕唾者争
造寺廟削髮出家虎以其真偽雜糅或避賦役為姦宄
乃下詔問中書曰佛國家所奉閭里小人無爵秩者應
事佛否著作郎王度等議曰王者祭祀典禮具存佛外
國之神非天子諸華所應祠奉漢氏初𫝊其道唯聽西
[014-38b]
域人立寺都邑以奉之漢人皆不得出家魏世亦然今
宜禁公卿以下毋得詣寺燒香禮拜其趙人為沙門者
皆返初服虎詔曰朕生自邊鄙忝君諸夏主於饗祀應
從本俗其夷趙百姓樂事佛者特聽之
   姚秦以鳩摩羅什為國師
義熈元年秦王興以鳩摩羅什為國師奉之如神親帥
羣臣及沙門聽羅什講佛經又命羅什翻譯西域經論
三百餘卷大營塔寺沙門坐禪者常以千數公卿以下
[014-39a]
皆奉佛由是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
   北魏世祖用崔浩言誅沙門毁經像
宋元嘉二十三年魏世祖與崔浩皆信重寇謙之奉其
道浩素不喜佛法每言於世祖以為佛法虛誕為世費
害宜悉除之及世祖討蓋吳至長安入佛寺沙門飲從
官酒從官入其室見大有兵器出以白世祖世祖怒曰
此非沙門所用必與蓋吳通謀欲為亂耳命有司案誅
闔寺沙門閲其財産大得釀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
[014-39b]
藏物以萬計又為窟室以匿婦女浩因説世祖悉誅天
下沙門毁諸經像世祖從之寇謙之與浩固争浩不從
先盡誅長安沙門焚毁經像并敕留臺下四方令一用
長安法詔曰昔後漢荒君信惑邪偽以亂天常自古九
州之中未常有此夸誕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莫不
眩焉由是政教不行禮義大壞九服之内鞠為丘墟朕
承天緒欲除偽定真復羲農之治其一切盪除滅其蹤
迹自今已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銅人者門誅
[014-40a]
有非常之人然後能行非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歴代
之偽物有司宣告征鎮諸軍刺史諸有浮圖形像及胡
經皆撃破焚燒沙門無少長悉阬之太子晃素好佛法
屢諫不聽乃緩宣詔書使逺近豫聞之得各為計沙門
多亡匿獲免或收藏經像唯塔廟在魏境者無復孑遺
   北魏髙宗聽民為沙門出家
二十九年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間往往有私習者
及髙宗即位羣臣多請復之乙夘詔州郡縣衆居之所
[014-40b]
各聽建佛圖一區民欲為沙門者聽出家大州五十人
小州四十人於是曏所毁佛圖率皆修復魏主親為沙
門師賢等五人下髮以師賢為道人統
   齊范縝盛稱無佛
永明二年竟陵王子良篤好釋氏招致名僧講論佛法
道俗之盛江左未有或親為衆僧賦食行水世頗以為
失宰相體范縝盛稱無佛子良曰君不信因果何得有
富貴貧賤縝曰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散或拂簾幌
[014-41a]
墜茵席之上或關籬牆落糞溷之中墜茵席者殿下是
也落糞溷者下官是也貴賤雖復殊塗因果竟在何處
子良無以難
   東魏禁民立寺
梁大同四年魏自正光以後四方多事民避賦役多為
僧尼至二百萬人寺有三萬餘區至是東魏始詔牧守
令長擅立寺者計其功庸以枉法論
   武帝窮土木以増廣浮圖
[014-41b]
中大同元年武帝幸同泰寺遂停寺省講三慧經解講
大赦改元是夜同泰寺浮圖災武帝曰此魔也宜廣為
法事羣臣皆稱善乃下詔曰道髙魔盛行善鄣生當窮
兹土木倍増往日遂起十二層浮圖將成值侯景亂而

   唐太宗責蕭瑀復悔出家
貞觀二十年太宗嘗謂張亮曰卿既事佛何不出家瑀
因自請出家太宗曰亦知公雅好桑門今不違公意瑀
[014-42a]
須㬰復進曰臣適思之不能出家太宗以瑀對羣臣發
言反覆尤不能平手詔數其罪曰朕於佛教非意所遵
求其道者未驗福於將来修其教者翻受辜於既往至
若梁武窮心於釋氏簡文鋭意於法門傾帑藏以給僧
祗殫人力以供塔廟及乎三淮沸浪五嶺騰煙假餘息
於熊蹯引殘魂於雀&KR1145子孫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頃而
為墟報施之徴何其謬也瑀踐覆車之餘軌襲亡國之
遺風棄公就私未明隱顯之際身俗口道莫辨邪正之
[014-42b]
心修累葉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違忤君主下則
扇習浮華自請出家尋復違異一迴一惑在於瞬息之
間自可自否變於帷扆之所乖棟梁之體豈具瞻之量
乎朕隱忍至今瑀全無悛改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
   僧法明撰大雲經
天授元年東魏國寺僧法明等撰大雲經四卷表上之
言天后乃彌勒佛下生當代唐為閻浮提主制頒於天

[014-43a]
   魏傳弓發慧範姦贓
景龍元年銀青光禄大夫上庸公聖善中天西明三寺
主慧範於東都作聖善寺長樂坡作大像府庫為之虛
耗中宗及韋后皆重之勢傾内外無敢指目者侍御史
魏𫝊弓發其姦贓四十餘萬請置極法中宗欲宥之𫝊
弓曰刑賞國之大事陛下賞已妄加豈宜刑所不及中
宗乃削黜慧範放于家
   吕元泰諫中宗營建佛寺
[014-43b]
二年清源尉呂元泰上疏以為邉境未寧鎮戍不息士
卒困苦轉輸疲弊而營建佛寺月廣嵗滋勞人費財無
有窮極昔黄帝堯舜禹湯文武惟以儉約仁義立徳垂
名晉宋以降塔廟競起而喪亂相繼由其好尚失所奢
靡相髙人不堪命故也伏願回營造之資充疆場之費
使烽燧永息羣生富庶則如来慈悲之施平等之心孰
過於此疏奏不省
   明皇沙汰僧尼
[014-44a]
開元二年中宗以来貴戚争營佛寺奏度人為僧兼以
偽妄富戸强丁多削髪以避徭役所在充滿姚崇上言
佛圖澄不能存趙鳩摩羅什不能存秦齊襄梁武未免
禍殃但使蒼生安樂即是佛身何用妄度姦人使壞正
法明皇從之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以偽妄還俗者萬
二千餘人
   姚崇戒子孫勿追薦求福
九年梁文獻公姚崇薨遺令佛以清浄慈悲為本而愚
[014-44b]
者冩經造像冀以求福昔周齊分據天下周則毁經像
而修甲兵齊則崇塔廟而弛刑政一朝合戰齊滅周興
近者諸武諸韋造寺度人不可勝紀無救族誅汝曹勿
效兒女子終身不寤追薦㝠福道士見僧獲利效其所
為尤不可延之於家當永為後法
   髙郢諫代宗造章敬寺
大厯二年魚朝恩奏以先所賜荘為章敬寺以資章敬
太后冥福於是窮壯極麗盡都市之材不足用奏毁曲
