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d0008 路史-宋-羅泌 (master)


[044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路史卷四十四      宋 羅泌 撰
  餘論七
   蓂莢 朱草/
蓂莢歴莢也世紀云尭時蓂莢夾階而生每月朔則生
一莢至月半而十五莢十六日後日落一莢至晦而盡
若月小盡則餘一莢厭而不落王者以之占歴應和氣
而生舜亦如之一名仙茅故田俅子云尭為天子蓂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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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庭為帝成歴瑞圖云葉圓而五色日生一莢至十六
則落一莢及晦而盡白虎通義云考厯得度則生書中
候摘落戒云尭舜時皆有之周公攝政七年又生亦見
伏書大傳或云朱草大戴禮云朱草日生一莢至十五
日後日落一葉周而復始按孝經援神契云朱草生蓂
莢孳則二物也注朱草者百草之精状如小桑栽子長
三四尺枝莖如珊瑚生名山石岩之下刺之如血其葉
生落隨月晦朔亦如蓂莢則蓂莢之類爾三禮義宗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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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草赤草也可以染絳為服以别尊卑王者施徳有常
則應徳而生光武中元年羣臣奏言地秪應靈而朱草
萌生又有赤草生於水涯則非蓂莢矣云仙茅者誕矣
   五老人
酈元水經注云尭帝修壇河洛擇良議沈率舜等升首
山道河渚有五老㳺焉相謂河圖將來告帝以期知我
者重童也言訖五老乃翻為流星以入昴事見論語比
考云仲尼曰吾聞帝尭率舜等㳺首山觀河渚有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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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㳺河渚一曰河圖將來告帝期二曰河圖將來告帝
謀三曰河圖將來告帝書四曰河圖將來告帝圖五曰
河圖將來告帝符有頃赤龍銜玉苞舒圖刻版題命可
卷金泥玉檢封盛書威曰知我者重童也五老乃為流
星上入昴黄姚視之龍沒圖在尭等共發曰帝當樞百
則禪於虞尭喟然曰咨汝舜天之厯數在汝躬允執其
中四海困窮天禄永終乃以禪舜故任彦升宣還皇后
令云尭見五老入於河一老人曰河圖將來告帝期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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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曰河圖推龜告帝謀又一曰山川魚鼈荷聖恩又一
曰河圖推龍銜玉繩歌訖五老飛於天入昴寰宇記今
河東縣故永樂東兆三十里有五老山尭升首山觀河
渚五老人為流星上入昴今河西縣西十七五老仙人
祠也夫古之事亦有原矣今道之營道北五里有五老
人祠昔唐國子司業為道至襄陽遇五老人來迎自云
舂陵人與之帛與幞問所居州城西北五里至訪之則
無有惟五龍井遺縑在焉乃立祠即曰五龍祠貞元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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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年也大觀四年二月賜號崇應政和侯封曰夀聖夀
通夀寧壽成壽應云
   陵臺説
大荒南經帝尭帝嚳帝舜皆塟岳山而海内北經有帝
尭臺帝嚳臺帝舜臺之類非一夫帝王之冡曰陵亦謂
之臺傳言禹殺相桞其血腥不可以植乃以為衆帝之
臺故帝嚳冡曰頓丘臺尭母冡曰靈臺鄴有魏文武甄
后三陵臺張賔進所言三臺險固者也即在上世亦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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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山黄帝塟南甲山曰橋陵亦曰橋山是矣葢山者取
