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h0002 通鑑總類-宋-沈樞 (master)


[006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通鑑總𩔖卷六      宋 沈樞 撰
  宦官門
   漢宦官用權自鄭衆始
永元四年鄭衆遷大長秋和帝䇿勲班賞衆每辭多受
少帝由是賢之常與之議論政事宦官用權自此始矣
   順帝復位宦官之力
陽嘉四年初聽中官得以養子襲爵初順帝之復位宦
[006-1b]
官之力也由是有寵參與政事御史張綱上書曰竊尋
文明二帝徳化尤盛中官常侍不過兩人近倖賞賜裁
滿數金惜費重民故家給人足而頃者以來無功小人
皆有官爵非愛民重器承天順道者也書奏不省
   王龔上書言宦官
永和元年王龔疾宦官專權上書極言其狀諸黄門使
客誣奏龔罪順帝命龔亟自實李固奏記於梁商曰王
公以堅貞之操横為讒佞所構衆人聞知莫不歎慄夫
[006-2a]
三公尊重無詣理訴寃之義纎微感槩輒引分決語曰
善人在患饑不及餐斯其時也商即言之於順帝事乃
得釋
   良賀不敢薦將
三年是時宦官競賣恩勢唯大長秋良賀清儉退厚及
詔舉武猛賀獨無所薦順帝問其故對曰臣生自草茅
長於宫掖既無知人之明又未嘗交加士𩔖昔衞鞅因
景監以見有識知其不終今得臣舉者匪榮伊辱是以
[006-2b]
不敢順帝由是賞之
   朱穆以案驗趙忠玉匣得罪
永興元年宦者趙忠喪父歸葬安平僭為玉匣冀州刺
史朱穆下郡案驗吏畏其嚴遂發墓剖棺陳屍出之質
帝聞之大怒徵穆詣廷尉輸作左校太學書生潁川劉
陶等數千人詣闕上書訟穆曰伏見弛刑徒朱穆處公
憂國拜州之日志清姦惡誠以常侍貴寵父兄子弟布
在州郡競為虎狼噬食小民故穆張理天綱補綴漏目
[006-3a]
羅取殘禍以塞天意由是内官咸共恚疾謗讟煩興讒
隙仍作極其刑讁輸作左校天下有識皆以穆同勤禹
稷而被共鯀之戾若死者有知則唐帝怒於崇山重華
忿於蒼墓矣當今中官近習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
天憲運賞則使餓𨽻富於季孫呼噏則令伊顔化於桀
跖而穆獨亢然不顧身害非惡榮而好辱惡生而好死
也徒感王綱之不攝懼天網之久失故竭心懐憂為上
深計臣願黥首繫趾代穆校作質帝覽其奏乃赦之
[006-3b]
   朱穆上疏極言宦官
延熹六年尚書朱穆疾宦官恣横上疏曰按漢故事中
常侍參選士人建武以後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來浸
益貴盛假貂璫之飾處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
權傾海内寵貴無極子弟親戚並荷榮任放濫驕溢莫
能禁禦愚臣以為可悉罷省遵復往初桓帝不納後穆
因進見復口陳曰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稱制不接公卿
乃以閹人為常侍小黄門通命兩宫自此以來權傾人
[006-4a]
主窮困天下宜皆罷遣博選耆儒宿徳與參政事桓帝
怒不應自此中官數因事稱詔詆毁之
   宦官共讒劉陶
中平二年諫議大夫劉陶上言當今要急八事大較言
天下大亂皆由宦官宦官共讒陶曰前張角事發詔書
示以威恩自此以來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靜而陶疾
害聖政專言妖孽州郡不上陶何緣知疑陶與賊通情
於是收陶下黄門北寺獄掠按日急陶謂使者曰臣恨
[006-4b]
不與伊吕同疇而以三仁為輩今上殺忠謇之臣下有
憔悴之民亦在不久後悔何及遂閉氣而死
   何進召董卓誅宦官
六年何進召卓使將兵詣京師董卓聞召即時就道并
上書曰中常侍張讓等竊倖承寵濁亂海内臣聞揚湯
止沸莫若去薪潰癕雖痛勝於内食昔趙鞅興晉陽之
甲以逐君側之惡今臣輒鳴鐘鼓如雒陽請收讓等以
清姦穢太后猶不從袁紹懼進變計因脅之曰交構已
[006-5a]
成形勢已露將軍復欲何待而不早決之乎事久變生
復為竇氏矣進不許中常侍張讓段珪因詐以太后詔
召進斬於嘉徳殿前袁紹及何苖引兵屯朱雀闕下捕
得趙忠等斬之遂閉北宫門勒兵捕諸宦者無少長皆
殺之凡二千餘人因進兵攻省内張讓段珪等困迫遂
將少帝與陳留王數十人步出穀門讓等遂投河而死
   漢主劉聰寵幸王沈等
晉建興四年漢中常侍王沈僕射郭猗等皆寵幸用事
[006-5b]
漢主聰游宴後宫或三日不醒或百日不出自去冬不
視朝政事一委相國粲唯殺生除拜乃使沈等入白之
沈等多不白而自以其私意決之故勲舊或不叙而姦
佞小人有數日至二千石者軍旅嵗起將士無錢帛之
賞而後宫之家賜及僮僕動至數千萬沈等車服第舍
踰於諸王子弟中表為守令者三十餘人皆貪殘為民
害東宫少府陳休左衞將軍卜崇為人清直素惡沈等
雖在公座未嘗與語沈等深疾之侍中卜幹謂休崇曰
[006-6a]
王沈等勢力足以回天地卿輩自料親賢孰與竇武陳
蕃休崇曰吾輩年踰五十職位已崇唯欠一死耳死於
忠義乃為得所安能俯首低眉以事閹豎乎去矣卜公
勿復有言
   劉聰殺太弟义
建武元年漢相國粲使其黨王平謂太弟义曰適奉中
詔云京師將有變宜衷甲以備非常义信之命宫臣皆
衷甲以居粲馳遣告靳準王沈準以白漢主聰曰太弟
[006-6b]
將為亂已衷甲矣聰大驚曰寧有是邪王沈等皆曰臣
等聞之久矣屢言之而陛下不之信也聰謂沈等曰吾
今而後知卿等之忠也當念知無不言勿恨往日言而
不用也於是誅東宫官屬及义素所親厚準沈等素所
憎怨者大臣數十人阬士卒萬五千餘人夏四月廢义
為北部王粲尋使準賊殺之
   魏河間王琛賂宦官得復職
梁天監十七年魏宦者劉騰手不解書而多姦謀善揣
[006-7a]
人意胡太后以其保䕶之功累遷至侍中遂干預政事
納賂為人求官無不效者河間王琛為定州刺史以貪
縱著名及罷州還太后詔曰琛在定州唯不將中山宫
來自餘無所不致何可更復叙用遂廢于家琛乃求為
騰養息賂騰金寶巨萬計騰為之言於太后得兼都官
尚書出為秦州刺史
   唐魏𫝊弓請誅薛簡
景龍元年宦官左監門大將軍薛簡等有寵於安樂公
[006-7b]
主縱暴不灋𫝊弓奏請誅之御史大夫竇從一懼固止
之時宦官用事從一為雍州刺史及御史大夫誤見訟
者無須必曲加承接
   睿宗召勞李朝隠
景雲元年宦者閻興貴以事屬長安令李朝隠朝隠繫
於獄睿宗聞之召見朝隠勞之曰卿為赤縣令能如此
朕復何憂因御承天門集百官及諸州朝集使宣示以
朝隠所為且下制稱宦官遇寛柔之代必弄威權朕覽
[006-8a]
前載每所歎息能副朕意實在斯人可加一階為太中
大夫
   宦官之盛自明皇始
開元元年初太宗定制内侍省不置三品官黄衣廩食
守門𫝊命而已天后雖女主宦官亦不用事中宗時嬖
倖猥多宦官七品以上至千餘人然衣緋者尚寡明皇
在藩邸高力士傾心奉之及為太子奏為内給事至是
以誅蕭岑功賞之是後宦官稍増至三千餘人除三品
[006-8b]
將軍者浸多衣緋紫至千餘人宦官之盛自此始
   馬承倩激李寶臣有玩冦之志
大厯十年代宗嘉李寶臣之功遣中使馬承倩齎詔勞
之將還寶臣詣其館遺之百縑承倩詬詈擲出道中寶
臣慙其左右兵馬使王武俊説寶臣曰今公在軍中新
立功豎子尚爾況冦平之後以一幅詔書召歸闕下一
匹夫耳不如釋承嗣以為已資寶臣遂有玩冦之志
   徳宗流邵光超受賂
[006-9a]
十四年代宗優寵宦官奉使四方者不禁其求取嘗遣
中使賜妃族還問所得頗少代宗不悅以為輕我命由
是中使公求賂遺無所忌憚宰相常貯錢於閤中每賜
一物宣一㫖無徒還者出使所歴州縣皆重載而歸徳
宗素知其弊遣中使邵光超賜李希烈旌節希烈贈之
僕馬及縑七百匹黄茗二百斤徳宗聞之怒杖光超六
十而流之於是中使之未歸者皆潛棄所得於山谷雖
與之莫敢受
[006-9b]
   蕭復言宦官不宜委國政
興元元年蕭復嘗言於徳宗曰宦官自艱難已來多為
監軍恃恩縱横此屬但應掌宫掖之事不宜委以兵權
國政徳宗不悦
   徳宗復令宦官分典禁旅
初魚朝恩既誅代宗不復使宦官典兵徳宗即位悉以
禁兵委白志貞志貞得罪徳宗復以宦官竇文場代之
從幸山南兩軍漸集徳宗還長安頗忌宿將握兵多者
[006-10a]
稍稍罷之以文場監神䇿軍始令宦官分典禁旅
   鄭絪言命中尉不當用麻
貞元十二年以左神䇿竇文場右神䇿霍僊鳴皆為䕶
軍中尉初徳宗置六統軍視六尚書以處節度使罷鎮
者相承用麻紙寫制至是文場諷宰相比統軍降麻翰
林學士鄭絪奏言故事惟封王命相用白麻今以命中
尉不識陛下特以寵文場邪遂為著令也徳宗乃謂文
場曰武徳貞觀時中人不過員外將軍同正耳衣緋者
[006-10b]
