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h0002 通鑑總類-宋-沈樞 (master)


[005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通鑑總𩔖卷五上     宋 沈樞 撰
  繼嗣門
   智宣子以瑶為後
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智宣子將以瑶為後智果曰不
如宵也瑶之賢於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鬢長大則
賢射御足力則賢伎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慧則賢彊毅
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賢陵人而以不仁
[005-1b]
行之其誰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滅弗聽
   趙簡子以無恤為後
趙簡子之子長曰伯魯㓜曰無恤將置後不知所立乃
書訓戒之辭於二簡以授二子曰謹識之三年而問之
伯魯不能舉其辭求其簡已失之矣問無恤誦其辭甚
習求其簡出諸袖中而奏之於是簡子以無恤為賢立
以為後
   趙主父欲二王其子
[005-2a]
周赧王二十年主父初以長子章為太子後得呉娃愛
之為不出者數嵗生子何乃廢太子章而立之呉娃死
愛弛憐故太子欲兩王之猶豫永決故亂起
   漢周昌期期不奉詔
十年定陶戚姬有寵於髙帝生趙王如意髙帝以太子
仁弱謂如意𩔖已雖封為趙王常留之長安髙帝之關
東戚姬常從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吕后年長常留守益
疏髙帝欲廢太子而立趙王大臣爭之皆莫能得御史
[005-2b]
大夫周昌廷爭之彊髙帝問其說昌為人吃又盛怒曰
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期
期不奉詔髙帝欣然而笑吕后側耳於東廂聽既罷見
昌為跪謝曰㣲君太子㡬廢時趙王年十歳髙帝憂萬
歳之後不全也符璽御史趙堯請為趙王置貴彊相及
吕后太子羣臣素所敬憚者髙帝曰誰可者堯曰御史
大夫昌其人也髙帝乃以昌相趙而以堯代昌為御史
大夫
[005-3a]
   叔孫通諌易太子
十二年髙帝從破黥布歸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張良諌
不聽因疾不視事叔孫通諌曰昔者晉獻公以驪姬之
故廢太子立奚齊晉國亂者數十年為天下笑秦以不
蚤定扶蘇令趙髙得以詐立胡亥自使滅祀此陛下所
親見今太子仁孝天下皆聞之吕后與陛下攻苦食啖
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廢適而立少臣願先伏誅以頸血
汙地髙帝曰公罷矣吾直戯耳叔孫通曰太子天下本
[005-3b]
本一揺天下振動奈何以天下為戱乎時大臣固爭者
多髙帝知羣臣心皆不附趙王乃止不立
   絳侯等謀立文帝
八年諸大臣相與隂謀曰少帝及梁淮陽恒山王皆非
真孝恵子也不如視諸王最賢者立之代王方今髙帝
見子最長仁孝寛厚太后家薄氏謹良且立長固順况
以仁孝聞天下乎乃相與共隂使人召代王代王問左
右郎中令張武等曰漢大臣皆故髙帝時大將習兵多
[005-4a]
謀詐今已誅諸吕新啑血京師此以迎大王為名實不
可信中尉宋昌進曰羣臣之議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諸
侯豪傑並起人人自以為得之者以萬數然卒踐天子
之位者劉氏也天下絶望一矣髙帝封王子弟地犬牙
相制此所謂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漢興除秦
苛政約法令施徳恵人人自安難動揺三矣夫以吕太
后之嚴立諸吕為三王擅權専制然而太尉以一節入
北軍一呼士皆左袒為劉氏叛諸吕卒以滅之此乃天
[005-4b]
授非人力也方今髙帝子獨淮南王與大王大王又長
賢聖仁孝聞於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
王大王勿疑也代王報太后計之猶豫未定卜之兆得
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為天王夏啓以光代王曰寡人
固已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謂天王者乃天子也於
是代王遣太后弟薄昭徃見絳侯絳侯等具為昭言所
以迎立王意乃命宋昌參乘張武等六人乗傅從詣長
安至渭橋丞相以下皆迎太尉乃跪上天子璽符遂即
[005-5a]
天子位
   有司請早立太子
元年春正月有司請蚤建太子文帝曰朕既不徳縱不
能博求天下賢聖有徳之人而禪天下焉而曰豫建太
子是重吾不徳也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
廟社稷不㤀天下也文帝曰楚王季父也呉王兄也淮
南王弟也豈不豫哉今不選舉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
為㤀賢有徳者而専於子非所以憂天下也有司固請
[005-5b]
曰古者殷周有國治安皆千餘嵗用此道也立嗣必子
所從來逺矣髙帝平天下為太祖子孫繼嗣世世不絶
今釋宜建而更選於諸侯及宗室非髙帝之志也更議
不宜子啓最長純厚慈仁請建以為太子文帝乃許之
   太后欲以梁孝王為嗣
中二年初梁孝王以至親有功得賜天子旌旗從千乗
萬騎出蹕入警王寵信羊勝公孫詭以詭為中尉勝詭
多竒邪計欲使王求為漢嗣票太子之廢也太后意欲
[005-6a]
以梁王為嗣甞因置酒謂景帝曰安車大駕用梁王為
寄景帝跪席舉身曰諾罷酒景帝以訪諸大臣大臣袁
盎等曰不可昔宋宣公不立子而立弟以生禍亂五世
不絶小不忍害大義故春秋大居正由是太后議格遂
不復言王又甞上書願賜容車之地徑至長樂宫自使
梁國士衆築作甬道朝太后袁盎等皆建以為不可梁
王由此怨袁盎及議臣乃與羊勝公孫詭謀隂使人刺
殺袁盎及他議臣十餘人景帝意梁逐賊捕公孫詭羊
[005-6b]
勝詭勝匿王後宫内史韓安國乃入見王而泣曰大王
自度於皇帝孰與臨江王親王曰弗如也安國曰臨江王
適長太子以一言過廢王臨江用宫垣事卒自殺中尉
府今大王列在諸侯訹邪臣浮說犯上禁撓明灋天子
以太后故不忍致灋於大王太后日夜涕泣幸大王自
改大王終不覺寤有如太后宫車即晏駕大王尚誰攀
乎語未卒王泣數行而下謝安國曰吾今出勝詭王乃
令勝詭皆自殺出之景帝由此怨望梁王
[005-7a]
   武帝命皇子所生門為堯母門
太始三年皇子弗陵生弗陵母曰河間趙倢伃居鉤弋
宫任身十四月而生武帝曰聞昔堯十四月而生今鉤
弋亦然乃命其所生門曰堯母門臣光曰為人君者
動靜舉措不可不慎發於中必形於外天下無不知
之當是時也皇后太子皆無恙而命鉤弋之門曰堯母
非名也是以姦臣逆探上意知其竒愛少子欲以為嗣
遂有危皇后太子之心卒成巫蠱之禍悲夫
[005-7b]
   武始侯無咎無譽
征和元年三月趙敬肅王彭祖薨彭祖取江都易王所
幸淖姬生男號淖子時淖姬兄為漢宦者武帝召問淖
子何如對曰為人多欲武帝曰多欲不宜君國子民問
武始侯昌曰無咎無譽武帝曰如是可矣遣使者立昌
為趙王
   韋𤣥成陽為病狂
元康四年初扶陽節侯韋賢薨長子宏有罪繫獄家人
[005-8a]
矯賢今以次子大河都尉𤣥成為後𤣥成深知其非賢
雅意即陽為病狂卧便利妄笑語昏亂既𦵏當襲爵以
狂不應召大鴻臚奏狀章下丞相御史案驗案事丞相
史迺與𤣥成書曰古之辭讓必有文義可觀故能垂榮
於後今子獨壊容貎䝉耻辱為狂癡光㫿晻而不宣㣲
哉子之所託名也僕素愚陋過為宰相執事願少聞風
聲不然恐子傷髙而僕為小人也𤣥成友人侍郎章亦
上疏言聖王貴以禮讓為國宜優養𤣥成勿枉其志使
[005-8b]
得自安衡門之下而丞相御史遂以𤣥成實不病劾奏
之有詔勿劾引拜𤣥成不得已受爵宣帝髙其節以𤣥
成為何南太守
   拜韋𤣥成為中尉以感諭憲王
甘露元年淮陽憲王好灋律聰達有材王母張倢伃尤
幸宣帝由是疏太子而愛淮陽憲王數嗟歎憲王曰真
我子也常有意欲立憲王然用太子起於㣲細宣帝少
依倚許氏及即位而許后以殺死故弗忍也久之宣帝
[005-9a]
拜韋𤣥成為淮陽中尉以𤣥成甞讓爵於兄欲以感諭
憲王由是太子遂安
   史丹諌廢太子
竟寧元年初太子少好經書寛博謹慎其後幸酒樂燕
樂元帝不以為能而山陽王康有材藝母傅昭儀又愛
幸元帝以故常有意欲以山陽王為嗣元帝晩年多疾
不親政事留好音樂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臨軒檻上
隤銅丸以擿鼓聲中嚴鼓之節後宫及左右習知音者
[005-9b]
莫能為而山陽王亦能之元帝數稱其材史丹進曰凡
所謂材者敏而好學温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乃器人
於絲竹鼓鼙之間則是陳恵李㣲髙於匡衡可相國也
於是元帝嘿然而笑及元帝寢疾數問尚書以景帝時
立膠東王故事史丹直入臥内頓首伏青蒲上涕泣言
曰皇太子以適長立積十餘年名號繫於百姓天下莫
不歸心臣子見山陽王雅素愛幸今者道路流言為國
生意以為太子有動揺之議審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
[005-10a]
爭不奉詔臣願先賜死以示羣臣天子素仁不忍見丹
涕泣言又切至意大感寤喟然太息曰皇后謹慎先帝
又愛太子吾豈可違太子由是遂定為嗣
   成帝立定陶王為太子
綏和元年成帝召丞相翟方進御史大夫孔光右将軍
廉褒後将軍朱博入禁中議中山定陶王誰宜為嗣者
方進根褒博皆以為定陶王帝弟之子禮曰昆弟之子
猶子也為其後者為之子也定陶王宜為嗣光獨以為
[005-10b]
禮立嗣以親以尚書盤庚殷之及王為比兄終弟及中
山王先帝之子帝親弟宜為嗣成帝以中山王不材又
禮兄弟不得相入廟不從光議詔立定陶王欣為皇太
子使執金吾任宏守大鴻臚持節徵定陶王定陶王謝
曰臣材質不足以假充太子之宫臣願且得留國邸旦
夕奉問起居俟有聖嗣歸國守藩書奏天子報聞
   哀帝議立定陶共皇廟
建平元年郎中令冷褒黄門郎叚猶等復奏言定陶共
[005-11a]
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復引定陶藩國之名以冠大號
車馬衣服宜皆稱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供厥職
又宜為共皇立廟京師上復下其議羣下多順指言母
以子貴宜立尊號以厚孝道唯丞相光大司馬喜大司
空丹以為不可丹曰聖主制禮取灋於天地尊卑者所
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亂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
定陶共為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立官置吏車
服與太皇太后並非所以明尊無二上之義也定陶共
[005-11b]
皇號諡已前定義不得復改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
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無爵父之義尊父母也為人後
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
本祖而重正統也孝成皇帝聖恩深逺故為共王立後
奉承祭祀令共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毁恩義已備
陛下既繼體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廟天地社稷之祀義
不可復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廟今欲立廟於京師而使
臣下祭之是無主也又親盡當毁空去一國太祖不墮
[005-12a]
之祀而就無主當毁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
由是浸不合上意
   朱博傅晏謀成尊號事
二年傅太后欲求稱尊號與成帝母齊尊傅喜與孔光
師丹共執以為不可哀帝重違大臣正議又内迫傅太
后依違者連嵗傅太后大怒哀帝不得已先免師丹以
感動喜喜終不順朱博與孔鄉侯傅晏連結共謀成尊
號事數燕見奏封事毁短喜及孔光遂策免喜以侯就
[005-12b]
第復䇿免光為庶人以御史大夫朱博為丞相朱博既
為丞相哀帝遂用其議下詔曰定陶共皇之號不宜復
稱定陶尊共皇太后曰帝太太后稱永信宫共皇后曰
帝太后稱中安宫為共皇立寢廟於京師比宣帝父悼
皇考制度於是四太后各置少府太僕秩皆中二千石
傅太后既尊後尤驕與太皇太后語至謂之嫗
   光武更封張純為武始侯
建武十三年富平侯張純安世之四世孫也厯王莽世
[005-13a]
以敦謹守約保全前封建武初先來詣闕為侯如故於
是有司奏列侯非宗室不宜復國上曰張純宿衛十有
餘年其勿廢更封武始侯食富平之半
   竒愛東海公陽
十五年時諸郡各遣使奏事光武見陳留吏牘上有書
視之云潁川𢎞農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光武詰吏由
趣吏不肯服抵言於長壽街上得之光武怒時東海公
陽年十二在幄後言曰吏受郡敇當欲以墾田相方耳
[005-13b]
光武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陽不可問對曰河南帝
城多近臣南陽帝鄉多近親田宅踰制不可為凖光武
令虎賁將詰問吏吏乃實首服如東海公對光武由是
益竒愛陽
   郅惲說太子彊辭位
十九年郭后既廢太子彊意不自安郅惲說太子曰久
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不如辭位以奉養母氏太
子從之數因左右及諸王陳其懇誠願備藩國光武不
[005-14a]
忍遲回者數嵗六月戊申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東
海王陽皇后之子宜承大統皇太子彊崇執謙退願備
藩國父子之情重久違之其以彊為東海王立陽為皇
太子改名荘袁宏論曰夫建太子所以重宗統一民
心也非有大惡於天下不可移也世祖中興漢業宜
遵正道以為後灋今太子之徳未虧於外内寵既多嫡
子遷位可謂失矣然東海歸藩謙恭之心彌亮明帝承
統友于之情愈篤雖長㓜易位興廢不同父子兄弟至
[005-14b]
性無間夫以三代之道處之亦何以過乎
   丁鴻不肯襲封
永平十年初陵陽侯丁綝卒子鴻當襲封上書稱病讓
國於弟盛不報既𦵏乃挂衰經於冢廬而逃去友人九
江鮑駿遇鴻於東海讓之曰昔伯夷呉札亂世權行故
得申其志耳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今子以兄弟
私恩而絶父不滅之基可乎鴻感悟垂涕乃還就國鮑
駿因上書薦鴻經學至行明帝徵鴻為侍中
[005-15a]
   劉愷讓其弟憲
永元十年初居巢侯劉般薨子愷當嗣稱父遺意讓其
弟憲遁逃久之有司奏請絶愷國肅宗美其義特優假
之愷猶不出積十餘嵗有司復奏之侍中賈逵上書曰
孔子稱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有司不原樂善之心而
繩以循常之灋懼非長克讓之風成含𢎞之化也帝納
之下詔曰王灋崇善成人之美其聴憲嗣爵遭事之宜
後不得以為比乃徵愷拜為郎
[005-15b]
   太僕來歴諌廢太子
延光三年江京樊豐等譖殺太子乳母王男邴吉等太
子思男吉京豐懼乃與閻后構譖太子安帝怒召公卿以
下議廢太子太僕來歴與太常桓焉廷尉犍為張皓議
曰經說年未滿十五過惡不在其身且男吉之謀皇太
子容有不知宜選忠良保傅輔以禮義廢置事重此誠
聖恩所宜宿留安帝不從張皓退復上書曰昔賊臣江
充造構讒逆傾覆戾園孝武久乃覺寤雖追前失悔之
[005-16a]
何及今皇太子方十嵗未習保傅之教可遽責乎書奏
不省九月丁酉廢皇太子保為濟隂王來歴等十餘人
俱詣鴻都門證太子無過安帝乃使中常侍奉詔脅羣
臣曰父子一體天性自然以義割恩為天下也歴諷等
不識大典而與羣小共為讙譁外見忠直而内希後福
飾邪違義豈事君之禮朝廷廣開言事之路故且一切
假貸若懐迷不反當顯明刑書諌者莫不失色歴獨守
闕連日不肯去安帝大怒乃免歴兄弟官削國租黜歴
[005-16b]
母武安公主不得㑹見
   袁紹欲以尚為後
建安七年袁紹自軍敗慙憤發病嘔血薨初紹有三子
譚熈尚紹後妻劉氐愛尚數稱於紹紹欲以為後而未
顯言之乃以譚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沮授諌曰世稱
萬人逐兔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譚長子當為
嗣而斥使居外禍其始此矣
   劉琦謀安於諸葛亮
[005-17a]
十三年初劉表二子琦琮表為琮娶其後妻蔡氏之姪
蔡氏遂愛琮而惡琦表妻弟蔡瑁外甥張允並得幸於
表日相與毁琦而譽琮琦不自寧與諸葛亮謀自安之
術亮不對後乃共升髙樓因令去梯謂亮曰今日上不
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
