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1h0057 四書講義困勉錄-清-陸隴其 (master)


[010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四書講義困勉錄卷九
         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
雍也


雍也可使南面章總㫖 翼註曰首節許其宜君下三
 節因其論簡而然之益見其宜君簡字是主 四書
 家訓曰首許仲弓終然仲弓皆以其得簡之本也
雍也可使南面節 張彦陵曰南面不必説人君凡臨
 民者俱南面 南面寛説亦是然註却指人君
[010-1b]
仲弓問子桑伯子節 張彦陵曰可也簡如云其人的
 好處在簡蓋夫子之意但言其人之可而簡只是明
 其所以可若作簡也可解便非語氣 淺説曰講可
 也簡須以己意議論斷講若依夫子語意則難措詞
 按淺説最是推此志也凡管仲之器小哉吾未見剛
 者之類俱當斷講為是 翼註曰仲弓問子桑伯子
 非借人之短以形己之長作自考説亦通然據下節
[010-2a]
 是仲弓已真知伯子之病矣何又自考看來只是仲
 弓於伯子為人心有獨鑑而又就夫子一質證耳考
 字不如質字 四書家訓曰仲弓已料夫子許已在
 簡但未得夫子明言縱已之簡是不敢自信故以伯
 子問意以伯子之簡與已不同看夫子評他如何則
 已之簡明矣蓋不為伯子而為自證也 按如此則
 與伯夷叔齊何人也一例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已
 是包居敬一節意思仲弓問伯子亦已有居敬一節
 意思子曰可也簡亦已有居敬一節意思但口中則
[010-2b]
 俱不説出
居敬而行簡節 紹聞編曰程子謂能敬則心中
 無物故所行自簡此論敬德之成者也朱子謂是兩
 件事是為方事於治人脩已者發也如程子之意豈
 有表裏肅然靜虚動直而行事猶煩苛使人難事者
 乎如吕進伯固是好人即上蔡之言觀之亦恐於居
 敬之道有未盡也曹參得老氏之穅粃乗斯民之厭
[010-3a]
 亂因時與之休息則有之豈眞知簡之道者此程子
 歸重一敬字於學最有功也然自始學言之當從朱
 子之法須是兩盡作一件滚做不得至於德盛仁熟
 篤恭而天下平則又作做兩件不得故此等處須要
 知得異處又要知得全不相妨處 精義曰敬則自
 虚静不可把虚静喚做敬居敬自然簡居敬行簡似乎
 簡矣然乃所以不簡 又曰克己便是復禮程子説也
 朱子恐學者過看直捷生出即心即佛之病故云勝
 私而復於禮言克己又須復禮更加精密矣 此與
[010-3b]
 敬簡一例 張彦陵曰無乃二字有質疑意 呉因
 之曰聖人以兢業做本體子桑伯子以清淨做本體
 意欲掃除一切但有脱離世故之想無提醒本原之
 意便屬不敬
雍之言然節 鄒嶧山曰是併所謂可與太簡者而然
 之或謂雍太簡之言正我可也簡之意偏矣
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章 張彦陵曰不遷者旋怒旋
[010-4a]
 釋復於無怒不貳者旋覺旋改復於無過所謂不逺
 之復也 若怒而過則者便是逐情若欲强制其心
 使全然不怒又是滅性須要怒而不怒 鄒嶧山曰
 不遷怒或主兩人言存疑亦兼用或主一人言看來只是
 隨物而怒亦隨物而忘意蓋因物之可怒而怒之而
 已無與焉怒纔過而此心又復寂然是不遷也若怒
 不休歇便是遷 朱子曰内有私意而至於遷怒者
 志動氣也有為怒氣所動而遷者氣動志也 怒此
 人而移於彼人是遷怒在今日而移於明日也是遷
[010-4b]
 怒止該一分而增作一分一釐也是遷凡此又皆可
 謂之不中節大全雖分别遷與不中節看來不分也
 得 遷與不中節有分别否 獨舉怒者七情惟怒