無㡬自輔國以來墮壊制度朕今用爾不謂無私若復
以麻制宣告天下必謂爾脅我為之矣文場叩頭謝遂
焚其麻命并統軍自今皆中書降勅是時竇霍勢傾中
外藩鎮將帥多出神䇿軍臺省清要亦有出其門者矣
   宫市抑買人物
十三年先是宫中市外間物令官吏主之隨給其直比
嵗以宦者為使謂之宫市抑買人物置白望數百人於
兩市及要閙坊曲閲人所賣物但稱宫市則歛手付與
[006-11a]
真偽不復可辨無敢問所從來及論價之高下者率用
直百錢物買人直數千物多以紅紫染故衣敗繒尺寸
裂而給之仍索進奉門戸及脚價錢人將物詣市至有
空手而歸者名曰宫市其實奪之商賈有良貨皆深匿
之每敕使出雖沽漿賣餅者皆撤業閉門嘗有農夫以
驢負柴宦者稱宫市取之與絹數尺又就索門戸仍邀
驢送柴至内農夫啼泣以所得絹與之不肯受曰須得
爾驢農夫曰我有父母妻子待此然後食今以柴與汝
[006-11b]
不取直而歸汝尚不肯我有死而已遂敺宦者街吏擒
以聞詔黜宦者賜農夫絹十匹然宫市亦不為之改諫
官御史數諫不聽
   薛盈珍屢毁姚南仲
十六年義成監軍薛盈珍為上所寵信欲奪節度使姚
南仲軍政南仲不從由是有隙盈珍屢毁南仲於徳宗
徳宗疑之盈珍又遣小吏程務盈乗驛誣奏南仲罪牙
將曹文洽亦奏事長安知之晨夜兼行追及務盈於長
[006-12a]
樂驛與之同宿中夜殺之沈盈珍表於厠中自作表雪
南仲之寃且首專殺之罪亦作狀白南仲遂自殺明旦
門不啓驛吏排之入得表狀於文洽屍傍徳宗聞而異
之徵盈珍入朝南仲恐盈珍讒之益深亦請入朝南仲
至京師待罪於金吾詔釋之召見徳宗問盈珍擾卿邪
對曰盈珍不擾臣但亂陛下灋耳且天下如盈珍輩何
可勝數雖使羊杜復生亦不能行愷悌之政成攻取之
功也徳宗黙然竟不罪盈珍仍使掌機宻
[006-12b]
   崔發曳中人而被囚
寶厯元年五坊使敺百姓鄠令崔發怒命擒入曳之詰
之乃中使也敬宗怒收發繫御史臺是日發與諸囚立
金雞下忽有品官數十人執梃亂捶發破面折齒絶氣
乃去數刻而蘇敬宗命復繫發於臺獄給事中李渤上
言縣令不應曳中人中人不應敺御囚其罪一也然縣
令所犯在赦前中人所犯在赦後中人横暴一至於此
若不早正刑書臣恐四夷藩鎮聞之則慢易之心生矣
[006-13a]
諫議大夫張仲方上言略曰鴻恩將布於天下而不行
御前霈澤徧被於昆蟲而獨遺崔發敬宗皆不聽李逢
吉等從容言於敬宗曰崔發輒曳中人誠大不敬然其
母年垂八十自發下獄積憂成疾陛下方以孝理天下
此所宜矜念敬宗乃愍然即命中使釋其罪送歸家仍
慰勞其母
   崔元略以諸父事内侍
諫官言京兆尹崔元略以諸父事内常侍崔潭峻元略
[006-13b]
遷戸部侍郎
   劉蕡對䇿指切宦官
太和二年自元和之末宦官益横建置天子在其掌握
威權出人主之右人莫敢言文宗親䇿制舉人賢良方
正劉蕡對䇿極言其禍其略曰陛下將杜簒弑之漸則
居正位而近正人逺刀鋸之賤親骨鯁之直輔相得以
專其任庶職得以守其官奈何以䙝近五六人總天下
大政禍稔蕭牆姦生帷幄臣恐曹節侯覽復生於今日
[006-14a]
又曰忠賢無腹心之寄閽寺恃廢立之權陷先君不得
正其終致陛下不得正其始有司以蕡指切左右不敢
以聞蕡由是不得仕於朝終於使府御史
   文宗倚宋申錫除宦官
四年文宗患宦官彊盛憲宗敬宗弑逆之黨猶有在左
右者中尉王守澄尤專横招權納賄文宗不能制嘗宻
與翰林學士宋申錫言之申錫請漸除其偪文宗以申
錫沈厚忠謹可倚以事以申錫同平章事
[006-14b]
   申錫誅宦官泄其謀
五年文宗與宋申錫謀誅宦官申錫引吏部侍郎王璠
為京兆尹以宻㫖諭之璠泄其謀鄭注王守澄知之隂
為之備文宗弟漳王湊賢有人望注令神䇿都虞候豆
盧著誣告申錫謀立漳王文宗以為信然甚怒命守澄
捕申錫親事王師文等於禁中鞫之申錫罷為右庶子
自宰相大臣無敢顯言其寃者獨京兆尹崔琯大理卿
王正雅連上疏請出内獄付外廷覈實由是獄稍緩鄭
[006-15a]
注恐覆按詐覺乃勸守澄請止行貶黜貶漳王湊為巢
縣公宋申錫為開州司馬申錫竟卒於貶所
   訓注以誅宦官為己任
太和九年初宋申錫獲罪宦官益横文宗外雖包容内
不能堪李訓鄭注既得幸揣知上意訓因進講數以微
言動文宗文宗見其才辨意訓可與謀大事且以訓注
皆因王守澄以進冀宦官不之疑遂宻以誠告之訓注
遂以誅宦官為己任二人相挾朝夕計議所言於上無
[006-15b]
不從聲勢烜赫注多在禁中或時休沐賔客填門賂遺
山積外人但知訓注倚宦官擅作威福不知其與上有
宻謀也
   守澄受佞訓注隂狡
李訓鄭注宻言於文宗請除王守澄遣中使李好古就
第賜酖殺之訓注本因守澄進卒謀而殺之人皆快守
澄之受佞而疾訓注之隂狡於是元和之逆黨略盡矣
   甘露之禍
[006-16a]
王守澄葬於滻水鄭注奏請令内臣中尉以下盡集滻
水送葬注因闔門令親兵斧之使無遺𩔖訓與其黨謀
如此事成則注專有其功不若先期誅宦者已而并注
去之文宗御紫宸殿百官班定韓約奏稱左金吾聽事
後石榴夜有甘露文宗先命宰相及兩省官詣左仗視
之良久而還訓奏臣與衆人驗之殆非真甘露文宗顧
左右中尉仇士良魚志𢎞帥諸宦者往視之士良等至
左仗視甘露風吹幕起見執兵者甚衆又聞兵仗聲士
[006-16b]
良等驚駭奔詣上告變訓見之遽呼金吾衞士上殿宦
者曰事急矣請陛下還宫即迎上扶升輿決殿後罘罳
疾趨北出金吾兵已登殿羅立言帥京兆邏卒李孝本
帥御史臺從人皆登殿縱擊宦官流血呼寃死傷者十
餘人訓知事不濟脱走士良等命禁兵出閤門討賊涯
等狼狽步走兩省及金吾吏卒千餘人填門爭出門尋
闔其不得出者六百餘人皆死士良等分兵閉宫門索
諸司討賊黨諸司吏卒及民酤販在中者皆死死者又
[006-17a]
千餘人横尸流血狼籍塗地諸司印及圖籍帷幕器皿
俱盡又遣騎各千餘出城追亡者王涯賈餗舒元輿等
皆收繫斬之
   天下事皆決於北司
仇士良等使人齎宻敕授鳯翔監軍張仲清使斬鄭注
滅其家自是天下事皆決於北司宰相行文書而已宦
官氣益盛迫脅天子下視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每延
英議事士良等動引訓注折宰相鄭覃李石曰訓注誠
[006-17b]
為亂首但不知訓注始因何人得進宦者稍屈縉紳賴

   劉從諫誓以死清君側
開成元年昭義節度使劉從諫上表請王涯等罪名且
言涯等儒生荷國榮寵咸欲保身全族安肯構逆若宰
相實有異圖當委之有司正其刑典豈有内臣擅領甲
兵恣行剽劫延及士庶横被殺傷臣謹當修飾封疆訓
練士卒内為陛下心腹外為陛下藩垣如姦臣難制誓
[006-18a]
以死清君側加從諫檢校司徒
   從諫欲為王涯等伸寃
劉從諫復上表讓官稱臣之所陳繫國大體可聽則涯
等宜䝉湔洗不可聽則賞典不宜妄加安有死寃不申
而生者荷禄因暴揚仇士良等罪惡時士良等恣横朝
臣日憂破家及從諫表至士良等憚之由是鄭覃李石
粗能秉政天子倚之亦差以自彊
   李石請召士良等釋疑
[006-18b]
文宗御紫宸殿宰相因奏事拜謝外間因訛言天子欲
令宰相掌禁兵已拜恩矣由是中外復有猜阻人情忷
忷士民不敢解衣寢者數日李石奏請召仇士良等面
釋其疑文宗為召士良等出文宗及石等共諭釋之使
毋疑懼然後事解
   李石辭位避士良
三年李石承甘露之亂人情危懼宦官恣横忘身狥國
故紀綱粗立仇士良深惡之潛遣盜殺之不果石懼累
[006-19a]
表稱疾辭位文宗深知其故而無如之何以石同平章
事充荆南節度使
   文宗受制於家奴
四年文宗坐思政殿召當直學士周墀賜之酒因問曰
朕可方前代何主對曰陛下堯舜之主也文宗曰朕豈
敢比堯舜所以問卿者何如周赧漢獻耳墀驚曰彼亡
國之主豈可比聖徳文宗曰赧獻受制於彊諸侯今朕
受制於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霑襟墀伏地
[006-19b]
流涕自是不復視朝
   仇士良請以開府廕子
五年開府儀同三司兼内謁者監仇士良請以開府廕
其子為千牛給事中李中敏判云開府階誠宜廕子謁
者監何由有兒士良慙恚
   士良教其黨以固權寵之術
㑹昌三年仇士良致仕其黨送歸私第士良教以固權
寵之術曰天子不可令閒常宜以奢靡娛其耳目使日
[006-20a]
新月盛無暇更及它事然後吾輩可以得志慎勿使之
讀書親近儒生彼見前代興亡知憂懼則吾輩疎斥矣
其黨拜謝而去
   南北司如水火
大中八年宣宗召翰林學士韋澳託以論詩屏左右與
之語曰近日外間謂内侍權勢何如對曰陛下威㫁非
前朝之比宣宗閉目揺首曰全未全未尚畏之在卿謂
䇿將安出對曰若與外廷議之恐有太和之變不若就
[006-20b]
其中擇有才識者與之謀宣宗曰此乃末䇿朕已試之
矣自衣黄衣緣至衣緋皆感恩纔衣紫則相與為一矣
宣宗又嘗與令狐綯謀盡誅宦官綯恐濫及無辜宻奏
曰但有罪勿捨有闕勿補自然漸耗至於盡矣宦者竊
見其奏由是益與朝士相惡南北司如水火矣
