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35-1a]
欽定四庫全書
春秋正傳卷三十五 明 湛若水 撰
定公
敬王十/八年八年晉定十年齊景四十六年衛靈三十三年/蔡昭十七年鄭獻十二年曹靖四年卒陳
懐四年卒杞僖四年宋景十五年秦哀/三十五年楚昭十四年吳闔廬十三年
春王正月公侵齊
正傳曰書公侵齊志憤怨之兵也以去年齊伐我西
鄙故報其怨夫潜師掠境謂之侵魯定公不聲齊之
[035-1b]
罪而潜師以掠其境焉境之民何罪乎杜氏謂傳言
魯無軍政士無鬬志髙氏謂魯政不復在公而三家
欲公親行以歸怨於公左氏曰門于陽州士皆坐列
曰顔髙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髙奪
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鉏中
頰殪顔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
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㑹乃呼曰猛也殿愚謂此亦
可以見魯之無軍政而政不自公矣
[035-2a]
公至自侵齊
正傳曰公至自侵齊志反面之禮也始終乎非義之
行也
二月公侵齊
正傳曰書公侵齊志非義之甚也公以正月侵齊而
未得志故復侵之則結怨之甚矣左氏曰攻廩丘之
郛主人焚衝或濡馬褐以救之遂毁之
三月公至自侵齊
[035-2b]
正傳曰書公至自侵齊謹君之出入也始終乎非義
之甚也
曹伯露卒
正傳曰書曹伯露卒志與國之大故也来赴故書之
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
正傳曰何以書志國警也而齊之報怨公之召釁並
見矣
公㑹晉師於瓦
[035-3a]
正傳曰瓦衛地書公㑹晉師于瓦善㑹也或曰晉師
其君不来而公與其大夫㑹得為善乎據左氏晉士
鞅趙鞅荀寅救我公㑹晉師於瓦范獻子執羔趙簡
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於是始尚羔愚謂夫義何常
之有夫晉之師雖其君不親行而遣三大夫以師来
救魯之見侵於齊且三大夫皆有禮焉公不往㑹之
何以答其恤隣救難之義乎春秋書以善之宜矣
公至自瓦
[035-3b]
正傳曰書公至自瓦謹君之出入也著以善至也
秋七月戊辰陳侯栁卒
正傳曰何以書卒著恤隣之義也来赴則書之也
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
正傳曰書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譏暴兵也鄭衛
之盟齊以晉覇圖之衰也晉為伯國之餘烈天王播
越而不能約與國以定周難乃區區忿鄭衛與齊而
貳已焉烏足以服諸侯興覇圖乎左氏曰晉師將盟
[035-4a]
衛侯于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盟衛君者涉佗成
何晉大/夫曰我能盟之衛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衛吾温
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衛侯之手及捥衛侯
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衛君其敢不唯
禮是事而受此盟也衛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
賈使次於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
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衛之禍豈君之
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
[035-4b]
子為質大夫曰苟有益也公子則往羣臣之子敢不
皆負羈絏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苟衛國有難工商未
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告大夫乃皆將行之
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衛叛晉晉五伐我
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
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
秋晉士鞅㑹成桓公侵衛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衛
由是觀之則不能自反而徒以攻人晉之為晉可知
[035-5a]
矣
塟曹靖公
正傳曰書𦵏曹靖公志恤隣之義也志時也
九月𦵏陳懐公
正傳曰何以書志恤隣之義也而速𦵏之失禮見矣
蓋卒至是三月也
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
正傳曰何以書侵衛志非義之兵也左氏曰師侵衛
[035-5b]
晉故也愚謂衛無可聲之罪魯特以貳晉之故而為
晉侵之不義甚矣
冬衛侯鄭伯盟于曲濮
正傳曰曲濮衛地書衛鄭盟于曲濮譏非義之盟也
搆怨也諸侯之義在守其社稷宗祀承天子之命以
為民而已敵来侵己不得已而應之所以自安也鄭
衛附齊而叛晉私盟㑹以結怨與晉憤其貳已而伐
之一間耳皆春秋之所惡也
[035-6a]
從祀先公
正傳曰書從祀先公志慢祀也從祀者以昭公從祀
先公之昭穆也昭公薨于乾侯而不得正其正寢之
終至此九年矣乃從祀而不得正其祔廟之禮春秋
書之所以罪定公也所以罪季孫也左氏曰季窹公
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孫輒無寵於叔
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
三桓以季窹更季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已更孟氏
[035-6b]
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夘禘于僖公公羊曰從
祀者何順祀也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順祀叛者
五人○胡氏曰蜀人馮山曰昭公至是始得從祀於
太廟其説是也季氏逐君而制其死生之命公薨乾
侯不得終正寢既薨七月又不得以時歸𦵏既𦵏絶