不見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隂規
出計
   魏曹操立丕為太子
[005-17b]
二十二年初魏王操娶丁夫人無子妾劉氏生子昻卞
氐生四子丕彰植熊植性機警多藝能才藻敏贍操愛
之黄門侍郎廙及丞相主簿楊修數稱臨菑侯植之才
勸操立以為嗣操以函宻訪於外尚書崔琰露板答曰
春秋之義立子以長加五官將仁孝聰明宜承正統琰
以死守之尚書僕射毛玠曰近者袁紹以嫡庶不分覆
宗滅國廢立大事非所宜聞東曹掾邢顒曰以庶代宗
先世之戒也願殿下深察之丕使人問太中大夫賈詡
[005-18a]
以自固之術詡曰願將軍恢崇徳度躬素士之業朝夕
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丕從之深自砥礪它日操屏
人問詡詡嘿然不對操曰與卿言而不答何也詡曰屬
有所思故不即對耳操曰何思詡曰思袁本初劉景升
父子也操大笑操甞出征丕植並送路側植稱述功徳
發言有章左右屬目操亦恱焉丕悵然自失濟隂呉質
耳語曰王當行流涕可也及辭丕涕泣而拜操及左右
咸歔欷宫人左右並為之稱說故遂定為太子左右長
[005-18b]
御賀卞夫人曰將軍拜太子天下莫不喜夫人當傾府
藏以賞賜夫人曰王自以丕年大故用為嗣我但當以
免無教導之過為幸耳亦何為當重賜遺乎長御還具
以語操操恱曰怒不變容喜不失節故最為難太子抱
議郎辛毗頸而言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其女憲英
憲英歎曰太子代君主宗廟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
戚主國不可以不懼宜戚宜懼而反以為喜何以能久
魏其不昌乎
[005-19a]
   曹丕立貶曹植為安鄉侯
黄初元年王弟鄢陵侯彰等皆就國臨菑監國謁者灌
均希指奏臨菑侯植醉酒悖慢劫脅使者王貶植為安
鄉侯誅右刺姦掾沛國丁儀及弟黄門侍郎廙并其男
口皆植之黨也魚豢論曰諺言貧不學儉卑不學恭
非人性分殊也埶使然耳假令太祖防遏植等在於
疇昔此賢之心何縁有窺望乎彰之挾恨尚無所至至
於植者豈能興難乃令楊修以倚注遇害丁儀以希意
[005-19b]
族滅哀夫
   明帝下詔明繼統之義
太和三年詔曰禮王后無嗣擇建支子以繼大宗則當
纂正統而奉公義何得復顧私親哉漢宣繼昭帝後加
悼考以皇號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稱引亡秦惑
誤時朝既尊恭皇立廟京都又寵藩妾使比長信叙昭
穆於前殿並四位於東宫僭差無度人神弗祐而非罪
師丹忠正之諌用致丁𫝊焚如之禍自是之後相踵行
[005-20a]
之昔魯文逆祀罪由夏父宋國非度譏在華元其令公
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為戒後嗣萬一有由諸侯入奉
大統則當明為人後之義敢為佞邪𨗳諛時君妄建非
正之號以干正統謂考為皇稱妣為后則股肱大臣誅
之無赦其書之金䇿藏之宗廟著子令典
   呉主廢和立亮
嘉平二年初㑹稽潘夫人有寵於呉主生少子亮呉主
愛之以魯王霸結朋黨以害其兄心亦惡之謂侍中孫
[005-20b]
峻曰子弟不睦臣下分部將有袁氏之敗為天下笑遂
有廢和立亮之意驃騎将軍朱據諌曰太子國之本根
加以雅性仁孝天下歸心昔晉獻用驪姬而申生不存
漢武信江充而戾太子寃死臣竊懼太子不堪其憂雖
立思子之宫無所復及矣呉主不聴遂廢太子和為庶
人徙故鄣賜魯王覇死
   呉主頗悟太子和無罪
三年呉主頗悟太子和之無罪後呉主祀南郊還得風
[005-21a]
疾欲召和還全公主及侍中孫峻中書令孫宏固爭之
乃止呉主以太子亮㓜少議所付託孫峻薦大將軍諸
葛恪可付大事呉主嫌恪剛狠自用峻曰當今朝臣之
才無及恪者乃召恪於武昌恪將行上大將軍吕岱戒
之曰世方多難子每事必十思恪曰昔季文子三思而
後行夫子曰再思可矣今君令恪十思明恪之劣也岱
無以答時咸謂之失言
   晉衛瓘撫牀
[005-21b]
咸寧四年徴征北大將軍衛瓘為尚書令是時朝野咸
知太子昬愚不堪為嗣瓘每欲陳啓而未敢發㑹侍宴
凌雲臺瓘陽醉跪帝牀前曰臣欲有所啓武帝曰公所
言何邪瓘欲言而上者三因以手撫牀曰此座可惜武
帝意悟因謬曰公真大醉邪瓘於此不復有言武帝悉
召東宫官屬為設宴㑹而宻封尚書疑事令太子決之
賈妃大懼倩外人代對多引古義給使張泓曰太子不
學陛下所知而答詔多引古義必責作草主更益譴負
[005-22a]
不如直以意對妃大喜謂泓曰便為我好答富貴與汝
共之泓即具草令太子自冩武帝省之甚恱先以示瓘
瓘大踧踖衆人乃知瓘甞有言也賈充宻遣人語妃云
衛瓘老奴㡬破汝家
   和嶠言恵帝不了家事
永熈元年初和嶠甞從容言於武帝曰皇太子有淳古
之風而末世多偽恐不了陛下家事武帝黙然後與荀
朂等同侍武帝武帝曰太子近入朝差長進卿等俱詣
[005-22b]
之粗及世事既還朂等並稱太子明識雅度誠如明詔
嶠曰聖質如初武帝不恱而起及恵帝即位嶠從太子
遹入朝賈后使恵帝問曰卿昔謂我不了家事今日定
如何嶠曰臣昔事先帝曽有斯言言之不效國之福也
   明帝喜文辭善武藝
大興元年立王太子紹為皇太子太子仁孝喜文辭善
武藝好賢禮士容受規諌與庾亮温嶠等為布衣之交
亮風格峻整善談老莊元帝器重之聘亮妹為太子妃
[005-23a]
元帝以賀循行太子太傅周顗為少傅庾亮以中書郎
侍講東宫元帝好刑名家以韓非書賜太子庾亮諌曰
申韓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太子納之
   庾冰說成帝立母弟為嗣
咸康八年成帝不豫二子丕奕皆在襁褓庾冰自以兄
弟秉權日乆恐易世之後親屬愈踈為它人所間每說
成帝以國有彊敵宜立長君請以母弟琅邪王岳為嗣
成帝許之中書令何充曰父子相𫝊先王舊典易之者
[005-23b]
鮮不致亂故武王不授聖弟非不愛也今琅邪踐阼将
如孺子何冰不聽下詔以岳為嗣冰充及武陵王晞㑹
稽王昱尚書令諸葛恢並受顧命成帝㓜冲嗣位不親
庶政及長頗有勤儉之徳
   石虎殺太子宣
永和四年趙秦公韜有寵於趙王虎欲立之以太子宣
長猶豫未決宣嘗忤㫖虎怒曰悔不立韜也韜由是益
驕宣謂所幸楊柸牟成趙生曰凶竪傲愎敢爾汝能殺
[005-24a]
之吾入西宫當盡以韜之國邑分封汝等韜死主上必
臨喪吾因行大事蔑不濟矣柸等許諾殺韜置其刀前
而去旦日宣奏之虎哀驚氣絶久之方蘇虎疑宣殺韜
囚宣於席庫以鐵環穿其頷而鏁之積柴於鄴北送宣
其下使韜所幸宦者郝稚劉霸抜其髪抽其舌牽之登
梯郝稚以繩貫其頷鹿盧絞上劉霸斷其手足斫眼潰
腸如韜之傷四面縱火煙炎際天火滅取灰分置諸門
交道中殺其妻子九人宣少子纔數嵗虎素愛之抱之
[005-24b]
而泣欲赦之其大臣不聽就抱中取而殺之又廢其后
杜氏為庶人誅其四率已下三百人宦者五十人皆車
裂節觧東宫衛士十餘萬人皆謫戍涼州
   北魏立太子先殺其母
晉安帝義熈五年魏主珪将立齊王嗣為太子魏故事
凡立嗣子輒先殺其母乃賜嗣母劉貴人死珪召嗣諭
之曰漢武帝殺鈎弋夫人以防母后預政外家為亂也
汝當繼統故吾逺迹古人為國家長久之計耳嗣性孝
[005-25a]
哀泣不自勝
   宋謝晦言神器至重不可使負荷非才
永初三年皇太子多狎羣小謝晦言於武帝曰陛下春
秋既髙宜思存萬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負荷非才武帝
曰廬陵何如晦曰臣請觀焉出造廬陵王義真義真盛
欲與談晦不甚答還曰徳輕於才非人主也出義真為
都督
   北魏主用六人以輔弼太子
[005-25b]
魏主遣中使宻問白馬公崔浩曰屬者日食趙代之分
朕疾彌年不愈恐一旦不諱諸子並少将若之何其為
我思身後之計浩曰自聖代龍興不崇儲貳是以永興
之始社稷㡬危今宜早建東宫選賢公卿以為師傅皇
子燾年将周星明叡温和立子以長禮之大經若必待
成人然後擇之倒錯天倫則召亂之道也魏主復以問
南平公長孫嵩對曰立長則順置賢則人服燾長且賢
天所命也帝從之立太平王燾為皇太子以長孫嵩及
[005-26a]
山陽公奚斤北新公安同為左輔雀浩與太尉穆觀散
騎常侍代人丘堆為右弼百官總已以聴焉帝避居西
宫時隱而窺之聴其决斷大恱謂侍臣曰嵩宿徳舊臣
歴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辯捷智謀名聞遐邇同曉解俗
情明練於事觀達於政要識吾㫖趣浩博聞彊識精察
天人堆雖無大用然在公専謹以此六人輔相太子吾
與汝曹廵行四境伐叛柔服足以得志於天下矣
   宋徐羡之等廢營陽王
[005-26b]
元嘉元年徐羡之等以南兖州刺史檀道濟先朝舊将
威服殿省且有兵衆乃召道濟及江州刺史王𢎞入朝
皆至建康以廢立之謀告之謝晦聚将士於府内又使
中書舎人邢安泰潘盛為内應時帝於華林園為列肆
親自沽賣又與左右引船為樂夕遊天淵池即龍舟而
寢詰旦道濟羡之等入自雲龍門扶帝出東閤收璽綬
衛送故太子宫以宜都王義隆素有令望入多符瑞乃
稱皇太后令數帝過惡廢為營陽王以宜都王纂承大
[005-27a]
統赦死罪以下裴子野論曰古者人君養子能言而
師授之辭能行而傅相之禮宋之教誨雅異於斯居
中則任僕妾處外則近趨走言不及於禮義識不達於
今古雖有師傅多以耆艾大夫為之雖有友及文學多
以膏梁年少為之具位而已是以本支雖茂而端良甚
寡降及太宗舉天下而棄之亦昵比之為也嗚呼有國
有家其鑑之矣
   北魏顯祖𫝊位太子
[005-27b]
宋明帝泰始七年魏顯祖聰睿夙成剛毅有斷而好黄
老浮屠之學每引朝士及沙門共談𤣥理雅薄富貴常
有遺世之心以叔父京兆王子推沈雅仁厚素有時譽
欲禪以帝位㑹公卿大議皆莫敢先言任城王雲子推
之弟也對曰父子相𫝊其來久矣陛下必欲委棄塵務
則皇太子宜承正統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陛下若更
授旁支恐非先聖之意啓姦亂之心斯乃禍福之原不
可不慎也源賀曰陛下今欲禪位皇叔臣恐紊亂昭穆
[005-28a]
後世必有逆祀之譏願深思任城之言東陽公丕等曰
皇太子雖聖徳早彰然實沖㓜陛下富於春秋始覽萬
機奈何欲隆獨善不以天下為心其若宗廟何其若億
兆何尚書陸馛曰陛下若捨皇太子更議諸王臣請刎
頸殿庭不敢奉詔以問宦者趙黒黒曰臣以死奉戴皇
太子不知其它帝乃曰然則立太子羣公輔之有何不
可又曰陸馥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乃以馥為太保與源
賀持節奉皇帝璽紱𫝊位於太子髙祖即皇帝位大赦
[005-28b]
改元延興顯祖下詔曰朕希心𤣥古志存澹泊受命儲
宫踐升大位朕得優㳺恭已栖心浩然羣臣奏曰昔漢
髙祖稱皇帝尊其父為太上皇明不統天下也今皇帝
㓜沖萬機大政猶宜陛下總之謹上尊號曰太上皇帝
顯祖從之徙居崇光宫采掾不斷土階而已又建鹿野
浮圗於苑中之西山與禪僧居之
   北魏主語及太子恂
齊明帝建武四年魏立皇子恪為太子魏主宴於清徽
[005-29a]
堂語及太子恂李沖謝曰臣忝師傅不能輔導帝曰朕
尚不能化其惡師傅何謝也
   崔光迎魏太子即位
梁武帝天監十四年魏主殂太子少傅崔光將軍于忠
詹事王顯中庶子代人侯剛迎太子詡於東宫至顯陽
殿王顯欲須明行即位禮崔光曰天位不可暫曠何待
至明顯曰須奏中宫光曰帝崩太子立國之常典何須
中宫令也於是光攝太尉奉䇿進璽綬太子跪受服衮
[005-29b]
冕之服御太極殿即皇帝位光等與夜直羣官立庭中
北面稽首稱萬嵗廣平王懐扶疾入臨徑至太極西廡
哀慟呼侍中黄門領軍二衛云身欲上殿哭大行又須
入見主上衆皆愕然相視無敢對者崔光攘衰振杖引
漢光武崩趙熹扶諸王下殿故事辭色甚厲聞者莫不
稱善懐聲淚俱止曰侍中以古義裁我我敢不服遂還
仍頻遣左右致謝
   梁豫章王七月而生
[005-30a]
普通六年初武帝納齊東昏侯寵姬呉淑媛七月而生
豫章王綜宫中多疑之及淑媛寵衰怨望宻謂綜曰汝
七月生兒安得比諸皇子然汝太子次弟幸保富貴勿
泄也與綜相抱而泣綜由是自疑晝則談謔如常夜則
於靜室閉户披髪席藁私於别室祭齊氏七廟又㣲服
至曲阿拜齊太宗陵聞俗說割血瀝骨渗則為父子遂
潛發東昏侯冢并自殺一男試之皆驗由是常懐異志
専伺時變綜有勇力能手制奔馬輕財好士唯留附身
[005-30b]
故衣餘皆分施恒致罄乏屢上便宜求為邉任武帝未
之許常於内齋布沙於地終日跣行足下生胝日能行
三百里王侯妃主及外人皆知其志武帝性嚴重人莫
敢言後卒降於北魏
   北魏髙歡欲廢澄而立浟
梁武帝大同元年勃海世子澄通於歡妾鄭氏歡歸一
婢告之二婢為證歡杖澄一百而幽之婁妃亦隔絶不
得見歡納魏敬宗之后爾朱氏有寵生子浟歡欲立之
[005-31a]
澄求救於司馬子如子如入見歡偽為不知者請見婁
妃歡告其故子如曰消難亦通子如妾此事正可掩覆
妃是王結髮婦常以父母家財奉王王在懐朔被杖背
無完皮妃晝夜供侍後避葛賊同走并州貧因妃然馬
矢自作靴恩義何可忘也夫婦相宜女配至尊男承大
業且婁領軍之勲何宜揺動一女子如草芥況婢言不
必信邪歡因使子如更鞫之子如見澄尤之曰男兒何
意畏威自誣因教二婢反其辭脅告者自縊乃啓歡曰
[005-31b]
果虚言也歡大恱召婁妃及澄妃遥見歡一步一叩頭
澄且拜且進父子夫婦相泣復如初歡置酒曰全我父
子者司馬子如也賜之黄金
   李逺言立子以嫡不以長
敬帝太平元年魏太師泰尚孝武妹馮翊公主生畧陽
公覺姚夫人生寧都公毓毓於諸子最長娶大司馬獨
孤信女泰将立嗣謂公卿曰孤欲立子以嫡恐大司馬
有疑如何衆黙然未有言者尚書左僕射李逺曰夫立
[005-32a]
子以嫡不以長畧陽公為世子公何所疑若以信為嫌
請先斬之遂㧞刀而起泰亦起曰何至於是信又自陳
解逺乃止於是羣公並從逺議逺出外拜謝信曰臨大
事不得不爾信亦謝逺曰令日賴公決此大議遂立覺
為世子
   中山公護受宇文泰顧託
魏安定文公宇文泰還至牽屯山而病驛召中山公護
護至涇州見泰泰謂護曰吾諸子皆㓜外冦方彊天下
[005-32b]
之事屬之於汝宜努力以成吾志遂卒於雲陽護還長
安發喪泰能駕御英豪得其力用性好質素不尚虚飾
明達政事崇儒好古凡所施設皆依倣三代而為之世
子覺嗣位為太師枉國大冢宰出鎮同州時年十五中
山公護名位素卑雖為泰所屬而羣公各圖執政莫肯
服從護問計於大司冦于謹謹曰謹早䝉先公非常之
知恩深膏骨今日之事必以死爭之若對衆定策公必
不得讓明日羣公㑹議謹曰昔帝室傾危非安定公無
[005-33a]
復今日今公一旦違世嗣子雖㓜中山公親其兄子兼受
顧託軍國之事理須歸之辭色抗厲衆皆悚動護曰此
乃家事護雖庸昧何敢有辭謹素與泰等夷護常拜之
至是謹起而言曰公若統理軍國謹等皆有所依遂再
拜羣公廹於謹亦再拜於是衆議始定䕶綱紀内外撫
循文武人心遂安
   北齊顯祖欲廢太子
陳武帝永定二年北齊太子殷自㓜温裕開朗禮士好
[005-33b]
學闗覽時政甚有美名顯祖常嫌太子得漢家性質不
似我欲廢之顯祖登金鳳臺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惻
然有難色再三不斷其首大怒親以馬鞭撞之太子由
是氣悸語吃精神昏擾顯祖因酣宴屢云太子性懦社
稷事重終當𫝊位常山太子少傅魏収謂楊愔曰太子
國之根本不可動揺至尊三爵之後毎言𫝊位常山令
臣下疑貳若其實也當决行之此言非所以為戱恐徒
使國家不安愔以收言白顯祖顯祖乃止
[005-34a]
   髙元海為長廣王畫策
文帝天嘉二年齊主之誅楊燕也許以長廣王湛為太
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肅宗在晉陽湛居守於
鄴先是濟南閔悼王常在鄴望氣者言鄴中有天子氣
平秦王歸彦恐濟南王復立為己不利勸肅宗除之肅
宗乃使歸彦至鄴徴濟南王如晉陽湛内不自安問計
於髙元海即留元海於後堂元海達旦不眠惟遶牀徐
歩夜漏未盡湛遽出曰神筭如何元海曰有三䇿恐不
[005-34b]
堪用耳請殿下如梁孝王故事從數騎入晉陽先見太
后求哀後見主上請去兵權以死為限不干朝政必保
太山之安此上䇿也不然當具表云威權太盛恐取謗
衆口請青齊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議此中䇿
也更問下䇿曰濟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奪之今集
文武示以徴濟南之敕尊立濟南號令天下以順討逆
此萬世一時也湛大恱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術士鄭
道謙等卜之皆曰不利舉事靜則吉有林慮令潘子宻
[005-35a]
曉占候潛謂湛曰宫車當晏駕殿下為天下主湛拘之
於内以候之又令巫覡卜之多云不須舉兵自有大慶
㑹肅宗出畋墜地絶肋詔以嗣子沖眇可遣尚書右僕
射趙郡王叡諭㫖徴長廣王湛統兹大寳
   祖珽勸齊世祖𫝊位東宫
六年世祖為長廣王珽為胡桃油獻之因言殿下有非
常骨法孝徴夢殿下乘龍上天王曰若然當使兄大富
貴及即位擢拜中書侍郎遷散騎常侍與和士開共為
[005-35b]
姦謟珽私說士開曰君之寵幸振古無比宫車一日晚
駕欲何以克終士開因從問計珽曰宜說主上云文襄
文宣孝昭之子俱不得立今宜令皇太子早踐大位以
定君臣之分若事成中宫少主必皆徳君此萬全計也
請君㣲說主上令粗解珽當自外上表論之士開許諾
㑹有彗星見太史奏云彗除舊布新之象當有易主珽
於是上書言陛下雖為天子未為極貴宜𫝊位東宫且
以上應天道并上魏顯祖禪子故事齊主從之使太宰
[005-36a]
叚韶持節奉皇帝璽綬𫝊位於太子緯太子即皇帝位
於晉陽宫大赦改元天統祖珽拜祕書監加儀同三司
大被親寵見重二宫
   陳世祖欲遵太伯之事
天康元年世祖不豫太子伯宗柔弱世祖憂其不能守
位謂安成王頊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頊拜伏泣涕固辭
世祖又謂到仲舉孔奐等曰今三方鼎峙四海事重宜
須長君朕欲近則晉成逺隆殷法卿等宜遵此意孔奐
