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1h0057 四書講義困勉錄-清-陸隴其 (master)


[014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十三
         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
鄉黨


孔子於鄉黨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只重言不重貌註
 云言貌者言之貌也 此章重註不同二字在鄉黨
 則不言在廟朝則言唯謹爾只帶說正見其言也如
 雲峯説則在鄉黨固不言在廟朝亦不輕言反重在
 唯謹處此另是一説不必從 蔡曦伯曰常人於父
[014-1b]
 兄宗族前誇逞才辨而一遇當塲大禮大政所在一
 籌不能展聖人則恂黙於鄉黨而大能發抒於宗廟
 朝廷可見語黙無非天則玩上下文勢信當如此看
 非兩平分列語 此節議論殊令人可愧 刁蒙吉
 曰孔子雖少孤顔母在堂有年伯兄殘疾亦未聞不
 壽事親從兄之儀豈無可述而誌者與乃篇中曽不
 之及何也
[014-2a]
孔子於鄉黨節 王觀濤曰恂恂只是樸茂對文飾言
 不對詐偽言似不能言二句連看勿斷口氣猶云恂
 恂乎其似不能言 蒙引解恂恂二句皆言貌合説
 極是存疑又謂只作詞氣説容貌在其中更分曉
其在宗廟朝廷節 徐自溟曰於鄉黨則敦退讓於朝
 廟則示建明其隱黙於鄉黨正以唯謹之心而黙養
 其能言之氣其發舒於朝廟又正展其能言之似而自
 致其忠孝不容己之極思上下相形只一意
朝章總㫖 張彦陵曰侃侃是明行其直誾誾是婉行
[014-2b]
 其直此與雲峯看鄉黨章一例總是一直字踧踖是趨步不遑與
 與是踖踧處中適總是一敬字
朝與上大夫言節 徐自溟曰首著一朝字頗重見是
 君之朝也是諸大夫所共以事君之朝也諸大夫既
 是共朝以事君則所與言之事皆為君而言侃侃誾
 誾皆形容其言時之氣度聖人豈以勢位之崇卑而
 異待葢下大夫分等而人衆非直毅且開聚訟之門
[014-3a]
 上大夫權一而望隆必巽語始臻和衷之雅因人而
 施無非忠於為國意 翼註曰言主商確政事説註
 諍字不是彼有失而我諍之只寓直於和便是諍
君在節 陸聚岡曰説君在則天威儼然踖踧如象其
 起居不遑之狀而與與如又象其踖踧之中適是一
 個意象不平對 翼註曰踖踧字從足傍説者謂足
 不寧也㸔來還包一身儀容言不専主足 又曰威儀
 中適之貌中是得中而不為己甚之恭適是安適而
 全無拘迫之態
[014-3b]
君召使擯章總㫖 張彦陵曰首節是被命之初次節
 是賔主方見之時三節是君迎賔以入之時末節是
 禮畢之後各節俱重下半截葢始終一於敬而已
君召使擯節 翼註曰君命當敬而擯相又國之重事
 故尤加敬 四書家訓曰舉上下以該一身
揖所與立節 吳因之曰揖所與立左右手宜不免於
 參差而不齊而衣之前後常自襜如左右手與襜如
[014-4a]
 緊相呼應 翼註曰襜如云者非徒以其衣之整而
 美觀也要得其㫖趣在手動而身不與之俱動上葢
 揖左人傳君命而出然轉身向左則背君今但左其
 手不左其身揖右人傳賔命而入然轉身向右則背
 賔今但右其手不右其身身不動故衣亦不動而襜
 如整齊見其不背君賔也襜如是身不動之驗身不
 動是不背君賔之意此是㫖趣 麟士謂以夫子為
 次擯似拘最妙葢擯原不止三人則不必為次擯而
 後有左右也 擯介之數大全蒙引只説得兩君相
[014-4b]
 見之禮邢疏又有使卿大夫相聘禮其介各下其君
 二等主君擯數如待其君但主君至大門而不出限
 不傳命上擯進至末擯閒揖賔賔亦進至末介間上
 擯揖而請事入告君君自來必傳命者聘義云君子
 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邢疏説得詳但謂不傳
 命則擯介自上擯以外只虚陳列而無所事所謂揖
 所與立左右手似不説此所以大全蒙引只以兩君
[014-5a]
 相見之禮言
趨進節 揖所立時而襜如是手雖動而身容肅趨進
 時而翼如是足雖動而手容恭 丘月林曰張是臂
 不貼身而張開如翼拱是手不下垂而高拱如翼
賔退節 總註擯相相字未見著落
入公門章總㫖 此章以出入二字為闗鍵入有入門
 過位升堂三節事出有降階沒階復位三節事上是
 君漸近而敬有加下是君漸逺而敬無己自始至終
 只是一個敬胡雲峯曰初則身如不容次則言似不
[014-5b]
 足又次則氣似不息君愈近則敬愈加至於舒氣解
 顔若少放矣而踖踧餘敬久而未忘則聖人之所以
 存心者可見矣
入公門節 鞠躬二句連㸔下句是形容上句
立不中門節 或問中門之説饒雙峯曰中間有闑兩
 旁有棖棖是大門兩旁之木如今壁尺相似闑是中
 間兩扉相合之處又有一木常設而不動東西兩扉
[014-6a]
 各有中君出入則皆由左出則以東扉為左入則以
 西扉為左士大夫出入君門則皆由右出以闑西為
 右入以闑東為右然雖由右亦不敢正當棖闑之中
 葢避君出入處也 雙峯東入西出之處麟士駁之
 極是但謂雙峯誤認由闑右即是解不中門則苛雙峯
 亦非以由闑右為不中門正解但其㸔由闑右處差
 耳其謂雖由右亦不敢當棖闑之中原不差也 冉
 永光曰闑右饒氏兼東西兩扉説麟士只主右扉説
 引證固為有據然從饒説者多以其文義明暢故也
[014-6b]