其如山陵者取其如陵因謂之山陵爾風俗通云陵者
天生自然故王公冡稱陵或云秦曰山漢始曰陵殽有
二陵豈漢始哉若臺者猶夷俗之言路
   繇余氏墓 陶臣氏/ 烏陀氏/
蘓州節度使錢元鐐之猶子文炳為元帥府判官檢校
禮部尚書顯徳中入京供奉飽文學善應對尤精青鳥
之術開寳五年妻丘奄化訪吉兆於報恩襌宅之側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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松區中僧常泰者共疑叢薄据岡當必昔賢墳竁不可
重營炳執不從董役發之果古墓道版石數重梓廬灰
盡惟一骸亞石間長逾丈所脛且二尺明比南金東一
銅鐺傍縷青花西璧劔器亦且敗毁惟環在靶佳玉所
成合抱芙蓉瑩然精白炳心尤愛不聽役入因酹而下
將攬其環忽一黒蜂狀如毬丸從劍下螫炳右眉間尋
見悶絶輿還乃卒泰具掩之翌朝炳之丕子知𤣥方伸
號躃遽亦冥然見一丈夫道貎古野身度丈餘魚鱗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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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足色如金徒跣挺劍前語𤣥曰我帝堯之臣繇余氏也
與陶臣氏烏陀氏佐禹理水以功封呉獲塟於兹當時
此地乃海東漸之山也宅兆誠吉居之且安奈何而父
剛愎發吾版石顧已非義而乃更欲奪吾玉櫑罪孰甚
焉雖今擊死然方𨽻吾籍吾於𡨕間大有主治而父且
無苦宜勿念悼知𤣥始甦錢公希白特為之紀以知宅
墓凶吉始諸太古而冡訟之説為不可掩尭帝而來迄
於開寳數百千載而精爽猶在足信定分之不可逾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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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諒忠忱之不冺也
   去凶年
四凶之去熈朝以來明經之士間有能知而先後之際
猶不能究卒亦同乎為妄舜攝之初即分十有二州既
而流四凶族命禹平水水土平而後復為九州故得共
工流於幽州四凶之去在十二州分後明矣在舜典自
可見説者乃以為舜十二州在禹平水别九州之後顛
倒失統程頥之徒咸謂殛鯀在説明刑之中非先分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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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後殛胡益之之徒至謂幽州崇山三危為共驩三苗
先封之地而今乃流放而竄之鯀治水無狀嘗竄羽山
今出怨故更殛死俱為碍理夫四凶皆當時世家公卿
巨室用事之臣也莊子之言共驩苗民之罪皆在尭時
陸徳明云尭六十年放驩兠六十四年流共工六十六
年竄三苗未知其所據雖頗不合然尭遜禪之意固在
六十載後大戴記孔子之言四凶之去亦皆尭世而荀
子國事淮南鴻烈皆言尭伐驩兠國事荀子亦言尭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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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工周語言尭殛鯀則鯀之殛非舜明矣按舜紀云舜
歸言於帝乃流共工周書則云共工乆居重位而唐伐
之是説學者往徃以為非經有不之信然吕刑言遏絶
苗民安國亦顯之為尭矣鯀與共工詳之正以誹禪見
竄而世猶謂鯀以治水無功殛果足信歟夫有勞於民
者先王一皆祀之鯀縱治水無成而仂作九載亦勤於
民事者矣孰有至殛死者向使鯀不能啟其功於前則
禹亦未能速収勤於後祭法之言鯀障洪水禹能修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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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功則鯀非無功也果無功殛則何得見於夏郊蘓子