   時人謂敕使墓戸
咸通六年諸道進私白者閩中為多故宦官多閩人福
建觀察使杜宣猷每寒食遣吏分祭其先壟宦官徳之
[006-21a]
以宣猷為宣歙觀察使時人謂之敕使墓戸
   僖宗呼田令孜為阿父
乾符二年僖宗之為晉王也小馬坊使田令孜有寵及
即位遂擢為中尉上時年十四專事遊戲政事一委令
孜呼為阿父令孜頗讀書多巧數招權納賄除官及賜
緋紫皆不關白於上每見常自備果食兩盤與僖宗相
對飲㗖從容良久而退僖宗與内園小兒狎昵賞賜樂
工伎兒所費動以萬計府藏空竭令孜說僖宗籍兩市
[006-21b]
商旅寶貨悉輸内庫有陳訴者付京兆杖殺之宰相以
下鉗口莫敢言
   孟昭圖言疎外朝臣
中和元年僖宗日夕專與宦官同處議天下事待外臣
殊疎薄左拾遺孟昭圖上疏以為治民之代遐邇猶應
同心多難之時中外尤當一體去冬車駕西幸不告南
司遂使宰相僕射以下悉為賊所屠獨北司平善前夕
黄頭軍作亂陛下獨與令孜敬瑄及諸内臣閉城登樓
[006-22a]
並不召王鐸已下及收朝臣入城儻羣臣不顧君上罪
固當誅若陛下不恤羣臣於義安在夫天下者高祖太
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
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盡可信南司未必盡無用豈天
子與宰相了無關涉朝臣皆若路人如此恐收復之期
尚勞宸慮尸禄之士得以宴安疏入令孜屏不奏矯詔
貶昭圖嘉州司戸遣人沈於蟇頤津聞者氣塞而莫敢

[006-22b]
   昭宗疾宦官多不灋
龍紀元年昭宗在藩邸素疾宦官及即位楊復恭恃援
立功所為多不灋昭宗意不平政事多謀於宰相孔緯
復恭常乗肩輿至太極殿它日昭宗與宰相言及四方
反者孔緯曰陛下左右有將反者況四方乎昭宗矍然
問之緯指復恭曰復恭陛下家奴乃肩輿造前殿多養
壯士為假子使典禁兵或為方鎮非反而何復恭曰子
壯士欲以收士心衞國家豈反邪昭宗曰卿欲衞國家
[006-23a]
何不使姓李而姓楊乎復恭無以對
   楊復恭專制朝政
大順二年楊復恭總宿衞兵專制朝政諸假子皆為節
度使刺使假子龍劒節度使守貞武定節度使守忠不
輸貢賦上表訕薄朝廷昭宗舅王瓌求節度使昭宗訪
於復恭復恭以為不可瓌怒詬之瓌出入禁中頗用事
復恭惡之奏以為黔南節度使至吉柏津令楊守亮覆
諸江中宗族賔客皆死以舟敗聞昭宗知復恭所為深
[006-23b]
恨之
   王建專殺宦官
景福二年王建屢請殺陳敬瑄田令孜朝廷不許建使
人告敬瑄謀作亂殺之新津又告令孜通鳯翔書下獄
死建使節度判官馮涓草表奏之曰開匣出虎孔宣父
不責它人當路斬蛇孫叔敖蓋非利己專殺不行於閫
外先機恐失於彀中
   楊復恭自稱定䇿國老
[006-24a]
乾寧元年楊復恭守亮守信將自商山奔河東至乾元
遇華州兵獲之韓建獻于闕下斬于獨栁李茂貞獻復
恭遺守亮書訴致仕之由云承天門乃隋家舊業大姪
但積粟訓兵勿貢獻吾於荆榛中立壽王纔得尊位廢
定䇿國老有如此負心門生天子
   崔𦙍譖王摶黨宦官
光化三年昭宗素疾宦官樞宻使宋道弼景務脩專横
崔𦙍日與昭宗謀去宦官宦官知之由是南北司益相
[006-24b]
憎疾各結藩鎮為援以相傾奪王摶恐其致亂從容言
於昭宗曰宦官擅權之弊誰不知之顧其勢未可猝除
宜俟多難漸平以道消息願陛下言勿輕泄以速姦變
𦙍聞之譖摶於昭宗曰王摶姦邪已為道弼輩外應昭
宗疑之貶摶溪州刺史又貶崖州司戸道弼長流驩州
務脩長流愛州是日皆賜自盡於是𦙍專制朝政勢震
中外宦官皆側目不勝其憤
   劉季述廢立
[006-25a]
初崔𦙍與昭宗宻謀盡誅宦官及宋道弼景務脩死宦
官益懼昭宗自華州還忽忽不樂多縱酒喜怒不常左
右尤自危於是中尉劉季述王仲先等隂相與謀奉太
子立之昭宗獵苑中夜醉歸手殺黄門侍女數人季述
謂崔𦙍曰主上所為如是豈可理天下廢昏立明自古
有之𦙍畏死不敢違宦官扶昭宗與后同輦嬪御侍從
者纔十餘人適少陽院季述以銀檛畫地數上曰某時
某事汝不從我言其罪一也如此數十不止乃手鎖其
[006-25b]
門鎔鐵錮之遣左軍副使李師䖍將兵圍之穴牆以通
飲食季述等矯詔令太子嗣位以昭宗為太上皇進士
李愚上韓建書略曰僕每讀書見君臣父子之際有傷
教害義者恨不得肆之市朝明公居近關重鎮君父幽
辱月餘坐視凶逆而忘勤王之舉僕所未諭也僕竊計
中朝輔弼雖有志而無權外鎮諸侯雖有權而無志惟
明公忠義社稷是依不如馳檄四方諭以逆順軍聲一
振則元凶破膽旬浹之間二豎之首𫝊於天下計無便
[006-26a]
於此者建不能用朱全忠在定州行營聞亂至大梁季
述遣其養子希度詣全忠許以唐社稷輸之天平節度
副使李振獨曰王室有難此霸者之資也今公為唐桓
文安危所屬季述一宦豎耳乃敢囚廢天子公不能討
何以復令諸侯且幼主位定則天下之權盡歸宦官矣
是以太阿之柄授人也全忠即囚希度遣振如京師孫
徳昭為左神䇿指揮使崔𦙍遣判官石戩說之曰自上
皇幽閉中外大臣至於行間士卒孰不切齒今反者獨
[006-26b]
季述仲先耳公誠能誅此二人迎上皇復位則富貴窮
一時忠義流千古茍狐疑不決則功落它人之手矣天
復元年正月王仲先入朝至安福門孫徳昭擒斬之周
承誨擒劉季述王彦範繼至為亂挺所斃薛齊偓赴井
出而斬之滅四人之族
   崔𦙍不欲中官典兵
天復元年劉季述王仲先既死崔𦙍陸扆上言禍亂之
興皆由中官典兵乞令𦙍主左軍扆主右軍則諸侯不
[006-27a]
敢侵陵王室尊矣昭宗召李繼昭等謀之皆曰臣等累
世在軍中未聞書生為軍主若屬南司必多所變更不
若歸之北司為便昭宗乃謂𦙍扆曰將士意不欲屬文
臣卿曹勿堅求於是以樞宻使韓全誨鳯翔監軍使張
彦𢎞為左右中尉崔𦙍以宦官典兵終為肘腋之患欲
以外兵制之諷李茂貞留兵三千於京師充宿衞韓偓
曰留此兵則家國兩危不留則家國兩安𦙍不從
   韓偓不欲盡誅中官
[006-27b]
時昭宗悉以軍國事委崔𦙍每奏事昭宗與之從容或
至然燭宦官畏之側目事無大小皆咨𦙍而後行𦙍志
欲盡除之韓偓屢諫曰事禁太甚此輩亦不可全無恐
其黨迫切更生他變𦙍不從昭宗獨召偓問曰敕使中
為惡者如林何以處之對曰陛下不若擇其尤無良者
數人明示其罪寘之於灋然後撫諭其餘曰吾恐爾曹
謂吾心有所貯自今可無疑矣乃擇其忠厚者使為之
長其徒有善則奬之有罪則懲之咸自安矣今此曹在
[006-28a]
公私者以萬數豈可盡誅邪夫帝王之道當以重厚鎮
之公正御之至於瑣細機巧此機生則彼機應矣終不
能成大功所謂理絲而棼之者也昭宗深以為然曰此
事終以屬卿
   崔𦙍誅宦官謀泄
崔𦙍請昭宗盡誅宦官宦官屬耳頗聞之韓全誨等涕
泣求哀於昭宗昭宗乃令𦙍有事封疏以聞勿口奏宦
官求美女知書者數人内之宫中隂令詗察其事盡得
[006-28b]
𦙍宻謀全誨等大懼每宴聚流涕相訣别日夜謀所以
去𦙍之術𦙍時領三司使全誨等教禁軍對昭宗諠譟
訴𦙍減損冬衣昭宗不得已解𦙍鹽鐵
   朱全忠來除君側之惡
昭宗急召韓偓謂曰聞全忠欲來除君側之惡大是盡
忠然須令與茂貞共其功若兩帥交爭則事危矣卿為
我語崔𦙍速飛書兩鎮使相與合謀則善矣昭宗又謂
偓曰繼誨彦弼輩驕横益甚對曰臣必知其然兹事失
[006-29a]
之於初當正旦立功之時但應以官爵田宅金帛酬之
不應聽其出入禁中此輩素無知識惟知嗜利為敕
使以厚利雇之令其如此耳崔𦙍本留衞兵欲以制敕
使也今敕使衞兵相與為一將若之何汴兵若來必與
岐兵鬭於闕下臣竊寒心昭宗但愀然憂沮而已
   韓全誨逼上幸鳯翔
韓全誨等陳兵殿前言於昭宗曰全忠以大兵逼京師
欲劫天子幸洛陽求𫝊禪臣等請奉陛下幸鳯翔收兵
[006-29b]
拒之昭宗不許仗劒登乞巧樓全誨等逼昭宗下樓昭
宗行纔及壽春殿李彦弼已於御院縱火昭宗不得已
與皇后妃嬪諸王百餘人皆上馬慟哭聲不絶是時京
師無天子行在無宰相崔𦙍等列狀請朱全忠西迎車
駕全忠復書曰進則懼脅君之謗退則懐負國之慙然
不敢不勉
   李茂貞降全忠謀誅宦官自贖
二年李茂貞遣使請降於朱全忠乃宻謀誅宦官以自
[006-30a]
贖遺全忠書曰禍亂之興皆由全誨僕迎駕至此以備
它盜公既志匡社稷請公迎扈還宫僕以弊甲彫兵從
公陳力全忠復書曰僕舉兵至此正以乗輿播遷公能
協力固所願也
   上議與朱全忠和
昭宗召李茂貞蘇檢李繼誨等食議與朱全忠和皆不
對昭宗曰速當和解耳鳯翔兵十餘人遮韓全誨於左
銀臺門諠罵曰闔境塗炭闔城餒死正為軍容輩數人
[006-30b]
耳全誨叩頭訴於茂貞茂貞曰卒輩何知又訴於昭宗
昭宗亦諭解之李繼昭謂全誨曰昔楊軍容破楊守亮
一族今軍容亦破繼昭一族邪慢罵之遂出降於全忠
   朱全忠盡誅宦官
三年李茂貞獨見昭宗請誅全誨等與朱全忠和解奉
車駕還京昭宗喜即遣内養帥鳯翔卒四十人收全誨
等斬之以第五可範為中尉遣使囊全誨等首以示全