中門中字語類既云活㸔則不專是右扉之中矣


 而集註又云君出入處也則又似專以右扉言㸔來
 此君字疑當兼本國之君異國之君説 竊疑士大
 夫出入公門由闑右即是拂闑之意葢謂由闑右而
 不由闑中耳然麟士謂此句非不中門正解未敢遽
 斷姑俟再定壬寅六月十一 大全辨惟適張氏曰此即廉
 逺堂髙之意一舉足而不敢忘君則必無犯上干紀
[014-7a]
 之事矣非徒敬君亦使人絶放僻之念古人謹微之
 意如此莫僅作常禮㸔後世人臣惟有不必如此之
 意推而至於弑逆無難方知古人禮意深逺處
過位節 孟子曰舜南面而立亦可証古無坐見臣下
 之禮
攝齊升堂節 四書家訓曰臣北面見君原在堂下而
 此云升堂者何乃君出相見正禮已畢而或特命夫
 子升堂咨詢政事也
出降一等節 翼註曰出字是自堂而出不是出公門
[014-7b]


附四書家訓曰此出字舊與入字對説不去 又


 曰逞顔色怡怡者非以君不見而有肆心乃深幸升
 堂之餘得以自效不覺其和悦耳 怡怡如也正是
 形容逞顔色處 趨字連上謂沒階而趨也 攝齊
 升堂沒階趨皆非夫子所獨重在其下句餘俱當以
 此推之
執圭章總㫖 合言則總名曰聘享與覿皆聘中事分
[014-8a]
 言則聘是聘享是享覿是覿聘則執圭是初見享是
 第二次見覿是第三次見
執圭節 執圭提起非被命之初乃在鄰國行禮之時


四書家訓曰非圭之重君之重也 丘毛伯曰夫


 子一捧著命圭自頂至踵手足頭面那一處不為君
 用故敬形於躬則鞠躬如不勝敬形於手則上如揖
 下如授敬形於面則勃如臨戰之色敬形於足則縮
 縮如有循行之度 翼註曰足縮縮如有循是接武
 而不布武也
[014-8b]
享禮有容色節 行聘禮畢而後行享禮聘是以命圭
 通信少間仍舊退還命圭享是獻其圭璧琮璜非命
 圭也 翼註曰上節執圭主於敬下節享覿主於和