[005-36b]
流涕對曰陛下御膳違和痊復非久皇太子春秋鼎盛
聖徳日躋安成王介弟之尊足為周旦若有廢立之心
臣等愚誠不敢聞詔世祖曰古之遺直復見於卿乃以
奐為太子詹事臣光曰夫臣之事君宜將順其美正
救其惡孔奐在陳處腹心之重任決社稷之大計茍
以世祖之言為不誠則當如竇嬰面辨袁盎廷爭防㣲
杜漸以絶覬覦之心以為誠邪則當請明下詔書宣告
中外使世祖有宋宣之美髙宗無楚靈之惡不然謂太
[005-37a]
子嫡嗣不可動揺欲保輔而安全之則當盡忠竭節以
死繼之如晉之荀息趙之肥义奈何于君之存則逆探
其情而求合焉及其既沒則權臣移國而不能救嗣主
失位而不能死斯乃姦䛕之尤者而世祖謂之遺直以
託六尺之孤豈不悖哉
   隋髙祖廢太子勇
開皇二十年勇甞宴宫臣唐令則自彈琵琶歌娬媚娘
洗馬李綱起白勇曰令則身為宫卿職當調護乃於廣
[005-37b]
坐首比倡優進滛聲穢視聴事若上聞令則罪在不測
豈不為殿下之累邪臣請速治其罪勇曰我欲為樂耳
君勿多事綱遂趨出及勇廢髙祖召東宫之屬切責之
皆惶懼無敢對者綱獨曰太子性本中人可與為善可
與為惡曏使陛下擇正人輔之足以嗣守鴻基今乃以
唐令則為左庶子鄒文騰為家令二人唯知以絃歌鷹
犬娯恱太子安得不至于是邪此乃陛下之過非太子
之罪也自古國家廢立冢嫡鮮不傾危願陛下深留聖
[005-38a]
思無貽後悔髙祖不恱罷朝左右皆為之股栗㑹尚書
右丞缺有司請人髙祖指綱曰此佳右丞也即用之
   唐髙宗欲置皇太孫官屬
永淳元年立皇孫重照為皇太孫髙宗欲令開府置僚
屬問吏部郎中王方慶對曰晉及齊皆甞立太孫其太
子官屬即為太孫官屬未聞太子在東宫而更立太孫
者也髙宗曰自我作古可乎對曰三王不相襲禮何為
不可乃奏置師傅等官既而髙宗疑其非法竟不補授
[005-38b]
   太后廢中宗立睿宗
光宅元年中宗欲以韋𤣥貞為侍中又欲授乳母之子
五品官裴炎固爭中宗怒曰我以天下與韋𤣥貞何不
可而惜侍中邪炎懼白太后宻謀廢立太后集百官於
乾元殿裴炎與中書侍郎劉褘之羽林將軍程務挺張
䖍朂勒兵入宫宣太后令廢中宗為廬陵王扶下殿中
宗曰我何罪太后曰汝欲以天下與韋𤣥貞何得無罪
乃幽於别所立雍州牧豫王旦為皇帝政事决於太后
[005-39a]
居睿宗於别殿不得有所預
   李昭徳諌立武承嗣為皇太子
天授二年張嘉福使洛陽人王慶之等數百人上表請
立武承嗣為皇太子岑長倩以皇嗣在東宫不宜有此
議奏請切責上書者告示令散太后又問格輔元輔元
固稱不可由是大忤諸武意皆坐誅王慶之見太后太
后曰皇嗣我子奈何廢之對曰神不歆非𩔖民不祀非
族今誰有天下而以李氏為嗣乎太后諭遣之慶之屢
[005-39b]
求見太后頗怒之命李昭徳引出光政門外以示朝士
曰此賊欲廢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撲之耳目皆血出然
後杖殺之其黨乃散昭徳因言於太后曰天皇陛下之
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當𫝊之子孫為萬代
業豈得以姪為嗣乎自古未聞姪為天子而為姑立廟
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顧託若以天下與承嗣則天皇不
血食矣太后亦以為然
   李昭徳言武承嗣權太重
[005-40a]
長壽元年夏官侍郎李昭徳宻言於太后曰魏王承嗣
權太重太后曰吾姪也故委以腹心昭徳曰姪之於姑
其親何如子之於父子猶有篡弑其父者况姪乎今承
嗣既陛下之姪為親王又為宰相權侔人主臣恐陛下
不得久安天位也太后矍然曰朕未之思以武承嗣為
特進納言罷政事承嗣亦毁昭徳於太后太后曰吾任
昭徳始得安眠此代吾勞汝勿言也是時酷吏恣横百
官畏之側足昭徳獨廷奏其姦
[005-40b]
   狄仁傑等勸太后復立中宗
聖厯元年武承嗣三思營求為太子數使人說太后曰
自古天子未有以異姓為嗣者太后意未决狄仁傑每
從容言於太后曰文皇帝櫛風沐雨親冒鋒鏑以定天
下𫝊之子孫大帝以二子託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它
族無乃非天意乎且姑姪之與母子孰親陛下立子則
千秋萬嵗後配食太廟承繼無窮立姪則未聞姪為天
子而祔姑於廟者也太后曰此朕家事卿勿預知仁傑
[005-41a]
曰王者以四海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為陛
下家事君為元首臣為股肱義同一體況臣備位宰相
豈得不預知乎又勸太后召還廬陵王王方慶王及善
亦勸之太后意稍寤它日又謂仁傑曰朕夢大鸚鵡兩
翼皆折何也對曰武者陛下之姓兩翼二子也陛下起
二子則兩翼振矣太后由是無立承嗣三思之意吉頊
與張易之昌宗皆為控鶴監供奉頊從容說二人曰公
兄弟貴寵如此非以徳業取之也天下側目切齒多矣
[005-41b]
不有大功於天下將何以自全竊為公憂之二人懼涕
泣問計頊曰天下士庶未忘唐徳咸復思廬陵王主上
春秋髙大業須有所付武氏諸王非所屬意公何不從
容勸主上立廬陵王以繫蒼生之望如此豈徒免禍亦
可以長保富貴矣二人以為然乘間屢為太后言之太
后知謀出於頊乃召問之頊復為太后具陳利害太后
意乃定
   蘇安恒疏諌太后禪位東宫
[005-42a]
長安元年蘇安恒上疏曰陛下欽先聖之顧託受嗣子
之推讓敬天順人二十年矣豈不聞帝舜褰裳周公復
辟舜之於禹事秪族親旦與成王不離叔父族親何如
子之愛叔父何如母之恩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壮
若使統臨宸極何異陛下之身陛下年徳既尊寳位将
倦機務繁重浩蕩心神何不禪位東宫自怡聖體自昔
理天下者不見二姓而俱王也當今梁定河内建昌諸
王承陛下之䕃覆並得封王臣謂千秋萬嵗之後於事
[005-42b]
非便臣請黜為公侯任以閒簡臣又聞陛下有二十餘
孫今無尺寸之封此非長久之計也臣請分土而王之
擇立師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夾輔周室屏藩皇家斯為
美矣疏奏太后召見賜食慰諭而遣之
   蘇安恒又疏諌天后歸政李氏
二年蘇安恒復上疏曰臣聞天下者神堯文武之天下
也陛下雖居正統實因唐氏舊基當今太子追迴年徳
俱盛陛下貪其寳位而㤀母子深恩將何聖顔以見唐
[005-43a]
家宗廟將何誥命以謁大帝墳陵陛下何故日夜積憂
不知鐘鳴漏盡臣愚以為天意人事還歸李家陛下雖
安天位殊不知物極則反器滿則傾臣何惜一朝之命
而不安萬乘之國哉太后亦不之罪
   太平公主欲易太子
景雲元年太平公主以太子年少意頗易之既而憚其
英武欲更擇闇弱者立之以久其權數為流言云太子
非長不當立制戒諭中外以息浮議公主每覘伺太子
[005-43b]
所為纎介必聞於睿宗太子左右亦徃徃為公主耳目
太子深不自安
   張說姚崇勸睿宗命明皇監國
二年太平公主與益州長史竇懐貞等結為朋黨欲以
危太子睿宗甞宻召韋安石謂曰聞朝廷皆傾心東宫
卿宜察之對曰陛下安得亡國之言此必太平之謀耳
太子有功於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願陛下無惑讒
言睿宗瞿然曰朕知之矣卿勿言時公主在簾下竊聴
[005-44a]
之以飛語䧟安石公主又甞乗輦邀宰相於光範門内
諷以易置東宫衆皆失色宋璟抗言曰東宫有大功於
天下真宗廟社稷之主公主奈何忽有此議頃之睿宗
謂侍臣曰術者言五日中當有急兵入宫卿等為朕備
之張說曰此必讒人欲離間東宫願陛下使太子監國
則流言自息矣姚元之曰張說所言社稷之至計也睿
宗恱太平公主蒲州安置命太子監國六品以下除官
及徒罪以下並取太子處分
[005-44b]
   明皇命宋璟制皇子名號
開元五年明皇命宋璟蘇頲為諸皇子制名及國邑之
號又令别制一佳名及佳號進之璟等上言七子均養
著於國風今臣等所制名號各三十餘輒混同以進以
彰陛下覆燾無偏之徳明皇甚善之
   李子嶠自稱皇子
十四年太原尹張孝嵩奏有李子嶠者自稱皇子云生
於潞州母曰趙妃明皇命杖殺之
[005-45a]
   明皇擢用楊崇禮二子
二十一年太府卿楊崇禮在太府二十餘年前後為太
府者莫能及時承平日久財貨山積甞經楊卿者無不
精美毎嵗句駮省便出錢數百萬緡是嵗以户部尚書
致仕年九十餘矣明皇問宰相崇禮諸子誰能繼其父
者對曰崇禮三子慎餘慎矜慎名皆㢘勤有才而慎矜
為優明皇乃擢慎矜自汝陽令為監察御史知太府出
納慎名攝監察御史知含嘉倉出給亦皆稱職明皇甚
[005-45b]
恱之慎矜奏諸州所輸布帛有漬汚穿破者皆下本州
徴折估錢轉市輕貨徴調始繁矣
   明皇欲廢太子
二十四年明皇為臨菑王也趙麗妃皇甫徳儀劉才人
皆有寵麗妃生太子瑛徳儀生鄂王瑶才人生光王琚
及即位幸武恵妃麗妃等愛皆弛恵妃生壽王瑁寵冠
諸子太子與瑶琚㑹於内第各以母失職有怨望語恵
妃泣訴於明皇曰太子隂結黨與將害妾母子亦指斥
[005-46a]
至尊明皇大怒以語宰相欲皆廢之九齡曰三子皆已
成人不聞大過陛下奈何一旦以無根之語盡廢之乎
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輕揺昔晉獻公聴驪姬之讒殺申
生三世大亂漢武帝信江充之誣罪戾太子京城流血
晉恵帝用賈后之譖廢愍懐太子中原塗炭隋文帝納
獨孤后之言黜太子勇立煬帝遂失天下由此觀之不
可不慎陛下必欲為此臣不敢奉詔明皇不恱林甫初
無所言退而私謂宦官之貴幸者曰此主上家事何必
[005-46b]
問外人明皇猶豫未决恵妃宻使官奴牛貴兒謂九齡
曰有廢必有興公為之援宰相可長處九齡叱之以其
語白明皇明皇為之動色故訖九齡罷相太子得無動
   明皇殺三子
二十五年楊洄又譖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云與太子
妃兄駙馬薛鏽潛構異謀明皇召宰相謀之李林甫對
曰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豫明皇意乃决使宦者宣
制於官中廢瑛瑶琚為庶人流鏽于瀼州瑛瑶琚尋賜
[005-47a]
死城東驛鏽賜死於藍田瑶琚皆好學有才識死不以
罪人皆惜之
   立忠王璵為太子
二十六年太子瑛既死李林甫數勸明皇立壽王瑁明
皇以忠王璵年長且仁孝恭謹又好學意欲立之猶豫
嵗餘不决自念春秋浸髙三子同日誅死繼嗣未定常
忽忽不樂寢膳為之減髙力士乗間請其故明皇曰汝
我家老奴豈不能揣我意力士曰得非以郎君未定邪
[005-47b]
明皇曰然對曰大家何必如此虚勞聖心但推長而立
誰敢復爭明皇曰汝言是也汝言是也由是遂定立璵
為太子
   明皇付𫝊國寳冊于肅宗
至徳元載靈武使者至蜀上皇喜曰吾兒應天順人吾
復何憂制自今改制敕為誥表疏稱太上皇四海軍國
事皆先取皇帝進止仍奏朕知俟克復上京朕不復預
事上皇臨軒命韋見素房琯崔渙奉𫝊國寳玊冊詣靈
[005-48a]
武𫝊位
   李泌諌肅宗保全廣平王
二載捷書至鳳翔百寮入賀肅宗以駿馬召李泌於長
安既至泌曰臣今報徳足矣復為閒人何樂如之肅宗
曰朕與先生累年同憂患今方相同娯樂奈何遽欲去
乎泌曰臣有五不可留願陛下聴臣去免臣於死肅宗
曰何謂也對曰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寵臣太
深臣功太髙迹太竒此其所以不可留也肅宗曰不意
[005-48b]
卿疑朕如此豈有如朕而辦殺卿邪是直以朕為句踐
也對曰陛下不辦殺臣故臣求歸若其既辦臣安得復
言且殺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肅宗良久曰卿以
朕不從卿北伐之謀乎對曰非也所不敢言者乃建寧
耳肅宗曰建寧朕之愛子性英果艱難時有功朕豈不
知之但因此為小人所教欲害其兄圖繼嗣朕以社稷
大計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細知其故邪對曰若有此心
廣平當怨之廣平每與臣言其寃輒流涕嗚咽臣今必
[005-49a]
辭陛下去始敢言之耳肅宗曰渠嘗夜捫廣平意欲加
害對曰此皆出讒人之口豈有建寧之孝友聰明肯為
此乎且陛下昔欲用建寧為元帥臣請用廣平建寧若
有此心當深憾於臣而以臣為忠益相親善陛下以此
可察其心矣肅宗乃泣下曰先生言是也既徃不咎朕
不欲聞之泌曰臣所以言之者非咎既徃乃欲陛下慎
將來耳昔天后有四子長曰太子𢎞天后方圖稱制惡
其聰明酖殺之立次子雍王賢賢内憂懼作黄臺𤓰辭
[005-49b]
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聴賢卒死於黔中其辭曰種𤓰
黄臺下𤓰熟子離離一摘使𤓰好再摘使𤓰稀三摘猶
為可四摘抱蔓歸今陛下已一摘矣慎無再摘肅宗愕
然曰安有是哉卿録是辭朕當書紳對曰陛下但識之
於心何必形於外也是時廣平王有大功良娣忌之潛
構流言故泌言及之泌復固請歸山肅宗曰俟將發此
議之
   肅宗迎明皇於蜀
[005-50a]
成都使還上皇誥曰當與我劒南一道自奉不復來矣
肅宗憂懼不知所為數日後使者至言上皇初得上請
歸東宫表彷徨不能食欲不歸及羣臣表至乃大喜命
食作樂下誥定行日肅宗召李泌告之曰皆卿力也泌
求歸山不已肅宗固留之不能得乃聴歸衡山敕郡縣
為之築室於山中給三品料
   明皇還京師
上皇至鳳翔從兵六百餘人上皇命悉以甲兵輸郡庫
[005-50b]
肅宗發精騎三千奉迎上皇至咸陽肅宗備法駕迎於
望賢宫上皇在宫南樓肅宗釋黄袍著紫袍望樓下馬
趨進拜舞於樓下上皇降樓撫肅宗而泣肅宗捧上皇
足嗚咽不自勝上皇索黄袍自為肅宗著之肅宗伏地
頓首固辭上皇曰天數人心皆歸於汝使朕得保養餘
齒汝之孝也肅宗不得已受之父老在仗外歡呼且拜
肅宗令開仗縱千餘人入謁上皇曰臣等今日復睹二
聖相見死無恨矣上皇不肯居正殿曰此天子之位也
[005-51a]
肅宗固請目扶上皇登殿尚食進食肅宗品甞而薦之
將發行宫肅宗親為上皇習馬而進之上皇上馬肅宗
親執鞚行數步上皇止之肅宗乗馬前引不敢當馳道
上皇謂左右曰吾為天子五十年未為貴今為天子父
乃貴耳左右皆呼萬嵗上皇自開逺門入大明宫御含
元殿慰撫百官乃詣長樂殿謝九廟主慟哭乆之即日
幸興慶宫遂居之肅宗累表請避位還東宫上皇不許
   李泌諌廢順宗
[005-51b]
貞元三年初郜國大長公主適駙馬都尉蕭升主女為
太子妃或告主淫亂且為厭禱徳宗大怒幽主於禁中
切責太子太子不知所對請與蕭妃離昬徳宗召李泌
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長立孝友温仁泌曰何至於是陛
下惟有一子奈何一旦疑之欲廢之而立姪得無失計
乎徳宗勃然怒曰卿何得間人父子誰語卿舒王為姪
者對曰大厯初陛下語臣今日得數子臣請其故陛下
言昭靖諸子主上令吾子之今陛下所生之子猶疑之
[005-52a]
何有於姪舒王雖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復望其孝矣
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國覆家者陛下記昔在彭原
建寧何故而誅徳宗曰建寧叔實寃肅宗性急譖之者
深耳泌曰先帝自建寧之死常懷危懼臣亦為先帝誦
黄臺𤓰辭以防讒構之端徳宗曰朕固知之意色稍解
乃曰貞觀開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對曰昔承乾屢甞
監國託附者衆東宫甲士甚多與宰相侯君集謀反事
覺太宗使其舅長孫无忌與朝廷數十人鞫之事状顯
[005-52b]
白然後集百官而議之當時言者猶云願陛下不失為
慈父使太子得終天年太宗從之并廢魏王泰陛下既
知肅宗急以建寧為寃臣不勝慶幸願陛下戒覆車之
失若果有其迹願陛下如貞觀之法行之并廢舒王而
立皇孫則百代之後有天下者猶陛下子孫也至於開
元之時武恵妃譖太子瑛兄弟殺之海内寃憤此乃百
代所當戒又可法乎且陛下昔甞令太子見臣於蓬萊
池觀其容表非有蠭目豺聲商臣之相也正恐失於柔
[005-53a]
仁耳又太子自貞元以来常居少陽院在寢殿之側未
甞接外人預外事安有異謀乎彼譖人者巧詐百端雖
有手書如晉愍懐𠂻甲如太子瑛猶未可信况但以妻
母有罪為累乎幸頼陛下語臣臣敢以家族保太子必
不知謀曏使楊素許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㫖已就舒
王圖定䇿之功矣上曰為卿遷延至明日思之太子遣
人謝泌曰若必不可救欲先自仰藥何如泌曰必無此
慮願太子起敬起孝間一日上開延英殿獨召泌流涕
[005-53b]
闌干撫其背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無及矣皆如卿言
太子仁孝實無它也自今軍國及朕家事皆當謀於卿
矣泌拜賀因曰陛下聖明察太子無罪臣報國畢矣
   王叔文之黨惡聞立太子
永貞元年順宗疾久不愈時扶御殿羣臣瞻望而已莫
有親奏對者中外危懼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黨欲
専大權惡聞之宦官俱文珍劉光琦薛盈珍等皆先朝
任使舊人疾叔文忠言等朋黨専恣乃啓順宗召翰林
[005-54a]
學士鄭絪衛次公李程王涯入金鑾殿草立太子制時
牛昭容輩以廣陵王淳英睿惡之絪不復請書紙為立
嫡以長字呈順宗順宗頷之立淳為太子更名純
   元稹請擇修正之士輔𨗳諸子
元和元年元稹以貞元中王伾王叔文以伎術得幸東
宫永貞之際㡬亂天下上書勸憲宗早擇修正之士使
輔𨗳諸子以為太宗自為藩王與文學清修之士十八
人居後代太子諸王雖有僚屬日益踈賤至於師傅之
[005-54b]
官非眊瞶廢疾不任事者則休戎罷帥不知書者為之
其友諭賛議之徒尤為冗散之甚縉紳皆恥由之就使
得僻老儒生越月踰時僅獲一見又何暇傅之徳義納
之法度哉夫以匹士愛其子猶知求明哲之師而教之
况萬乗之嗣擊四海之命乎憲宗頗嘉納其言時召見