 為難制舉一以該餘也其實七情皆然方其用工時
 不止在怒上用工及其成效時亦不止在不遷怒上
 見效 不貳過大全許氏及存疑俱主心過説看來
 即兼身説亦似不妨程子亦只説是微有差失未嘗
[010-5a]
 限定是心過 王龍溪曰顔子之學只在理㑹性情
 遷與止對貳與一對顔子心常止怒即旋釋故能不
 遷心常一過即旋改故能不貳 不遷不貳只就怒
 與過上説所以不遷貳則以心之常止與一不得即
 以止與一為不遷貳正解亦不得以止與一分解不
 遷貳
子華使於齊章總㫖 此章前二節以義裁冉求之過
 與重不繼富句後二節以義裁原思之過辭重毋字
 高中玄曰君子之於辭受取與也必有道焉而不可
[010-5b]
 以執著有所執著則非惟取不可也與亦不可也非
 惟受不可也辭亦不可也二子皎皎之行蓋賢者之
 過正所謂不知所以裁之者也故夫子特為裁之而
 門人合記之以示聖人中正之訓其意亦自可想
子華使於齊節 張彦陵曰與釜與庾或曰示不當與
 不當益非也此本圈外程註翼註亦主此似亦不妨壬寅四月聖人豈以徇
 人為義乎釜庾亦問餽之常即下周急意也
[010-6a]
赤之適齊也節 翼註曰周急輕帶只主不繼富周字
 繼字有味
原思為之宰節 毋字重講是正意以與爾鄰里鄉黨
 乎一句反是餘意 沈無回曰夫鄰里鄉黨亦豈盡
 人而與之哉必有斟酌之義在矣
子謂仲弓曰章 張彦陵曰此只泛論世類難拘絶不
 染著仲弓身上玩聖人歎息語意分明為塵俗中有
 竒品不能必見知於人唯以聽造物而已言外有勉
 仲弓脩身邁德之意不專在見用上説 觀人者不
[010-6b]
 可以世類為去取唯知好德而已矣自立者亦不可
 以世類為勸阻唯知脩德而已矣 集註大全只主
 不以世類觀人上無勉仲弓脩德意止可作餘意不
 可以觀人自立對 四書家訓曰雖欲勿用句併山
 川字俱不可著象説謂其子既合當時之尚而中犧
 牲之宜其用必矣就欲不用他而以理論之自有不
 得而舍者故曰山川其舍諸雖説神享實説人用蓋
[010-7a]
 即神以決人也
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章 張彦陵曰仁體原無斷續
 心機自分去來存養之功不可須臾間斷耳 心如
 明鏡仁則鏡體之光明光明與鏡有何分别但就其
 為塵掩時似乎失明就其不受塵時依然如故故以
 不違狀之夫子於顔淵提出心字此正是覿體相呈
 處日月至猶云日計月計總是形容那去住不定之
 意 袁七澤云辟如迷人認東方為西方而方實未
 嘗轉也 忘機曰凡大智慧只是有進無止諸子之
[010-7b]
 日月至也為是他得一至處便自叫絶便自愛戀
 按仁體原自平淡稍著念便有斷續如此參至字真
 是竿頭進歩 回護其餘莫如真氏寡欲之説及語
 類徹底曾到一番之説若存疑所辨日至月至内外
 賔主二條與朱子相反不必用蓋仁為客欲為主原
 屬朱子初説倪氏辨之詳矣若以後條屋喻之説解
 之自可無病何必牽連不違云迭為賔主乎如此説
[010-8a]
 來則但從三月日月處分别而不違與至字之義不
 見矣殊有不安故説約亦不之從若日至月至之辨
 雖説約從之然三月是借以言其久日月是借以言
 其暫原非實話亦不必更為附㑹 内外賔主説約
 欲不添欲字作伴亦非心在仁外為賔則在欲内為
 主矣即添欲字亦不妨 過此幾非在我者此句只
 是足上不能已意故朱子以欲罷不能解之存疑謂與
 上文相礙者非 顧涇陽當下繹以此章與互鄉童
 子章並看甚好 嘉靖丁酉應天丘鵬墨以造次顛
[010-8b]
 沛必於是視聽言動無違理講不違仁最妙 月至
 强於日至蓋言一月之内或數日或半月二十日心
 常在於仁壬申四月十七日
由也可使從政也與章 張彦陵曰果達藝就才品上
 説於從政句方説到應用上 翼註曰註云通事理
 事理者事之理也但曰通理則是在格物窮理上説
 了唯曰通事理則是練世故上説也通字有明通
[010-9a]
 圓通二意明通與汶闇反圓通與拘滯反實是一意