[014-45a]
江及華清宮館以給之費逾萬億衛州進士髙郢上書
略曰先太后聖徳不必以一寺増輝國家永圖無寧以
百姓為本捨人就寺何福之為又曰陛下當卑宮室以
夏禹為法而崇塔廟踵梁武之風乎又上書略曰古之
明王積善以致福不費財以求福修徳以消禍不勞人
以禳禍今興造急促晝夜不息力不逮者隨以榜笞愁
痛之聲盈於道路以此望福臣恐不然皆寝不報
   憲宗遣使迎佛骨
[014-45b]
元和十三年功徳使上言鳯翔法門寺塔有佛指骨相
𫝊三十年一開開則嵗豐人安来年應開請迎之憲宗
遣中使帥僧衆迎之
   韓愈諫迎佛骨入宮禁
十四年中使迎佛骨至京師憲宗留禁中三日乃歴送
諸寺王公士民瞻奉捨施惟恐弗及有竭産充施者有
然香臂頂供養者刑部侍郎韓愈上表切諫以為佛者
夷狄之一法耳自黄帝以至禹湯文武皆享夀考百姓
[014-46a]
安樂當是時未有佛也漢明帝時始有佛法其後亂亡
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以下事佛漸謹年代尤
促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捨身為寺家奴竟
為侯景所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
由此觀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茍
見陛下如此皆云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微賤於
佛豈可更惜身命佛本夷狄之人口不言先王之法言
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恩假如其
[014-46b]
身尚在奉國命来朝京師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
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衆也況其身死已久枯
朽之骨豈宜以入宮禁乞以此骨付有司投諸水火永
絶根本斷天下之疑絶後代之惑豈不盛哉佛如有靈
能作禍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憲宗得表大怒出示宰
相將加愈極刑裴度崔羣為言愈雖狂發於忠懇宜寛
容以開言路貶愈為潮州刺史自戰國之世老荘與儒
者争衡更相是非至漢末益之以佛然好者尚寡晉宋
[014-47a]
以来日益繁熾自帝王至于士民莫不尊信下者畏慕
罪福髙者論難空有獨愈惡其蠧財惑衆力排之其言
多矯激太過惟送文暢師序最得其要曰夫鳥俛而啄
仰而四顧獸深居而簡出懼物之為己害也猶且不免
焉弱之肉强之食今吾與文暢安居而暇食優游以生
死與禽獸異者寧可不知其所自邪
   李徳裕諫敬宗生日度僧
長慶四年徐泗觀察使王智興以敬宗生日請於泗州
[014-47b]
置成壇度僧尼以資福許之自元和以来敕禁此弊智
興欲聚貨首請置之於是四方輻湊江淮尤甚智興家
貲由此累鉅萬浙西觀察使李徳裕上言若不鈐制至
降誕日方停計兩浙福建當失六十萬丁奏至即日罷

   武宗毁寺舎令僧尼還俗
會昌五年武宗惡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之敇上都東都
兩街各留二寺毎寺留僧三十人天下節度觀察使治
[014-48a]
所及同華商汝州各留一寺分為三等上等留僧二十
人中等留十人下等五人餘僧及尼并大秦穆護祅僧
皆勒歸俗寺非應留者立期令所在毁撤仍遣御史分
道督之財貨田産並没官寺材以葺公廨驛舎銅像鍾
磬以鑄錢
   李徳裕禁五臺僧奔幽州
詔陳釋教之弊宣告中外凡天下所毁寺四千六百餘
區歸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大秦穆護祅僧二千餘
[014-48b]
人毁招提蘭若四萬餘區收良田數千萬頃奴婢十五
萬人所留僧皆𨽻主客不𨽻祠部百官奉表稱賀尋又
詔東都止留僧二十人諸道留二十人者減其半留十
人者減三人留五人者更不留五臺僧多亡奔幽州李
徳裕召進奏官謂曰汝趣白本使五臺僧為將必不如
幽州將為卒必不如幽州卒何為虛取容納之名染於
人口獨不見近日劉從諫招集無算閒人竟有何益張
仲武乃封二刀付居庸闗曰有遊僧入境則斬之主客
[014-49a]
郎中韋博以為事不宜太過李徳裕惡之出為靈武節
度副使
   宣宗聽僧營葺所廢寺
大中元年閏月敕應會昌五年所廢寺有僧能營葺者
聽自居之有司毋得禁止是時君相務反會昌之政故
僧尼之弊皆復其舊
   孫樵諫宣宗復僧寺
五年進士孫樵上言百姓男耕女織不自温飽而羣僧
[014-49b]
安坐華屋美衣精饌率以十户不能養一僧武宗憤其
然髮十七萬僧是天下百七十萬户始得蘇息也陛下
縱不能如武宗除積弊奈何興之於已廢乎日者陛下
欲修國東門諫官上言遽為罷役今所復之寺豈若東
門之急乎所役之功豈若東門之勞乎願早降明詔僧
未復者勿復寺未修者勿修庶㡬百姓猶得以息肩也
中書門下奏陛下崇奉釋氏羣下莫不奔走恐財力有
所不逮因之生事擾人望委所在長吏量加撙節所度
[014-50a]
僧亦委選擇有行業者若容凶麤之人則更非敬道也
鄉村佛舎請罷兵日修從之
   中書奏禁私度僧尼
六年中書門下奏度僧不精則戒法墮壞造寺無節則
損費過多請自今諸州凖元敕許置寺外有勝地靈迹
許修復繁會之縣許置一院嚴禁私度僧尼若官度僧
尼有闕則擇人補之仍申祠部給牒其欲逺遊尋師者
須有本州公驗從之
[014-50b]
   蕭倣説懿宗罷去講筵
咸通三年懿宗奉佛太過怠於政事嘗於咸泰殿築壇
為内寺尼受戒兩街僧尼皆入預又於禁中設講席自
唱經手録梵筴又數幸諸寺施與無度吏部侍郎蕭倣
上疏以為𤣥祖之道慈儉為先素王之風仁義為首垂
範百代必不可加佛者棄位出家割愛中之至難取滅
後之殊勝非帝王之宜慕也願陛下時開延英接對四
輔力求人瘼䖍奉宗祧思謬賞與濫刑其殃必至知勝
[014-51a]
殘而去殺得福甚多罷去講筵躬勤政事懿宗雖嘉奨
竟不能從
   懿宗迎佛骨侈於元和
十四年懿宗遣敕使詣法門寺迎佛骨羣臣諫者甚衆
至有言憲宗迎佛骨尋晏駕者懿宗曰朕生得見之死
亦無恨廣造浮圖寳帳香轝幡花幢盖以迎之皆飾以
金玊錦繡珠翠自京城至寺三百里間道路車馬晝夜
不絶佛骨至京師導以禁軍兵仗公私音樂沸天燭地
[014-51b]
綿亘數十里儀衛之盛過於郊祀元和之時不及逺矣
富室夾道為綵樓及無遮會競為侈靡懿宗御安福門
降樓膜拜流涕霑臆賜僧及京城耆老嘗見元和事者