   李綘等請立儲闈
四年翰林學士李綘等奏曰陛下嗣膺大寳四年于茲
[005-55a]
而儲闈未立典冊不行是開窺覦之端乖重慎之義非
所以承宗廟重社稷也伏望抑撝謙之小節行至公之
大典遂立長子鄧王寧為皇太子
   韋綬恱太子以珍膳諧謔
十二年諌議大夫韋綬兼太子侍讀每以珍膳餉太子
又恱太子以諧謔憲宗聞之罷綬侍讀尋出為䖍州刺

   穆宗升儲副崔羣為羽翼
[005-55b]
十五年以湖南觀察使崔羣為吏部侍郎召對别殿穆
宗曰朕升儲副知卿為羽翼對曰先帝之意久屬聖明
臣何力之有
   裴度等請立景王湛為太子
長慶二年穆宗與宦者擊毬於禁中有宦者墜馬穆宗
驚因得風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聞穆宗起居宰相屢
乞入見不報裴度三上䟽請立太子且請入見十二月
辛卯穆宗見羣臣於紫宸殿御大繩牀悉去左右衛官
[005-56a]
獨宦者十餘人侍側人情稍安李逢吉進言景王已長
請立為太子裴度請逺下詔副天下望穆宗無言既而
兩省官亦繼有請立太子者癸巳詔立景王湛為皇太