按翼註固是但格物窮理章句亦以事理為解


季氏使閔子騫為費宰章 翼註曰季氏使之之意只
 是浮慕好賢之名且引為私門之重耳若云求忠臣
 於孝子太腐若云欲植黨以傾君又太刻 又曰善
 字不可説勿觸彼之怒只是能達我之意止彼之召
伯牛有疾章 徐儆弦曰顔淵之死則謂之天喪伯牛
 之亡則歸之於命蓋在顔淵則可以言天在伯牛則
 可以言命不盡其道而死者皆不可以言命也
[010-9b]
賢哉回也章 張彦陵曰顔之不改實與子之忘憂意
 味相似 樂只是得我性體耳 人有問予顔子不
 改其樂所樂者何事予曰且問子人不堪其憂所憂
 何事知世人之所憂則知顔子之所樂矣 我輩學
 道須是打疊教心下快活故曰無悶曰不慍曰樂則
 生矣曰樂莫大焉夫子有曲肱飲水之樂顔子有陋
 巷簞瓢之樂曾㸃有浴沂詠歸之樂曾參有履穿肘
[010-10a]
 見歌若金石之樂周程有愛蓮觀草弄月吟風之樂
 學道而至於樂方能真有所得大概於世閒一切嗜
 好洗得淨看得破然後快活意思方自此生或曰君
 子有終身之憂又曰憂以天下又曰莫知我憂又曰
 先天下之憂而憂此義又是如何曰聖賢憂樂二字
 並行不悖故魏鶴山詩云須知陋巷憂中樂又識耕
 莘樂處憂最可玩味師門求正牘云耿先生曰周子
 不言尋樂而言尋樂處樂處即是憂處知得樂處亦
 可於憂處尋之噫微矣 緣他做得博文約禮工夫
[010-10b]
 所以有其樂緣他博文約禮工夫始終不輟所以能
 不改其樂 周子通書富貴人所愛者也顔子不愛
 不求而樂乎貧者獨何心哉天地間有至貴至富可
 愛可求而異乎彼者見其大而忘其小焉爾見其大
 則心泰心泰則無不足無不足則富貴貧賤處之一
 也朱子註所謂至貴至富可愛可求者即周子之教
 程子毎令尋孔顔樂處所樂何事也 原憲之樂曾
[010-11a]
 㸃之樂皆猶與道為二老莊之樂則直跳出道外去
 了須合此三者看方知顔子之樂方知程子所謂樂
 非樂道壬申四月十八 時文有以樂天説者亦好 此章
 一樂字即下論所謂屢空須先想其樂處次想其不
 改處不改則樂之深矣壬申四月二十 管登之曰孔顔曾
 㸃之樂處無乃異乎曰樂處本同而體段則異也孔
 顔之樂仁體也曾㸃之樂知體也仁必合知而成聖
 知或掩仁而為狂體仁而樂用行舍藏無所不可體
 知而樂憂世之心薄矣其幾辨於毫釐而聖狂之判
[010-11b]
 乃在於此 袁了凡曰人都説孔子稱顔子安貧余
 謂實取顔子之精進耳
非不説子之道章 孫淮海曰不曰道而曰夫子之道
 既曰説夫子之道而又諉於力不足是在聖人身上
 尋求而非自已心上尋求徒説以口耳而非説之以
 心者宜乎自謂力不足也 四書家訓曰説字以欣
 慕言淺淺説亦有用力意 力不足者以知言之則
[010-12a]
 博文之功浩繁而難盡也以行言之則約禮之功拘
 束而難遵也氣質之禀者一時變化之難習俗之慣
 者一時跳脱之難迫於勢而正誼明道之學不能不
 變也限於時而正心誠意之學不能不改也非如一
 官一職一才一藝之可以隨分盡力壬申四月十八 張彦
 陵曰中道而廢正是虚擬箇力不足模樣以破其畫
 耳非謂世閒必有此等人 此即求也退故進之之
 意
女為君子儒章 丘毛伯曰儒外之小人易辨唯小人
[010-12b]
 而冒儒之名則小人不易辨者 曰為曰無為極重
 四書家訓謂一彼一此剖其界出此入彼嚴其幾是
 而非非而是謹其似極得 陸颺史曰註云為已為
 人自是君子小人定案然子為子夏言之必有關切
 子夏病處故謝氏云恐其逺者大者有昧焉要之為
 已則逺大為人則近小註意自合也 為人是學者
 通病才高意廣者有高廣的為人處篤信謹守者有
[010-13a]
 謹守的為人處但此對子夏言則當指謹守中之為
 人處若謂子夏是信果之流故教之以大儒無適莫
 之道在他處則有之非此章之㫖謝註所謂逺者大
 者是以體言不以用言為人則雖有廣大之用不免
 為近小為已則雖規模之卑狹不失為逺大觀下章
 滅明之事皆近謹守一邊而楊氏以為有正大之情
 可知
子游為武城宰章 沈無回曰不知天下之人不足以
 宰天下不知一邑之人不足以宰一邑夫子問女得
[010-13b]
 人焉爾乎煞是問得緊要子游應聲而對便舉出滅
 明之事來可想見聖賢留心處佐案 分職事資講論
 端風俗是主輔政説以立身以傳道以用世是推開
 説皆是得人内事 女得人焉爾乎楊氏主輔政説
 蒙引推開説看來兼用為是若焉爾乎三字只是語
 助詞仁山金氏之説不必用 呉因之曰世風日下
 多自託於圓以脂韋趨時所以弄得十分狼狽子游
[010-14a]
 獨取一等寧方毋圓世俗所不喜之人此挽回世道
 人心之意 又曰士大夫居鄉固曰不在其位不謀
 其政然或邑中有甚疾苦有司所不盡知而已復黙
 黙即世道何補朱子謂凡一邑休戚所關當告有司
 者亦是公事據此議論雖若謂後世開一請謁法門
 而不知真心存心民瘼者正不必以此避嫌也
孟之反不伐章 高中玄曰此要識之反分明是以敗
 軍憂主為辱不敢以後殿為功故其言如此自掩其
 功是就别人説他有心自掩其功是詭情也是要譽
[010-14b]
 也不情甚矣伐固惡德然不情之病甚於伐更多也