金帛迎佛骨入禁中三日出置安國崇化寺宰相以下
競施金帛不可勝紀因下徳音降中外繫囚
   南唐邊鎬盛修佛事廢綱紀
後周廣順二年唐主削邊鎬官爵流饒州初鎬以都虞
候從查文徽克建州凡所俘獲皆全之建人謂之邊佛
[014-52a]
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謂之邊菩薩既而為節度
使政無綱紀惟日設齋供盛修佛事潭人失望謂之邊
和尚矣
   世宗悉罷非勅額寺院
顯徳二年勅天下寺院非勅額者悉廢之禁私度僧尼
凡欲出家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父之命惟兩京大
名府京兆府青州聽設戒壇禁僧俗捨身㫁手足煉指
挂燈帶鉗之𩔖幻惑流俗者令兩京及諸州毎嵗造僧
[014-52b]
帳有死亡歸俗皆隨時開落是嵗天下寺院存者二千
六百九十四廢者三萬三百三十六見僧四萬二千四
百四十四尼一萬八千七百五十六
   世宗毁銅像以鑄錢
世宗以縣官久不鑄錢而民間多銷錢為器皿及佛像
錢益少敕民間銅器佛像五十日内悉令輸官世宗謂
侍臣曰卿輩勿以毁佛為疑夫佛以善道化人茍志於
善斯奉佛矣彼銅像豈所謂佛邪且吾聞佛志在利人
[014-53a]
雖頭目猶捨以布施若朕身可以濟民亦非所惜也
  事神門
   姚秦立苻堅像以求福
東晉太元十四年後秦王萇以苻秦戰屢勝謂得秦王
堅之神助亦於軍中立堅像而禱之曰臣兄襄敇臣復
讎新平之禍臣行襄之命非臣罪也且陛下命臣以龍
驤建業臣敢違之今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計臣過也
秦主登升樓遙謂萇曰為臣弑君而立像求福庸有益
[014-53b]
乎萇以戰未有利軍中毎夜數驚乃斬像首以送秦
   宋太子劭事嚴道育為天師
元嘉二十九年初潘淑妃生始興王濬元皇后性妬以
淑妃有寵於文帝恚恨而殂淑妃専揔内政由是太子
劭深惡淑妃及濬濬懼為將来之禍乃曲意事劭劭更
與之善吳興巫嚴道育自言能辟穀服食役使鬼物因
東陽公主婢王鸚鵡出入主家道育謂主曰神將有符
賜主主夜卧見流光若螢飛入書笥開視得二青珠由
[014-54a]
是主與劭濬皆信惑之劭濬並多過失數為文帝所詰
責使道育祈請欲令過不上聞道育曰我已為上天陳
請必不泄露劭等敬事之號曰天師其後遂共為巫蠱
琢玊為上形像埋於含章殿前陳慶國具以其事白文
帝文帝大驚即遣收鸚鵡封籍其家得劭濬書數百紙皆
呪詛巫蠱之言又得所埋玊人命有司窮治其事道育
亡命捕之不獲
   唐狄仁傑奏焚吳楚淫祠
[014-54b]
垂拱四年冬官侍郎狄仁傑以吳楚多滛祠奏焚其一
千七百餘所獨留夏禹吳大伯季札伍員四祠
   南漢張遇賢以事神為賊主
後晉天福七年有神降於博羅縣民家與人言而不見
其形閭閻人往占吉凶多驗縣吏張遇賢事之甚謹時
循州盜賊羣起莫相統一賊帥共禱于神神大言曰張
遇賢當為汝主於是羣帥共奉遇賢稱中天八國王改
元永樂置百官攻掠海隅遇賢年少無他方略諸將但
[014-55a]
告進退而已南漢王以越王𢎞昌為都統循王𢎞杲為
副以討之戰于錢帛館漢兵不利二王皆為賊所圍指
揮使陳道庠等力戰救之得免東方州縣多為遇賢所陷
   張遇賢聽神言以取䖍州
八年南漢指揮使萬景忻敗張遇賢於循州遇賢告于
神神曰取䖍州則大事可成遇賢帥衆踰嶺趣䖍州南唐百
勝節度使賈匡浩不為備遇賢衆十餘萬攻陷諸縣再敗州
兵城門晝閉遇賢作宮室營署于白雲洞遣將四出剽掠
[014-55b]
    張遇賢以禱神無騐取敗
南唐主遣洪州營屯都虞候嚴恩將兵討張遇賢以通
事舎人邊鎬為監軍鎬用䖍州人白昌裕為謀主擊張
遇賢屢破之遇賢禱于神神不復言其徒大懼昌裕勸
鎬伐木開道出其營後襲之遇賢棄衆奔别將李台台
知神無驗執遇賢以降斬於金陵市
   奉道門
    東晉王凝之以奉道為孫恩所殺
[014-56a]
隆安三年孫恩因民心騷動自海島攻會稽會稽内史
王凝之世奉天師道不出兵亦不設備日於道室稽顙
跪呪官屬請出兵討恩凝之曰我已請大道借鬼兵守
諸津要各數萬賊不足憂也及恩漸近乃聽出兵恩已
至郡下陷會稽凝之出走恩執而殺之并其諸子
   北魏崔浩師事寇謙之
宋景平元年魏左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經術練習制度
凡朝廷禮儀軍國書詔無不關掌浩不好老荘之書曰
[014-56b]
此矯誣之説不近人情老聃習禮仲尼所師豈肯為敗
法之書以亂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為事此胡
神及世祖即位左右多毁之世祖不得已命浩以公歸
第既歸第因修服食養性之術初嵩山道士寇謙之修
張道陵之術自言嘗遇老子降命謙之繼道陵為天師
授以辟穀輕身之術及科戒二十卷使之清整道教又
遇神人李譜文云老子之𤣥孫也授以圖籙真經六十
餘卷使之輔佐北方太平真君出天宮静輪之法其中
[014-57a]
數篇李君之手筆也謙之奉其書獻於魏主朝野多未
之信崔浩獨師事之從受其術且上書贊明其事曰臣
聞聖王受命必有天應河圖洛書皆寄言於蟲獸之文
未若今日人神接對手筆粲然辭旨深妙自古無比豈
可以世俗常慮而忽上靈之命臣竊懼之世祖欣然使
謁者奉玊帛牲牢祭嵩嶽迎致謙之弟子在山中者以
崇奉天師顯揚新法宣布天下起天師道塲於平城之
東南重壇五層給道士百二十人衣食每月設厨會數
[014-57b]
千人
   寇謙之勸魏主作静輪宮
宋元嘉十九年比魏世祖備法駕詣道壇受符籙旗幟
盡青自是毎帝即位皆受籙謙之又奏作静輪宮必令
其髙不聞雞犬欲以上接天神崔浩勸世祖為之功費
萬計經年不成太子晃諫曰天人道殊卑髙定分不可
相接理在必然今虛耗府庫疲弊百姓為無益之事將
安用之必如謙之所言請因東山萬仞之髙為功差易
[014-58a]
世祖不從
   唐髙宗拜道士潘師正
永隆元年髙宗幸汝州之温湯幸嵩山處士田遊巖所
居幸道士潘師正所居髙宗及天后太子皆拜之
  虛無門
   魏何晏等尚虛無以成俗
嘉平元年何晏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步顧影尤好老
荘之書與夏侯𤣥荀粲及山陽王弼之徒競為清談祖
[014-58b]
尚虛無謂六經為聖人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争慕效
之遂成風流不可復制焉
   晉裴頠著崇有論釋虛無之惑
元康七年初何晏等祖述老荘立論以為天地萬物皆
以無為本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往不存者也隂陽恃以
