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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金史卷一百二十七
元中書右丞相總裁托克托等修
列傳第六十五
孝友
溫特赫鄂勒博 陳 顔 劉 瑜
孟 興 王 震 劉 政
孝友者人之至行也而恒性存焉有子者欲其孝有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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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欲其友豈非人之恒情乎為子而孝為弟而友又豈
非人之恒性乎以人之恒情責人之恒性而不副所欲
者恒有焉有竭力於是豈非難乎天生五穀以養人五
穀之有恒性也服田力穡以望有秋農夫之有恒情也
五穀熟人民育豈異事乎然以唐虞之世黎民阻饑不
免以命稷百姓不親五品不遜不免以命契以是知順
成之不可必猶孝友之不易得也是故有年大有年以
異書於聖人之經孝友以至行傳於厯代之史勸農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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孝之教不廢於厯代之政孝弟力田自漢以来有其科
章宗甞言孝義之人素行已備雖有希覬猶不失為行
善庶幾帝王之善訓矣夫金世孝友見於旌表載於史
冊者僅六人焉作孝友傳
溫特赫鄂勒博西北路松科碩碩歡明安人年十五居
父䘮不飲酒食肉廬于墓側母疾刲股肉療之疾愈詔
以為䕶衛
陳顔衛州汲縣人世業農父光宋季擢武舉第調夀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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尉未赴值金兵取汴光病圍城中顔間關渡河往省其
父因扶疾北歸光家奴瑪哩布哈誣告光與賊殺人光
繫獄榜掠不勝因自誣服顔詣郡請代父死太守徐某
哀之不敢決適帥臣至郡以其狀白帥曰此真孝子也
遂併釋之天㑹七年詔旌表其門閭
劉瑜棣州人家貧甚母䘮不能具葬乃質其子以給䘮
事明昌三年詔賜粟帛復其終身
孟興蚤䘮父事母孝謹母没䘮葬盡禮事兄如事其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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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昌三年詔賜帛十匹粟二十石
王震寧海州文登縣人為進士學母患風疾刲股肉雜
飲食中疾遂愈母沒哀泣過禮目生翳服除目不療而
愈皆以為孝感所致特賜同進士出身詔尚書省擬注
職任
劉政洺州人性篤孝母老䘮明政每以舌舐母目逾旬
母能視物母疾晝夜侍側衣不解帯刲股肉啖之者再
三母死負土起墳鄉隣欲佐其勞政謝之葬之日飛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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哀鳴翔集邱木間廬於墓側者三年防禦使以聞除太
子掌飲丞
隠逸
褚承亮 王去非 趙 質
杜時昇 郝天挺 薛繼先
髙仲振 張 潛 王汝梅
宋 可 辛 愿 王予可
孔子稱逸民伯夷叔齊夷逸朱張栁下恵少連其立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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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行之異固各有所稱謂而栁下惠少連甞仕於當世
者也長沮桀溺之徒則無所取焉後世凡隠遯之士其
名皆列於史傳何歟盖古之仕者其志將以行道其為
貧而仕下列者猶必先事而後食焉後世干禄者多其
先人尚人之志與歎老嗟卑之心能去是者鮮矣故君
子於士之逺引髙蹈者特稱述之庶聞其風猶足以立
懦亷頑也作隠逸傳
褚承亮字茂先真定人宋蘇軾自定武謫官過真定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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亮以文謁之大為稱賞宣和五年秋應鄉試同試者八
百人承亮為第一明年登第調易州戸曹未赴㑹金兵
南下天㑹六年幹里雅布既破真定拘集境内進士試安
國寺承亮名亦在籍中匿而不出軍中知其才嚴令押
赴與諸生對䇿䇿問上皇無道少帝失信舉人承風㫖
極口詆毁承亮詣主文劉侍中曰君父之罪豈臣子所