高中玄云註云故以此言自掩其功本自有功而


 故掩之是不情也伐固惡德然不情之病甚於伐微
 生乞醯聖人以為不直而乃取不情之之反必不然
 矣然則何如曰有奔而殿之跡而亦有馬不進之實
 可據以為功矣乃不以為功而道其實焉曰非敢後
 也馬不進也愚謂聖人之言隨方立案安有定則夫
[010-15a]
 子見當時爭功矜能者多故表之反而出之即如註
 説亦何害蓋夫子節取之為當世發也 翼註曰不
 伐以心言 世之淺中狹量有二有不知其職分之
 當為與職分之未盡而伐焉者有雖知其職分之當
 為與職分之未盡而以人形已而伐焉者朱子説得
 明白蒙引存疑中玄俱説得不明白 大全知其職
 分之所當為自然無伐心一段自好與蒙引存疑及
 中玄之説類然皆只是就事論朱子則又翻進一層
 却主平日存心説所謂心地平底人即謝氏所謂無
[010-15b]
 欲上人之心蓋非平日存心如此則雖知職分之所
 當為雖知敗軍憂主之辱少閒不知不覺伐心又起
 矣此説得最精然如此則純乎天理矣而朱子又謂
 這便是克伐怨欲不行者何也蓋所云心地平者亦
 只是操持得如此未是渾然天理地位此又不可不
 知 朱子既謂這便是克伐怨欲不行又謂與顔子
 無伐善相似此須善看玩相似二字原非謂其同也
[010-16a]
不有祝鮀之佞章 張彦陵曰愚按士君子立身制行
 只求自信斷不肯投時俗所好尚世風日趨日壞若
 有求免於俗的念頭必佞如鮀美如朝而後可而鮀
 與朝必不可為是不可為非但是不能為奈何甘以自己之耳目
 口鼻供時人之玩弄夫子寄慨於鮀朝正為求免於
 今之世者醜之也意在言外 董思白曰此歎當世
 無一正人而惟佞色之好蓋為必求鮀與朝者恨非
 謂不能鮀與朝者惜也倘有寧為世所憎而言之不
 出貌之若愚者庶藉以挽回世風耳 較前段尚落
[010-16b]
 一層 非為不能鮀朝者惜亦非止為愛鮀朝者歎
 蓋專為求免者警而為守正者勸也
誰能出不由户章 陳伯玉曰不曰誰能入不由户曰
 誰能出不由户人處室内從户而出人在道中由道
 而出人自以為身在道外若不得其門而入孰知人
 盡處道内正恐不得其户而出 出不能不由户户
 固不難由行不能不由道道又本不難行此提醒語
[010-17a]
 也但知出必由户而不知行必由道此怪歎語也依
 南軒解則當以提醒為正解而以怪歎意補在後依
 註則當以怪歎為正解而以提醒意提在前依註為
 是伯玉説亦在提醒内 莫由亦兼過不及説
質勝文則野章 張彦陵曰此章要得文不可勝的口
 氣野字正對君子看當時類以質為野人文為君子
 故夫子言質勝文者誠為野人矣其文勝質者亦不
 得為君子也乃蹈史氏浮靡之失必文質彬彬然後
 為君子耳然後二字重看 平説為得蓋天下亦有
[010-17b]
 以質為君子者如棘子成之類 彦陵又曰文質雖
 就人身上説亦可兼經制上説 翼註曰質文不專
 在禮制上凡持身渉世無處不有 陳定宇曰文可
 損益而質無損益 方孟旋曰記曰禮有以質為貴
 有以文為貴此二字似俱自外邊説質是朴實頭徑
 情直遂意文是箇粉飾潤色意 文專在外質兼内
 外陳氏以在内者言質故曰文有損益質無損益輔
[010-18a]
 氏兼内外言質故曰野則質有餘而文不足二説稍
 異蒙引存疑皆從輔氏者也然新安之説亦精但可
 兼説不可單用耳至近説謂文質俱自外面説則必
 有文質彬彬而不可謂君子者似難説 陳氏所言
 之質本質之質也輔氏所言之質質朴之質也此質
 字二意俱有 陳伯玉曰質勝文連質也不像箇質
 不算做質直謂之野文勝質連文也不像箇文不算
 做文直謂之史 湯霍林曰彬彬内有相濟意有相
 生意有相須意有相調意大概是質為主文為輔若
[010-18b]
 以三分文七分質貼説殊為可笑蒙引三分文七分
 質之説霍林非之極是蓋以在内者言質不得止用
 七分若以在外者言質亦當隨時損益使執定三分
 七分之説則為子莫之執中皆有病按蒙引之説較
 之文質相半之説已進一層矣而霍林又進一層信
 乎理以辨而益出也 徐自溟曰中庸曰君子之道
 闇然而日章闇然處是質日章處是文知闇然日章
[010-19a]
 為君子之道斯知文質彬彬所以為君子矣 按此
 與闇然日章有分别不可混 此章當與執兩用中
 參看 文質彬彬本文是以成德者言自無有餘自
 無不足自不待損益學者當損有餘補不足是集註
 補説非正觧 附疑問云抑愚有疑焉記曰禮有以
 質為貴者有以文為貴者此質文二字宜皆從外邊
 説故以偏勝者為野史而彬彬者為君子若質訓做
 忠信誠慤文訓做藻繢華飾誠信忠慤正是極好處
 豈同於野而不得為君子耶要知文質皆本此心來
[010-19b]
 而質文之用自宜相濟而不可偏勝也 李毅侯曰
 質立而文生焉原非兩件如愛親敬長質任自然所
 謂質也節文舞蹈生烏可己所謂文也有是質自然
 有是文有是文乃見有是質故曰文猶質也質猶文
 也原著一勝字不得庸知夫野之獨愈於史乎故彬
 彬然後為君子 又曰與其史也寧野
人之生也直章 直字有二説一謂公天下之好惡而
[010-20a]
 不私即直道而行之直指情上看此楊龜山之説也
 一謂惻隱辭讓羞惡是非都是本心自然生發出來
 無所矯揉之謂直指性上看此朱考亭之説也合而
 言之順理為直逆理為枉 性情原合一未嘗有二