化生賢者恃以成徳故無之為用無爵而貴矣王衍之
徒皆愛重之由是朝廷士大夫皆以浮誕為美弛廢職
業裴頠著崇有論以釋其蔽曰夫利欲可損而未可絶
[014-59a]
有也事務可節而未可全無也蓋有飾為髙談之具者
深列有形之累盛稱空無之美形器之累有徴空無之
義難檢辯巧之文可悦似象之言足惑衆聽眩焉溺其
成説雖頗有異此心者辭不獲濟屈於所習因謂虚無
之理誠不可蓋一唱百和往而不反遂薄綜世之務賤
功利之用髙浮游之業卑經實之賢人情所徇名利從
之於是文者衍其辭訥者賛其旨立言藉於虚無謂之
𤣥妙處官不親所職謂之雅逺奉身散其㢘操謂之曠
[014-59b]
達故砥礪之風彌以陵遲放者因斯或悖吉凶之禮忽
容止之表瀆長幼之序混貴賤之級甚者至於裸裎䙝
慢無所不至士行又虧矣夫萬物之有形者雖生於無
然生以有為己分則無是有之所遺者也故養既化之
有非無用之所能全也治既有之衆非無為之所能修
也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於心然不可謂心為無也匠
非器也而制器必須於匠然不可謂匠非有也是以欲
收重淵之鱗非偃息之所能獲也隕髙墉之禽非静拱
[014-60a]
之所能㨗也由此而觀濟有者皆有也虚無奚益於已
有之羣生哉然習俗已成頠論亦不能救也
  祥瑞門
   漢光武不受郡國祥瑞
中元元年京師醴泉湧出又有赤草生於水崖郡國頻
上甘露羣臣奉言靈物仍降宜令太史撰集以𫝊来世
光武不納常自謙無徳每郡國所上輒抑而不當故史
官罕得記焉
[014-60b]
   明帝因出寳鼎抑虚譽
永平六年王雒山出寳鼎獻之詔曰祥瑞之降以應有
徳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易曰鼎象三公豈公卿奉
職得其理邪其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
帝詔書禁人上事言聖而間者章奏頗多浮詞自今若
有過稱虚譽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為諂子蚩也
   何敞惡四方屢言嘉瑞
章和元年詔以瑞物仍集改元章和是時京師四方屢
[014-61a]
有嘉瑞前後數百千言事者咸以為美而太尉掾何敞
獨惡之謂宋由袁安曰夫瑞應依徳而至災異縁政而
生今異鳥翔於殿屋怪草生於庭際不可不察由安懼
不敢答
   唐檀抑劉祗言芝草之瑞
元初六年豫章有芝草生太守劉祗欲上之以問郡人
唐檀檀曰方今外戚豪盛君道微弱斯豈嘉瑞乎祗乃

[014-61b]
   巴部採戲言為黄龍之見
永康元年巴部言黄龍見初郡人欲就池浴見池水濁
因戲相恐此中有黄龍語遂行民間太守欲以為美故
上之部吏傅堅諫曰此走卒戲語耳太守不聽
   吳人以言祥瑞為筐篋中物
晉泰始九年吳人多言祥瑞者吳主以問侍中韋昭昭
曰此家人筐篋中物耳
   吳陳訓以青蓋入洛非吉祥
[014-62a]
咸寧二年吳人或言於吳主曰臨平湖以漢末薉塞長
老言此湖塞天下亂此湖開天下平近無故忽更開通
此天下當太平青葢入洛之祥也吳主以問奉禁都尉
陳訓對曰臣止能望氣不能達湖之開塞退而告其友
曰青葢入洛者將有銜璧之事非吉祥也或獻小石刻
皇帝字云得於湖邊吳主大赦改元天璽
   吳以鬼目曰芝草買菜曰平慮草
五年吳有鬼目菜生工人黄耉家有買菜生工人吳平
[014-62b]
家東觀案圖書名鬼目曰芝草買菜曰平慮草吳主以
耉為侍芝郎平為平慮郎皆銀印青綬
   北魏崔光言芝草不宜生於太極殿
梁天監四年魏有芝生於太極殿之西序魏世宗以示
侍中崔光光上表以為此荘子所謂氣蒸成菌者也柔
脆之物生於墟落穢濕之地不當生於殿堂髙華之處
今忽有之厥状扶蘇誠足異也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
古人皆以為敗亡之象故太戊中宗懼災修徳殷道以
[014-63a]
昌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者也今西南二方兵
革未息郊甸之内大旱踰時民勞物悴莫此之甚承天
育民者所宜矜恤伏願陛下側躬聳意惟新聖道節夜
飲之樂養方富之年則魏祚可以永隆皇夀等於山岳
矣於是世宗好宴樂故光言及之
   北周髙祖焚九尾狐骨
陳大建九年鄭州獲九尾狐已死獻其骨周主曰瑞應
之来必彰有徳若五品時敘四海和平乃能致此今無
[014-63b]
其時恐非實録命焚之
   唐太宗以祥瑞在得人
貞觀二年太宗曰比見羣臣屢上表賀祥瑞夫家給人
足而無瑞不害為堯舜百姓愁怨而多瑞不害為桀紂
後魏之世吏焚連埋木煑白雉而食之豈足為至治乎
詔自今大瑞聽表聞自外諸瑞申所司而已嘗有白鵲
構巢於寝殿槐上合歡如腰鼔左右稱賀太宗曰我常
笑隋煬帝好祥瑞瑞在得賢此何足賀命毁其巢縱鵲
[014-64a]
於野外
   馮元帝言瑞石之詐被黜責
光宅元年初馮元常嘗宻言中宮威權太重宜稍抑損
髙宗雖不能用深以其言為然及天后稱制四方爭言
符瑞嵩陽令樊文獻瑞石天后命於朝堂示百官元常
奏言狀涉諂詐不可誣罔天下天后不悦出為隴州刺

   俞文俊因諫慶山流嶺外
[014-64b]
垂拱二年雍州言新豐縣東南有山踊出改新豐為慶
山縣四方畢賀江陵人俞文俊上書天氣不和而寒暑
併人氣不和而疣贅生地氣不和而塠阜出今陛下以
女主處陽位反易剛柔故地氣塞隔而山變為災陛下
謂之慶山臣以為非慶也臣愚以為宜側身修徳以荅
天譴不然殃禍至矣天后怒流於嶺外後為六道使所

   李昭徳屢抑獻符瑞
[014-65a]
長夀元年天后好祥瑞有獻白石赤文者執政詰其異
對曰以其赤心李昭徳怒曰此石赤心它石盡反邪左
右皆笑襄州人胡慶以丹漆書龜腹曰天子萬萬年詣
闕獻之昭徳以刀刮盡奏請付法天后曰此心亦無惡
命釋之天后習猫使與鸚鵡共處出示百官𫝊觀未遍
猫飢搏鸚鵡食之天后甚慙
   杜景儉不以秋梨花為瑞
延載元年天后出梨花一枝以示宰相宰相皆以為瑞
[014-65b]
杜景儉獨曰今草木黄落而此更發榮隂陽不時咎在
臣等因拜謝天后曰卿真宰相也
   薛謙光獻鼎銘為明皇受命之符
開元二年太子賓客薛謙光獻武后所製豫州鼎銘其
末云上𤣥降鑒方建隆基以為明皇受命之符姚崇表
賀且請宣示史官頒告中外臣光曰日食不驗太
史之過也而君臣相賀是誣天也采偶然之文以為符
命小臣之諂也而宰相因而實之是侮其君也上誣於
[014-66a]
天下侮其君以明皇之明姚崇之賢猶不免於是豈不
惜哉
   明皇敕州縣毋得奏祥瑞
十三年明皇謂宰臣曰春秋不書祥瑞惟記有年敕自
今州縣毋得更奏祥瑞
   韓滉等誣奏瑞鹽生
大厯十二年先是秋霖河中府池鹽多敗韓滉恐鹽户
減税奏雨雖多不害鹽仍有瑞鹽生代宗遣蔣鎮往視