四書家訓曰非敬無以謹聘問之禮非和無以展


 聘問之情 刁蒙吉曰晁氏之説甚謬孔子行實豈
 史氏能盡録 按此大全厚齋馮氏已駁之
君子不以紺緅飾章總㫖 徐儆弦曰孔子之服吉凶
[014-9a]
 有等邪正有辨寒暑有宜内外有辨公私有别表裏
 有稱長短有度厚薄有宜其動必中則皆聖心化裁
 之妙用 紺緅節吉凶之辨也而見於飾者如此紅
 紫節邪正之辨也而見於䙝服者如此當暑四節寒
 暑之辨也而見於裘葛者如此當暑節内外之辨也
 而見於葛者如此緇衣三節公私之辨也而見於裘
 者如此緇衣節表裏之稱也而見於公服者如此䙝
 裘節長短之度也而見於䙝裘者如此狐貉節厚薄
 之宜也而見於䙝裘者又如此去喪節亦吉凶之辨
[014-9b]
 也而見於佩者如此帷裳節亦公私之辨也而見於
 裳者如此羔裘節又吉凶之辨也而見於弔喪者如
 此吉月節又公私之辨也而見於致仕而朝者如此
 参錯相應文章妙絶
君子不以紺緅飾節 刁蒙吉曰紺深青揚赤色揚浮
 也浮赤色於深青之色也註但曰齊服而不言飾則
 是齊服純用紺也 玩註紺齊服也孔註亦謂紺者
[014-10a]
 齊服盛色則以齊服純用紺非若緅之僅用以飾也
 而蒙引則謂齊服用紺飾喪服用緅飾大全亦有齊
 服用絳之説則紺又似止用以飾與緅一例也從蒙
 引大全似直捷 四書家訓曰紺色即今之鴉青緅
 色即今之水紅 爾雅曰一染謂之縓再染謂之頳
 三染謂之纁考工記曰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
 緇檀弓曰練衣縓縁孔氏是讀緅為縓故以緅為練
 服而曰一入曰緅也集註因此饒氏陳氏駁之非是
 但亦須識得緅字本義
[014-10b]
當暑袗絺綌節 備考曰論語表絺綌絺綌在外也詩
 蒙彼縐絺縐絺在外也然詩傳原有兩説不必太拘


許白雲謂此常居之服㸔來兼公私為是 翼註


 曰當暑不重袗絺綌只重必表
緇衣羔裘節 蔡虚齋曰依語録則裼在内依集註則
 裼在外今考之玉藻曰羔裘緇衣以裼之又曰裘之
 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又記曰曾子襲裘而
[014-11a]
 弔子游裼裘而弔由此觀之則裼在外明矣 語録
 之説誠不可解虚齋辨之是矣余所覽蒙引删本去
 此一段何也 緇衣以裼裘裼字與鄭氏必當裼也
 之裼有别葢裼字有二義對裘言則為掩覆之義對
 襲言者是呈美之義竊疑對裘言者是裼字正解對
 襲言者是轉用 按息民之祭即所謂臘也
䙝裘長二節
狐貉之厚以居節 徐儆弦曰出以輕裘為便故厚者
 以居輕重之間有制存焉
[014-11b]
去喪無所不佩節 喪不佩去喪必佩二意兼重 許
 白雲曰凡佩有徳佩有事佩
非帷裳節 不敢以私服而混於朝廟可見尊祖敬宗
 之心非止為省費言 大全胡氏謂唯深衣則殺蒙
 引謂殺不止深衣未知孰是 按麟士於孟子陳代
 章引農書徐元扈之説曰計周一尺當今浙尺八寸
 當今織染所欽降金星牙尺六寸四分而於此章則
[014-12a]
 云周尺於今尺不知何如想忘之耳
羔裘玄冠不以弔節 四書家訓曰重辨服不重哀死


大全李氏羔裘朝服玄冠祭服考禮朝服亦玄冠


 是玄冠不止是祭服然蒙引存疑説約皆主此説不
 知何故
吉月節 此句不重在吉月而朝重在朝服二字 或
 曰魯自文公不行視朔之禮孔子恐其禮廢故每於
 月朔必朝服而朝所謂我愛其禮也 四書家訓謂
 朝是北面而拜於家極是但亦不必拘説兼用可也
[014-12b]