存疑謂直當以情言蓋直與枉對動時方見得然


 看來須合性情動靜講方是動時之直已發之和也
 靜時之直未發之中也龜山之説亦是舉類而言非
 必謂專以情言也若微生高直直道而行舉直錯枉
 之直則專就動上言專以情言耳此章罔之二字亦
[010-20b]
 專就情言蓋情有善惡性無變易也 翼註曰直對
 曲言順理直遂内不遷於情外不役於物是之謂直
 如孔子謂無毁無譽為直道只是順乎是非正理不
 被私愛私憎牽累了亦不顧别人愛他憎他何如無
 一毫之委曲所以為直舉此一端可以例見 當與
 直躬章參看 李毅侯曰聖人曰剛曰直意義殊大
 其中含蓄義理無盡仁義禮智皆隨地立名者耳孟
[010-21a]
 子直養浩然其淵源蓋出於此 人之生也直便是
 誠者自成也便是性善冉永光斷以蒙引為是而以
 存疑直解為非最是壬申四月二十 四書家訓曰生有靜
 機如喜怒哀樂未發而無偏倚生有動機如好惡是
 非已發而無邪曲 要識生與直不相離處 翼註
 曰人之生也直下須用必直而後可以生也一語接
 上起下方圓融 朱子謂如不孝於父却與人説我
 孝不弟於兄却與人説我弟此便是罔此段要看得
 好蓋不孝於父不弟於兄便是不直不必到説我孝
[010-21b]
 説我弟而後為不直也觀後段云見入井而不惻隱
 見可羞惡而不羞惡這便是罔可見 呉因之曰聖
 人不把義理之性與形骸之軀分作兩様看若無義
 理便不宜有此形骸故曰罔之生也幸而免如草木
 生機已絶根幹必枯此是聖人實際語非徒甚其詞
 以儆省天下也
知之者章 張彦陵曰按語意似歸重樂上然樂原於
[010-22a]
 好好原於知不至於樂總成不得知知好樂本是貫
 串兩箇不如一歩緊一歩見得此中㫖趣原自無窮
 隨人所造以為深淺若夫真知自不能以不好真好
 自不能以不樂到一徹盡徹地位方是學問究竟處