忠時鳯翔所誅宦官已七十二人朱全忠又宻令京兆
[006-31a]
搜捕誅九十人車駕出鳯翔幸全忠營
   崔𦙍奏宦官不宜典兵豫政
車駕入長安崔𦙍奏國初承平之時宦官不典兵豫政
天寶以來宦官浸盛貞元之末分羽林衞為左右神䇿
軍以便衞從始令宦官主之以二千人為定制自是參
掌機宻奪百司權上下彌逢共為不灋大則搆扇藩鎮
傾危國家小則賣官鬻獄蠧害朝政王室衰亂職此之
由不翦其根禍終不已請悉罷内諸司使其事務盡歸
[006-31b]
之省寺諸道監軍俱召還闕下昭宗從之是日全忠以
兵驅宦官第五可範已下數百人於内侍省盡殺之寃
號之聲徹於内外其出使外方者詔所在收捕誅之止
留黄衣幼弱者三十人以備灑掃自是宣𫝊詔命皆令
宫人出入其兩軍内外八鎮兵悉屬六軍以崔𦙍兼判
六軍十二衞事
   張承業諫晉王稱帝
後梁龍徳元年蜀主吳王屢以書勸晉王稱帝張承業
[006-32a]
在晉陽聞之亟詣魏州諫曰吾王世世忠於唐室救其
患難所以老奴三十餘年為王捃拾財賦召補兵馬誓
滅逆賊復本朝宗社耳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而王遽
即大位殊非從來征伐之意天下其誰不解體乎王曰
此非余所願奈羣下意何承業知不可止慟哭曰諸侯
血戰本為唐家今王自取之誤老奴矣即歸晉陽邑邑
成疾不復起
   後唐以宦者為腹心
[006-32b]
同光二年敕内官不應居外應前朝内官及諸道監軍
並遣詣闕時在莊宗左右者皆給贍優厚委之事任以
為腹心内諸司使自天祐以來以士人代之至是復用
宦者浸干政事既而復置諸道監軍節度使出征或留
闕下軍府之政皆監軍決之陵忽主帥怙勢爭權由是
藩鎮皆憤怒
   蜀王承休建節
初唐僖昭之世宦官雖盛未嘗有建節者蜀安重霸勸
[006-33a]
王承休求秦州節度使承休言於蜀主曰秦州多美婦
人請為陛下采擇以獻蜀主許之以承休為天雄節度
使封魯國公
   宦者欲増廣嬪御
三年洛陽宫殿𢎞邃宦者欲上増廣嬪御詐言宫中夜
見鬼物莊宗欲使符呪者禳之宦者曰臣昔逮事咸通
乾符天子當是時六宫貴賤不減萬人今掖庭大半空
虛故鬼物遊之耳莊宗乃命宦者王允平伶人景進采
[006-33b]
擇民間女子逺至太原幽鎮以充後庭不啻三千人不
問所從來莊宗還自興唐載以牛車纍纍盈路張憲奏
諸營婦女亡逸者千餘人慮扈從諸軍挾匿以行其實
皆入宫矣
   宦官勸帝建清暑樓
莊宗苦溽暑於禁中擇高涼之所皆不稱㫖宦者因言
臣見長安全盛時大明興慶宫樓觀以百數今日宅家
曽無避暑之所莊宗乃命宫苑使王允平别建一樓以
[006-34a]
清暑然猶慮郭崇韜諫遣中使語之曰朕昔在河上與
梁人相拒被甲乗馬親當矢石猶無此暑今居深宫之
中而暑不可度奈何對曰陛下昔在河上勍敵未滅深
念讎恥雖有盛暑不介聖懐今外患已除海内賔服故
雖珍臺閒舘猶覺鬱蒸也陛下儻不忘艱難之時則暑
氣自消矣莊宗黙然宦者曰崇韜之第無異皇居宜其
不知至尊之熱也莊宗卒命允平營樓日役萬人所費
巨萬
[006-34b]
   宦官切齒郭崇韜
同光三年郭崇韜素疾宦者宦官皆切齒之時成都雖
下而蜀中盜賊羣起布滿山林崇韜恐大軍既去更為
後患命任圜張筠分道招討以是淹留未還莊宗遣宦
者向延嗣促之崇韜不出郊迎及見禮節又倨延嗣怒
李從襲謂延嗣曰今諸軍將校皆郭氏之黨王寄身於
虎狼之口一朝有變吾屬不知委骨何地矣因相向垂
涕延嗣歸具以語劉后后泣訴於莊宗莊宗使馬彦珪
[006-35a]
馳詣成都觀崇韜去就皇后退自為教與繼岌令殺崇
韜魏王繼岌將發成都馬彦珪至以皇后教示繼岌繼
岌曰大軍垂發彼無舋端安可為此負心事公輩勿復
言且主上無敕獨以皇后教殺招討使可乎李從襲等
泣曰既有此迹萬一崇韜聞之中塗為變益不可救矣
乃以繼岌之命召崇韜計事繼岌登樓避之崇韜方升
階繼岌從者李環撾碎其首并殺其子廷誨
   監國李嗣源命諸道殺宦官
[006-35b]
天成元年監國下教數租庸使孔謙姦佞侵刻窮困軍
民之罪而斬之凡謙所立苛歛之灋皆罷之因廢租庸
使及内勾司依舊為鹽鐵戸部度支三司委宰相一人
專判又罷諸道監軍使以莊宗由宦官亡國命諸道盡
殺之
   宦官落髮為僧
宦官數百人竄匿山林或落髮為僧至晉陽者七十餘
人詔北都指揮使李從温悉誅之
[006-36a]
   南漢用事之人皆宦官
後周顯徳六年南漢主以龔澄樞為左龍虎觀軍容使
内太師軍國之事皆取決焉凡羣臣有才能及進士狀
頭或僧道可與談者皆先下蠶室然後得進亦有自宫
以求進者亦有免死而宫者由是宦者近二萬人貴顯
用事之人大抵皆宦者也謂士人為門外人不得預事
卒以此亡國
  近習門
[006-36b]
   漢王吉言宜謹選左右
神爵元年時外戚許史王氏貴寵諫大夫王吉上疏曰
聖主獨行於深宫得則天下稱誦之失則天下咸言之
故宜謹選左右審擇所使左右所以正身所使所以宣
徳此其本也
   李固言阿母宦官
陽嘉二年宣徳亭地拆長八十五丈順帝引公卿所舉
敦樸之士使之對䇿及特問以當世之敝為政所宜李
[006-37a]
固對曰漢興以來三百餘年賢聖相繼十有八主豈無
阿乳之恩豈忘貴爵之寵然上畏天威俯案經典知義
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雖有大功勤謹之徳但加賞
賜足以酬其勞苦至於裂土開國實乖舊典又詔書所
以禁侍中尚書中臣子弟不得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
威權容請託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側聲勢振天下
子弟禄任曽無限極雖外託謙黙不干州郡而謟偽之
徒望風進舉今陛下之有尚書猶天之有北斗也斗為
[006-37b]
天喉舌尚書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氣運平四時尚書
出納王命賦政四海權尊勢重責之所歸若不平心災
眚必至誠宜審擇其人以毗聖政今與陛下共天下者
外則公卿尚書内則常侍黄門譬猶一門之内一家之
事安則共其福慶危則通其禍敗刺史二千石外統職
事内受灋則譬之一人之身本朝者心腹也州郡者四
支也心腹痛則四支不舉故臣之所憂在腹心之疾非
四支之患也又宜罷退宦官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二人
[006-38a]
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門五人才智閑雅者給事
殿中如此則論者厭塞升平可致也順帝覽衆對以李
固為第一即時出阿母還舍諸常侍悉叩頭謝罪朝廷
肅然
   王龔欲奏誅張昉
永和二年京師地震太尉王龔以中常侍張昉等專弄
國權欲奏誅之宗親有以楊震行事諫之者龔乃止
   蓋勲與袁紹謀誅嬖倖
[006-38b]
中平五年蓋勲謂袁紹曰上甚聰明但蔽於左右耳與
紹謀共誅嬖倖蹇碩懼出勲為京兆尹
   苻秦王墮疾董榮如讎
晉永和十二年秦司空王墮性剛峻右僕射董榮侍中
强國皆以佞幸進墮疾之如讎每朝見榮未嘗與之言
或謂墮曰董君貴幸無比公宜小降意接之墮曰董龍
是何雞狗而令國士與之言乎㑹有天變榮與强國言
於秦主生曰今天譴甚重宜以貴臣應之乃殺王墮將
[006-39a]
刑榮謂之曰今日復敢比董龍於雞狗乎墮瞋目叱之
   宋營陽王好與左右狎暱
元嘉元年營陽王居喪無禮好與左右狎暱遊戲無度
特進范泰上封事曰伏聞陛下時在後園頗習武備鼓
鞞在宫聲聞于外黷武掖庭之内諠譁省闥之間非徒
不足以威四夷秪生逺近之怪陛下踐祚委政宰臣實
同高宗諒闇之美而更親狎小人懼非社稷至計經世
之道也不聽
[006-39b]
   政歸近習
大明八年太宰義恭素畏戴灋興等雖受遺輔政而引
身避事由是政歸近習灋興等專制朝權威行逺近詔
敕皆出其手尚書事無大小咸取決焉義恭但守空名
而已
   鼠憑社貴狐藉虎威
昇明元年以後軍將軍楊運長為宣城太守於是太宗
嬖臣無在禁省者矣沈約論曰夫人君南面九重
[006-40a]
奥絶陪奉朝夕義隔卿士既而恩以狎生信由恩固無
可憚之姿有易親之色孝建泰始刑政糾雜理難遍通
耳目所寄事歸近習及覘歡愠候慘舒動中主情舉無
謬㫖人主謂其身卑位薄以為權不得重曽不知鼠憑
社貴狐藉虎威外無逼主之嫌内有專用之効勢傾天
下未之或悟及太宗晩運慮經盛衰權倖之徒慴憚宗
戚欲使幼主孤立永竊國權構造同異興樹禍隙帝弟
宗主相繼屠勦寶祚夙傾實由於此矣
[006-40b]
   齊六貴同朝勢必相圖
永元元年東昏侯自在東宫不好學唯嬉戲無度及即
位不與朝士相接專親信宦官及左右御刀應敕等是