刁蒙吉曰蘇氏謂此章雜記曲禮非特孔子事愚


 謂曲禮古今所同也見曲禮於行事孔子所獨也而
 況化裁妙用出於曲禮之外者固多乎安得不以為
 孔子事也
齋必有明衣節 翼註曰布非尚儉取其純素所以表
 誠朴之意 按祭服必致美而齋服則用布亦先有
 質而後有文之意
[014-13a]
齊必變食節 變食不飲酒茹葷加牲盛饌二義可兼
 用 王宇泰曰夫人心易於玩忽故飲食起居之間
 亦必變而遷之異於平時所以提撕此心使無時不
 致其精明也大全謂總注致潔屬明衣寢衣變常屬
 變食遷坐㸔來夫子衣食起居皆可謂致潔皆可謂
 變常不分為是
食不厭精章總㫖 張彦陵曰在不多食斷上是飲食
 之制下是因飲食而類記之總重在節飲食上 吳
 因之曰道不外日用聖人非必矯拂人情以自異也
[014-13b]
 記者黙窺其意而記之曰不厭精不厭細其節制之
 妙正在人情中發出天理作用而老莊必曰五味令
 人口爽是欲絶之也嗟乎此吾儒異端所以别也孫淮
 海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孔子可謂知味矣粗
 言之不過日用之常而精言之可通神明之徳安可
 以其微而忽之哉 翼註曰首節善其養生次節戒
 其傷生三節雖不傷生亦不苟食四節雖當食當飲
[014-14a]
 者亦有酌量 按第三第四節勉齋總以失節縱欲貼
 之雖未嘗差然翼註尤説得明
食不厭精節 本文精字與八斗為精之精微别註鑿
 字與九斗為糳之糳微别葢曰精曰糳本有定指但
 本文精字與下文細字對則是活字包得精糳不指
 定九斗八斗也註鑿字亦如此大全雲峯及備考之
 説太拘
食饐而餲節 徐儆弦曰食饐而下一步深一步語但
 自必不可食者推起耳不然饐餲餒敗常人亦能辨
[014-14b]
 之何待聖人食之精膾之細膏粱者所深嗜而特不
 厭無口腹之欲也食之餲魚之餒飢渴者所不擇而
 必不食無口腹之害也 饐是飯初成而濕熱氣盛
 之時餲是飯已久而味變也 一失之先時一失之
 後時 色惡臭惡如吳氏廣言衆物為是註未敗而
 色臭變當活㸔所謂未敗不必專指魚肉
割不正不食節 王宇泰曰如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
[014-15a]
 故不殺犬豕是也豈非所謂用以禮者與 不必如
 此説依註自妙也葉氏㸔席不正節與此正同蒙引
 評之最明若曉得蒙引意思即依此亦不妨 有害
 之説未為不是然不用為妙恐妨集註也 翼註曰
 不得其醬非無醬也不得所宜用之醬耳
肉雖多節 食膾節見養生之道食饐節見衞生之周
 割不正二節見失節縱慾之戒勉齋説得最明上三
 節是慎之於飲食之物下一節是慎之於己之飲食
惟酒無量不及亂節 新安學者當以有量學聖人之
[014-15b]
 無量一句妙絶但以程子所謂浹洽而已為有量恐
 非程子此句是解聖人之不及亂非指學者言
沽酒市脯不食節 沽酒節與食饐節一類薑食節與
 食膾節一類不多食與肉雖多節一類皆是叅錯相
 應與衣服章一例也若沽酒節從章説而以不多食