   韋温辭太子侍讀
開成二年給事中韋温為太子侍讀晨詣東宫日中乃
得見温諌曰太子當雞鳴而起問安視膳不宜専事宴
安太子不能用其言温乃辭侍讀遂罷守本官
[005-56b]
   文宗議廢太子
三年太子永之母王徳妃無寵為楊賢妃所譖而死太
子頗好遊宴眤近小人賢妃日夜毁之文宗開延英召
宰相及兩省御史郎官䟽太子過惡議廢之曰是宜為
天子乎羣臣皆言太子年少容有改過國本至重豈可
輕動御史中丞狄兼謩論之尤切至於涕泣給事中韋
温曰陛下惟一子不教䧟之至是豈獨太子之過乎翰
林學士六人神䇿六軍軍使十六人復上表論之文宗
[005-57a]
意稍解是夕太子始得歸少陽院
   仇士良等矯詔立武宗
五年文宗疾甚命知樞宻劉𢎞逸薛季稜引楊嗣復李
珏至禁中欲奉太子監國中尉仇士良魚𢎞志以太子
之立功不在己乃言太子㓜且有疾更議所立李珏曰
太子位已定豈得中變士良𢎞志遂矯詔立瀍為太弟
是日士良𢎞志將兵詣十六宅迎潁王至少陽院文宗
崩於太和殿仇士良說太弟賜楊賢妃安王溶陳王成
[005-57b]
美死敇大行以十四日殯成服諌議大夫裴夷直上言
期日太逺不聴時仇士良等追怨文宗凡樂工及内侍
得幸於文宗者誅貶相繼夷直復上言陛下自藩維繼
統是宜儼然在疚以哀慕為心速行喪禮草議大政以
慰天下而未及數日屢誅戮先帝近臣驚率土之視聴
傷先帝之神靈人情何瞻國體至重若使此輩無罪固
不可刑若其有罪彼已在天網之内無所逃伏旬日之
外行之何晩不聴
[005-58a]
   立宣宗為太叔
㑹昌六年武宗自正月乙邜不視朝宰相請見不許中
外憂懼初憲宗納李錡妾鄭氏生光王怡怡㓜時宫中
皆以為不慧太和以後益自韜匿羣居遊處未甞發言
文宗幸十六宅宴集好誘其言以為戱笑號曰光叔武
宗性豪邁尤所不禮及武宗疾篤旬日不能言諸宦官
宻於禁中定䇿下詔稱皇子沖㓜須選賢徳光王怡可
立為皇太叔更名忱應軍國政事令權勾當太叔見百
[005-58b]
官哀戚滿容裁决庶務咸當於理人始知有隠徳焉
   魏謩請建儲副
大中四年以魏謩同平章事仍判户部時宣宗春秋已
髙未立太子羣臣莫敢言謩入謝因言今海内無事惟
未建儲副使正人輔𨗳臣竊以為憂且泣時人重之
   裴休請早建太子
十年宣宗命裴休極言時事休請早建太子宣宗曰若
建太子則朕遂為閒人休不敢復言休以疾辭位不許
[005-59a]
   崔慎由言建儲罷相
十二年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慎由為東川節度使
宣宗欲御樓肆赦令狐綯曰御樓所費甚廣事湏有名
且赦不可數宣宗不恱曰遣朕於何得名慎由曰陛下
未建儲宫四海屬望若舉此禮雖郊祀亦可况於御樓
時宣宗餌方士藥已覺躁渴而外人未知疑忌方深聞
之俛首不復言旬日慎由罷相
   王宗實立懿宗
[005-59b]
十三年初宣宗長子鄆王温無寵居十六宅餘子皆居
禁中䕫王滋苐三子也宣宗愛之欲以為嗣為其非次
故久不建東宫宣宗餌醫官李元伯道士虞紫芝山人
王樂藥疽發於背八月疽甚宰相及朝臣皆不得見宣
宗宻以䕫王屬樞宻使王歸長馬公儒宣徽南院使王
居方使立之三人及右軍中尉王茂元皆宣宗平日所
厚也獨左軍中尉王宗實素不同心三人相與謀出宗
實為淮南監軍宗實已受敇於宣化門外將自銀臺門
[005-60a]
出左軍副使亓元實謂宗實曰聖人不豫踰月中尉止
隔門起居今日除改未可辨也何不見聖人而出宗實
感寤復入諸門已踵故事增人守捉矣亓元實翼𨗳宗
實直至寢殿宣宗已崩東首環泣矣宗實叱歸長等貴
以矯詔皆捧足乞命乃遣宣徽北院使齊元簡迎鄆王
立為皇太子權句當軍國政事仍更名漼收歸長公儒
居方皆殺之宣遺制以令狐綯攝冢宰宣宗性明察沈
斷用法無私從諌如流重惜官賞恭謹節儉恵愛民物
[005-60b]
故大中之政訖於唐亡人思詠之謂之小太宗
   晉王存朂殺李克寧
梁太祖開平二年晉王病篤命其弟克寧監軍張承業
大將李存璋呉珙掌書記盧質立其子存朂為嗣曰此
子志氣逺大必能成吾事爾曹善教𨗳之又謂克寧等
曰以亞子累汝亞子存朂小名也言終而卒克寧久總
兵柄有次立之勢軍中以存朂年少多竊議者人情恟
恟存勗懼以位讓克寧克寧曰汝冢嗣也且有先王之
[005-61a]
命誰敢違之克寧首帥諸将拜賀王悉以軍府事委之
初晉王克用多養軍中壯士為子寵遇如真子及晉王
存朂立諸假子皆年長握兵心怏怏不服或託疾不出
或見新王不拜李克寧權位既重人情多向之假子李
存顥隂說克寧曰兄終弟及自古有之以叔拜姪於理
安乎天與不取後悔無及克寧曰吾家世以慈孝聞天
下先王之業茍有所歸吾復何求汝勿妄言我且斬汝
克寧妻孟氏素剛悍諸假子各遣其妻入說孟氏孟氏
[005-61b]
以為然且慮語泄及禍數以道克寧克寧性怯朝夕惑
於衆言心不能無動李存顥等為克寧謀因晉王過其
第殺承業存璋奉克寧為節度使舉河東九州附于梁
執晉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梁太原人史敬鎔少事晉
王克用居帳下見親信克寧欲知府中隂事召敬鎔宻
以謀告之敬鎔陽許之入告太夫人太夫人大駭晉王
曰至親不可自相魚肉吾茍避位則亂不作矣承業曰
克寧欲投大王母子於虎口不除之豈有全理乃召李
[005-62a]
存璋呉珙及假子李存敬長直軍使朱守殷使隂為之
備置酒㑹諸將於府舎伏甲執克寧存顥於座晉王流
涕數之曰兒曏以軍府讓叔父叔父不取今事已定奈
何復為此謀忍以吾母子遺仇讐乎克寧曰此皆讒人
交構夫復何言是日殺克寧及存顥
   淮南嚴可求面折張顥
淮南張顥徐温専制軍政𢎞農威王心不能平欲去之
而未能二人不自安共謀弑王分其地以臣於梁顥遣
[005-62b]
其黨紀祥等弑王於寢室許云暴薨顥集將史於府廷
交道及庭中堂上皆列白刃令諸將悉去衛從然後入
顥厲聲問曰嗣王已薨軍府誰當主之三問莫應顥氣
色益怒幕僚嚴可求前宻啓曰軍府至大四境多虞非
公主之不可然今日則恐太速顥曰何謂速也可求曰
劉威陶雅李遇李簡皆先王之等夷公今自立此曹肯
為公下乎不若立㓜主輔之諸將孰敢不從顥黙然久
之可求因屛左右急書一紙置袖中麾同列詣使宅賀
[005-63a]
衆莫測其所為既至可求跪讀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
大要言先王創業艱難嗣王不幸早世隆演次當立諸
將宜無負楊氏善輔𨗳之辭㫖明切顥氣色皆沮以其
義正不敢奪遂奉威王弟隆演稱淮南留後東面諸道
行營都統既罷副都統朱瑾詣可求所居曰瑾年十六
七即横戈躍馬衝犯大敵未甞畏懾今日對顥不覺流
汗公面折之如無人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逺矣因
以兄事之
[005-63b]
   梁友珪弑逆自立
乾化二年太祖長子郴王友裕早卒次假子博王友文
太祖特愛之常留守東都郢王友珪無寵友文婦王氏
色美帝尤寵之雖未以友文為太子太祖意常屬之友
珪心不平友珪甞有過太祖撻之友珪益不自安太祖
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於東都欲與之訣且付以後事友
珪婦張氏亦朝夕侍太祖側知之宻告友珪曰大家以
𫝊國寳付王氏懷徃東都吾屬死無日矣夫婦相泣左
[005-64a]
右或說之曰事急計生何不改圖時不可失㑹命敬翔
出友珪為萊州刺史時左遷者多追賜死友珪益恐遂
與韓勍合謀勍以牙兵五百人從友珪雜控鶴士入伏
於禁中中夜斬闗入至寢殿太祖驚起問反者為誰友
珪曰非它人也太祖曰我固疑此賊恨不早殺之汝悖
逆如此天地豈容汝乎友珪僕夫馮廷諤刺帝腹刃出
於背友珪自以敗氊裹之瘞於寢殿祕不發喪遣供奉
官丁昭溥馳詣東都命均王友貞殺友文矯詔稱博王
[005-64b]
友文謀逆遣兵突入殿中頼郢王友珪忠孝將兵誅之
保全朕躬然疾因震驚彌致危殆宜令友珪權主軍國
之務韓勍為友珪謀多出府庫金帛賜諸軍及百官以
取恱丁昭溥還聞友文已死乃發喪宣遺制友珪即皇
帝位
   均王殺友珪自立
三年郢王友珪既得志遽為荒滛内外憤怒均王友貞
宻謀誅友珪乃遣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說楊師厚曰郢
[005-65a]
王篡弑人望屬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
且許事成之日賜犒軍錢五十萬緡師厚與將佐謀之
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討今君臣之分已定無故改
圖可乎或曰郢王親弑君父賊也均王舉兵復讐義也
奉義討賊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賊公將何以自處
乎師厚驚曰吾㡬誤計乃遣其將王舜賢至洛陽隂與
袁象先謀遣朱漢賔將兵屯滑州為外應友珪治龍驤
軍潰亂者搜捕其黨獲者族之經年不已時龍驤軍有
[005-65b]
戌大梁者友珪徴之均王因使人激怒其衆曰天子以
懐州屯兵叛追汝軰欲盡坑之其衆皆懼莫知所為將
校見均王泣請可生之路王曰先帝與汝輩三十餘年
征戰經營王業今先帝尚為人所弑汝輩安所逃死乎
因出太祖畫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陽雪讐恥則
轉禍為福矣衆皆踊躍呼萬嵗請兵仗王給之袁象先
等帥禁兵數千人突入宫中友珪聞變與妻張氏及馮
廷諤趨北垣樓下將踰城自度不免令廷諤先殺妻次
[005-66a]
殺已廷諤亦自剄象先等齎傳國寳詣大梁迎均王王
曰大梁國家創業之地何必洛陽乃即帝位於大梁復
稱乾化三年追廢友珪為庶人復博王友文官爵
   蜀太子作亂
蜀太子元膺豭喙齙齒目視不正而警敏知書善騎射
性狷急猜忍蜀主命杜光庭選純靜有徳者使侍東宫
光庭薦儒者許寂徐簡夫太子未甞與之交言日與樂
工羣小嬉戯無度僚屬莫敢諌秋七月蜀主將以七夕
[005-66b]
出遊太子召諸王大臣宴飲集王宗翰潘峭毛文錫不
至太子怒曰集王不來必峭與文錫離間也徐瑶常謙
素為太子所親信酒行屢目少保唐道襲道襲懼而起
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錫離間兄弟蜀主怒命貶
逐峭文錫太子出道襲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襲曰太
子謀作亂欲召諸將諸王以兵錮之然後舉事耳蜀主
疑焉遂不出道襲請召屯營兵入宿衛許之内外戒嚴
太子初不為備聞道襲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衛捕潘
[005-67a]
峭毛文錫至撾之㡬死囚諸東宫徐瑶常謙等各帥所
部兵奉太子攻道襲至清風樓道襲引屯營兵出拒戰
道襲中流矢逐至城西斬之潘炕言於蜀主曰太子與
唐道襲爭權耳無它志也陛下宜面諭大臣以安社稷
蜀主乃發兵討為亂者謙與太子奔龍躍池匿於艦中
及暮稍定太子出就舟人匃食舟人以告蜀主遣集王
宗翰徃慰撫之比至太子已為衛士所殺蜀主疑宗翰
殺之大慟不已左右恐事變㑹張格呈慰諭軍民牓讀
[005-67b]
至不行斧鉞之誅將誤社稷之計蜀主收涕曰朕何敢
以私害公於是下詔廢太子元膺為庶人左右坐誅死
者數十人貶竄者甚衆
   蜀主立宗衍為太子
蜀潘炕屢請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輅𩔖已信王宗傑
才敏欲擇一人立之鄭王宗衍最㓜其母徐賢妃有寵
欲立其子使飛龍使唐文扆諷張格上表請立宗衍格
夜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詐云受宻㫖衆皆署名蜀主
[005-68a]
令相者視諸子亦希㫖言鄭王相最貴蜀主以為衆人
實欲立宗衍不得已許之曰宗衍㓜懦能堪其任乎立
宗衍為太子受冊畢潘炕以朝廷無事稱疾請老蜀主
不許涕泣固請乃許之國有大疑常遣使就第問之
   蜀太子衍好酒色
梁均王貞明四年蜀太子衍好酒色樂遊戯蜀主甞自
夾城過聞太子與諸王鬬雞擊毬喧呼之聲歎曰吾百
戰以立基業此輩其能守之乎由是惡張格而徐賢妃
[005-68b]
為之内主竟不能去也信王宗傑有才畧屢陳時政蜀
主賢之有廢立意忽宗傑暴卒蜀主深疑之蜀主自永
平末得疾昏瞀至是増劇以王宗弼沉静有謀召還以
為馬歩都指揮使召大臣入寢殿告之曰太子仁弱朕
不能違諸公之請踰次而立之若其不堪大業可置諸
别宫幸勿殺之但王氏子弟諸公擇而輔之徐妃兄弟
止可優其禄位慎勿使之掌兵預政以全其宗族
   後唐明宗不肯改國號
[005-69a]
天成元年有司議即位禮李紹真孔循以為唐運已盡
宜自建國號明宗問左右何謂國號對曰先帝賜姓於
唐為唐復讎繼昭宗後故稱唐今梁朝之人不欲殿下
稱唐耳明宗曰吾年十三事獻祖獻祖以吾宗屬視吾
猶子又事武皇垂三十年先帝垂二十年經綸攻戰未
甞不預武皇之基業則吾之基業也先帝之天下則吾
之天下也安有同家而異國乎令執政更議吏部尚書
李琪曰若改國號則先帝遂為路人梓宫安所託乎不
[005-69b]
惟殿下不忘三世舊君吾曹為人臣者能自安乎前代
以旁支入繼多矣宜用嗣子柩前即位之禮衆從之明
宗自興聖宫赴西宫服斬衰於柩前即皇帝位百官縞
素既而御衮冕受冊百官吉服稱賀
   契丹舒嚕后愛中子徳光為天皇王
契丹舒嚕后愛中子徳光欲立之至西樓命與托雲俱
乗馬立帳前謂諸酋長曰二子吾皆愛之莫知所立汝
曹擇可立者執其轡酋長知其意爭執徳光轡讙躍曰
[005-70a]
願事元帥太子后曰衆之所欲吾安敢違遂立之為天
皇王托雲愠帥數百騎欲奔唐為邏者所遏舒嚕后不
罪遣歸東丹天皇王尊舒嚕后為太后國事皆决焉太
后復納其姪為天皇王后天皇王性孝謹母病不食亦
不食侍於母前應對或不稱㫖母揚眉視之輒懼而趨
非復名不敢見也
   呉徐温欲以知詢代知誥
二年呉東海王徐温卒初温子知詢以其兄知誥非徐
[005-70b]
氏子數請代之執呉政温曰汝曹皆不如也嚴可求及
徐玠屢勸温以知詢代知誥温以知誥孝謹不忍也陳
夫人曰知誥自我家貧賤時養之奈何富貴而棄之可
求等言之不已温欲帥諸藩鎮入朝勸呉王稱帝將行
有疾乃遣知詢奉表勸進因留代知誥執政知誥草表
欲求洪州節度使俟旦上之是夕温凶問至乃止知詢
亟歸金陵呉王贈温齊王謚曰忠武
   楚臣許徳勲稱楚必俟衆駒爭早棧然後可圖
[005-71a]
三年呉遣使求和於楚請苗璘王彦章楚王殷歸之使
許徳勲餞之徳勲謂二人曰楚國雖小舊臣宿將猶在
願呉朝勿以措懐必俟衆駒爭皁棧然後可圖也時馬
殷多内寵嫡庶無别諸子驕奢故徳勲語及之
   呉越王鏐欲立中子𫝊瓘
呉越王鏐欲立中子𫝊瓘為嗣謂諸子曰各言汝功吾
擇多者而立之𫝊瓘兄𫝊璹𫝊璙𫝊璟皆推𫝊瓘乃奏
請以兩鎮授𫝊瓘遂詔以𫝊瓘為鎮海鎮東節度使
[005-71b]
   張昭逺請定嫡庶長㓜之分
張昭逺上言臣竊見先朝時皇弟皇子皆喜俳優入則
餙姬妾出則誇僕馬習尚如此何道能賢諸皇子宜精
擇師傅令皇子屈身師事之講禮義之經論安危之理
古者人君即位則建太子所以明嫡庶之分塞禍亂之
源今卜嗣建儲臣未敢輕議至於恩澤賜與之間昏姻
省侍之際嫡庶長幼宜有所分示以等威絶其僥冀明
宗賞歎其言而不能用
[005-72a]
   呉越王元瓘襲位
長興三年呉越武肅王錢鏐寢疾謂將吏曰吾疾必不
起諸兒皆愚懦誰可謂帥者衆泣曰兩鎮令公仁孝有
功孰不愛戴鏐乃悉出印鑰授𫝊瓘曰將吏推爾宜善
守之又曰子孫善事中國勿以易姓廢事大之禮卒年
八十一𫝊瓘與兄弟同幄行喪内牙指揮使陸仁章曰
令公嗣先王霸業將吏旦暮趨謁當與諸公子異處乃
命主者更設一幄扶𫝊瓘居之告將吏曰自今惟謁令
[005-72b]
公禁諸公子從者無得妄入盡夜警衛未甞休息鏐末
年左右皆附𫝊瓘獨仁章數以事犯之至是𫝊瓘勞之
仁章曰先王在位仁章不知事令公今日盡節猶事先
王也𫝊瓘嘉歎乆之𫝊瓘既襲位更名元瓘兄弟名𫝊
者皆更為元以遺命去國儀用藩鎮法
   明宗不欲立秦王榮為太子
四年何澤見明宗寢疾秦王從榮權勢方盛冀已復進
用表請立從榮為太子明宗覽表泣下私謂左右曰羣
[005-73a]
臣請立太子朕當歸老太原舊第耳不得已詔宰相樞
宻使議之從榮見明宗言曰竊聞有姦人請立臣為太
子臣幼少且願學治軍民不願當此名明宗曰羣臣所
欲也從榮退見范延光趙延壽曰執政欲以吾為太子
是欲奪我兵柄幽之東宫耳延光等知明宗意且懼從
榮之言即具以白明宗遂以從榮為天下兵馬大元帥
   從榮以兵反見殺
明宗以親軍都指揮使康義誠為朴忠親任之時要近
[005-73b]
之官多求出以避秦王之禍明宗疾復作大漸秦王從
榮入問疾明宗俛首不能舉王淑妃曰從榮在此明宗
不應從榮出聞宫中皆哭從榮意明宗已殂明旦稱疾
不入是夕明宗實小愈而從榮不知從榮自知不為時
論所與恐不得為嗣與其黨謀欲以兵入侍先制權臣
從榮遣都押牙馬處鈞謂朱𢎞昭馮贇曰吾欲帥牙兵
入宫中侍疾且備非常當止於何所二人曰王自擇之
遂自河南府常服將歩騎千人陳於天津橋是日黎明
[005-74a]
從榮遣馬處鈞至馮贇第語之曰吾今日决入且居興
聖宫公輩各有宗族處事亦宜詳允禍福在須㬰耳贇
馳入右掖門見𢎞昭義誠漢瓊及三司使孫岳方聚謀
於中興殿門外監門白秦王已將兵至端門外漢瓊見
明宗曰從榮反兵已攻端門須臾入宫則大亂矣宫中
相顧號哭明宗曰從榮何苦乃爾問𢎞昭等有諸對曰
有之適已令門者闔門矣明宗指天泣下謂義誠曰卿
自處置勿驚百姓漢瓊被甲乘馬召馬軍都指揮使朱
[005-74b]
洪實使將五百騎討從榮從榮大驚命取鐵掩心擐之
坐調弓矢俄而騎兵大至從榮走歸府與妃劉氏匿牀
下皇城使安從益就斬之并殺其子以其首獻明宗聞
從榮死悲駭㡬落御榻絶而復蘇者再由是疾復劇馮
道帥羣臣入見明宗於雍和殿明宗雨泣嗚咽曰吾家
事至此慙見卿等
   潞王兵至長安閔帝欲遜位
清泰元年潞王既與朝廷猜阻朝廷又命洋王從璋權
[005-75a]
知鳳翔潞王聞其來尤惡之欲拒命則兵弱糧少不知
所為謀於將佐皆曰主上富於春秋政事出於朱馮大
王功名震主離鎮必無全理不可受也王乃移檄鄰道
言朱𢎞昭等乗先帝疾亟殺長立少専制朝權别踈骨
肉動揺藩垣懼傾覆社稷今從珂將入朝以清君側之
惡而力不能獨辦願乞靈隣藩以濟之潞王使者多為
鄰道所執不則依阿操兩端惟隴州防禦使相里金傾
心附之遣判官薛文遇往來計事朝廷議討鳳翔諸道
[005-75b]
兵大集於城下攻之期於必取鳳翔城塹卑淺守備俱
乏衆心危急潞王登城泣謂外軍曰吾未冠從先帝百
戰出入生死金創滿身以立今日之社稷汝曹從我目
睹其事今朝廷信任讒臣猜忌骨肉我何罪而受誅乎
因慟哭聞者哀之楊思權因大呼曰大相公吾主也遂
帥諸軍解甲投兵請降於潞王王思同猶未之知趨士
卒登城尹暉大呼曰城西軍已入城受賞矣衆爭棄甲
投兵而降其聲震地日中亂兵悉入外軍亦潰思同等
[005-76a]
六節度使皆遁去潞王建大將旗鼓整衆而東至長安
西京副留守劉遂雍迎謁率民財以充賞是日西面歩
軍都監王景從等自軍前奔還中外大駭閔帝不知所
為謂康義誠等曰先帝棄萬國朕外守藩方當是之時
為嗣者在諸公所取耳朕實無心與人爭國既承大業
年在幼冲國事皆委諸公朕於兄弟間不至榛梗諸公
以社稷大計見告朕何敢違軍興之初皆自夸大以為
冦不足平今事至於此何方可以轉禍朕欲自迎潞王
[005-76b]
以大位讓之若不免於罪亦所甘心朱𢎞昭馮贇大懼
不敢對
   潞王即帝位
潞王至蔣橋百官班迎於路𫝊教以未拜梓宫未可相
見馮道等皆上牋勸進王入謁太后太妃詣西宫伏梓
宫慟哭自陳詣闕之由馮道帥百官班見拜王荅拜道
等復上牋勸進王立謂道等曰予之此行事非獲已俟
皇帝歸闕園寢禮終當還守藩服羣公遽言及此甚無
[005-77a]
謂也太后下令廢少帝為鄂王以潞王知軍國事權以
書詔印施行百官詣至徳宫門待罪王命各復其位太
后令潞王宜即皇帝位遂即位於柩前
   蜀主孟知祥立子仁贊
蜀主得風疾踰年至是增劇遂立子東川節度使同平
章事親衛馬步都指揮使仁贊為太子仍監國召司空
同平章事趙季良等受遺詔輔政是夕殂祕不發喪王
處回夜啓義興門告趙季良處回泣不已季良止色曰
[005-77b]
今彊將握兵専伺時變宜速立嗣君以絶覬覦豈可但
相泣邪處回收淚謝之季良教處回見李仁罕審其詞
㫖然後告之處回至仁罕第仁罕設備而出遂不以實
告丙寅宣遺制命太子仁贊更名昶即皇帝位
   呉王令謀勸齊王誥受禪
後晉髙祖天福二年八月呉司徒王令謀老病無齒或
勸之致仕令謀曰齊王大事未畢吾何敢自安疾亟力
勸徐誥受禪是月呉主下詔禪位于齊李徳誠等復詣
[005-78a]
金陵帥百官勸進呉主命江夏王璘奉璽綬于齊冬十
月齊王誥即皇帝位于金陵大赦改元昇元國號唐追
尊太祖武王曰武皇帝遣右丞相玠奉冊請呉主稱受
禪老臣誥謹拜稽首上皇帝尊號曰髙尚思𤣥𢎞古讓
皇宫室乗輿服御皆如故宗廟正朔徽章服色悉從呉