時始安王遥光尚書令徐孝嗣右僕射江祏右將軍蕭
坦之侍中江祀衞尉劉暄更直内省分日帖敕雍州刺
史蕭衍聞之謂從舅録事參軍張𢎞䇿曰一國三公猶
不堪況六貴同朝勢必相圖亂將作矣避禍圖福無如
此州乃宻與𢎞䇿修武備聚驍勇以萬數多伐材竹沈
[006-41a]
之檀溪積茅如岡阜皆不之用中兵參軍吕僧珍覺其
意亦私具櫓數百張是時衍兄懿行郢州事衍使𢎞䇿
說懿曰今六貴比肩人自畫敕爭權睚眦理相圖滅主
上媟近左右慓輕忍虐安肯委政諸公嫌忌積久必大
行誅戮吾兄弟幸守外藩宜為身計郢州控帶荆湘雍
州士馬精彊世治則竭誠本朝世亂則足以匡濟與時
進退此萬全之䇿也
   東昏侯數與近習謀誅大臣
[006-41b]
江祏等既敗東昏侯左右捉刀應敕之徒皆恣横用事
時人謂之刀敕蕭坦之剛狠而專嬖倖畏而憎之遥光
死二十餘日東昏侯遣黄文濟將兵圍坦之宅殺之初
高宗臨殂戒東昏侯曰作事不可在人後故東昏侯數
與近習謀誅大臣皆發於倉猝決意無疑於是大臣人
人莫能保
   東昏侯所寵三十一人
二年是時東昏侯所寵左右凡三十一人黄門十人直
[006-42a]
閤將軍徐世&KR0910素為東昏侯所委任凡有殺戮皆在其
手世&KR0910亦知東昏侯昏縱宻謂其黨茹灋珍梅蟲兒曰
何世天子無要人但儂貨主惡耳灋珍等與之爭權以
白東昏侯東昏侯惡其彊遣禁兵殺之自是灋珍蟲兒
用事並為外監口稱詔敕東昏侯呼潘貴妃父寶慶及
茹灋珍為阿丈梅蟲兒及俞靈韻為阿兄東昏侯與灋
珍等俱詣寶慶家躬自汲水助厨人作膳又數往諸刀
敕家游宴有吉凶輒往慶弔奄人王寶孫年十三四號
[006-42b]
為倀子最有寵參預朝政控制大臣移易詔敕乃至騎
馬入殿詆訶天子公卿見之莫不懾息焉
   北齊貴倖隂陷張雕
陳大建四年齊國子祭酒張雕以經授齊主為侍讀齊
主甚重之雕與寵胡何洪珍相結穆提婆韓長鸞等惡
之洪珍薦雕為侍中奏度支事大為齊主所委信常呼
博士雕自以出於微賤致位大臣欲立効以報恩論議
抑揚無所回避省宫掖不急之費禁約左右驕縱之臣
[006-43a]
數譏切寵要獻替帷幄齊主亦深倚仗之雕遂以澄清
為己任意氣甚高貴倖皆側目隂謀陷之㑹齊主將如
晉陽雕與從駕文官連名進諫時貴臣趙彦深等意有
異同長鸞遽言於齊主曰諸漢官連名總署聲云諫幸
并州其實未必不反宜加誅戮齊主悉召已署名者集
含章殿斬雕等於殿庭
   唐王伾王叔文出入東宫
貞元十九年初翰林待詔王伾善書山隂王叔文善碁
[006-43b]
俱出入東宫娛侍太子叔文譎詭多計自言讀書知治
道太子嘗與叔文等論及宫市事叔文曰太子職當視
膳問安不宜言外事太子大驚曰非先生寡人無以知
此遂大愛幸與王伾相依附叔文因為太子言某可為
相某可為將幸異日用之宻結翰林學士韋執誼及當
時朝士有名者陸淳栁宗元劉禹錫等定為死友而凌
準程异等又因其黨以進日與遊處蹤跡詭祕莫有知
其端者藩鎮或隂進資幣與之相結
[006-44a]
   王叔文等相依用事
永貞元年以王伾為左散騎常侍王叔文為起居舍人
伾寢陋吳語順宗所䙝狎而叔文頗任事自許微知文
義順宗稍敬之不得如伾出入無阻伾入至柿林院見
李忠言牛昭容計事大抵叔文依伾伾依忠言忠言依
牛昭容轉相交結每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後宣
于中書韋執誼承而行之外黨則韓泰栁宗元劉禹錫
等主采聽外事謀議唱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奬曰
[006-44b]
伊曰周曰管曰葛僴然自得謂天下無人榮辱進退生
於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式士大夫畏之道路以目
   王叔文與韋執誼成仇怨
貶宣歙巡官羊士諤為汀州寧化尉士諤以公事至長
安遇叔文用事公言其非叔文聞之怒欲下詔斬之執
誼以為不可遂貶焉由是叔文始大惡執誼執誼初為
叔文所引用深附之既得位欲掩其迹且迫於公議故
時時為異同輒使人謝叔文曰非敢負約乃欲曲成兄
[006-45a]
事耳叔文詬怒不之信遂成仇怨
   伾叔文之黨始去
王叔文既有母喪韋執誼益不用其語叔文怒與其黨
日夜謀起復必先斬執誼而盡誅不附己者聞者忷懼
自叔文歸第王伾失據日詣宦官及杜佑請起叔文為
相不得其黨皆憂悸不自保是日伾坐翰林中疏三上
不報知事不濟明日遂謝病不出伾叔文之黨至是始

[006-45b]
   憲宗去吐突承璀
元和六年弓箭庫使劉希光受孫璹錢二萬緡為求方
鎮事覺賜死事連知内侍省事吐突承璀以承璀為淮
南監軍憲宗問李絳朕出承璀何如對曰外人不意陛
下遽能如是憲宗曰此家奴耳曏以其驅使之久故假
以恩私若有違犯朕去之輕如一毛耳
   憲宗召還承璀先罷絳相
九年李絳屢以足疾辭位罷為禮部尚書初憲宗欲相
[006-46a]
絳先出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至是憲宗召還承璀先
罷絳相承璀至京師復以為左神䇿中尉
   張宿以辨口得幸
十二年初憲宗為廣陵王布衣張宿以辨口得幸及即
位累官至比部員外郎宿招權受賂於外憲宗欲以宿
為諫議大夫李逢吉曰諫議重任必能可否朝政者始
宜為之宿小人豈得竊賢者之位必欲用宿請先去臣
乃可憲宗由是不悅罷逢吉為東川節度使上竟用張
[006-46b]
宿為諫議大夫崔羣王涯固諫不聽乃請為權知諫議
大夫許之
   鄭注得王守澄勢益張
長慶三年初鄭注眇小目下視而巧譎傾陷善揣人意
以醫遊四方羇貧甚嘗以藥術干徐州牙將牙將悅之
薦於李愬愬餌其藥頗驗遂有寵署為牙推浸預軍政
妄作威福軍府患之監軍王守澄以衆情白愬請去之
愬曰注雖如是然奇才也將軍試與之語守澄不得已
[006-47a]
見之坐語未久守澄大喜延之中堂促膝笑語恨相見
之晩自是有寵於守澄權勢益張及守澄入知樞宻挈
注以西為立居宅贍給之遂薦於穆宗穆宗亦厚遇之
自穆宗有疾守澄專制國事勢傾中外注日夜出入其
家與之謀議語必通夕關通賂遺人莫能窺其迹始則
有微賤巧宦之士或因以求進數年之後達官車馬滿
其門矣
   李款奏鄭注竟為王守澄所寢
[006-47b]
太和七年鄭注依倚王守澄權勢燻灼文宗深惡之侍
御史李款閤内奏彈注干竊化權人不敢言道路以目
請付灋司旬日之間章數十上守澄匿注於右軍左軍
將李𢎞楚説元素曰鄭注姦猾無雙卵&KR1145不除使成羽
翼必為國患今因御史所劾匿軍中𢎞楚請以中尉意
詐為有疾召使治之元素以為然召之注至蠖屈鼠伏
佞辭泉涌元素不覺執手款曲諦聽忘倦𢎞楚怒曰中
尉失今日之㫁必不免它日之禍矣因解軍職去頃之
[006-48a]
王涯之為相注有力焉且畏王守澄遂寢李款之奏守
澄言注於文宗而釋之尋奏為侍御史
   文宗目李仲言為奇士
八年初李仲言流象州與鄭注善李逢吉使仲言厚賂
之注引仲言見王守澄守澄薦於文宗召見之仲言儀
狀秀偉倜儻尚氣頗工文辭有口辨多權數文宗見之
大悦以為奇士待遇日隆欲以仲言為諫官寘之翰林
李徳裕曰仲言曏所為計陛下必盡知之豈宜寘之近
[006-48b]
侍文宗曰然豈不容其改過對曰臣聞惟顔回能不貳
過至於仲言之惡著於心安能悛改邪文宗曰李逢吉
薦之朕不欲食言對曰逢吉身為宰相乃薦姦邪以誤
國亦罪人也文宗顧王涯涯對曰可始涯聞上欲用仲
言草諫疏極憤激既而見上意堅且畏其黨盛遂中變
尋以仲言為四門助教以李徳裕同平章事充山南西
道節度使是日以李仲言為翰林侍講學士
   李珏言鄭注姦邪
[006-49a]
九年以太僕卿鄭注充侍講學士注好服鹿裘以隠淪
自處文宗以師友待之注之初得幸文宗嘗問翰林學
士李珏曰卿知有鄭注乎對曰臣豈特知其姓名兼深
知其為人其人姦邪陛下寵之恐無益聖徳臣忝在近
宻安敢與此人交通貶珏江州刺史
   韋温拒鄭注參佐之請
鄭注為鳯翔節度使李訓雖因注得進及勢位俱盛心
頗忌注謀欲中外協勢以誅宦官故出注於鳯翔其實
[006-49b]
俟既誅宦官并圖注也注欲取名家才望之士為參佐
請禮部員外郎韋温為副使温不可或曰拒之必為患
温曰擇禍莫若輕拒之止於逺貶從之有不測之禍卒
辭之
   後梁李琪挾趙張之勢
貞明六年以尚書左丞李琪同平章事琪性疎俊挾趙
巖張漢傑之勢頗通賄賂蕭頃與琪同為相頃謹宻而
隂伺琪短久之有以攝官求仕者琪輒改攝為守頃奏
[006-50a]
之均王大怒欲流琪逺方趙張左右之止罷為太子少

   後晉李彦韜與嬖倖相結
開運二年李彦韜少事閻寶為僕夫後𨽻高祖帳下高
祖自太原南下留彦韜侍齊王為腹心由是有寵性纎
巧與嬖倖相結以蔽齊王耳目齊王委信之至於升黜
將相亦得預議常謂人曰吾不知朝廷設文官何所用
且欲澄汰徐當盡去之
[006-50b]
  放宫女門
   唐太宗出宫女歸親戚