瞻云四凶之罪莫得其詳忽諸
   吕梁碑
吕梁碑劉耽作字為小篆鈎畫訛泐間可認者僅六十
言耽於傳無聞矣據碑之言皇帝登封之嵗則葢秦漢
間人也碑中叙紀虞帝之世云舜祖幕幕生窮蟬窮蟬
生敬康敬康生喬牛喬牛生瞽叟瞽叟産舜命禹行水
道吕梁特此節完備為可考質之於傳惟無句望且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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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出自黄帝諒得其正甲申秋七月觀於内相郭知章
明叔家公異時亦常集録古刻多六一先生之未見者
二百斯其一也字勢權竒葢莫之辨嗚呼有虞氏之明
徳千古被之而無斁者孰有世祀之不明者乎繇數千
嵗之後予得論而次之天未喪斯文哉吕梁者龍門也
而彭城之東一亭亦有所謂吕梁葢猶夷陵陸渾交趾
等處之龍門云
   厯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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厯山今河東縣之雷首山也其山九名一曰首陽臨河
與大華對峙即謂歴觀揚雄所云登歴觀以逕望者樂
史謂在偃師西北二十五里有舜廟舜井媯水汭水媯
南汭北媯一作溈溈汭舜廟後周宇文䕶造地記云二/泉在首山北山中皆逕山下而入河然孔安國
馬融王肅杜預皇甫謐皆/以為汭為媯水之曲云然後魏輿地圖上谷記下洛
城西南四十有潘城城西北三里亦有歴山形如覆釡
下有舜瞽二祠云是舜居帝之蹤迹何聞至是而齊之
歴城南五里又有歴山水經注云上有舜祠縣東復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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舜井亦云耕處寰宇記在縣東百歩云舜之所穿又有
華水與厯山井通曽子固言舜耕厯山漁雷澤陶河濵
作什器於夀丘就時於負夏康成謂歴山在河東雷澤
在濟隂而負夏則衛地皇甫謐乃謂夀丘在魯東門之
北河濵為即陶丘乃定陶西南之陶丘亭耕稼陶漁皆
舜之初年其地必不大相逺今皆在魯衛間則厯山不
得獨在河東遂以為娶後所居後世因有媯水而遷就
齊州二/堂記夫河中乃帝所生若所都而厯城古厯下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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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相去也逺矣耕漁之時徒以瞽叟不順暫即荒野顧
非日後就販之比其初未必逺去父母之側河濵雷澤
其説未悉按九域志濟南濮陽河中皆有厯山俱存祠
廟而今秦地池陽澧陽始寧河縣上虞無錫亦皆有之
子列子云舜耕河陽書大傳云舜陶河濵按元和志乃
河東縣北四十之故陶城蘓氏演義云厯山有四一河
中二齊之厯陽縣三冀州四濮之雷澤雷澤不聞有二
耕漁必不相逺即此為是今曹濮間有舜豢龍井定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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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皆其蹤也然厯山何止四哉信都之歴山樂史亦以
為舜耕在是援神契云舜生姚墟應邵謂與雷澤相近
寰宇記在雷澤縣東十三里厯山在縣西北十六今濮
之雷澤西北六十有小山孤立謂之厯山山北有小阜
屬池目之姚墟邵謐縁之皆記舜耕之所而池之建徳
東十里更有尭城山縣南三十有尭城尭祠云尭巡所
至梁武於此立太原府縣北二十為舜城城有舜井有
櫪山上有尭舜二祠元和郡志謂是兩帝南巡所至櫪/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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隅井曰舜井秋甫志歴山在東流縣東三十里髙八十/丈上有尭舜二祠南巡所至本屬祈門新安志在祈門
西八十五里寰宇記石埭西百六十有櫟山髙五里上/有澄水大抵古迹傳聞多謬如今太湖縣北七里龍山
亦有尭舜廟説亦以為/放勲乃唐之神尭也而周處記始寧界復有舜所耕
田一山多柞因謂櫪山而以具區為之雷澤以其中有
大小雷山也王介甫從之妄矣夫使帝果南巡至是亦