[014-66b]
之蔣鎮還奏瑞鹽實如韓滉所言仍上表賀請宣付史
臣并置神祠錫以嘉名代宗從之賜號寳應靈慶池時
人醜之
   崔祐甫以猫鼠同乳為妖
十三年隴右節度使朱泚獻猫鼠同乳不相害者以為
瑞常衮帥百官稱賀中書舎人崔祐甫獨不賀曰物反
常為妖猫捕鼠乃其職也今同乳妖也何乃賀為宜戒
法吏之不察奸邊吏之不禦寇者以承天意代宗嘉之
[014-67a]
   徳宗却李鷃上慶雲圖
十四年詔曰澤州刺史李鷃上慶雲圖朕以時和年豐
為嘉祥以進賢顯忠為良瑞如卿雲靈芝珍禽竒獸怪
草異木何益於人布告天下自今有此無得上獻
   憲宗不受毛龜之獻
永貞元年荆南獻毛龜二憲宗曰朕所寳惟賢嘉禾神
芝皆虚美耳所以春秋不書祥瑞自今凡有嘉瑞但凖
令申有司勿復以聞及珍禽竒獸皆毋得獻
[014-67b]
   文宗以時和年豐為上瑞
開成三年初太和之末杜悰為鳯翔節度使有詔沙汰
僧尼時有五色雲見於岐山近法門寺民間訛言佛骨
降祥以僧尼不安之故監軍欲奏之悰曰雲物變色何
常之有未㡬獲白兎監軍又欲奏之曰此西方之瑞也
悰曰野獸未馴且宜畜之旬日而斃監軍不悦獨畫圖
獻之及鄭注代悰鎮鳯翔奏紫雲見又奏白雉是嵗八
月有甘露降於紫宸殿前櫻桃之上百官稱賀其十一
[014-68a]
月遂有金吾甘露之變及悰為工部尚書河中奏騶虞
見百官稱賀文宗謂悰曰李訓鄭注皆因瑞以售其亂
乃知瑞物非國之慶對曰昔河出圖伏羲以畫八卦洛
出書大禹以敘九疇皆有益於人故足尚也至於禽獸
草木之瑞何時無之劉聰桀逆黄龍三見石季龍暴虐
得蒼麟十六白鹿七以駕芝葢以是觀之瑞豈在徳願
陛下専以百姓富安為國慶自餘不足取也文宗善之
它日謂宰相曰時和年豐是為上瑞嘉禾靈芝誠何益
[014-68b]
於事宰相因言春秋記災異以儆人君而不書祥瑞用
此故也詔諸道有瑞皆無得以聞
   後梁太祖責宋州獻瑞麥
開平四年宋州節度使衡王友諒獻瑞麥一莖三穗太
祖曰豐年為上瑞今宋州大水安用此為詔除本縣令
名遣使詰責友諒以兖海留後惠王友能代為宋州留

  災異門
[014-69a]
   漢劉更生使外親上變事獲罪
初元二年元帝復徴周堪劉更生欲以為諫大夫𢎞恭
石顯白皆以為中郎元帝器重蕭望之不已欲倚以為
相恭顯及許史子弟侍中諸曹皆側目於望之等更生
乃使其外親上變事言地震殆為恭等不為三獨夫動
臣愚以為宜退恭顯以章蔽善之罰進望之等以通賢
者之路如此太平之門開災異之原塞矣書奏恭顯疑
其更生所為白請考姦詐辭果服遂逮更生繫獄免為
[014-69b]
庶人
   于定國等俱以災異乞骸骨
永光元年隕霜殺稼天下大饑丞相于定國大司馬車
騎將軍史髙御史大夫薛廣徳俱以災異乞骸骨賜安
車駟馬黄金六十斤罷太子太傅
   王音言飛雉之變
鴻嘉二年博士行大射禮有飛雉集于庭歴階登堂而
雊後雉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車騎將軍之府
[014-70a]
又集未央宮承明殿屋上車騎將軍王音等上言天地
之氣以𩔖相應譴告人君甚微而著今雉以博士行禮
之日大衆聚會飛集於庭歴階登堂徑歴三公之府太
常宗正典宗廟骨肉之官然後入宮雖人道相戒何以
過是後成帝使中常侍鼂閎詔音曰聞捕得雉毛羽頗
摧折𩔖拘執者得無人為之音復對曰陛下安得亡國
之語不知誰主為佞讇之計誣亂聖徳如此者今即位
十五年繼嗣不立日日駕車而出外有微行之害内有
[014-70b]
疾病之憂皇天數見災異欲人變更終已不改天尚不
能感動陛下臣子何望獨有極言待死命在朝暮而已
宜謀於賢智克己復禮以求天意繼嗣可立災變尚可
銷也
   揚雄等以鼓妖為聽失之象
建平二年丞相孔光自先帝時議繼嗣有持異之隙又
重忤傅太后指由是傅氏在位者與朱博為表裏共毁
譖光䇿免光為庶人以朱博為丞相趙𤣥為御史大夫
[014-71a]
臨延登受策有大聲如鐘鳴殿中郎吏陛者皆聞焉哀
帝以問黄門侍郎揚雄及李尋尋對曰此洪範所謂鼔
妖者也師法以為人君不聰為衆所惑空名得進則有
聲無形不知所從生其傳曰嵗月日之中則正卿受之
今以四月日加辰巳有異是為中焉正卿謂執政大臣
也宜退丞相御史以應天變然雖不退不出期年其人
自䝉其咎揚雄亦以為鼔妖聴失之象也
   王嘉乞勿動干戈以應天變
[014-71b]
四年息夫躬因建言災異屢見恐必有非常之變可遣
大將軍行邊兵敕武備斬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因以
厭應變異哀帝然之以問丞相王嘉對曰臣聞動民以
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下民微細猶不可詐况於
上天神明而可欺哉天之見異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覺
悟反正推誠行善民心説而天意得矣辯士見一端或
妄以意傅著星厯虛造匈奴烏孫西羌之難謀動干戈
設為權變非應天之道也昔秦繆公不從百里奚蹇叔
[014-72a]
之言以敗其師其悔過自責疾詿誤之臣思黄髮之言
名垂於後世唯陛下觀覽古戒反覆參考無以先入之
語為主哀帝不聽
   鮑宣乞退董賢以應天心
元夀元年鮑宣上書曰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養黎民
即位已来父虧明母震動子訛言相驚恐小民正朔日
尚恐毁敗器物何况於日虧乎陛下深内自責避正殿
舉直言求過失罷退外親及旁仄素餐之人徴拜孔光
[014-72b]
為光禄大夫發覺孫寵息夫躬過惡衆庶歙然莫不説
喜天人同心人心説則天意觧矣乃二月丙戌白虹干
日連隂不雨此天下憂結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侍
中駙馬都尉董賢本無葭莩之親但以令色諛言自進
賞賜無度竭盡府藏并合三第尚以為小復壞暴室海
内貢獻當養一君今反盡之賢家豈天意與民意邪誠
欲哀賢宜為謝過天地解讎海内免遣就國收乘輿器
物還之縣官如此可以終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
[014-73a]
有得久安者也孫寵息夫躬不宜居國可皆免以視天
下復徴何武師丹彭宣傅喜曠然使民易視以應天心
建立大政興太平之端哀帝感大異納宣言徴何武彭
宣拜鮑宣為司𨽻
   公孫閎因言災異被誅
元始五年王惲等八人使行風俗還言天下風俗齊同
詐為郡國造歌謠頌功徳皆封為列侯時廣平相班稺
獨不上嘉瑞及歌謠琅邪太守公孫閎言災害於公府
[014-73b]
甄豐遣屬馳至兩郡諷吏民而劾閎空造不祥稺絶嘉
應嫉害聖政皆不道稺班偼伃弟也太后曰不宣徳美
宜與言災者異罰且班稺後宮賢家我所哀也閎獨下