兩箇不如是以地位言樂原於好好原於知是以


 工夫言真知自好真好自樂是以究竟言 聖人鼓
 舞吾人進歩處全在兩不如上蓋學問中境界無盡
 若生一念執著便是住境聖人從吾人得力處㸃出
 箇中消息令其自探自討光景躍如即樂亦非究竟
[010-22b]
 處蓋功夫得手之後不在能取而在能舍也 此章
 知字好字皆當淺看樂字則當兼淺深看大全謂此
 樂與孔顔之樂不同看來兼説亦不妨 袁七澤曰
 所謂之者何物耶
中人以上章 張彦陵曰要知聖人無語不是上只是
 人有可不可之分耳 袁七澤曰中人以下不可以
 語上然則聖人豈揀中人以上者而密室傳授乎哉
[010-23a]
 非也坦途非限夫行者行者自差日先非薄夫矇人
 矇人自障聖人無時無處不昭揭以示人人之聞者
 其心所得各異耳 若以坦途日光喻此章則當以
 坦途日光為上以坦途起頭處日先一隙處喻下
 聖人無語不是上道德性命上也洒埽應對亦上也
 只是人有可不可之分坦途非限夫行者行者自差
 日光非薄夫矇人矇人自障此究竟語為學者言也
 是無行不與四時百物二章之㫖也若淺言之則道
 德性命是上洒埽應對是下聖人設教固先以下不
[010-23b]
 先以上此分别語為教者言也夫子文章及此中人
 以上二章之㫖也意雖相通若竟以前二章意解此
 二章便是將賔作主 沈無回曰近來説語上語下
 處都要説得渾融謂語上即在語下之中只是要人
 㑹悟㑹悟得則下即上不悟得則上亦下説豈不精
 其實上下雖一貫到語時不無上下之别如克復語
 顔一貫語曾其他隨問隨答便不及此豈不是語上
[010-24a]
 語下分别處講此題要㑹可語不可語之故 又曰
 論道原無本末論教不無精粗語意似重不可語邊
 見教者不可以精玄誤人意若論道則凡有語莫非
 上也天下豈有二道乎 李毅侯曰即如對樊遲説
 移去對顔子説他依舊在上處理會 凡言道與教
 者學者皆當各作兩層意看如分言之是如何合言
 之是如何 所謂精粗無二致者有二一如言費隱
 一如言逺近逺近又俱在費内分出近自夫婦居室
 之閒逺而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皆費也皆粗
[010-24b]
 也然其所以然則隱而莫之見是隱也精也而精即
 在粗之内是無二致也分言之則夫婦居室之閒粗
 也聖人天地所不能盡則精也而精之理即粗之理
 是無二致也所謂教不躐等者亦然一是從費而至
 隱一是從近而至逺九月十一因看問事鬼神章又記 翼註曰可
 以不可以只説他領受得領受不得不説到教者當
 語不當語可字作堪字不作當字 上字不必説到
[010-25a]
 天地聖人所不能盡只是大不是上壬申四月二十二 中
 人以上猶當因其候而語之也何况中人以下中人
 以下但可語下猶當循其序而語之也而况乎其上
 壬申四月二十三 看來無行不與亦只是説文章及語下
 一邊仍是教不躐等之説無語不是上在彼亦是賔
 意據存疑所解無行章如是須再詳之
樊遲問知章 張彦陵曰務義内便有對越神明意逺
 字又正發明敬字之義 徐鴻洲曰惠廸吉從逆凶
 就務民義中其禍福之理已先定不得於此别外言
[010-25b]
 禍福所謂質諸鬼神而無疑者也 聖賢禍福都在
 民義上論合義便是福違義便是禍初不在鬼神上
 論 務義自然逺鬼神不逺鬼神叫不得務義逺正
 是其務處先難自然後獲不後獲叫不得先難後正
 是其先處凡講知行工夫義利關頭及體用淺看便
 皆可交互如云或知而不能行或行而不先知若深
 看則皆不可交互己酉四月改 翼註曰民字只作人字
[010-26a]
 對鬼神字言勿作下民 麟士謂難字較闊不必即
 粘為仁不是仁字豈是狹的仁外豈更有道理即粘
 仁解為是若陳氏謂先難所包者廣本不但言克己
 便不妨 四書鏡曰仁之任最重道至遠其工夫亦
 甚難矣 翼註曰後獲是全不計效勿泥後字 洪
 覺山曰吾人不惟此事外有所攀援方為私意即就
 此事上有個希圖所得的意思亦是私心用事 此
 事上無所希圖是後獲包得此事外無所攀援亦如
 遠字之包凡事之不當為者故朱子上嶺一段云思
[010-26b]
 量得某處便是求獲雖非獲字正解而實相發明
 蒙引謂仁知皆舉現成的説但未至自然地位存疑
 刪下句極有見盖不妨兼安勉説也
知者樂水章 徐岩泉曰天地閒流行的是氣主宰的
 是理這理氣在物得之則為水為山在人得之則為
 知為仁當知山水是天地閒仁知之象仁知是人心
 上天地之精樂山樂水樂吾心之仁知耳 唐荆川
[010-27a]
 曰仁則所見無非山知則所見無非水非遇境而情
 生非離境而情係 動靜屬心不屬境朱子曰動不
 是恁地勞攘紛擾靜不是恁地塊然死守 蘇紫溪
 曰動靜二字不必過為分别知者之心隨事融通無
 所滯礙故謂之動然其靈明之體未嘗擾也何動非
 靜仁者之心一真為主萬感不摇故謂之靜然其虛
 中之妙應未嘗膠也何靜非動 按動靜合一理固
 如此然夫子正從分别處模寫仁知不必苦苦串合
[010-27b]
説動靜合一不妨但要象知仁之動靜合一不要


 象聖人之動靜合一 動而無動靜而無靜者聖人
 之動聖人之靜也動固動靜亦動者知者之動也靜
 固靜動亦靜者仁者之靜也 翼註曰明達的人知
 經又知權無可無不可全不執一故曰動純一的人
 理不閒以欲真不參以妄胸中無私意攪擾故曰靜
 動靜俱屬心但兼寂感非以動属事靜屬心也 羅
 一峰曰樂不取必于遇而取必于心夀不取必于數
[010-28a]
 而取必于理李九我曰動而樂者其理不窮非逐物
 之動矣靜而夀者其理不息非枯槁之靜矣縁樂夀
 以識動靜則仁知可知而所謂樂山樂水者皆其理
 之相契與夫馳情于物者異矣
齊一變章 呉因之曰齊魯受病已深一旦欲更變其
 俗不是尋常改頭換面的作用且如齊人雄其富强
 逞其變詐方自謂得計乃欲反而入于義理非脱胎
 換骨不可若魯有先王遺風似不甚費力不知玩愒
 偷惰已成痼疾須重新整頓一番直有洗腸滌胃意
[010-28b]
 思故皆謂之一變齊魯之變其意向皆以至道為歸
 但齊國人心方濡染于功利中豈能一朝拔去病根非
 謂一變之初其主意便只欲至魯也 因之之説専
 重變更則二段皆重上一句雲峰之説専重黜霸則
 二段皆重下一句兩説當兼用 四書家訓曰此節
 是夫子望齊魯善變以復先王之道非徒第其至道
 之難易兩度所至全是鼓舞他見變更足以善治而
[010-29a]
 不可安于今日之頽壞也 齊所以難變集註専歸
 咎桓公大全併咎太公看來大全似勝淺説從集註