何豫耕漁之日邪風土記云太湖中有大小二雷山相/距六十大雷髙百二十丈長興東北
六十其間曰雷澤即舜漁處故/浙東有餘姚上虞江為舜本土且以姚媯之名在在而
是金之西城故有姚方媯墟杜佑謂舜生此而世本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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謂媯墟舜所都在西城今長沙縣有溈水云舜所都而
上虞之損石號蒍公嶄㑹稽又有媯水三撫之泉經之
東入海圖經亦以為釐降之地祝阿故縣又有濼水俗
呼娥姜水原有娥英之廟水原山上有帝舜祠下開大
穴為之舜井寰宇記/羅姜水兖之泗源又有陶墟亦有舜井其
西阜號媯亭山下之一漏澤方十五里指為帝之所漁
不知此自桃墟謝息之所遷者又水經注上虞一曰
虞賔太康地記為避丹朱之所而雷澤亦非一周處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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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太湖故寰宇引尚書釋言謂在震澤若陽城漢濩澤
縣墨子則言舜漁在此澤今在陽城西北十二寰宇記
為烏號切矣郡國志言邑西今有地名舜田然今潭之
益陽岳之沅江故梁之重華縣有虞帝城記亦謂是所
都而述異記去湘水岸三十有相思宫望帝臺志為二
妃之迹冷道臨武桂陽藍山等處悉有帝舜之祠藍山
更有舜水舜鄉縣西十五與永明西十五皆有娥皇女
英之廟江華太平鄉有舜女寺即按厯城東南十里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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廟山晏氏三齊記在縣東南後人思舜而置廟也湘中
記云地有舜之遺風人民純樸故老猶彈五絃之琴為
漁父辭莫不以為虞帝之居豈盡信邪
   太尉
尚書中候握河紀云舜為太尉故帝王世紀云命為司
徒太尉正月以太尉行事按月令命太尉贊桀俊鄭注
太尉秦官漢志亦云獨應氏官儀以為周官而康成中
候注首從其説與禮注相異故束晳據中候以追難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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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義且因中候之言謂三王有司馬無太尉以為尭置
之而三王不置予考春秋元命苞云尭㳺於河赤龍負
圖與太尉舜等百二十人發視之而合誠圖言尭坐舟
中與太尉舜等臨觀鳯凰負圖授於尭赤玉為匣長三
尺廣八寸厚寸黄玉檢白玉繩封兩端章曰天赤帝符
璽而春秋運斗樞亦云舜以太尉之號即天子五年二
月東巡狩中舟與三公諸侯臨觀河黄龍五采負圖出
置舜前䠠入水而前去黄玉為匣長三尺廣八寸有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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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玉檢黄金繩芝泥封兩端章曰天黄帝符璽鳥文舜
與大司空禹臨侯愽望等三十人集發圖𤣥色綈長三
十二尺中有七十二帝地形之制天文位度之差蔵之
大麓而河圖所云與此畧同則其為説乆矣然吕氏書
孟夏命太封贊傑不云太尉黄帝時太封為司馬是太
尉也周之大司馬至秦而為太尉漢武復為大司馬東/漢復為太尉尉者自上安下之辭周官大司馬職
進賢興功以作邦國王制司馬/辨論官材皆贊傑遂良之事劉昭以為緯候之書貴
尚神鬼動挾怪誕太尉官實司天虞舜作宰璿衡賦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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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是據位以書前職非虞氏之寔號葢太尉之職寔舜
所掌遂以職同而追稱之非官之謬康成自注中候至
於禮學豈遽忘帝之職位哉葢亦知之不發之中候而
發之月令也
   小人之過必文劉嘏/
同人於宗式吝之道而男女以同姓則其生不蕃故子
産曰内官不及同姓則生不殖内有四姬而晉侯之疾
不差婚姻禍福之階也是以君子不娶同姓買妾不知
[044-13b]
其姓則卜之所以附逺厚别知自别於禽獸也胥季曰