   呉越王元瓘屬章徳安以後事
六年八月呉越文穆王元瓘寢疾察内都監使章徳安
[005-78b]
忠厚能斷大事欲屬以後事語之曰𢎞佐尚少當擇宗
人長者立之徳安曰𢎞佐雖少羣下伏其英敏願王勿
以為念王曰汝善輔之吾無憂矣元瓘卒將吏以元瓘
遺命承制以鎮海鎮東節度副太使𢎞佐為節度使時
年十四九月庚申𢎞佐即王位温㳟好書禮士躬勤政
務發摘姦伏人不能欺民有獻嘉禾者𢎞佐問倉吏今
蓄積㡬何對曰十年王曰然則軍食足矣可以寛吾民
乃命復其境内稅三年
[005-79a]
   南漢髙祖從蕭益立長之對
七年南漢髙祖寢疾以其子秦王𢎞度晉王𢎞熈皆驕
恣少子越王𢎞昌孝謹有智識與右僕射兼西御院使
王翷謀出𢎞度鎮邕州𢎞熈鎮容州而立𢎞昌制命將
行㑹崇文使蕭益入問疾以其事訪之益曰立嫡以長
違之必亂乃止髙祖殂秦王𢎞度即皇帝位更名玢以
𢎞熈輔政改元光天尊母趙昭儀曰皇太妃
   後晉髙祖令抱幼子置馮道懐中
[005-79b]
髙祖寢疾一旦馮道獨對髙祖命㓜子重睿出拜之又
令宦者抱重睿置道懐中其意盖欲道輔立之六月乙
丑帝殂道與天平節度使侍衛馬歩都虞侯景延廣議
以國家多難宜立長君乃奉廣晉尹齊王重貴為嗣是
日齊王即皇帝位延廣以為己功始用事禁都下人母
得偶語
   南唐主怒齊王璟調樂器
八年南唐宣城王景達剛毅開爽烈祖愛之屢欲以為
[005-80a]
嗣宋齊丘亟稱其才唐主以齊王璟年長而止璟以是
怨齊丘唐主㓜子景逷母种氏有寵齊王璟母宋皇后
稀得進見唐主如璟宫遇璟親調樂器大怒誚讓者數
日种氏乗間言景逷雖㓜而慧可以為嗣唐主怒曰子
有過父訓之常事也國家大計女子何得預知即命嫁

   楚立馬希廣
十二年馬希廣楚文昭王希範之母弟也性謹順希範
[005-80b]
愛之使判内外諸司事希範卒將佐議所立都指揮使
張少敵都押牙袁友恭以武平節度使知永州事希蕚
於希範諸弟為最長請立之長直都指揮使劉彦瑫天
䇿府學士李𢎞臯鄧懿文小門使楊滌皆欲立希廣張
少敵曰永州齒長而性剛必不為都尉之下明矣必立
都尉當思長䇿以制永州使帖然不動則可不然社稷
危矣彦瑫等不從天䇿府學士拓䟦恒曰三十五郎雖
判軍府之政然三十郎居長請遣使以禮讓之不然必
[005-81a]
起爭端彦瑫等皆曰今日軍政在手天與不取它人得
之異日吾軰安所自容乎希廣懦弱不能自決彦瑫等
稱希範遺命立之張少敵退而歎曰禍其始此乎與拓
跋恒皆稱疾不出
   後漢蘇逢吉等受顧命立皇子承祐
乾祐元年髙祖自魏王承訓卒悲痛過甚不豫大漸召
蘇逢吉楊邠史𢎞肇郭威入受顧命曰余氣息㣲不能
多言承祐㓜弱後事託在卿軰又曰善防重威是日殂
[005-81b]
子萬嵗殿逢吉等祕不發喪下詔稱重威父子因朕小
疾謗議揺衆并其子𢎞璋𢎞璉𢎞璨皆斬之晉公主及
内外親族一切不問磔重威尸於市市人爭啖其肉吏
不能禁斯須而盡立皇子承祐為周王同平章事有頃
發喪宣遺制令周王即皇帝位時年十八
   郭威請早立嗣君
三年郭威帥百官詣明徳門起居太后且奏稱軍國事
殷請早立嗣君太后誥稱郭允明弑逆神器不可無主
[005-82a]
河東節度使崇忠武節度使信皆髙祖之弟武寧節度
使贇開封尹勲髙祖之子其令百官議擇所宜贇宗之
子也髙祖愛之養視如子郭威王峻入見太后於萬嵗
宫請以勲為嗣太后曰勲久羸疾不能起威出諭諸將
諸將請見之太后令左右以卧榻舉之示諸將諸將乃
信之於是郭威與峻議立贇郭威帥百官表請以贇承
大統太后誥所司擇日備法駕迎贇即皇帝位郭威奏
遣太師馮道及樞宻直學士王度祕書監趙上交詣徐
[005-82b]
州奉迎
   後周太祖選朝士為皇太子僚佐
廣順元年二月以皇子天雄牙内都指揮使榮為鎮寧
節度使選朝士為之僚佐以侍御史王敏為節度判官
右補闕崔頌為觀察判官校書郎王朴為掌書記
   曹翰請晉王榮入侍醫藥
顯徳元年初太祖在鄴都竒愛小吏曹翰之才使之事
晉王榮榮鎮澶州以為牙將榮入為開封尹未即召翰
[005-83a]
翰自至榮怪之翰請間言曰大王國之儲嗣今主上寢
疾大王當入侍醫藥奈何猶決事於外邪榮感悟即日
入止禁中太祖疾篤停諸司細務皆勿奏有大事則晉
王榮禀進止宣行之
   南唐太子𢎞冀使袁從範毒殺太弟景遂
五年唐太弟景遂前後凢十表辭位且言今國危不能
扶請出就藩鎮燕王𢎞冀嫡長有軍功立為嗣謹奉上
太弟寳冊唐主乃立景遂為晉王加天䇿上將軍江南
[005-83b]
西道兵馬元帥洪州大都督太尉尚書令立𢎞冀為皇
太子參決庶政𢎞冀為人猜忌嚴刻景遂左右有未出
東宫者立斥逐之其弟安定公從嘉畏之不敢預事専
以經籍自娯𢎞冀在東宫多不法唐主怒嘗以毬杖擊
之曰吾當復召景遂昭慶宫使袁從範從景遂為洪州
都押牙或譛從範之子於景遂景遂欲殺之從範由是
怨望𢎞冀聞之宻遣從範毒之八月庚辰景遂擊毬渇
甚從範進漿景遂飲之而卒未殯體已潰唐主不之知
[005-84a]
䁬皇太弟謚曰文成
 
 
 
 
 
 
 
[005-84b]
 
 
 
 
 
 
 
 通鑑總𩔖卷五上
[005-85a]
欽定四庫全書
 通鑑總𩔖卷五下     宋 沈樞 撰
  濳邸門
   漢孔霸謙退不受相位
永光元年元帝之為太子也從太中大夫孔霸受尚書
及即位賜霸爵闗内侯號褒成君給事中元帝欲致霸
相位霸為人謙退不好權執常稱爵位泰過何徳以堪
之御史大夫屢缺上輒欲用霸霸讓位自陳至于再二
[005-85b]
元帝深知其至誠乃弗用以是敬之賞賜甚厚
   以張佚為太子太傅
建武二十八年光武大㑹羣臣問誰可傅太子者羣臣
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執金吾原鹿侯隂識可博士張
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為隂氏乎為天下乎即為隂
氏則隂侯可為天下則固宜用天下之賢才光武稱善
曰欲置傅者以輔太子也今博士不難正朕况太子乎
即拜佚為太子太傅以博士桓榮為少傅賜以輜車乗
[005-86a]
馬榮大㑹諸生陳其車馬印綬曰今日所䝉稽古之力
也可不勉哉
   尊桓榮以師禮
元平元年明帝自為太子受尚書於桓榮及即帝位猶
尊榮以師禮甞幸太常府令榮坐東面設几杖㑹百官
及榮門生數百人明帝親自執業諸生或避位發難明
帝謙曰太師在是榮每疾病明帝輒遣使者存問太官
太醫相望於道及篤上䟽謝恩讓還爵土明帝幸其家
[005-86b]
問起居入街下車擁經而前撫榮垂涕賜以牀茵帷帳
刀劍衣被良久乃去明帝親自變服臨喪送葬賜冢塋
于首山之陽
   鄭衆不赴太子之請
四年陵鄉侯梁松坐怨望縣飛書誹謗下獄死初明帝
為太子太中大夫鄭興子衆以通經知名太子及山陽
王荆因梁松以縑帛請之衆曰太子儲君無外交之義
漢有舊防蕃王不宜私通賔客松曰長者意不可逆衆
[005-87a]
曰犯禁觸罪不如守正而死遂不徃及松敗賓客多坐
之唯衆不染於藩
   威帝受學於周福
延熹九年初盛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即位
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
謡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賔客互
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
人之議自此始矣
[005-87b]
   呉王妙選太子師友
魏黄初二年呉王以其子登為太子妙選師友以南郡
太守諸葛瑾之子恪綏逺將軍張昭之子休大理呉郡
顧雍之子譚偏將軍廬江陳武之子表皆為中庶子入
講詩書出從騎射謂之四友登接待僚屬畧用布衣之