其兆域又不得同於先君而在墓道之南至孔子為
司冦然後溝而合諸墓則其主雖久未得從昭穆而
祔祭宜矣及意如已卒陽虎專季氏將殺季孫斯而
[035-7a]
亂魯國託於正以售其不正始以昭公之主從祀太
廟蓋欲著季氏之罪以取媚於國人然其事雖順其
情則逆春秋原情制法故不書禘事與日特曰從祀
先公於盜竊寶玉大弓之上見事出陽虎而不可詳
也其亦深切著明矣
盜竊寶玉大弓
正傳曰寶玉榖梁以為封圭大弓武王之戎弓周公
受而藏之者也盜謂陽貨不名之者欲人習其文考
[035-7b]
其事取其義而盜人斯得也何以書誅亂賊也左氏
曰壬辰將享季氏於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
成宰公歛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子曰
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於子先備諸與孟孫
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
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
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
服焉違之徴死死無益於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
[035-8a]
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往
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於門
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
自門間射陽越虎從/弟殺之陽虎刼公與武叔以伐孟
氏公歛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於南門
之内弗勝又戰於棘下陽氏敗陽虎説甲如公宫取
寶玉大弓以出舎於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曰追
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於徴死何暇追余從者
[035-8b]
曰嘻速駕公斂陽在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欲
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舎爵於季氏之廟而
出陽虎入于讙陽闗以叛
敬王十/九年九年晉定十一年齊景四十七年衛靈三十四/年蔡昭十八年鄭獻十三年卒曹伯陽元
年陳閔公越元年杞僖五年宋景十六年秦/哀三十六年卒楚昭十五年吳闔廬十四年
春王正月
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
夏四月戊申鄭伯蠆卒
[035-9a]
正傳曰書鄭伯蠆卒志鄰國之大故也
得寶玉大弓
正傳曰書得寶玉大弓重寶也罪國君大臣也始終
乎失得所以重寶也寶者先世之遺祭則陳之以致
孝者也重寶所以重孝先也左氏曰夏陽虎歸寶玉
大弓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六
月伐陽闗陽虎使焚萊門師驚犯之而出奔齊請師
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將許之鮑文子諫曰臣
[035-9b]
嘗為𨽻於施氏矣魯未可取也上下猶和衆庶猶睦
能事大國而無天菑若之何取之陽虎欲勤齊師也
齊師罷大臣必多死亡已於是乎奮其詐謀夫陽虎
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求容焉親
富不親仁君焉用之君富於季氏而大於魯國兹陽
虎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
侯執陽虎將東之陽虎願東乃囚諸西鄙盡借邑人
之車鍥其軸麻約而歸之載葱靈輜車/名寢於其中而
[035-10a]
逃追而得之囚於齊又以葱靈逃奔宋遂奔晉適趙
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公羊曰何以書國寶也
喪之書得之書榖梁曰惡得之得之堤下或曰陽虎
以解衆也○胡氏曰榖梁子曰寶玉封圭大弓武王
之戎弓周公受賜藏之魯或曰夏后氏之璜封父之
繁弱也子孫世守罔敢失墜以昭先祖之徳存肅敬
之心耳古者告終易代𢎞璧琬琰天球夷玉兊之戈
和之弓垂之竹矢莫不陳列非真為美觀也先王所
[035-10b]
寶傳及其身能全而歸之則可以免矣魯失其政陪
臣擅權雖先公分器猶不能守而盜得竊諸公宫其
能國乎故失之書得之書所以譏公與執政之臣見
不恭之大也此義行則有天下國家者各知所守之
職不敢忽矣
六月𦵏鄭獻公
正傳曰書𦵏鄭獻公志恤隣之禮也
秋齊侯衛侯次于五氏
[035-11a]
正傳曰五氏晉地書齊侯衛侯次于五氏著非義之
謀也諸侯有罪則諸侯告於天子率與國而伐之乃
義也次于五氏實伐晉也晉為霸主因其衰齊衛與
鄭叛晉相盟以致兵連禍結而伐之可謂義乎故春
秋書以非之
秦伯卒
正傳曰書秦伯卒志覇國之大故也不名史畧之也
秦逺在西戎故畧也
[035-11b]
冬𦵏秦哀公
正傳曰書𦵏秦哀公志相恤之義也
敬王二/十年十年晉定十二年齊景四十八年衛靈三十五/年蔡昭十九年鄭聲公勝元年曹陽二年
陳閔二年杞僖六年宋景十七年秦恵/公元年楚昭十六年吳闔廬十五年
春王三月及齊平
正傳曰書及齊平善釋怨也孔子為政於魯釋怨以
安民也於是再侵齊之怨平矣
夏公㑹齊侯於夾谷
[035-12a]
正傳曰夾谷之㑹何以書志善㑹也左氏曰夏公㑹
齊侯於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
知禮而無勇若使莱人以兵刼魯侯必得志焉齊侯
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
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
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徳為愆義於
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
於載書曰齊師出境而不以甲車三百乗從我者有
[035-12b]
如此盟孔丘使茲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