夏長泰講至于道云以忠厚為不可恃者此知道


 之能為弱不知道之能為强也知道之能為靜不知
 道之能為動也 李毅侯曰夫子此時有抵掌而談
 想望用我之意會此方為得神
觚不觚章 楊升菴曰古者獻以爵而酬以觚以觚之
 制言之上圓象天下方象地春秋時盖已有破觚為圓
 者矣古人制器必尚象徒取其利于工之易鑄而不
[010-29b]
 知失其象其事雖小而輕變古制不師先王已有
 秦人開阡陌廢井田焚詩書尚法律之漸矣觚哉之
 歎與春秋大復古而譏變法同一㫖歟 註不得為
 觚是謂名存而實亡也升菴之説謂名實俱亡者也
 以君臣論之春秋之君臣名存而實亡者也田和之
 簒三晉之分名實俱亡者也集註是説前一截事升
 菴是説後一截事 餼羊之論所以存名觚哉之歎
[010-30a]
 所以惜實二者同為憂世之言而餼羊之憂愈迫矣


春秋中有存其名者如周雖衰必稱天王此愛餼


 羊之意也有責其實者如葬成公則王不稱天此是
 歎觚之意也 冕可以用純觚不可以無稜 酒器
 木簡似可兼説
仁者雖告之曰章 袁了凡曰宰我此問欲舍生以求
 仁亦是非憂為仁之陷害也須玩他雖字口氣設為不
 可從之勢以探仁者所必從之心耳可逝不可陷是
 就事上説可欺不可罔是就理上説此二句亦總見
[010-30b]
 不可陷的意思 存疑亦有此説不是 呉因之曰
 何為其然也暗合下文虚提一句 又曰宰我疑仁
 者須從井救人夫子告之以不可陷而決仁者不從
 井救人語意似已應付去了然仁者所以不從井救
 人處尚未究竟説出意思終不明白而宰我憂為仁
 陷害意終未釋然故復以可欺不可罔申之可欺不
 可罔寛論其理而逝乃欺中一端陷乃罔中一端也
[010-31a]
 宰我説處須得為仁陷害意躍然言外夫子説處須
 得為仁決無陷害意躍然言外 宰我此問還是憂
 為仁之陷害不是欲舍生求仁以短喪章參看可見
 了凡説似是而非因之説得是己亥五月十八 宰我説井
 有人焉不專説是欺其意只重在從之上夫子説可
 逝可欺亦須兼説若曰論逝則無論果有此人而可
 逝也即本無此人而亦可逝也論陷則無論本無此
 人而不可陷也即果有此人而亦不可陷也存疑曰
 井有人焉本無人也故曰雖不是 翼註曰雖字言
[010-31b]
 不但平時濟人雖告以至危之事亦將從之乎不限
 定井本無人 從井章直躬章及孟子廉士章此三
 章一例桃應章則又是一例辛酉三月
君子博學於文章 饒雙峰曰一博一約相為開合恐
 人墮於一偏也因其所博從而約之恐人之離為二
 也由博而約次有先後恐人之失其序也蓋必博而
 能約則無泛濫支離之失必約而本之於博則無偏
[010-32a]
 狹固滯之病此博約之貴於兼盡也然君子之博正
 欲貫通乎理以為反約之地豈博自博而約自約哉
 此博約之所以相為用也必由博而反約使事物之
 理有未究而遽執吾所自得者以為據依則以非禮
 之禮為禮者有之矣何以能不畔於道哉此不博而
 徑約之過也 大全蔡覺軒顔淵章曰不説窮理又
 不説格物只説博文蓋文字上該乎理而比之理則
 尤顯下該乎物而比之物則尤精不説理只説禮便
 是與復禮之禮同此禮字便有檢束便有規矩準繩
[010-32b]
 若只説理便泛楊慈湖曰近世學者多以理釋禮舍
 禮而言理以三百三千之衆多疑其不可以為約也
 故必歸之於理不知夫三百三千條目雖多為禮則
 一三百三千非自外至皆循吾心之所安加一毫不
 可也損一毫不可也一而已矣不必舍三百三千而
 言也即禮而未嘗不約也即其至繁而未嘗不至簡
 也 博約諸家皆以知行分然則此與一貫似不同
[010-33a]
 與尊德性似不同蓋觀曾子一貫註謂以行言子貢
 一貫註謂以知言則是知亦有博約行亦有博約也
 若尊德性自屬存心道問學註雖屬致知其實兼行
 在内豈可分配博約乎朱子以一貫尊道來解此似
 難説也竊意文不是禮之散殊處禮不是文之總會
 處蓋文是説的禮禮是行的文文是籠統的禮禮是
 切要的文二者皆屬道問學邊蒙引以多聞見愼言
 行來解此極精若尊德性則是存心徹始徹終工夫
 又在二者之外至一貫則又是約禮進步處約禮是
[010-33b]
 一事各具一禮一貫是萬事統體一禮也以一貫之
 一較約禮之約則約之中又有約者也 多學而識
 章大全朱子博約一條最明 四書家訓曰約是將
 外面的收攝到身心上來如萬殊會為一本語不切