   蜀漢孟光問太子權畧智調如何
景初二年漢主立子璿為皇太子瑶為安定王大司農
[005-88a]
河南孟光問太子讀書及情性好尚於祕書郎郤正正
曰奉親䖍恭夙夜匪懈有古世子之風接侍羣僚舉動
出於仁恕光曰如君所道皆家户所有耳吾今所問欲
知其權畧智調何如也正曰世子之道在於承志竭歡
既不得妄有施為智調藏於胷懐權畧應時而發此之
有無焉可豫知也
   北魏太子信任左右私營園田
宋元嘉二十八年魏太子晃監國頗信任左右又營園
[005-88b]
田收其利髙允諫曰天地無私故能覆載王者無私故
能容養今殿下國之儲貳萬方所則而營立私田畜養
雞犬乃至酤販市㕓與民爭利謗聲流布不可追掩昔
虢之將亡神賜之土田漢靈帝私立府藏皆有顛覆之
禍前鑒若此甚可畏也今東宫雋乂不少頃來侍御左
右者恐非在朝之選願殿下斥去佞邪親近忠良所在
田園分給貧下販賣之物以時收散如此則休聲日至
謗議可除矣不聴
[005-89a]
   北周樂運稱太子為中人
陳太建五年周主甞問萬年縣丞南陽樂運曰卿言太
子何如人對曰中人周主顧謂齊公憲曰百官佞我皆
稱太子聰明睿智唯運所言忠直耳因問運中人之狀
對曰如齊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則霸豎貂輔之則亂可
與為善可與為惡周王曰我知之矣乃妙選宫官以輔
之仍擢運為京兆丞太子聞之意甚不恱
   陳太子叔寳欲以江總為詹事
[005-89b]
八年初太子叔寳欲以江總為詹事令管記陸瑜言於
孔奐奐謂瑜曰江有潘陸之華而無園綺之實輔弼儲
宫竊有所難太子深以為恨自言於宣帝宣帝將許之
奐奏曰江總文華之士今皇太子文華不少豈藉於總
如臣愚見願選敦重之才以居輔𨗳之職宣帝曰即如
卿言誰當居此奐曰都官尚書王廓世有懿徳識性敦
敏可以居之太子時在側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宜為太
子詹事奐曰宋朝范&KR0929即范泰之子亦為太子詹事前
[005-90a]
代不疑太子固爭之宣帝卒以總為詹事頃之總與太
子為長夜之飲養良娣陳氏為女太子亟㣲行遊總家
宣帝怒免總官
   唐太宗戒子志寧杜正倫當極諌太子
貞觀七年太宗謂左庶子于志寧右庶子杜正倫曰朕
年十八猶在民間民之疾苦情偽無不知之及居大位
區處世務猶有差失况太子生長深宫百姓艱難耳目
所未渉能無驕逸乎卿等不可不極諫太子好嬉戯頗
[005-90b]
虧禮法志寧與右庶子孔頴達數直諌太宗聞而嘉之
各賜金一斤帛五百匹
   太宗不赦髙甑生之罪
九年岷州都督髙甑生後軍期李靖按之甑生恨靖誣
告靖謀反按驗無狀甑生坐減死徙邉或言甑生秦府
功臣寛其罪太宗曰甑生違李靖節度又誣其反此而
可寛法將安施且國家自起晉陽功臣多矣若甑生獲
免則人人犯法安可復禁乎我於舊勲未甞忘也為此
[005-91a]
不敢赦耳
   張元素諌太子擊皷
十四年太宗聞右庶子張元素在東宫數諌爭擢為銀
青光禄大夫行左庶子太子甞於宫中擊皷元素叩閤
切諌太子出其皷對元素毁之太子乆不出見官屬元
素諌曰朝廷選俊賢以輔至徳今動經時月不見宫臣
將何以禆益萬一且宫中唯有婦人不知有能如樊姬
者乎太子不聴
[005-91b]
   張元素諌太子發取庫物無度
十六年詔自今皇太子出用庫物所司勿為限制於是
太子發取無度左庶子張元素上書以為周武帝平定
山東隋文帝混一江南勤儉愛民皆為令主有子不肖
卒亡宗祀聖上以殿下親則父子事兼家國所應用物
不為節限恩㫖未踰六旬用物已過七萬驕奢之極孰
云過此況宫臣正士未甞在側羣邪滛巧昵近深宫在
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隠宻寧可勝計苦藥利病苦言
[005-92a]
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太子惡其書令戸奴伺
元素早朝宻以大馬箠擊之㡬斃
   以魏徴傅太子
太宗曰當今國家何事最急諫議大夫褚遂良曰今四
方無虞唯太子諸王宜有定分最急太宗曰此言是也
時太子承乾失徳魏王泰有寵羣臣日有疑議太宗聞
而惡之謂侍臣曰方今羣臣忠直無踰魏徴我遣傅太
子用絶天下之疑以魏徴為太子太師徴疾小愈詣朝
[005-92b]
堂表辭太宗手詔諭以周幽晉獻廢嫡立庶危國亡家
漢髙祖㡬廢太子頼四皓然後安我今頼公即其義也
知公疾病可卧護之徴乃受詔
   太宗不以孽代宗啓窺窬之源
十七年太宗謂羣臣曰聞外間士民以太子有足疾魏
王頴悟多從遊幸遽生異議徼幸之徒已有附㑹者太
子雖病足不廢歩履且禮嫡子死立嫡孫太子男已五
嵗朕終不以孽代宗啓窺窬之源也
[005-93a]
   劉洎上言太子宜勤學問親師友
黄門侍郎劉洎上言以太子宜勤學問親師友今入侍宫
闈動踰旬朔師保以下接對甚希伏願少抑下流之愛𢎞
逺大之規則海内幸甚太宗乃命洎與岑文本褚遂良馬
周更日詣東宫與太子遊處談論
   長孫無忌稱太子仁恕實守文之徳
十八年太宗御兩儀殿皇太子侍太宗謂羣臣曰太子性
行外人亦聞之乎司徒無忌曰太子雖不出宫門天下無
[005-93b]
不欽仰聖徳太宗曰吾如治年時頗不能循常度治自㓜
寛厚諺曰生狼猶恐如羊冀其稍壯自不同耳无忌對曰
陛下神武乃撥亂之才太子仁恕實守文之徳趣尚雖異
各當其分此乃皇天所以祚大唐而福蒼生者也
   信讒殺劉洎
十九年初太宗留侍中劉洎輔皇太子於定州仍兼左庶
子太宗將行謂洎曰我今逺征爾輔太子安危所寄宜深
識我意對曰願陛下無憂大臣有罪者臣謹即行誅太宗
[005-94a]
以其言妄發頗怪之戒曰卿性踈而太健必以此敗深宜
慎之及太宗不豫洎從内出色甚悲懼謂同列曰疾勢如
此聖躬可憂或譖於太宗曰洎言國家事不足憂但當輔
㓜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異志者誅之自定矣太宗以為
然下詔稱洎與人竊議窺窬萬一謀執朝衡自處伊霍猜
忌大臣皆欲夷戮宜賜自盡免其妻孥
   段志沖請致位太子
二十一年齊州人段志沖上封事請太宗致政皇太子太
[005-94b]
子聞之憂形於色發言流涕長孫无忌等請誅志沖太宗
詔曰五岳陵霄四海亘地納汙藏疾無損髙深志沖欲以
匹夫解位天子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無罪是其狂也
譬如尺霧障天不虧於大寸雲㸃日何損於明
   齊聃疏諌不可使戎狄侍東宫
總章二年敇突厥酋長子弟事東宫西臺舎人徐齊聃上
疏以為皇太子當引文學端良之士寘左右豈可使戎狄
醜𩔖入侍軒闥髙宗從之
[005-95a]
   邢文偉王及善以能諌太子擢用
咸亨三年太子罕接宫臣典膳丞全椒邢文偉輒減所供膳
并上書諌太子太子復書謝以多疾及入侍少暇嘉納其意
頃之右史缺髙宗曰邢文偉事吾子能撤膳進諌此直士也
擢為右史太子因宴集命宫臣擲倒次至左奉裕率王及善
及善曰擲倒自有伶官臣若奉令恐非所以羽翼殿下也太
子謝之髙宗聞之賜及善縑百匹尋遷左千牛衛將軍
   崔神慶請召太子以墨勅玉契
[005-95b]
長安三年突厥遣使謝許昏宴於宿羽臺太子預焉宫尹
崔神慶上疏以為今五品以上所以佩龜者為别勅徴召
恐有詐妄内出龜合然後應命况太子國本古來徴召皆
用玊契此誠重慎之極也昨縁突厥使見太子應預朝參
直有文符下宫曽不降勅處分臣愚謂太子非朔望朝參
應别召者望降墨勅及玉契太后甚然之
   張渉以東宫侍讀進用
大厯十四年代宗之在東宫也國子博士河中張渉為侍
[005-96a]
讀即位之夕召渉入禁中事無大小皆咨之明日置於翰林
為學士親重無比
  親王門
   唐魏徴諌太宗寵驕魏王泰
貞觀十年魏王泰有寵於上或言三品以上多輕魏王太宗
怒引三品以上作色讓之曰隋文帝時一品以下皆為諸王
所頓躓朕但不聴諸子縱横耳我若縱之豈不能折辱公輩
乎魏徴正色曰臣竊計當今羣臣必無敢輕魏王者聖明在
[005-96b]
上魏王必無頓辱羣臣之理隋文帝驕其諸子使多行無
禮卒皆夷滅又足法乎太宗恱曰理到之語不得不服
   王珪魏徴論三品以上不宜為親王降乗
十二年王珪奏三品已上遇親王於路皆降乗非禮太
宗曰卿輩茍自崇貴輕我諸子特進魏徴曰諸王位次
三公今三品皆九卿八座為王降乗誠非所宜當太宗
曰人生壽夭難期萬一太子不幸安知諸王它日不為
公輩之主何得輕之對曰自周以來皆子孫相繼不立
[005-97a]
兄弟所以絶庶孽之窺窬塞禍亂之源本此為國者所
深戒也太宗乃從珪奏
   霍王元軌讀書恭謹
霍王元軌好讀書恭謹自守舉措不妄為徐州刺史與
處士劉元平為布衣交人問元平王所長元平曰無長
問者怪之元平曰夫人有所短乃見所長至於霍王無
所短吾何以稱其長哉
   褚遂良魏徴諌稱魏王泰不應月給踰制及徙
[005-97b]
   居武徳殿
十六年泰月給踰於太子諫議大夫褚遂良上疏以為
聖人制禮尊嫡卑庶世子用物不㑹與王者共之庶子
雖愛不得踰嫡所以塞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也漢竇
太后寵梁孝王卒以憂死宣帝寵淮陽憲王亦㡬至於
敗今魏王新出閤宜示以禮則訓以謙儉乃為良器此
所謂聖人之教不肅而成者也太宗從之太宗又令泰
徙居武徳殿魏徴上疏以為陛下愛魏王常欲使之安
[005-98a]
全宜每抑其驕奢不處嫌疑之地今移居此殿乃在東
宫之西海陵昔甞居之時人不以為可太宗曰㡬致此
誤遽遣泰歸第
   郝處俊諌不宜令二王分朋角勝
上元元年髙宗御翔鸞閣觀大酺分音樂為東西朋使
雍王賢主東朋周王顯主西朋角勝為樂郝處俊諌曰
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當推棃讓棗相親如一今分
二朋遞相爭競俳優小人言辭無度恐其交爭勝負譏
[005-98b]
誚失禮非所以崇禮義勸敦睦也髙宗瞿然曰卿逺識
非衆人所及也遽止之
   眀皇友愛近世帝王莫及
開元二年宋王成器申王成義於明皇兄也岐王範薛
王業眀皇之弟也豳王守禮明皇之從兄也明皇素友
愛近世帝王莫能及初即位為長枕大被與兄弟同寢
於殿中設五幄與諸王更處其中謂之五王帳業甞疾
明皇方臨朝須㬰之間使者十返明皇為業煮藥回飈
[005-99a]
吹火誤爇上須左右驚救之明皇曰但使王飲此藥
而愈須何足惜
   置西南二樓以宴諸王
宋王成器等請獻興慶坊宅為離宫制許之始作興
慶宫仍各賜成器等宅環於宫側又於宫西南置樓
題其西曰花蕚相輝之樓南曰勤政務本之樓明皇
或登樓聞王奏樂則召升樓同宴或幸其所居盡歡
賞賚優渥
[005-99b]
   後唐秦王從榮輕侮師傅
長興四年言事者請為親王置師傅宰相畏秦王從
榮不敢除人請令王自擇秦王府判官王居敏薦劉
瓉於從榮從榮表請之以瓉為秦王傅瓉雖為傅從
榮一槩以僚屬待之瓉有難色從榮覺之自是戒門
者勿為通月聴一至府或竟日不召亦不得食
   潞王惡洋王從璋涇王從敏
清泰元年護國節度使洋王從璋歸徳節度使涇王
[005-100a]
從敏皆罷鎮居洛陽私第潞王待之甚薄從敏在宋
州預殺重吉潞王尤惡之甞侍宴禁中酒酣顧二王
曰爾等皆何物輒據䧺藩二王大懼太后叱之曰帝
醉矣爾曹速去
  諸王門
   後唐石敬瑭不欲與秦王共事
長興三年秦王從榮為人鷹視輕佻峻急既判六軍
諸衛事復參朝政多驕縱不法初安重誨為樞宻使
[005-100b]
明宗専屬任之從榮及宋王從厚自襁褓與之親狎
雖典兵常為重誨所制畏事之重誨死王淑妃與宣
徽使孟漢瓊宣𫝊帝命范延光趙延壽為樞宻使從
榮皆輕侮之河陽節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軍
諸衛使其妻永寧公主與從榮異母素相憎疾從榮
以從厚聲名出己右尤忌之從厚善以卑弱奉之故
嫌隙不外見石敬瑭不欲與從榮共事常思外補以
避之范延光趙延壽亦慮及禍屢辭機要請與舊臣
[005-101a]
迭為之上不許
  公主門
   唐公主行婦禮自王珪始
太宗貞觀十一年珪子敬直尚南平公主先是公主下
嫁皆不以婦禮事舅姑珪曰今主上欽明動循禮法吾
受公主謁見豈為身榮所以成國家之美耳乃與其妻
就席坐令公主執笲行盥饋之禮是後公主始行婦禮
自珪始
[005-101b]
   則天以公主𩔖已常與宻議天下事
天授元年太后欲以太平公主妻其伯父士讓之孫攸
暨攸暨時為右衛中郎將太后潜使人殺其妻而妻之
公主方額廣頥多權畧太后以為𩔖已寵愛特厚常與
宻議天下事舊制食邑諸王不過千户公主不過三百
五十户太平食邑獨累加至三千户
   制公主開府置官屬
中宗神龍一年制太平長寧安樂宜城新都定安金城
[005-102a]
公主並開府置官屬
   公主恃寵驕恣
安樂公主恃寵驕恣賣官鬻獄勢傾朝野或自為制敇
掩其文令上署之上笑而從之竟不視也自請為皇太
女上雖不從亦不譴責
   公主作定昆池
景龍二年安樂公主尤驕横宰相以下多出其門與長
寧公主競起第舍以侈麗相髙擬於宫掖而精巧過之
[005-102b]
安樂公主請昆明池上以百姓蒲魚所資不許公主不
恱乃更奪民田作定昆池延袤數里累石象華山引水
象天津欲以勝昆明故名定昆安樂有織成裙直錢一
億花卉鳥獸皆如粟粒正視旁視日中影中各為一色
上好擊毬由是風俗相尚駙馬武崇訓楊慎交灑油以
築毬場
   公主權傾人主
景雲元年太平公主沈敏多權畧頗得預宻謀然尚畏
[005-103a]
武后之嚴未敢招權勢及誅張易之公主有力焉又與
太子共誅韋氏既屢立大功益尊重睿宗常與之圖議
大政每入奏事坐語移時或時不朝謁則宰相就第咨
之公主所欲上無不聴自宰相以下進退繫其一言其
餘薦士驟歴清顯者不可勝數權傾人主趨附其門者
如市田園遍於近甸收市營造諸器玩逺至嶺蜀輸送
者相屬於路居處奉養擬於宫掖
   定公主見舅姑之禮
[005-103b]
建中元年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婦不荅徳宗命
禮官定公主拜見舅姑及壻之諸父兄姊之儀舅姑坐
受於中堂諸父兄姊立受於東序如家人禮
   選擇門地人才稱可者
元和六年十六宅諸王既不出閤其女嫁不以時選尚
者皆由宦官率以厚賂自達李吉甫上言自古尚主必
擇其人獨近世不然憲宗詔封恩王等六女為縣主委
中書門下宗正吏部選門地人才稱可者嫁之
[005-104a]
   公主一同家人禮度
九年翰林學士獨孤郁權徳輿之壻也憲宗歎郁之才
美曰徳輿得壻郁我反不及邪先是尚主皆取貴戚及
勲臣之家上始命宰相選公卿大夫子弟文雅可居清
貴者諸家多不願惟杜佑孫司議郎悰不辭以悰為駙
馬都尉尚岐陽公主公主有賢行杜氏大族尊行不翅
數十人公主卑委怡順一同家人禮度二十餘年人未
甞以絲髮間指為貴驕始至則與悰謀曰上所賜奴婢
[005-104b]
卒不肯窮屈奏請納之悉自市寒賤可制指者自是閨
門落然不聞人聲
   詔公主執婦禮如臣庶之法
太中二年萬壽公主適起居郎鄭顥顥以文雅著稱公
主宣宗之愛女故選顥尚之有司循舊制請用銀裝車
上曰吾欲以儉約化天下當自親者始令依外命婦以
銅裝車詔公主執婦禮皆如臣庶之法戒以母得輕夫
族母得預時事又申以手詔曰茍違吾戒必有太平安
[005-105a]
樂之禍
   鄭顥不樂尚主數毁白敏中
五年初宣宗令白敏中為萬壽公主選佳壻敏中薦鄭
顥時顥已昏盧氏行至鄭州堂帖追還顥甚銜之由是
數毁敏中於上敏中將赴鎮言於上曰鄭顥不樂尚主
怨臣入骨髓臣在政府無如臣何今臣出外顥必中傷
臣死無日矣上曰朕知之久矣卿何言之晩邪命左右
於禁中取小檉函以授敏中曰此皆鄭郎譖卿之書也
[005-105b]
朕若信之豈任卿以至今日敏中歸置檉函於佛前焚
香事之
   鄭祗徳固求散地
九年江西觀察使鄭祗徳以其子顥尚主通顯固求散
地以祗徳為賔客分司
   于琮改尚廣徳公主
十三年初宣宗欲以于琮尚興福公主既而中寢宰相
請其故上曰朕近與此女子㑹食對朕輒折七筯性情
[005-106a]
如是豈可為士大夫妻乃更命琮尚廣徳公主
   嫁公主資送甚厚
咸通十年同昌公主適右拾遺韋保衡公主懿宗特愛
之傾宫中珍玩以為資迭賜第於廣化里忩户皆飾以
雜寳井欄藥臼槽匱亦以金銀為之編金縷為箕筐賜
錢五百萬緍它物稱是
   廣徳公主動遵禮法
十三年懿宗貶節度使于琮為普王傅分司尋再貶琮
[005-106b]
韶州刺史琮妻廣徳公主上之妹也與琮皆之韶州行
則肩輿門相對坐則執琮之帯琮由是獲全時諸公主
多驕縱惟廣徳動遵法度事于氏宗親尊卑無不如禮
内外稱之
  同姓門宗室門附/
   西漢得朱虚侯為益彊
髙后七年諸吕擅權用事朱虚侯章年二十有氣力忿
劉氏不得職甞入侍太后燕飲太后令章為酒吏章自
[005-107a]
請曰臣將種也請得以軍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
請為耕田歌太后許之章曰深耕穊種立苗欲疏非
其種者鋤而去之太后黙然頃之諸吕有一人醉亡
酒章追㧞劒斬之而還報曰有亡酒一人臣謹行法
斬之太后左右皆大驚業已許其軍法無以罪也因
罷自是之後諸吕憚朱虚侯雖大臣皆依朱虚侯劉
氏為益彊
   河間王大雅不羣
[005-107b]
武帝元光五年河間王來朝獻雅樂對三雍宫及詔
策所問三十餘事其對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文約
指明天子下太樂官常存肄河間王所獻雅聲嵗時
以備數然不常御也
班固贊曰漢興至于孝平諸侯王以百數率多驕滛
失道何則沈溺放恣之中居埶使然也自凡人猶繫
于習俗而况哀公之倫乎夫唯大雅卓爾不羣河間
獻王近之矣
[005-108a]
   東漢東平王上便宜三事
建初元年東平王蒼上便宜三事顯宗報書曰間吏
民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淺短或謂儻是復慮為非
不知所定得王深䇿恢然意解思惟嘉謀以次奉行
特賜王錢五百萬
   魏曹植二疏乞隆親親之恩
明帝太和五年黄初以來諸侯王法禁嚴初吏察之
急至於親姻皆不敢相通問東阿王植上䟽曰近且
[005-108b]
婚媾不通兄弟乖絶吉凶之問塞慶弔之禮廢恩紀
之違甚於路人隔閡之異殊於胡越今臣以一切之
制永無朝覲之望至於注心皇極結情紫闥神明知
之矣然天實為之謂之何哉退惟諸王常有戚戚具
爾之心願陛下沛然垂詔使諸國慶問四節得展以
叙骨肉之歡恩全怡怡之篤義妃妾之家膏沭之遺
嵗時再通齊義於貴宗等恵於百司如此則古人之
所歎風雅之所詠得存於聖世矣若得辭逺㳺戴武
[005-109a]
弁解朱組佩青紱駙馬奉車趣得一號安宅京室執
鞭珥筆出從華盖入侍輦轂承荅聖問拾遺左右乃
臣丹誠之至願不離於夢想者也逺慕鹿鳴君臣之
宴中詠常棣匪他之誡下思伐木友生之義終懐蓼
莪㒺極之哀每四節之㑹塊然獨處左右惟僕𨽻所
對惟妻子髙談無所與陳精義無所與展未嘗不聞
樂而拊心臨觴而歎息也復上疏曰臣伏惟陛下逺
覽姬文二虢之援中慮周成召畢之輔下存宋昌磐
[005-109b]
石之固夫權之所在雖疏必重埶之所去雖親必輕
盖取齊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晉者趙魏非姬姓也惟
陛下察之
   宋孝武帝増廣王侯制度
孝建二年上欲削弱王侯江夏王義恭奏裁損王侯
車服器用樂舞制度凡九事上因諷有司奏增廣為
二十四條聴事不得南向坐施帳劒不得為鹿盧形
内史相及封内官長止稱下官不得稱臣罷官則不
[005-110a]
復追敬詔可
   廢帝忌諸王為患
泰始元年帝畏忌諸父恐其在外為患皆聚之建康
拘於殿内敺捶陵曵無復人理湘東王彧建安王休
仁山陽王休祐皆肥壯帝為竹籠盛而稱之以彧壯
肥謂之猪王謂休仁為殺王休祐為賊王以三王年
長尤忌之常録以自隨不離左右東海王褘性凡劣
謂之驢王桂陽王休範巴陵王休若年尚少故並得
[005-110b]
從容甞以木槽盛飯并雜食攪之掘地為阬實以泥
水裸彧内阬中使以口就槽食之用為歡笑前後欲
殺二王以十數休仁多智數毎以談笑佞䛕說之故
得推遷少府
   明帝殺建安王休仁
七年上與嬖臣楊運長等為身後之計運長等亦慮
上晏駕後休仁秉政已輩不得専權彌贊成之上疾
甞暴甚内外莫不屬意於休仁主書以下皆徃東府
[005-111a]
訪休仁所親信豫自結納其或在直不得出者皆恐
懼上聞愈惡之召休仁入見遣人齎藥賜死休仁罵
曰上得天下誰之力邪孝武以誅鉏兄弟子孫滅絶
今復為爾宋祚其得久乎上慮有變力疾乗輿出端
門休仁死乃入
   明帝殺巴陵王休若
上以休若和厚能諧緝物情恐將来傾奪㓜主欲遣
使殺之慮不奉詔欲徴入朝又恐猜駭以休若為江
[005-111b]
州刺史手書殷勤召休若使赴七月七日宴至建康
賜死於第時上諸弟俱盡唯休範以人才凡劣不為
上所忌故得全裴子野論曰夫噬虎之獸知愛己
子搏狸之鳥非護異巢太宗保字螟蛉剿拉同氣既
迷在原之天屬未識父子之自然宋徳告終非天廢
也夫危亡之君未甞不先棄本枝嫗煦旁孽推誠嬖
狎疾惡父兄前乘覆車後來并轡借使叔仲有國猶
不失配天而它人入室將七廟絶祀曽是莫懐甘心
[005-112a]
揃落晉武背文明之託而覆中州者賈后太祖棄初寧
之誓而登合殿者元凶禍福無門奚其豫擇友于兄弟
不亦安乎
   齊武帝怒長沙王晃
永明二年初太祖臨終以長沙王晃屬武帝使處於輦
下或近藩勿令逺出且曰宋氏若非骨肉相殘它族豈
得乗其弊汝深誡之晃好武飾及罷南徐州私載數百
人仗還建康為禁司所覺投之江水帝聞之大怒將糾
[005-112b]
以法豫章王嶷叩頭流涕曰晃罪誠不足宥陛下當憶
先朝念晃帝亦垂泣由是終無異意然亦不被親寵論
者謂帝優於魏文減於漢明
   武帝愛羽毛踈骨肉
武陵王□多才藝而踈婞亦無寵於帝甞侍宴醉伏地
貂抄肉柈帝笑曰肉汙貂對曰陛下愛羽毛而踈骨肉
帝不恱□輕財好施故無畜積名後堂山曰首陽盖怨
貧薄也
[005-113a]
   明帝盡除髙武之族
建武四年上有疾以近親寡弱忌髙武子孫時髙武子
孫猶有十王每朔望入朝上還後宫輒歎息曰我及司
徒諸子皆不長髙武子孫日益長大上欲盡除髙武之
族以㣲言問陳顯達對曰此等豈足介慮以問楊州刺
史始安王遥光遥光以為當以次施行㑹上疾暴甚絶
而復蘇遥光遂行其䇿殺河東王鉉等共十王於是太
祖世祖及世宗諸子皆盡矣
[005-113b]
   唐李徳裕請宗室散處方州
太和七年徳裕言昔𤣥宗以臨淄王定内難自是疑忌
宗室不令出閤天下議皆以為幽閉骨肉虧傷人倫曏
使天寳之永建中之初宗室散處方州雖未能安定王
室尚可各全其生所以悉為安禄山朱泚所魚肉者由
聚於一宫故也陛下誠因冊太子制書聴宗室年髙屬
踈者出閤且除諸州上佐使攜其男女出外昏嫁此則
百年弊法一旦因陛下去之海内孰不欣恱文宗曰茲
[005-114a]
事朕乆知其不可方今諸王豈無賢才無所施耳後冊
命太子因下制諸王自今以次出閤授𦂳望州刺史上
佐十六宅縣主以時出適
   宣宗親睦兄弟
大中元年上敦睦兄弟作雍和殿於十六宅數臨幸置
酒作樂撃毬盡歡諸王有疾常親至卧内存問憂形於