 連薑説則此三節皆與肉雖多節一類尤直捷也
 通章大意如此然亦不必盡拘拘也 章重一節文
[014-16a]
 最妙可補註所不及註有不必盡從者此及告朔章
 是也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沽酒市脯不食非徒疑
 其不潔也酒脯非若穀食决不可少之物有則食之
 無則不食可也何為循口腹之欲而必沽之市之乎
 葢以義理防嗜慾也
不撤薑食節 薑味辛得天地之義薑性温得天地之
 和
不多食節
祭於公節 吳因之曰養生報死原無二道聖人之心
[014-16b]
 貫乎幽明徹乎人鬼雖尋常飲食間而心思意念有
 與天地祖宗相流通者自無徃而非仁人孝子之念
 報本反始之誠
食不語節 張彦陵曰謂正含哺時非謂終食都不語
 禮云長者有問口有物則吐之是也 大全辨芑山
 張氏曰門人偶因聖人食時不答語寢時不自言記
 其如此以見語黙自然中節非聖人自家限定食不
[014-17a]
 語寢不言亦非記者限定聖人食必不語寢必不言
 也須活看信如范楊二氏之説則凡周公之吐哺見
 賢漢髙之吐哺趣銷印祖逖之蹴劉琨起舞皆背理
 傷氣之甚矣
雖蔬食菜羮節 蘓子由曰禮食必祭祭先飯祭乎其
 始食者也古者將田祭貉將射祭侯用火祭爟用師
 祭禡食必祭先倉爨必祭先炊養老則祭先老不忘
 本也先衣先虞先蠶先卜先馬先牧先農先嗇先食
 先酒皆其類矣先王之制禮無非教也
[014-17b]
席不正不坐節 張彦陵曰此須活㸔勿泥坐位一件
 言聖人心安於正便是坐席也要正葢舉此以見其
 無徃不正也 一篇鄉黨皆然 葉少蘊曰席南鄉
 北鄉以西方為上此以方為正者也有憂者側席而
 坐有喪者專席而坐此以事為正者也
鄉人飲酒章總㫖 徐儆弦曰聖人居鄉之事偶記此
 二條亦可以見聖人庸徳之行無微不謹處 按王
[014-18a]
 道之行也以禮教始禮教之行也以居鄉始此二條
 正是聖人敦禮教事所謂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
 也即此意
鄉人飲酒節 禮記鄉飲酒義此是州長黨正之事是
 公酒須兼伯叔甥舅嵗時相聚之私酒方完辛酉三月
鄉人儺節 蒙引存疑專主致敬言注或曰一段非正
 意不必從也然所謂致敬者有二一則以賔主之禮
 不可因鄉人而失之一則以先王之禮不可以近戲
 而忽之蒙引只説得賔主一邊未是玩註則似欲只
[014-18b]
 重古禮一邊者 跳躁庭除事極狂悖而聖人端冕
 正笏儼然當階其何物之不正 聖人於古之禮不
 可行者則不行可也既行之矣必不視為故事而苟
 且為之於人之行禮於我者不可受則不受之可也
 既受之矣必不視為等閒而倨傲待之此不特鄉人
 儺為然 或曰一段似可兼用但不當專説兼此意
 説亦可見仁人孝子之思無在而或忘也大全馮氏
[014-19a]
 説得完密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大意與存餼羊同