得言耶長揖而出劉為之動容餘悉放第凡七十二人
遂號七十二賢榜狀元許必仕為郎官一日出左掖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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墮馬首中閫石死餘皆無顯者劉多承亮之誼薦之槀
城縣漫應之即棄去年七十終門人私諡曰元貞先生
子席珍正隆二年進士官州縣有聲
王去非字廣道平隂人甞就舉不得意即屏去督妻孥
耕織以供伏臘家居教授束脩有餘輙分恵人弟子班
忱貧不能朝夕一女及笄去非為辦資裝嫁之北隣有
䘮忌東出西與北皆人居南則去非家去非壊蠶室使
䘮南出遂得葬焉大定二十四年卒年八十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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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質字景道遼相思溫之裔大定末舉進士不第隠居
燕城南教授為業明昌間章宗遊春水過焉聞絃誦聲
幸其齋舍見壁間所題詩諷詠乆之賞其志趣不凡召
至行殿命之官固辭曰臣僻性野逸志在長林豐草金
鑣玉絡非所願也況聖明在上可不容巢由為外臣乎
上益竒之賜田畆千復之終身泰和二年卒年八十五
杜時昇字進之霸州信安人博學知天文不肯仕進承
安泰和間宰相數薦時昇可大用時昇謂所親曰吾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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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北赤氣如血東西亘天天下當大亂亂而南北當合
為一消息盈虚循環無端察往考来孰能違之是時風
俗侈靡紀綱大壊世宗之業遂衰時昇乃南渡河隠居
嵩洛山中從學者甚衆大扺以伊洛之學教人自時昇
始正大間大元兵攻潼關拒守甚堅衆皆相賀時昇曰
大兵皆在秦鞏間若假道於宋出襄漢入宛葉鐵騎長
驅勢如風雨無髙山大川為之阻土崩之勢也頃之大
元兵果自饒風關渉襄陽出南陽金人敗績于三峯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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汴京不守皆如時昇所料正大末卒
郝天挺字晉卿澤州陵川人早衰多疾厭於科舉遂不
復充賦太原元好問甞従學進士業天挺曰今人賦學
以速售為功六經百家分磔緝綴或篇章句讀不之知
幸而得之不免為庸人又曰讀書不為藝文選官不為
利養唯通人能之又曰今之仕多以貪敗皆苦饑寒不
能自持耳丈夫不耐饑寒一事不可為子以吾言求之
科舉在其中矣或曰以此學進士無乃戾乎天挺曰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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欲渠不為舉子爾貞祐中居河南往來淇衛間為人有
崖岸耿耿自信寧落魄困窮終不一至豪富之門年五
十終于舞陽
薛繼先字曼卿南渡後隠居洛西山中課童子讀書事
母孝與人交謙遜和雅所居化之子純孝字方叔有父
風有詐為曼卿書就方叔取物者曼卿年已老狀貌如
少者客不知其為曼卿而以為方叔也而與之書曼卿
如所取付之監察御史石玠行部過曼卿曼卿不之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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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言君何無鄉曲情曼卿曰君未之思耳凡今時政未
必皆善御史一有所劾將謂自我發之同惡相庇他日
并隣里必有受禍者其畏愼皆此類壬辰之亂病没宜
陽
髙仲振字正之遼東人其兄領開封鎮兵仲振依之以
居既而以家業付其兄挈妻子入嵩山博極羣書尤深
易皇極經世學安貧自樂不入城市山野小人亦知敬
之甞與其弟子張潛王汝梅行山谷間人望之翩然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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仙或曰仲振甞遇異人教以養生術甞終日燕坐骨節
戛戛有聲所談皆世外事有扣之者輙不復語云
張潛字仲升武清人幼有志節慕荆軻聶政為人年三
十始折節讀書時人髙其行誼目曰張古人後客崧山
從仲振受易年五十始娶魯山孫氏亦有賢行夫婦相
敬如賔負薪拾穂行歌自得不知其貧也鄰里有為潛
種𤓰者及熟讓潛潛弗許竟分而食之甞行道中拾一