   韓建矯制殺十一王
[005-114b]
昭宗乾寧四年延王戒丕還晉陽韓建奏自陛下即位
以來與近輔交惡皆因諸王典兵凶徒樂禍致鑾輿不
安比者臣奏罷兵權實慮不測之變今聞延王覃王尚
苞隂計願陛下聖斷不疑制於未亂則社稷之福昭宗
曰何至於是數日不報建乃與知樞宻劉季述矯制發
兵圍十六宅諸王被髪或縁垣或登屋或升木呼曰宅
家救兒建擁通等十一王至石隄谷盡殺之以謀反聞
   後梁均王踈忌宗室信用趙張
[005-115a]
貞明元年康王友敬目重瞳子自謂當為天子遂謀作
亂使腹心數人匿於寢殿帝覺之跣足踰垣而出捕友
敬誅之帝由是踈忌宗室専任趙巖及徳妃兄弟咸居
近職參預謀議每出兵必使之監護巖等依勢㺯權賣
官鬻獄離間舊將相敬翔李振雖為執政所言多不用
每稱疾以避趙張之族政事日紊以至於亡
   後晉漢主盡誅諸弟
齊王天福八年漢中宗既立國中議論詾詾循王𢎞杲
[005-115b]
請斬劉思潮等以謝中外漢主不從思潮等聞之譖𢎞
杲謀反漢主令思潮等伺之𢎞杲方宴客思潮與譚令
禋帥衛兵突入斬𢎞杲於是漢王謀盡誅諸弟以越王
𢎞昌賢而得衆尤忌之節度使齊王𢎞弼自以居大鎮
懼禍求入朝許之
   後漢南漢主殺諸弟
髙祖十二年南漢主恐諸弟與其子爭國殺齊王𢎞弼
等共八王盡殺其男納其女充後宫作離宫千餘間飾
[005-116a]
以珠寳設鑊湯鐵牀刳剔等刑號生地獄甞醉戯以𤓰
置樂工之頸試劒遂斷其頭
   後周楚馬希崇帥族降唐
太祖廣順元年唐邉鎬趣馬希崇帥其族入朝馬氏聚
族相泣欲重賂鎬奏乞留居長沙鎬㣲哂曰國家與公
家世為仇敵殆六十年然未甞敢有意窺公之國今公
兄弟鬬䦧困窮自歸若復二三恐有不測之憂希崇無
以應遂與宗族及將佐千餘人號慟登舟送者皆哭響
[005-116b]
振川谷
 
 
 
 
 
 
 通鑑總𩔖卷五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