獄誅
   王莽以地動不為害
天鳯三年地震大雨雪關東尤甚深者一大竹柏或枯
大司空王邑上書以地震乞骸骨莽不許曰夫地有動
有震震者有害動者不害春秋記地震易繫坤動動静
[014-74a]
辟翕萬物生焉其好自誣飾皆此𩔖也
   鄭興因日食諫光武之急
建武七年三月晦日有食之詔百僚各上封事其上書
者不得言聖太中大夫鄭興上疏曰夫國無善政則謫
見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今公卿大夫多舉漁
陽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道路流言咸曰
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則人位謬矣願陛下屈己從衆
以濟羣臣讓善之功頃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時而合皆
[014-74b]
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則臣下促迫故月
行疾今陛下髙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
洪範之法光武躬勤政事頗傷嚴急故興奏及之
   鍾離意乞罷北宮役以應天心
永平三年明帝大起北宮時天旱尚書僕射鍾離意詣
闕免冠上疏曰昔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邪
使民疾邪宮室營邪女謁盛邪苞苴行邪讒夫昌邪竊
見北宮大作民失農時自古非苦宮室小狹但患民不
[014-75a]
安寧宜且罷止以應天心明帝䇿詔報曰湯引六事咎
在一人其冠履勿謝又敕大匠止作諸宮減省不急詔
因謝公卿百僚遂應時澍雨
   明帝因日食之變敕有司
八月晦日有食之詔曰昔楚荘無災以致戒懼魯哀禍
大天不降譴今之動變儻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職以匡
無徳
   鮑昱乞除禁錮以消旱災
[014-75b]
建初元年詔兖豫徐三州稟贍饑民章帝問司徒鮑昱
何以消復旱災對曰陛下始踐天位雖有失得未能致
異臣前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繋者千餘人恐未能盡
當其罪夫大獄一起寃者過半又諸徙者骨肉離分孤
魂不祀宜一切還諸徙家蠲除禁錮使死生獲所則和
氣可致章帝納其言
   順帝以大旱䇿問周舉
陽嘉三年詔以春夏連旱赦天下順帝親自露坐徳陽
[014-76a]
殿東廂請雨以尚書周舉才學優深特加䇿問舉對曰
臣聞隂陽閉隔則二氣否塞陛下廢文帝光武之法而
循亡秦奢侈之欲内積怨女外有曠夫自枯旱以来彌
歴年嵗未聞陛下改過之効徒勞至尊暴露風塵誠無
益也陛下但務其華不尋其實猶縁木希魚却行求前
誠宜推信革政崇道變惑出後宮不御之女除太官重
膳之費易𫝊曰陽感天不旋日惟陛下留神裁察順帝
復召舉面問得失舉對以宜慎官人去貪汙逺佞邪順
[014-76b]
帝曰官貪汙佞邪者為誰乎對曰臣從下州超備機宻
不足以别羣臣然公卿大臣數有直言者忠貞也阿䛕
茍容者佞邪也
   陳授陳日食之變咎在梁冀
延熹元年五月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陳授因小黄門徐
璜陳日食之變咎在大將軍梁冀冀聞之諷雒陽收考
授死於獄桓帝由是怒冀
   襄楷言河清之異
[014-77a]
九年平原襄楷詣闕上疏曰案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
有河清臣以為河者諸侯位也清者屬陽濁者屬隂河
當濁而反清者隂欲為陽諸侯欲為帝也京房易𫝊曰
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異地吐妖人癘疫三者並時而
有河清猶春秋麟不當見而見孔子書之以為異也願
賜清閒極盡所言書奏不省
   楊賜封事言蛇變
建寧二年有青蛇見於御坐上靈帝以蛇妖問光禄勲
[014-77b]
楊賜賜上封事曰夫善不妄来災不空發王者心有所
想雖未形顔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隂陽為其變度夫皇
極不建則有龍蛇之孽詩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惟陛
下思乾剛之道别内外之宜抑皇甫之權割艶妻之愛
則蛇變可消禎祥立應
   楊賜蔡邕各言災異
光和元年有異氣墯帝所御温徳殿東庭中長十餘丈
似龍又青虹見玊堂後殿庭中詔召楊賜等詣金商門
[014-78a]
問以災異及消復之術賜對曰春秋䜟曰天投蜺天下
怨海内亂今妾媵閹尹之徒共専國朝欺罔日月更相
薦説旬月之間竝各拔擢處常伯等各授豐爵不次之
寵而令搢紳之徒委伏畎畮口誦堯舜之言身蹈絶俗
之行棄捐溝壑不見逮及冠履倒易陵谷代處幸賴皇
天垂象譴告周書曰天子見怪則修徳諸侯見怪則修
政卿大夫見怪則修職士庶人見怪則修身唯陛下斥
逺佞巧之臣速徴鶴鳴之士斷絶尺一抑止槃游冀上
[014-78b]
天還威衆變可弭議郎蔡邕對曰臣伏思諸異皆亡國
之怪也天於大漢殷勤不已故屢出妖變以當譴責欲
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今蜺墯雞化皆婦人干政之所
致也前者乳母趙嬈貴傾天下讒䛕驕溢續以永樂門
史霍玊依阻城社又為姦邪伏見廷尉郭禧純厚老成
光禄大夫橋𤣥聰達方直故太尉劉寵忠實守正並宜
為謀主數見訪問夫宰相大臣君之四體委任責成優
劣已分不宜聽納小吏雕琢大臣也夫君臣不宻上有
[014-79a]
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禍願寢臣表無使盡忠之吏受
怨姦仇章奏靈帝覽而歎息因起更衣曹節於後竊視
之悉宣語左右事遂漏露其為邕所裁黜者側目思報
   苻秦主以太白入井自為渇
東晉升平元年太白入東井秦有司奏太白罰星東井
秦分必有暴兵起京師秦主生曰太白入井自為渇耳
何所怪乎
   張孟乞剪慕容氏以消星變
[014-79b]
寧康元年有彗星出于尾箕長十餘丈經太微掃東井
自四月始見及秋冬不滅秦太史令張孟言於秦王堅
曰尾箕燕分東井秦分也今彗起尾箕而掃東井十年
之後燕當滅秦二十年之後代當滅燕慕容暐父子兄
弟我之仇敵而布列朝廷貴盛莫二臣竊憂之宜剪其