武徳九年太宗即皇帝位於東宫顯徳殿赦天下以宫
女衆多幽閟可愍宜簡出之各歸親戚任其適人
   李百藥言隂氣鬱積致旱
貞觀二年天少雨中書舍人李百藥上言竊聞太上皇
宫及掖庭宫人無用者尚多豈惟虛費衣食且隂氣鬱
積亦足致旱太宗曰婦人幽閉深宫誠為可愍灑掃之
[006-51a]
餘亦何所用宜皆出之任求伉儷於是遣尚書左丞戴
胄於掖庭西門簡出之前後所出三千餘人
   明皇選後宫無用者還家
開元二年民間訛言明皇采擇女子以充掖庭明皇聞
之令有司具車牛於崇明門自選後宫無用者載還其
家敕曰燕寢之内尚令罷遣閭閻之間足可知悉
  寵幸門
   漢申屠嘉欲斬鄧通
[006-51b]
後二年申屠嘉為人廉直門不受私謁是時太中大夫
鄧通方愛幸賞賜累鉅萬文帝常燕飲通家其寵幸無
比嘉嘗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禮嘉奏事畢因言
曰陛下幸愛羣臣則富貴之至於朝廷之禮不可以不
肅文帝曰君勿言吾私之罷朝坐府中嘉為檄召通詣
丞相府不來且斬通通恐入言文帝文帝曰汝第往吾
今使人召若通詣丞相免冠徒跣頓首謝嘉嘉坐自如
弗為禮責曰夫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戲殿上
[006-52a]
大不敬當斬吏今行斬之通頓首首盡出血不解文帝
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節召通而謝丞相此吾弄臣君
釋之鄧通既至為文帝泣曰丞相㡬殺臣
   申屠嘉恨不先斬鼂錯
時内史鼂錯數請間言事輒聽寵幸傾九卿灋令多所
更定丞相申屠嘉自絀所言不用疾錯錯為内史東出
不便更穿一門南出南出者太上皇廟堧垣也嘉聞錯
穿宗廟垣為奏請誅錯客有語錯錯恐夜入宫上謁自
[006-52b]
歸上至朝嘉請誅内史錯景帝曰錯所穿非真廟垣乃
外堧垣故宂官居其中且又我使之錯無罪丞相嘉謝
罷朝嘉謂長史曰吾悔不先斬錯乃請之為錯所賣至
舍因歐血而死錯以此愈貴
   董偃有斬罪三
元光五年初武帝嘗置酒竇太主家主見所幸賣珠兒
董偃武帝稱為主人翁使之侍飲由是董君貴寵天下
莫不聞常從游戲北宫觀雞鞠之㑹角狗馬之足武帝
[006-53a]
大歡樂之為太主置酒宣室引内董君是時東方朔辟
㦸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得入乎武帝曰何謂也朔
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敗男女之化而亂婚
姻之禮傷王制其罪二也陛下富於春秋方積思於六
經偃不遵經勸學反以靡麗為右奢侈為務盡狗馬之
樂極耳目之欲是乃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其罪三
也武帝黙然朔又曰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灋度
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亂之漸其變為簒是以豎貂為淫
[006-53b]
而易牙作患慶父死而魯國全武帝曰善有詔止更置
酒北宫董君之寵由是日衰
   金日磾殺帝弄兒
後元二年日磾長子為武帝弄兒帝甚愛之其後弄兒
壯大不謹自殿下與宫人戲日磾適見之惡其淫亂遂
殺弄兒武帝聞之大怒日磾頓首謝具言所以殺弄兒
狀武帝甚哀為之泣已而心敬日磾
   哀帝欲封董賢而憚王嘉
[006-54a]
建平四年哀帝封董賢等而心憚王嘉乃先使孔鄉侯
晏持詔書示丞相御史於是嘉與御史大夫賈延上封
事言竊見董賢等三人始賜爵衆庶洶洶咸曰賢貴其
餘并䝉恩至今流言未解陛下仁恩於賢等不已宜㬥
賢等本奏語言延問公卿大夫博士議郎考合古今明
正其義然後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衆心哀帝不得已
且為之止
   董賢權侔人主
[006-54b]
元壽元年以董賢為大司馬衞將軍冊曰建爾于公以
為漢輔往悉爾心匡正庶事允執其中是時賢年二十
二董氏親屬皆侍中諸曹奉朝請寵在丁傅之右矣初
丞相孔光為御史大夫賢父恭為御史事光及賢為大
司馬與光並為三公哀帝故令賢私過光光雅恭謹知
上欲尊寵賢及聞賢當來也光警戒衣冠出門待望見
賢車乃却入賢至中門光入閤既下車乃出拜謁送迎
甚謹不敢以賔客鈞敵之禮哀帝聞之喜立拜光兩兄
[006-55a]
子為諫大夫常侍賢由是權與人主侔矣後哀帝置酒
麒麟殿賢父子親屬宴飲侍中中常侍皆在側哀帝在
酒所從容笑曰吾欲灋堯禪舜何如王閎進曰天下乃
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廟當𫝊子孫於
亡窮統業至重天子亡戲言哀帝黙然不說閎上書諫
曰臣聞王者立三公灋三光居之者當得賢人易曰鼎
折足覆公餗喻三公非其人也昔孝文皇帝幸鄧通不
過中大夫武皇帝幸韓嫣賞賜而已皆不在大位今大
[006-55b]
司馬衞將軍董賢無功於漢朝又無胏腑之連復無名
迹高行以矯世昇擢數年列備鼎足典衞禁兵無功封
爵父子兄弟横䝉拔擢賞賜空竭帑藏萬民諠譁偶言
道路誠不當天心也哀帝雖不從閎言多其年少志彊
亦不罪也
   安帝内寵始盛
建光元年安帝以耿貴人兄寶監羽林左軍車騎封宋
楊四子皆為列侯宋氏為卿校侍中大夫謁者郎吏十
[006-56a]
餘人閻皇后兄弟顯景耀並為卿校典禁兵於是内寵
始盛時王聖女伯榮扇動内外競為侈虐出入宫掖𫝊
通姦賂司徒楊震上疏曰方今九徳未事嬖幸充庭阿
母王聖出自賤微得遭千載前後賞惠過報勞苦而無
厭之心不知紀極外交屬託擾亂天下損辱清朝塵㸃
日月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㫁絶伯榮莫使往來令恩
徳兩隆上下俱美奏御安帝以示阿母等内倖皆懐忿
恚而伯榮驕淫尤甚
[006-56b]
   楊震諫為阿母修第
延光二年時詔遣使者大為王聖修第中常侍樊豐及
侍中周廣謝惲等更相扇動傾揺朝廷楊震上疏曰臣
伏念方今災害滋甚百姓空虛三邊震擾帑藏匱乏殆
非社稷安寧之時詔書為阿母興起第舍合兩為一窮
極巧伎攻山採石轉相迫促為費巨億周廣謝惲兄弟
與國無胏附枝葉之屬依倚近倖姦佞之人與之分威
共權屬託州郡傾動大臣宰司辟召承望㫖意招來海
[006-57a]
内貪汙之人受其貨賂至有臧錮棄世之徒復得顯用
白黒溷淆清濁同源天下讙譁為朝結譏臣聞師言上
之所取財盡則怨力盡則叛怨叛之人不可復使惟陛
下度之安帝不聽
   樊豐等詐作詔書發司農錢穀
三年初樊豐周廣謝惲等見楊震連諫不從無所顧忌
遂詐作詔書調發司農錢穀大匠見徙材木各起冢舍
園池廬觀役費無數震復上疏曰臣備台輔不能調和
[006-57b]
隂陽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師地動其日戊辰三者皆土
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持權用事之象也又冬無宿雪
春節未雨百僚焦心而繕修不止誠致旱之徵也唯陛
下奮乾剛之徳棄驕奢之臣以承皇天之戒震前後所
言轉切帝既不平之而樊豐等皆側目憤怨以其名儒
未敢加害及帝東巡還京師夜遣使者䇿收震太尉印
綬震於是柴門絶賔客有詔遣歸本郡震行至城西几
陽亭乃慷慨謂其諸子門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
[006-58a]
居上司疾姦臣狡猾而不能誅惡嬖女傾亂而不能禁
何面目復見日月因飲酖而卒
   左雄諫封乳母
陽嘉二年初順帝之立也乳母宋娥與其謀帝封娥為
山陽君又封執金吾梁商子冀為襄邑侯左雄上封事
曰高皇帝約非劉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
京王聖等遂致地震之異永建二年封隂謀之功又有
日食之變數術之士咸歸咎於封爵今青州饑虛盜賊
[006-58b]
未息誠不宜追録小恩虧失大典順帝不聽
   爰延乞逺讒諛之人
延熹二年桓帝從容問侍中爰延朕何如主也對曰陛
下為漢中主桓帝曰何以言之對曰尚書令陳蕃任事
則治中常侍黄門與政則亂是以知陛下可與為善可
與為非㑹客星經帝坐桓帝宻以問延延上封事曰陛
下以河南尹鄧萬世有龍潛之舊封為通侯恩重公卿
惠豐宗室加頃引見與之對博上下媟黷有虧尊嚴臣
[006-59a]