異姓則異徳異徳則異數異數雖近男女相及以生民
也同姓則同徳同徳則同志同志雖逺男女不相及異
黷敬也黷則生怨怨亂毓灾毓灾滅姓是故娶避同姓
畏亂灾也昭公娶呉死不書姓若盧蒲癸娶慶氏而云
宗不避予吕后之妹歸於吕平兹何可據王莽嘗言姚
媯陳田王五姓予同族皆以為宗然至宜春侯女則遂
以為姓出各别納之稱之曰宜春氏豈知訢亦齊之王
[044-14a]
邪臨淮陳矯劉頌近親養於姑陳而冐其姓及納頌女
則亦以為姚虞陳田同出於舜而世皆為婚禮律不禁
劉嘏既婚劉疇太常非之則更以為鍾出鍾離胡同胡
母單複相婚不以共本為悔於是貽書卞壼以謂尭舜
之婚正姓分絶於上應韓之通庶姓異終於下而荀崧
遽以為可吾乃不知尭舜大聖反為後世變情敗俗亂
倫無禮之魁也邪而禮傳遽有上古五世通婚與商人
六世相婚之説豈非小人冐禮者之自為地乎夫小人
[044-14b]
之犯義曷嘗不假聖人以藉口哉禮聖人之所性而聖
人禮之所自出也狂者嗜膚指醉者嘬土糞顧謂醒者
亦為之乎庾蔚之云同姓之婚易置矣而小人情巧又
益嘏在邊地無他與婚如可恕者假使又無與婚則將
遂與豕交之邪春官小史掌奠系世辨昭穆繫之以姓
而弗别綴之以食而弗殊百世而婚姻不通後世士大
夫譜系不著族無綴食之義而下失事宗之禮氏姓莫
别故王通曰任薛王劉崔盧之婚非古也何以視譜魏
[044-15a]
氏春秋司空王基當世大儒而納司空忱女以為姓同
源異周室之後昌黎張仲娶范陽張璉女弟猶諮張卓
而後婚王伯璵鄭康成髙雋弟子而亦為子稚賔納王
處道之子於時清議盡無譏誚則知禮傳之妄有自來
矣而杜佑儒宗恢愽冠代而乃亦有商以上婚不隔同
姓之説豈習見之稔而莫覺邪江南陶穀唐氏子也後
納唐女士有致議則更以為正自殊出以知非禮之人大
率一律故予嘗謂後世教失其本讀經史者恣為濫説
[044-15b]
徒以資其所欲為爾讀書者之為多市井之不為渠不
信矣
   瞽叟殺人
桃應問曰舜為天子臯陶為士瞽叟殺人則如之何孟
子曰執之而已然則舜不禁歟曰夫舜惡得而禁之以
有所受之也然則舜如之何曰竊負而逃遵海濵而處
終身訢然樂而忘天下孟子之言葢以為受法者設也
而劉敞明舜以為凡聴五刑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/義以權之商鞅作法可謂慘刻猶以太子為君
[044-16a]
之貳不可刑乃刑其傅豈/有皋陶為士而瞽叟執者五臣范以為非孟子之言書/言舜克諧瞽允若而
不格姦孟子亦言瞽底豫矣豈有殺人之事不得乎親/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舜視天下歸已猶
草芥惟不得乎親則不可為人豈有不禁之事/皋陶無執瞽之理舜亦無棄天下而逃之事葉夢得
云軻之過説瞽叟未嘗殺人臯陶/何嘗執瞽叟舜未嘗竊之而逃以為瞽叟真殺人
而臯陶真執之舜真竊負而逃之失之逺矣夫春秋之
書殺大夫或曰公子或曰世子或曰兄弟公子未命大
夫者其重視大夫世子君之世嫡而兄弟母之昆弟其
見殺不以有罪無罪皆斥其君以明親親之道周制同
[044-16b]
姓有罪不即市必致刑於甸師不與國人慮之也公卿
士庶則有議親公族有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所
以體百姓也為人君而自賊其類不祥莫大焉宣帝之
詔父子之官夫婦之道天性也雖有禍患猶䝉庇而存
之誠愛結於心忠厚之至豈能違之自今子匿父妻匿
夫孫匿祖妾匿其父母皆勿坐惟父母匿子夫匿妻大
父母匿孫誅仍請廷尉以聞豈有為天子父殺人而廷
尉得執乎曹操馬騰入麥主簿議罪而自刑割髪太子
[044-17a]
馬蹄踐霤廷理依法而斬輈戮御唐黨仁洪坐贓百萬
當死五奏太宗閔其自首就戮方食徹案將法出之召
五品以上曰人君所受於天不可以私失信今朕私黨
仁洪是自亂其法上負於天命有司設草南郊進蔬飯
將請罪三日羣臣前後固請乃止夫唐臣猶不聴太宗
請罪南郊舜之諸臣豈聴其竊負而濵海哉晉國有訟
士匃聴之士匃不明曲直要辭未合而曰天子所右右
之所左左之是知尊天子而未知决獄守法之道也法
[044-17b]
者天下之法而天子特司之爾其權固不在天子而在
於士師成王命君陳曰商民在辟予曰辟汝惟勿辟予
曰宥汝惟勿宥惟厥中是則縱舍輕重惟法是視天子
固不得而豫然惟厥中則固有其權矣直躬證父攘羊
孔子惡之曰直躬一父而再取名焉石奢之父殺人楚
昭理而縱之奢刎而死而孔子曰父為子隠直在其中
矣孰有瞽殺人而陶真得而執之者然則如之何而可
曰舜不難於隠法陶不難於棄士而已矣隠法不過失
[044-18a]
位而天下之父子恱棄士不過失職而天下之君臣定
舜豈得為不君而陶豈得為不臣哉
 
 
 
 
 
 
[044-18b]
 
 
 
 
 
 
 
 路史卷四十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