尤展成曰人不畏人而畏鬼鬼不畏鬼而畏人人


 不畏鬼而畏假人之鬼鬼不畏人而畏假鬼之人聖
 人不以人治鬼而以鬼治鬼不以鬼之鬼治鬼而以
 人之鬼治鬼故為儺雖然天下皆儺也人頭羅刹鬼
 面夜乂觸目是也吾不知人假鬼乎鬼假人乎非假
 也真鬼矣 論衡解除篇解除之法縁古逐疫之禮
 也昔顓頊氏有子三人生而皆亡一居江水為虐鬼
 一居若水為魍魉一居歐隅之間主疫病人故嵗終
[014-19b]
 事畢驅逐疫鬼因以送陳迎新納吉也世相倣傚故
 有解除
問人於他邦節 四書家訓曰上節是誠見於己之交
 乎人下節是誠見於人之交乎己 翼註曰上節重
 拜送下節重拜受及直言上而謹疾意輕拜而送之
 非拜使者乃遥拜所交之人也
康子饋藥節 楊龜山曰康子饋藥孔子既拜而受之
[014-20a]
 矣乃曰丘未達不敢嘗此疑於拂人情然聖人謹疾
 豈敢嘗未達之藥既不敢嘗則直言之何用委曲微
 生髙乞鄰醯以與人是在今之君子葢常事爾然孔
 子不以為直以辭康子之言觀之信乎其不直也
 亦不必是親饋或遣人饋亦未可知 此節當與朋
 友之饋節参看 翼註曰不可説大夫有賜於士葢
 康子時孔子以大夫告老矣非士也 沈無回曰未
 達不敢嘗葢叩其味以求達非終不嘗也 大全辨
 芑山張氏曰聖人於饋藥者未達且不敢嘗况方士
[014-20b]
 金石之藥豈可輕信而遽服之哉
廏焚章 邢氏吳氏以為家廏家語以為國廏本文原
 無定指㸔來俱不必拘也 要在倉卒不及計較之
 時㸔若斟酌於貴人賤畜何異説夢
君賜食章總㫖 此章雜記事君之禮當與朝聘等章
 同㸔
君賜食節 張彦陵曰正席先嘗只重如對君上不薦
[014-21a]
 及頒賜意俱輕逮下之仁奉先之孝育物之仁皆自
 其敬君者推之也 翼註曰首節以敬君賜榮君賜
 仁君賜立意而餘當頒賜及孝先愛物俱是餘意
侍食於君節 邢疏謂客有先祭後祭之别是也則君
 祭先飯恐君以後祭之禮待之也又曰此言君祭先
 飯則是非客之禮也此句不是如此則註不敢當客
 禮一句説不去矣竊意此即玉藻所謂後祭先飯註
 謂不祭者不必竟不祭也麟士謂玉藻與此宜别者
 惑於郉疏也若先飯而君必命之祭則仍祭矣所謂
[014-21b]
 後祭也何别之有
疾君視之節 張彦陵曰禮接君必立於阼階疾不能
 立而東其首猶阼階之意若曰受生氣豈獨君視之
 時為然耶東首亦輕只重加朝服拖紳不敢以䙝服
 見君 此意可商 東首謂首在東非向東也 此
 可補註所不及葢平時之東首者受生氣也君視之
 而東首者阼階之意也
[014-22a]
君命召節 王宇泰曰荀子曰諸侯召其臣臣不俟駕
 顛倒衣裳而走禮也以此㸔禮最活尋常大夫不可
 以徒行及至趨召則徒行乃更為禮而至於顛倒衣
 裳不為過儀文逐境而移由心而變豈有常乎 此
 意甚妙以此統㸔全章尤佳但不可專主此意須與
 無不敬並説
朋友死章 吳氏以此殯為館於夫子者太鑿即不館
 於夫子而為之喪主即是於我殯也誠館於夫子即
 非聖人何得不殯之哉 翼註曰上節是義重而生
[014-22b]
 死不二下節是義重而財物為輕 刁蒙吉曰均之
 言交也在上節則曰人而以誠意盡之在此節則曰
 朋友而以義盡之泛言之則曰人而切言之則曰友
 以誠交義之根心者也以義交誠之合宜者也 蒙
 引歸重下節雖非正意其㫖甚精
寢不尸章總㫖 首二句是敬以處己見齊衰至有盛
 饌數句是敬以待人迅雷風烈句是敬以事天都要
[014-23a]
 見容貌之變意然其變也乃所以不失其常
寢不尸節 翼註曰首節似不見變意説者曰與常人
 不同即變也
見齊衰者節 翼註曰狎是親狎非狎侮也
凶服者式之節 周玉繩曰式負版聖人有無限情況
 其轍環天下皆為生靈之故一旦車中遇此版籍即
 林總如在目前即有三代生聚之想叔季憔悴之悲
 自不覺其式而敬之也
有盛饌節 大夫無故不殺牛士無故不殺犬豕此以
[014-23b]
 人為盛者也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晏享則有殽
 烝此以事為盛者也山居則珍魚鼈水居則珍鹿豕
 此以地為盛者也 禮有因盛饌而見者有不必因
 盛饌而見者此特記其因盛饌而見者爾世固有盛
 饌而有禮者有盛饌而不必有禮者此特記其盛饌
 而有禮者爾 大全辨或曰三必變所謂周旋中禮
 發皆中節皆夫子之大常而非變也大常者禮也
[014-24a]
迅雷風烈必變節 王氏曰迅雷風烈天之威也天子
 當察於天下諸侯卿大夫當自察於國士庻人當自
 察於身王宇泰曰舜烈風雷雨弗迷見知天之至夫
 子迅雷風烈必變見事天之誠 翼註曰必變只是
 改易常度非驚懼失次
升車節 正之一字是上下文闗鍵綏是挽以上車之
 索非僕人所執之轡也 劉曰珩上玉曰麟士説証
 引歴歴然照下節車中二字即如註作初升未嘗不
 妥立者立於車下執綏以升於車上立字亦未嘗碍
[014-24b]
 升字按上玉駁麟士之説亦是但麟士意亦不是專
 以升車為在車中葢升車二字兼初升既升言車中
 二字則專指既升言如此則既可合總註記孔子升
 車之容一句而亦不碍下節車中二字也葢初升之
 立甚暫既升之立甚久皆難於必正 玩麟士立字
 碍升字之説則似專以在車為升車者此則其謬耳