斧夫婦計度移時乃持歸訪其主還之里有兄弟分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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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其弟曰我家如此獨不畏張先生知耶遂如初天興
間潛挈家避兵少室乃不食七日死孫氏亦投絶澗死
焉
王汝梅字大用大名人始由律學為伊陽簿秩滿遂隠
居不仕性嗜書動有禮法生徒以法經就學者兼授以
經學諸生服其教無敢為非義者同業甞憫其貧時周
之皆謝不受後不知所終
宋可字予之武陟人其姑適大族槀氏貞祐之兵夫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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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皆死於難姑以白金五十笏遺可可受不辭其後姑
得槀氏疎族立為後挈之省外家可乃置酒㑹鄉鄰謂
姑曰姑往時遺可以金可以槀氏無子故受之今有子
矣此金槀氏物非姑物也可何名取之因呼妻子舁金
歸之鄉里用是重之未幾北兵駐山陽軍中有聞可名
者訪知所在質其子使人招之曰從我者禍福共之不
然汝子死矣親舊競勸之往可皆謝不從曰吾有子無
子與吾兒死生皆有命焉豈以一子故併平生所守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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亡之後竟以無子
辛愿字敬之福昌人年二十五始知讀書取白氏諷諫
集自試一日便能背誦乃聚書環堵中讀之至書伊訓
詩河廣頗若有所省欲罷不能因更致力焉由是博極
書史作文有繩尺詩律精嚴有自得之趣性野逸不修
威儀貴人延客麻衣草屨足脛赤露坦然於其間劇談
豪飲傍若無人甞謂王鬱曰王侯將相世所共嗜者聖
人有以得之亦不避得之不以道與夫居之不能行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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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志是欲澡其身而伏於厠也是難與他人道子宜保
之其志趣如此後為河南府治中髙廷玉客廷玉為府
尹溫特赫福興所誣愿亦被訊掠幾不得免自是生事
益狼狽愿雅負髙氣不能從俗俯仰迫以饑凍流離往
往見之于詩有詩數千首常貯竹槖中正大末殁洛下
其詩有云黄綺暫来為漢友巢由終不是唐臣真處士
語也
王予可字南雲河東吉州人父本軍校予可亦甞隸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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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三十許大病後忽𤼵狂乆之能把筆作詩文及説世
外恍惚事南渡後居上蔡遂平郾城之間遇文士則稱
大成將軍於佛前則稱諦靡龍什於道則稱騶天元俊
於貴游則稱威錦堂主人為人軀幹雄偉貌竒古戴青
葛巾項後垂隻帶若牛耳一金鏤環在頂額之間兩頰
以青湼之為翠靨衣常不能掩脛落魄嗜酒每入城市
人爭以酒食遺之夜宿土室中夏月或尸穢在傍蛆蟲
狼藉不恤也人與之紙落筆數百言或詩或文散漫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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雜無句讀無首尾多六經中語及韻學家古文竒字字
畫峭勁遇宋諱亦時避之或問以故事其應如響諸所
引書皆世所未見談説之際稍若有條貫則又以誕幻
語亂之麻九疇張瑴與之游最狎言其詩以百分為率
可曉者才二三耳壬辰兵亂為順天將領所得知其名
竊議欲挈之北歸館於州之瑞雲觀予可明日見將領
自言曰我不能住君家瑞雲觀也不數日卒後復有見
於淮上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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贊曰金世隠逸不多見今於簡册所有得十有二人焉
其卓爾不羣者三人禇承亮宋人勒試進士主司發䇿
問宋徽欽之罪承亮長揖而去之方金人重舉業杜時
昇居山中首以伊洛之學教後進宋可不願仕人執其
子為質寧棄而不就遂以無子雖制行過中豈不賢於
殺妻以求大將者乎大夫士見善明用心剛故能為人
所難為者如此
金史卷一百二十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