聞之帝左右者所以咨政徳也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
惡人從游則日生邪情惟陛下逺讒諛之人納謇謇之
士則災變可除桓帝不能用延稱病免歸
   桓帝四侯轉横
三年新豐侯單超卒賜東園祕器棺中玉具及葬發五
營騎士將作大匠起冢塋其後四侯轉横天下為之語
曰左回天具獨坐徐卧虎唐雨墯
   宋惠琳號黒衣宰相
[006-59b]
元嘉三年文帝以惠琳道人善談論因與議朝廷大事
遂參權要賔客輻輳門車常有數十兩四方贈賂相係
方筵七八座上恒滿琳著高履披貂裘置通呈書佐㑹
稽孔覬嘗詣之遇賔客填咽暄涼而已覬慨然曰遂有
黒衣宰相可謂冠屨失所矣
   北魏倖臣用事
齊中興元年魏主時年十六不能親決庶務委之左右
於是倖臣茹皓趙脩及外戚高肇等始用事魏政浸衰
[006-60a]
趙脩尤親幸旬月間累遷至光禄卿每遷官帝親至其
宅設宴王公百官皆從
   北齊斛律金不以貴寵為喜
陳光大元年齊左丞相斛律金長子光及孫武都並開
府儀同三司出鎮方岳其餘封侯顯貴者甚衆門中一
皇后二太子妃三公主事齊三世貴寵無比然金不以
為喜嘗謂光曰我雖不讀書聞古來外戚鮮有能保其
族者女若有寵為諸貴所嫉無寵為天子所憎我家直
[006-60b]
以勲勞致富貴何必藉女寵也
   時號和士開等為八貴
大建元年北齊侍中尚書和士開為世祖所親狎出入
卧内無復期度遂得幸於胡后及世祖殂齊主以士開
受顧託深委任之威權益盛與婁定逺等八人俱用事
時號八貴太尉趙郡王叡等皆言於齊王請出士開為
外任㑹胡太后觴朝貴於前殿叡面陳士開罪失云士
開先帝弄臣城狐社鼠受納貨賂穢亂宫掖臣等義無
[006-61a]
杜口冒死陳之太后不聽
   唐僧懐義出入宫禁
垂拱元年太后修故白馬寺以僧懐義為寺主懐義鄠
人本姓馮名小寶賣藥洛陽市因千金公主以進得幸
於太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乃度為僧名懐義又以其
家寒微令與駙馬都尉薛紹合族命紹以季父事之出
入乗御馬宦者十餘人侍從士民遇之皆奔避有近之
者輒撾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見道士則極意
[006-61b]
毆之仍髠其髮而去朝貴皆匍匐禮謁武承嗣武三思
皆執僮僕之禮以事之為之執轡懐義視之若無人多
聚無賴少年度為僧縱横犯法人莫敢言右臺御史馮
思勗屢以灋繩之懐義遇思勗於途令從者毆之㡬死
   蘇良嗣批懐義頰王求禮請閹懐義
二年以蘇良嗣為左相良嗣遇僧懐義於朝堂懐義偃
蹇不為禮良嗣大怒命左右捽曳批其頰數十懐義訴
於太后太后曰阿師當於北門出入南牙宰相所往來
[006-62a]
勿犯也太后託言懐義有巧思故使入禁營造補闕王
求禮上表以為太宗時有羅黒黒善彈琵琶太宗閹為
給使使教宫人陛下若以懐義有巧性欲宫中驅使者
臣請閹之庶不亂宫闈表寢不出
   宋璟不與楊思勗交言
開元四年明皇將幸東都以璟為西京留守令馳驛詣
闕遣内侍楊思勗迎之璟風度凝逺人莫測其際在塗
竟不與思勗交言思勗素貴幸歸訴於明皇明皇嗟歎
[006-62b]
良久益重璟
   王毛仲寵過則生姦
十七年開府王毛仲與龍武將軍葛福順為昏毛仲為
明皇所信任言無不從故北門諸將多附之進退唯其
指使吏部侍郎齊澣乗間言於明皇曰福順典禁兵不
宜與毛仲為昏毛仲小人寵過則生姦不早為之恐後
成患明皇悦曰知卿忠誠朕徐思其宜
   高力士與王毛仲爭寵
[006-63a]
十八年王毛仲恃寵驕恣日甚明皇每優容之毛仲求
兵部尚書不得怏怏形於辭色明皇由是不悦是時明
皇頗寵任宦官往往為三品將軍門施&KR1654㦸奉使過諸
州官吏奉之惟恐不及楊思勗高力士尤貴幸思勗屢
將兵征討力士常居中侍衞而毛仲視宦官貴近者若
無人力士等皆害其寵而未敢言㑹毛仲妻産子明皇
命力士賜之酒饌金帛甚厚且授其兒五品官力士還
明皇問毛仲喜乎對曰毛仲抱其襁中兒示臣曰此兒
[006-63b]
豈不堪作三品邪明皇大怒曰昔誅韋氏此賊心持兩
端朕不欲言之今日乃敢以赤子怨我下制述毛仲不
忠怨望貶瀼州别駕行至永州追賜死自是宦官勢益
盛高力士尤為上所寵信
   明皇付有司杖殺黄㼐
二十一年有供奉侏儒名黄㼐性警黠明皇常憑之以
行謂之肉几寵賜甚厚一日晩入明皇怪之對曰臣曏
入宫道逢捕盜官與臣爭道臣掀之墜馬故晩因下階
[006-64a]
叩頭有頃京兆奏其狀明皇即叱出付有司杖殺之
   楊貴妃恩遇愈隆
天寶五載楊貴妃方有寵每乗馬則高力士執轡授鞭
織繡之工専供貴妃院者七百人中外爭獻器服珍玩
民間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門楣妃欲
得生茘支嵗命嶺南馳驛致之比至長安色味不變至
是妃以妬悍不遜明皇怒命送歸第是日明皇不懌高
力士欲嘗明皇意請悉載院中儲偫送貴妃明皇自分
[006-64b]
御膳以賜之及夜迎貴妃歸院自是恩遇愈隆後宫莫
得進矣
   高力士善觀時俯仰
七載高力士加驃騎大將軍力士承恩嵗久中外畏之
太子亦呼之為兄諸王公呼之為翁駙馬輩直謂之爺
自李林甫安禄山輩皆因之以取將相其家富厚不貲
於西京作寶壽寺寺鐘成力士作齋以慶之舉朝畢集
擊鐘一杵施錢百緡有求媚者至二十杵少者不減十
[006-65a]
杵然性和謹少過善觀時俯仰不敢驕横故天子終親
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惡也
   貴妃寵待益深
九載楊貴妃復忤㫖送歸私第郎中吉温言於明皇曰
婦人識慮不逺違忤聖心陛下何愛宫中一席之地不
使之就死豈忍辱之於外舍邪明皇亦悔之遣中使賜
以御膳妃對使者涕泣曰今當永離掖庭金玉珍玩皆
陛下所賜不足為獻乃翦髮一繚而獻之明皇遽使高
[006-65b]
力士召還寵待益深
   李輔國譖建寧王
至徳元載李輔國本飛龍小兒粗閑書計給事太子宫
肅宗委信之輔國外恭謹寡言而内狡險見張良姊有
寵隂附㑹之與相表裏建寧王倓數於上前詆訐二人
罪惡二人譖之於肅宗曰倓恨不得為元帥謀害廣平
王肅宗怒賜倓死於是廣平王俶及李泌皆内懼俶謀
去輔國及良姊泌曰不可王不見建寧之禍乎俶曰竊
[006-66a]
為先生憂之泌曰泌與主上有約矣俟平京師則去還
山庶免於患俶曰先生去則俶益危矣泌曰王但盡人
子之孝良姊婦人王委曲順之亦何能為
   樂工李可及有寵於懿宗
咸通十四年李可及有寵於懿宗嘗為子娶婦懿宗賜
之酒二銀壺啓之無酒而中實右軍中尉西門季元屢
以為言懿宗不聽可及嘗大受賜物載以官車季元謂
曰汝它日破家此物復應以官車載還非為受賜徒煩
[006-66b]
牛足耳及流嶺南籍没其家果如季元言
  伶人門擊毬門附/
   唐穆宗因擊毬得疾
長慶二年穆宗與宦者擊毬於禁中有宦者墜馬穆宗
驚因得風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聞穆宗起居裴度三
上疏且請入見穆宗見羣臣於紫宸殿御大繩牀悉去
左右衞官獨宦者十餘人侍側人情稍安
   敬宗數遊宴擊毬
[006-67a]
四年敬宗幸中和殿擊毬自是數遊宴擊毬奏樂賞賜
宦官樂人不可悉紀敬宗視朝每宴日絶高尚未坐百
官班於紫宸門外老病者㡬至僵踣左拾遺劉栖楚進
言曰陛下富於春秋嗣位之初當宵衣求理而嗜寢樂
色日晏方起梓宫在殯鼓吹日喧令聞未彰惡聲遐布
臣恐福祚之不長請碎首玉階以謝諌職之曠遂以額
叩龍墀見血不已牛僧孺宣曰所奏知門外俟進止栖
楚乃出待罪金吾仗敬宗命中使宣慰令歸
[006-67b]
   敬宗擊毬張韶作亂
卜者蘇元明謂染坊張韶曰我為子卜當升殿坐與我
共食今主上晝夜毬獵多不在宫中大事可圖也韶以
為然乃與元明謀結染工無賴者百餘人揮兵大呼趣
禁庭上時在清思殿擊毬諸宦者見之驚駭走白上上
狼狽幸左軍左神䇿中尉馬存亮遣大將康藝全將騎
卒入宫討賊張韶升清思殿坐御榻與蘇元明同食曰
果如子言元明驚曰事止此邪韶懼而走康藝全合擊
[006-68a]
之殺韶元明及其黨
   蘇佐明因夜獵弑敬宗
寶厯二年敬宗御三殿令左右軍教坊内園為擊毬手
搏雜戲戲酣有㫁臂碎首者夜漏數刻乃罷時敬宗遊
戲無度狎暱羣小善擊毬好手搏性復褊急宦官小過
動遭捶撻皆怨且懼敬宗夜獵還宫與宦官劉克明及
擊毬軍將蘇佐明等二十八人飲酒敬宗酒酣入室更
衣殿上燭忽滅蘇佐明等弑敬宗於室内
[006-68b]
   僖宗若應擊毬舉當為第一
廣明元年僖宗善騎射劒槊法算至於音律蒱博無不
精妙好蹴鞠鬭雞尤善擊毬嘗謂優人石野猪曰朕若
應擊毬進士舉須為狀元對曰若遇堯舜作禮部侍郎
恐陛下不免駮放僖宗笑而已