魁傑者以消天變堅不聽陽平公融亦以為狼虎之心
終不可養星變如此願少留意堅報曰朕方混六合為
一家視夷狄為赤子汝宜息慮勿懷耿介夫惟修徳可
[014-80a]
以攘災茍能内求諸己何懼外患乎
   苻堅不肯以討蝗不滅罪劉蘭
太元七年秦劉蘭討蝗經秋冬不能滅有司奏請徴蘭
下廷尉秦王堅曰災降自天非人所能除此由朕之失
政蘭何罪乎是嵗秦大熟
   武帝舉酒祝長星
二十年有長星見自須女至于哭星武帝心惡之於華
林園舉酒祝之曰長星勸汝一杯酒自古何有萬嵗天
[014-80b]
子邪
   南燕王因郊祀之變乃大赦
義熈四年南燕王超祀南郊有獸如鼠而赤大如馬来
至壇側須㬰大風晝晦羽儀帷幄皆毁裂超懼以問太
史令成公綏對曰陛下信用姦佞誅戮賢良賦歛繁多
事役殷重之所致也超乃大赦黜公孫五樓等俄而復
用之
   齊武帝不聽有司請禳災
[014-81a]
永明元年有司以天文失度請禳之武帝曰應天以實
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恵政若災𤯝在我禳之何益
   北魏髙祖以久旱輟膳三日
建武三年魏髙祖以久旱自癸未不食至于乙酉羣臣
皆詣中書省請見髙祖在崇虡樓遣舎人辭焉且問来
故豫州刺史王肅對曰今四郊雨已霑洽獨京城微少
庶民未乏一餐而陛下輟膳三日臣下惶惶無復情地
髙祖使舎人應之曰朕不食數日猶無所感比来中外
[014-81b]
貴賤皆言四郊有雨朕疑其欲相寛勉未必有實方將
遣使視之果如所言即當進膳如其不然朕何以生為
當以身為萬民塞咎耳是夕大雨
   崔光言雞雛之為異
梁天監三年魏典事史元顯獻雞雛四翼四足詔以問
侍中崔光光上表曰漢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雞
伏子漸化為雄冠距鳴將永光中有獻雄雞生角劉向
以為雞者小畜主司時起居人小臣執事為政之象也
[014-82a]
後石顯伏辜此其効也靈帝光和元年南宮寺雌雞欲
化為雄但頭冠未變詔問議郎蔡邕對曰頭為元首人
君之象也今雞一身已變未至於頭而上知之是將有
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是後黄巾破壞四方天下遂大
亂今之雞狀雖與漢不同而其應頗相𩔖誠可畏也臣
以向邕言推之翼足衆多亦羣下相扇助之象雛而未
大足羽差小亦其勢尚微易制御也臣聞災異之見皆
所以示吉凶明君覩之而懼乃能致福闇主覩之而慢
[014-82b]
所以致禍或者今亦有自賤而貴關預政事如前世石
顯之事者邪願陛下進賢黜佞則妖弭慶集矣後數日
皓等伏誅世宗愈重光
   北齊崔叔瓉謂土功不時蝗蟲為災
陳永定元年河南北大蝗齊顯祖問於魏郡丞崔叔瓉
曰何故致蝗對曰五行志土功不時蝗蟲為災今外築
長城内興三臺殆以此乎顯祖大怒使左右毆之擢其
髪以溷沃其頭曳足以出
[014-83a]
   唐趙郡王以血水為輔公祐授首之徴
武徳六年詔襄州道行臺僕射趙郡王孝恭以舟師趣
江州嶺南道大使李靖以交廣泉桂之衆趣宣州懷州
總管黄君漢出譙亳齊州總管李世勣出淮泗以討輔
恭祐孝公將發與諸將宴集命取水忽變為血在坐皆
失色孝恭舉止自若曰此乃公祐授首之徴也飲而盡
之衆皆悦服
   太宗吞蝗為民受災
[014-83b]
貞觀二年畿内有蝗太宗入苑中見蝗掇數枚祝之曰
民以穀為命而汝食之寧食吾之肺腸舉手欲吞之左
右諫曰惡物或成疾太宗曰朕為民受災何疾之避遂
吞之是嵗蝗不為災
   天后不輟朝停酺以荅天譴
天册萬嵗元年初明堂既成天后命僧懷義作夾紵大
像其小指中猶容數十人於明堂北構天堂以貯之堂
始構為風所摧更構之日役萬人采木江嶺數年之間
[014-84a]
所費以萬億計府藏為之耗竭又作無遮會於朝堂鑿
地為阬深五尺結綵為宮殿佛像皆於阬中引出之云
自地涌出又殺牛取血畫大像首髙二百尺云懷義刺
膝血為之張像於天津橋南設齋時御醫沈南璆亦得
幸於天后懷義心愠是夕宻燒天堂延及明堂火照城
中如晝比明皆盡暴風裂血像為數百叚天后恥而諱
之但云内作工徒誤燒麻主遂涉明堂時方酺宴左拾
遺劉承慶請輟朝停酺以答天譴天后將從之姚璹曰
[014-84b]
昔成周宣榭卜代愈隆漢武建章盛徳彌永今明堂布
政之所非宗廟也不應自貶損天后乃御端門觀酺如
平日命更造明堂天堂仍以懷義充使又鑄銅為九州
鼎及十二神皆髙一丈各置其方
   王求禮以瑞雪三足牛為災妖
長安元年三月大雪蘇味道以為瑞帥百官入賀殿中
侍御史王求禮止之曰三月雪為瑞雪臘月雷為瑞雷
乎味道不從既入求禮獨不賀進言曰今陽和布氣草
[014-85a]
木發榮而寒雪為災豈得誣以為瑞賀者皆諂䛕之士
也天后為之罷朝時又有獻三足牛者宰相復賀求禮
颺言曰凡物反常皆為妖此鼎足非其人政教不行之
象也天后為之愀然
   姚崇奏督州縣捕蝗
開元三年山東大蝗氏或於田旁焚香膜拜設祭而不
敢殺姚崇奏遣御史督州縣捕而瘞之議者以為蝗衆
多除不可盡明皇亦疑之崇曰今蝗滿山東河南北之
[014-85b]
人流亡殆盡豈可坐視食苗曽不救乎借使除之不盡
猶勝養以成災明皇乃從之盧懷慎以為殺蝗太多恐
傷和氣崇曰昔楚荘吞蛭而愈疾孫叔殺蛇而致福奈
何不忍於蝗而忍人之饑死乎若使殺蝗有禍崇請當

   倪若水不從捕蝗之命
四年山東蝗復大起姚崇又命捕之倪若水謂蝗乃天
災非人力所及宜修徳以禳之劉聰時常捕埋之為害
[014-86a]
益甚拒御史不從其命崇牒若水曰劉聰偽主徳不勝
妖今日聖朝妖不勝徳古之良守蝗不入境若其修徳
可免彼豈無徳致然若水乃不敢違敕委使者詳察州
縣捕蝗勤惰者各以名聞由是連嵗蝗災不致大饑
   姚崇以太廟室壞不為異
五年太廟四室壞明皇素服避正殿時明皇將幸東都
以問宋璟蘇頲對曰陛下三年之制未終遽爾行幸恐
未契天心災異為戒願且停車駕又問姚崇對曰太廟
[014-86b]
屋材皆苻堅時物嵗久朽腐而壞適與行期相會何足
異也且王者以四海為家陛下以關中不稔幸東都百
司供擬已備不可失信但應遷神主於太極殿更修太
廟如期自行耳明皇大喜從之賜崇絹二百匹右散騎
常侍褚无量上言隋文帝富有天下遷都之日豈取苻
氏舊材以立太廟乎此特䛕臣之言耳願陛下克謹天
戒納忠諫逺諂諛明皇弗聽
   宋璟説明皇日食修徳
[014-87a]
七年五月日有食之明皇素服以俟變徹樂減膳命中
書門下察繫囚賑饑乏勸農功宋璟等奏曰陛下勤恤
人隱此誠蒼生之福然臣聞日食修徳月食修刑親君
子逺小人絶女謁除讒慝所謂修徳也君子恥言浮於
行茍推至誠以行之不必數下制書也
   楊國忠抑天下言災異
天寳十三載自去嵗水旱相繼關中大饑楊國忠惡京
兆尹李峴不附己以災沴歸咎於峴貶長沙太守明皇
[014-87b]
憂雨傷稼國忠取禾之善者獻之曰雨雖多不害稼也