蒙引所講約禮在陽明則屬博文而蒙引所謂博


 文陽明則已抹去矣斷不可從 此章若依蒙引之
 解而以陽明知行合一之説解之則必約禮方可叫
[010-34a]
 做博文不約禮叫不得博文然陽明此章似只作體
 用看不作知行看又似以博為行以約為知 此章
 蒙引説精矣説約又引蒙引曰此章重博約不重知
 行却又似兩岐余所覽蒙引刪本不載此段可謂有
 見
子見南子章 沈無回曰非夫子不敢見南子非見南
 子亦不足以見夫子非子路不敢不説非不説不足
 以見子路分量如是 朱子曰龜山云子見南子包
 承者也乃大人處否而亨之道非也使大人處否而
[010-34b]
 包承小人以得亨利亦不足為大人矣 翼註曰否
 字只不當見而見便是否勿露出有見小君之禮來


註只説有見小君之禮不説有好德之意然程子


 固兼説 要味朱子此是聖人出格事而今莫要理
 㑹他一段若説有見小君之禮則古禮之不可行者
 多矣若説因其好德之意則陽貨豈無好德之意乎
 在聖人之見固不出此二項然自有箇權度非學者
[010-35a]
 所能測也學者未到聖人地位且須如子路 夫子
 之見南子堯之容四凶也夫子之不見陽貨舜之誅
 四凶也
中庸之為德也章 楊慈湖曰中庸之德本無可言至
 矣之名生於民鮮使聖人不因民鮮之久則亦無至
 矣之歎
如有博施於民章總㫖 第二節要看他以兩人字換
 博衆字便見重在心上此是主腦處然在學者而遽
 責以及人則猶之博猶之衆也故又有能近取譬一
[010-35b]
 節 此章當與從井章同看
如有博施於民節 博施濟衆新安陳氏説好程註以
 老壯兼贍為博華夏兼及為衆恐未是二項博施濟
 衆内俱有 翼註曰博施不止於仁如云帝王不止
 於貴此喻最明 翼註曰必也聖乎乎字活看引起
 堯舜猶病若實作聖人能之便失其意 袁了凡曰
 堯舜猶病就心説世界無窮民物無窮即博施廣濟
[010-36a]
 安能滿我之願聖人之心原是如此若不思博濟決
 非仁聖一體之心若謂吾能博濟亦決非仁聖無窮
 之心張侗初曰堯舜猶病正是仁的生機立人達人
 都在此
夫仁者節 倪伯昭曰欲立欲達雖就心上説然謂之
 立人達人便渉在事業上亦不是空存此心便了只
 是隨其地位皆可盡仁不必定要博施濟衆耳 了
 當與麟士合 此節就心論仁非空存此心也但所
 重在心耳非不必見之事也但不必皆為博濟之事
[010-36b]
 耳麟士説當如此看蓋此節文勢原重在心但須如
 此補説方是 羅近溪曰分明立達不在已上是萬物一
 體之意立人達人正是已立己達處 其心則萬物一
 體之心其事則隨在可行之事有其心而博施濟衆
 焉固仁也即施焉濟焉而不必博不必衆亦仁也第
 二節大意如此
能近取譬節 四書鏡曰末節近字與博字衆字相形
[010-37a]
 言仁者之心只在欲立欲達則其心固甚近也吾未
 能如仁者之自然唯即吾心之近以度之人而知人
 心之欲無異於我由是而善推其心焉則推其欲立
 之心便可進於立已立人推其欲達之心便可進於
 達已達人此亦仁之方也已大抵仁與不仁只在公
 私之閒忘私則仁矣勝私則可進於仁矣 翼註曰
 能近取譬下據註當補推其所欲以及人 李毅侯
 曰此處一能字切勿輕易看過從來多少學人終身
 克治究竟人我籓籬未易脱化胸中不無膏肓之疾
[010-37b]
 者有矣豈易言哉此正一言可以行終身而究其至
 極直可以當一貫者也 孟子牽牛章已包在能近
 取譬一句中萬厯甲辰老吾老二句程文云凡愛博
 者患其難徧及則以心體心愛愈施而愈周凡惠費
 者患其易窮及則以人利人惠隨分而隨繼亦可作
 此章義疏
 四書講義困勉錄卷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