按四書家訓曰升車方升車也立是暫立車後只


[014-25a]
 如此説亦妥余前説殊多事總註只言升車者亦省
 辭耳姑志於此以俟再定壬寅六月十二
車中不内顧節 唐士雅曰聖人心安於正之妙莫可
 形容故特假不内顧疾言親指以形容之若實説他
 目容端口容静手容恭只就説得聖人如泥塑人相
 似而不得其神非記者立言本㫖
色斯舉矣章 張彦陵曰按通章重一時字色舉翔集
 即得時處三嗅而作即時舉而舉意也要補翔集意記此
 於鄉黨之末葢以孔子聖之時所契無非時也斯字
[014-25b]
 而後字重 吳因之曰首言鳥有見機之智知止之
 明而雌雉止於山梁飲啄得時便有翔集意子路共
 之徴於色也三嗅而作知所舉矣故特引以為証
 徐玄扈曰夫子與弟子偶爾行遊瞥見雌雉觸機有
 感寓言自嘆其時夫子見之而弟子或未之見故著
 曰字在山梁雌雉之上葢一時景色指㸃與二三子
 共之 依徐玄扈説則色舉二句即是夫子語但夫
[014-26a]
 子意是指雉而口中未説出是雉意是説時口中未
 説出時字故下文云云此説最是新安陳氏及存疑
 俱欲移山梁雌雉句冠於章首而與色舉二句並為
 記者之辭存疑又欲作子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色
 斯舉矣翔而後集都未是 依徐説則此章只缺得
 子曰二字 通章俱以鳥之飛集得時説而警人意
 在言外時哉句兼時飛時止二意三嗅而作下當補
 出既作之後亦必翔而後集葢色舉翔集夫子未嘆
 時之得其時也三嗅翔集夫子既嘆後之得其時也
[014-26b]
 通章在時哉時哉截下二句只帶説不重 大全辨
 中洲金氏曰孟子贊嘆夫子只一時字記者先得之
 於家常日用之間以此作鄉黨一大結 沈無回曰
 自鄉黨至升車叙夫子言貌衣食行止交接可謂曲
 折周盡矣然終是有形之可見者耳恐讀者泥之物
 而不神故於末處拈出一時字見夫子隨其日用活
 潑潑地初無一毫意必固我於其間也鄉黨得此一
[014-27a]
 節便都活不然只是死板此記者之㸃化處也
 鄉黨總論附 沈無回曰讀鄉黨者知記者不能不
 記又不能記不得已而强為形容以記之則思過半
 矣 姚承菴曰學而一章是孔子自摩的小影志學
 一章是孔子自叙的年譜葉公問子路一章是孔子
 自贊的行實莫我知也夫是孔子自表的心事鄉黨
 一篇則是門人熟察於俯仰之間彷彿摸擬孔子的
 行狀 忘機曰一滴水具大海味謂一滴水非海不
 可謂海是一滴水不可行住坐卧穿衣吃飯無非佛
[014-27b]
 也而佛盡於此乎尼父亦復如是
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十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