明皇以為然扶風太守房琯言所部水災國忠使御史
推之是嵗天下無敢言災者髙力士侍側明皇曰淫雨
不已卿可盡言對曰自陛下以權假宰相賞罰無章隂
陽失度臣何敢言明皇黙然
   徳宗時蝗不食稻
興元元年是嵗蝗徧逺近草木無遺惟不食稻大饑道
殣相望
[014-88a]
   陸贄請遣使賑撫諸道水災
貞元八年河南北江淮荆襄陳許等四十餘州大水溺
死者一萬餘人陸贄請遣使賑撫徳宗曰聞所損殊少
即議優恤恐生姦欺贄上奏其略曰流俗之弊多狥諂
諛揣所悦意則侈其言度所惡聞則小其事制備失所
恒病於斯又曰所費者財用所收者人心茍不失人何
憂乏用徳宗許為遣使而曰淮西貢賦既闕不必遣使
䞇復上奏以為陛下息師含垢宥彼渠魁惟兹下人所
[014-88b]
宜矜恤昔秦晉讎敵穆公猶救其饑况帝王懷柔萬邦
唯徳與義寧人負我無我負人徳宗遣中書舎人京兆
奚涉等宣撫諸道水災
   憲宗從二臣之請天果雨
元和四年憲宗以久旱欲降徳音翰林學士李絳白居
易上言以為欲令實惠及人無如減其租税又言宮人
驅使之餘其數猶廣事宜省費物貴徇情又請禁諸道
横歛以充進奉又言嶺南黔中福建風俗多掠良人賣
[014-89a]
為奴婢乞嚴禁止閏月己酉制降天下繫囚蠲租税出
宮人絶進奉禁掠賣皆如二臣之請己未雨絳表賀曰
乃知憂先於事故能無憂事至而憂無救於事
   以淮浙水旱蠲租賦
七年憲宗謂宰相曰卿輩屢言淮浙去嵗水旱近有御
史自彼還言不至為災事竟何如李絳對曰臣按淮南
浙西浙東奏狀皆云水旱人多流亡求設法招撫其意
似恐朝廷罪之者豈肯無災而妄言有災邪此葢御史
[014-89b]
欲為姦䛕以悦上意耳願得其主名按致其法憲宗曰
卿言是也國以人為本聞有災當亟救之豈可尚復疑
之邪朕適者不思失言耳命速蠲其租賦
   文宗以久旱求致雨之方
太和八年文宗以久旱詔求致雨之方司門員外郎李
中敏上表以為仍嵗大旱非聖徳不至直以宋申錫之
寃濫鄭注之姦邪今致雨之方莫若斬注而雪申錫表
留中中敏謝病歸東都
[014-90a]
   司天監以彗星為瑞星
咸通五年彗星出於婁長三丈己亥司天監奏按星經
是名含譽瑞星也懿宗大喜請宣示中外編諸史策從

   楊知至奏蝗不食稼
乾符二年蝗自東而西蔽日所過赤地京兆尹楊知至
奏蝗入京畿不食稼皆抱荆棘而死宰相皆賀
   蜀主閉門不救火
[014-90b]
後梁貞明元年蜀宮火自得成都以来寳貨貯於百尺
樓悉為煨燼都指揮使宗侃等帥衛兵欲入救火蜀主
閉門不納至旦火猶未熄蜀主出義興門見羣臣命有
司聚太廟神主分巡都城言畢復入宮閉門將相皆獻
帷幕飲食
   蜀張雲謂彗星乃亡國之徴
後唐同光元年彗星見輿鬼長丈餘蜀司天監言國有
大災蜀主詔於玊局化設道場右補闕張雲上疏以為
[014-91a]
百姓怨氣上徹於天故彗星見此乃亡國之徴非祈禳
可弭蜀主怒流雲黎州卒於道
   康澄言不足懼者五深可畏者六
長興三年大理少卿康澄上疏曰臣聞童謠非禍福之
本祅祥豈隆替之源故雊雉升鼎而桑穀生朝不能止
殷宗之盛神馬長嘶而玊龜告兆不能延晉祚之長是
知國家有不足懼者五有深可畏者六隂陽不調不足
懼三辰失行不足懼小人訛言不足懼山崩川涸不足
[014-91b]
懼蟊賊傷稼不足懼賢人藏匿深可畏四民遷業深可
畏上下相徇深可畏㢘恥道消深可畏毁譽亂真深可
畏直言蔑聞深可畏不足懼者願陛下存而勿論深可
畏者願陛下修而靡忒明宗優詔奬之
   後晉齊王欲刻碑紀塞河之功
開運元年滑州河決浸汴曹單濮鄆五州之境環梁山
合于汶詔大發數道丁夫塞之既塞齊王欲刻碑紀其
事中書舎人楊昭儉諫曰陛下刻石紀功不若降哀痛
[014-92a]
之詔染翰頌美不若頒罪已之文齊王善其言而止
   後漢隱帝時太白晝見
乾祐二年太白晝見民有仰視之者為邏卒所執史𢎞
肈腰斬之
   趙延乂謂弭災莫如修徳
三年閏月宮中數有怪癸巳大風雨發屋拔木吹鄭門
扉起十餘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餘隱帝
召司天監趙廷乂問以禳祈之術對曰臣之業在天文
[014-92b]
時日禳祈非所習也然王者欲弭災異莫如修徳延乂
歸隱帝遣中使問如何為修徳延乂對請讀貞觀政要
而法之
  飢饉門
   唐徳宗時比嵗飢饉
貞元二年關中倉廩竭禁軍或自脱巾呼於道曰拘吾
於軍而不給糧吾罪人也徳宗憂之甚㑹韓滉運米三
萬斛至陜李泌即奏之徳宗喜遽至東宮謂太子曰米
[014-93a]
已至陜吾父子得生矣時禁中不釀命於坊市取酒為
樂又遣中使諭神䇿六軍軍士皆呼萬嵗時比嵗飢饉
兵民卒皆瘦黒至是麥始熟市有醉人當時以為嘉瑞
人乍飽食死者復伍之一數月人膚色乃復故
   後晉括民穀至餒死者甚衆
天福八年是嵗春夏旱秋冬水蝗大起東自海壖西距
隴坻南踰江湖北抵幽薊原野山谷城郭廬舎皆滿竹
木葉俱盡重以官括民穀使者督責嚴急至封碓磑不
[014-93b]
留其食有坐匿穀抵死者縣令往往以督趣不辦納印
自劾去民餒死者數十萬口流亡不可勝數於是留守
節度使下至將軍各獻馬金帛芻粟以助國朝廷以恒
定飢甚獨不括民穀順國節度使杜威奏稱軍食不足
請如諸州例許之威用判官王緒謀檢索殆盡得百萬
斛威止奏三十萬斛餘皆入其家又令判官李沼稱貸
於民復滿百萬斛来春糶之得緡錢二百萬闔境苦之
定州吏欲援例為奏義武節度使馬全節不許曰吾為
[014-94a]
觀察使職在養民豈忍效彼所為乎
   南唐饑民渡淮糴米
後周廣順三年南唐大旱井泉涸淮水可涉饑民渡淮
而北者相繼濠夀發兵禦之民與兵鬭而北来太祖聞
之曰彼我之民一也聽糴米過淮唐人遂築倉多糴以
供軍詔唐民以人畜負米者聽之以舟車運載者勿予
  流民門
   北魏爾朱兆委衆于髙歡
[014-94b]
梁中大通二年初葛榮部衆流入并肆者二十餘萬為
契胡陵暴皆不聊生大小二十六反誅夷者半猶謀亂
不止爾朱兆患之問計於髙歡歡曰六鎮反殘不可盡
殺宜選王腹心使統之有犯者罪其帥則所罪者寡矣
兆遂以其衆委焉歡以兆醉恐醒而悔之遂出宣言受
委統州鎮兵可集汾東受號令乃建牙陽曲川陳部分
軍士素惡兆而樂屬歡莫不皆至居無何又使劉貴請
兆以并肆頻嵗霜旱降户掘田䑕而食之面無穀色徒
[014-95a]
汙人境内請令就食山東待温飽更受處分兆從其議
   唐李渤乞革攤逃之弊
元和十四年陳許節度使郗士美薨以庫部員外郎李
渤為弔祭使渤上言臣過渭南聞長源鄉舊四百户今
纔百餘户閺鄉縣舊三千户今纔千户其它州縣大率
相似迹其所以然皆由以逃户税攤於比鄰致驅迫俱
逃此皆聚歛之臣剥下媚上惟思竭澤不慮無魚乞降
詔書絶攤逃之弊盡逃户之産償税不足者乞免之計
[014-95b]
不數年人皆復於農矣執政見而惡之渤遂謝病歸東

 
 
 
 
 
 通鑑總𩔖卷十四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