   僖宗令四人擊毬賭三川
崔安潛鎮許昌田令孜為陳敬瑄求兵馬使安潛不許
敬瑄因令孜得𨽻在神䇿軍累遷至大將軍令孜見關
[006-69a]
東羣盜日熾隂為幸蜀之計奏以敬瑄及其腹心楊師
立牛勗羅元杲鎮三川僖宗令四人擊毬賭三川敬瑄
得第一籌即以為西川節度使代安潛
   後唐莊宗多寵伶人
重光元年莊宗幼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寵常侍左右莊
宗或自傅粉墨與優人共戲於庭以悦劉夫人優名謂
之李天下嘗因為優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優人敬新
磨遽前批其頰莊宗失色羣優亦駭愕新磨徐曰理天
[006-69b]
下者只有一人尚誰呼邪莊宗悦厚賜之莊宗嘗畋於
中牟踐民稼中牟令當馬前諫曰陛下為民父母奈何
毁其所食使轉死溝壑乎莊宗怒叱去將殺之敬新磨
追擒至馬前責之曰汝為縣令獨不知吾天子好獵邪
奈何縱民耕種以妨吾天子之馳騁乎汝罪當死因請
行刑莊宗笑而釋之諸伶出入宫掖侮弄縉紳羣臣憤
嫉莫敢出氣亦有反相附託以希恩澤者四方藩鎮爭
以貨賂結之其尤蠧政害人者景進為之首
[006-70a]
   周匝乞二州以報恩
同光二年初胡栁之役伶人周匝為梁所得莊宗每思
之入汴之日匝謁見於馬前莊宗甚喜匝涕泣言曰臣
所以得生全者皆梁教坊使陳俊内園栽接使儲徳源
之力也願就陛下乞二州以報之莊宗許之郭崇韜諫
曰陛下所與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封賞未
及一人而先以伶人為刺史恐失天下心伶人屢以為
言莊宗謂崇韜曰吾已許周匝矣以俊為景州刺史徳
[006-70b]
源為憲州刺史時親軍有從莊宗百戰未得刺史者莫
不憤歎
  狎侮臣下門
   宋孝武帝好狎侮羣臣
大明七年以王僧朗為太常衞將軍顔師伯為尚書僕
射孝武帝每因宴集好使羣臣自相謿訐以為樂吏部
郎江智淵素恬雅漸不㑹㫖嘗使智淵以王僧朗戲其
子彧智淵正色曰恐不宜有此戲孝武帝怒曰江僧安
[006-71a]
癡人癡人自相惜僧安智淵之父也智淵伏席流涕由
此恩寵大衰自太宰義恭以下不免穢辱常呼金紫光
禄大夫王元謨為老傖僕射劉秀之為老慳顔師伯為
齴其餘短長肥瘦皆有稱目黄門侍郎宗靈秀體肥拜
起不便每至集㑹多所賜與欲其瞻謝傾踣以為歡笑
又寵一崑崙奴令以杖擊羣臣尚書令栁元景以下皆
不能免唯憚蔡興宗方嚴不敢侵媟顔師伯謂議曹郎
王耽之曰蔡尚書常免昵戲去人實逺耽之曰蔡豫章
[006-71b]
昔在相府亦以方嚴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嘗相召蔡
尚書今日可謂能負荷矣
   唐褚遂良勸太宗禮其臣
貞觀十四年張𤣥素少為刑部令史太宗嘗對朝臣問
之曰卿在隋何官對曰縣尉又問未為尉時何官對曰
流外又問何曹𤣥素恥之出閤殆不能步色如死灰諫
議大夫褚遂良上疏以為君能禮其臣乃能盡其力𤣥
素雖出寒微陛下重其才擢至三品翼賛皇儲豈可復
[006-72a]
對羣臣窮其門戸棄宿昔之恩成一朝之恥使之鬱結
於懐何以責其伏節死義乎太宗曰朕亦悔此問卿疏
深㑹我心
  排抑武臣門
   北魏張仲瑀抑武人被禍
梁天監十八年魏征西將軍張彞之子仲瑀上封事求
銓削選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於是喧謗盈路立榜
大巷克期㑹集屠害其家彞父子晏然不以為意羽林
[006-72b]
虎賁近千人相帥至尚書省詬罵求仲瑀兄左民郎中
始均不獲以瓦石擊省門上下懾懼莫敢禁討遂直造
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極意唱呼動地焚其第舍始均拜
賊請其父命賊就毆擊生投之火中仲瑀重傷走免彝
僅有餘息再宿而死逺近震駭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賁
凶彊者八人斬之其餘不復窮治因令武官得依資入
選識者知魏之將亂矣
   東魏高歡不治諸勲貴
[006-73a]
大同三年行臺郎中杜弼以文武在位多貪汙言於丞
相歡請治之歡曰天下貪汙習俗已久今督將家屬多
在關西宇文黒獺常相招誘人情去留未定江東復有
一吳翁蕭衍專事衣冠禮樂中原士大夫望之以為正
朔所在我若急正綱紀不相假借恐督將盡歸黒獺士
子悉奔蕭衍人物流散何以為國爾宜少待吾不忘之
歡將出兵拒魏杜弼請先除内賊歡問内賊為誰弼曰
諸勲貴掠奪百姓者是也歡不應使軍士皆張弓注矢
[006-73b]
舉刀按矟夾道羅列命弼冒出其間弼戰慄流汗歡乃
徐諭之曰矢雖注不射刀雖舉不擊矟雖按不刺爾猶
亡魂失膽諸勲人身犯鋒鏑百死一生雖或貪鄙所取
者大豈可同之常人也弼乃頓首謝不及
   唐韋雍謂軍士挽兩石弓不若識一丁字
長慶元年朱克融輩久羇旅京師日詣中書求宫崔植
杜元頴不之省及除張𢎞靖幽州勒克融輩歸本軍驅
使克融輩皆憤怨先是河北節度使皆親冒寒暑與士
[006-74a]
卒均勞逸及𢎞靖至雍容驕貴所辟判官韋雍輩多年
少輕薄之士嗜酒豪縱出入𫝊呼甚盛皆燕人所不習
也詔以錢百萬緡賜將士𢎞靖留其二十萬緡充軍府
雜用雍輩復裁刻軍士糧賜繩之以灋數以反虜詬責
吏卒謂軍士曰今天下太平汝曹能挽兩石弓不若識
一丁字由是軍中人人怨怒
   王柷不受王珙子姪之禮
光化元年王珙引汴兵冦河中王珂告急於李克用克
[006-74b]
用遣李嗣昭救之敗汴兵於胡壁汴人走前常州刺史
王柷性剛介有時望詔徵之時人以為且入相過陜王
珙延奉甚至請叙子姪之禮拜之柷固辭不受珙怒使
送者殺之并其家人悉投諸河掠其資裝以覆舟聞朝
廷不敢詰
   李振深嫉縉紳之士
天祐二年栁璨恃朱全忠之勢恣為威福㑹有星變占
者曰君臣俱災宜誅殺以應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
[006-75a]
於全忠曰此曹皆聚徒横議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災異
李振亦言於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冠浮薄之
徒紊亂綱紀且王欲圖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難制者也
不若盡去之全忠以為然貶獨孤損裴樞崔逺為刺史
貶陸扆王溥趙崇王賛為司戸自餘或門胄高華或科
第自進居三省臺閣以名檢自處聲迹稍著者皆指以
為浮薄貶逐無虛日縉紳為之一空再敕裴樞等並所
在賜自盡時全忠聚樞等及朝士貶官者三十餘人於
[006-75b]
白馬驛一夕盡殺之投尸於河初李振屢舉進士竟不
中第故深疾縉紳之士言於全忠曰此輩常自謂清流
宜投之黄河使為濁流全忠笑而從之振每自汴至洛
朝臣必有竄逐者時人謂之鴟梟
   後晉李從曮厚文士薄武人
天福三年鳯翔節度使李從曮厚文士而薄武人愛農
民而嚴士卒由是將士怨之㑹發兵戍西邊既出郊作
亂突門入城剽掠於市從曮發帳下兵擊之亂兵敗東
[006-76a]
走欲自訴於朝廷至華州鎮國節度使太原張彦澤邀
擊盡誅之
   後漢史宏肇惡文士
乾祐元年史𢎞肇尤惡文士常曰此屬輕人難耐每謂
吾輩為卒後以𢎞肇子史徳珫領忠州刺史徳珫頗讀
書常不樂父之所為有舉人呼譟於貢院門蘇逢吉命
執送侍衞司欲其痛箠而黥之徳珫言於父曰書生無
禮自有臺府治之非軍務也此乃公卿欲彰大人之過
[006-76b]
耳𢎞肇大然之即破械遣之
   史𢎞肇謂安國家烏用毛錐
三年朝廷議以郭威鎮鄴都使督諸將以備契丹史𢎞
肇欲威仍領樞宻使蘇逢吉以為故事無之𢎞肇曰領
樞宻使則可以便宜從事諸軍畏服號令行矣隠帝卒
從𢎞肇議制以威為鄴都留守樞宻使如故仍詔河北
兵甲錢穀但見郭威文書立皆稟應明日朝貴㑹飲於
竇貞固之第𢎞肇舉大觴屬威厲聲曰昨日廷議一何
[006-77a]
同異今日為弟飲之逢吉與楊邠亦舉觴曰是國家之
事何足介意𢎞肇又厲聲曰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劒安
用毛錐王章曰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自是將相始
有隙
 
 
 
 
[006-77b]
 
 
 
 
 
 
 
 通鑑總𩔖卷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