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
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
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
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
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徳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
享齊人来歸鄆讙龜隂之田胡氏曰仲尼一言威重
於三軍亦順於理而已矣故天下莫大於理而强衆
[035-13a]
不與焉愚謂此見聖人之作用感動人心之機綏来
動和之驗矣彼管晏之徒矜尚智力平時無事動以
儒者無用相訾如犂彌之言者多見其不知量矣
公至自夾谷
正傳曰書公至自夾谷謹君之出入也始終乎禮㑹
之善也榖梁以為危之故以地至非也夫既以為危
之則孔子何為相危㑹乎於此見禮之足以服人矣
穀梁子曰夾谷之㑹孔子相焉兩君就壇兩相相揖
[035-13b]
齊人鼓譟而起欲以執魯君孔子歴階而上不盡一
等而視歸乎齊侯曰兩君合好夷狄之民何為来為
命司馬止之齊侯逡廵而謝曰寡人之過也退而屬
其二三大夫曰夫人率其君與之行古人之道二三
子獨率我而入夷狄之俗何為罷㑹齊人使優施舞
於魯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當死使司馬行法
焉首足異門而出齊人来歸鄆讙龜隂之田者蓋為
此也因是以見雖有文事必有武備孔子於夾谷之
[035-14a]
㑹見之矣
晉趙鞅帥師圍衛
正傳曰書晉圍衛志報怨之兵也左氏曰晉趙鞅圍
衛報夷儀也初衛侯伐邯鄲午晉守邯鄲/大夫名於寒氏即/五
氏地/名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及晉圍衛午以徒七十
人門於衛西門殺人於門中曰請報寒氏之役涉佗
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啟門亦以徒七十人
旦門焉歩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啟門乃退反
[035-14b]
役晉人討衛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於是執涉佗以
求成於衛衛人不許晉人遂殺涉佗成何奔燕君子
曰此之謂棄禮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涉
佗亦遄矣哉
齊人来歸鄆讙龜隂田
正傳曰杜氏謂三邑皆汶陽田也泰山博縣有龜山
隂田在其北也何以書志復舊物也善齊之服禮也
公羊曰齊人曷為来歸鄆讙龜隂田孔子行乎季孫
[035-15a]
三月不違齊人為是来歸之程子曰齊服義而来歸
之故書来歸愚謂孔子相定公與齊侯夾谷之㑹以
禮却莱兵而罷其享辨嘉禮野合之非故齊人服義
而自歸其侵田聖人功化神速如此期月而已可也
豈虚語哉或謂此書孔子自叙其績而不以為嫌小
之矣夫春秋魯史也孔子因其舊文而筆之於冊豈
孔子所得加損哉直書其實事耳因附其説於後○
胡氏曰齊人前此嘗歸濟西田矣後此嘗歸讙及闡
[035-15b]
矣而此獨書来歸何也曰歸者魯請而得之也曰来
歸者齊人心服而歸之也定公齊侯㑹於夾谷孔子
攝相事具左右司馬以從至于㑹所以禮相見卻裔
俘拒兵車之命而罷享禮之設於野由是齊侯歸三
邑以謝過故揚子法言曰仲尼用於魯齊人章章歸
其侵疆桓公以義責楚而楚人求盟夫子以禮責齊
而齊人歸地皆書曰来序績也春秋夫子之筆削自
序其績可乎聖人㑹人物於一身萬象異形而同體
[035-16a]
通古今於一息百王異世而同神於土皆安而無所
避也於我皆真而無所妄也其曰天之將喪斯文也
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
如予何是以天自處矣而亦何嫌之有
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
正傳曰郈叔孫之邑書二子帥師圍郈志討叛也而
魯政之亂自見矣左氏曰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
若藐固諫曰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南使賊射之不
[035-16b]
能殺公南為馬正使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
正侯犯殺公若弗能其圉人曰吾以劒過朝公若必
曰誰之劒也吾稱子謂侯/犯也以告必觀之吾偽固而授
之末則可殺也使如之公若曰爾欲吳王我乎遂殺
公若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弗克愚謂據此而
觀則二子之圍郈為侯犯據郈以叛也侯犯之叛為
殺公若也公若之見殺為固諫立武子也夫天下有
道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征伐自諸侯出諸侯失
[035-17a]
政征伐自大夫出則陪臣亦叛之矣今叔孫仲孫上
不能事其君下不能御其臣擅興大衆自圍其邑而
猶不克焉則魯之無道從可見矣
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
正傳曰再志圍郈再志討叛而甚魯之無道也左氏
曰秋二子及齊師復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駟赤
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將若之何對曰
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謂侯
[035-17b]
犯曰居齊魯之際而無事必不可矣子盍求事於齊
以臨民不然將叛犯從之齊使至駟赤與郈人為之
宣言於郈中曰侯犯將以郈易於齊齊人將遷郈民
衆兇懼駟赤謂侯犯曰衆言異矣子不如易於齊與
其死也猶是郈也而得紓焉何必此齊人欲以此偪
魯必倍與子地且盍多舎甲於子之門以備不虞侯
犯曰諾乃多舎甲焉侯犯請易於齊齊有司觀郈將
至駟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
[035-18a]
門甲以圍侯犯駟赤將射之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侯
犯請行許之駟赤先如宿侯犯殿每出一門郈人閉
之及郭門止之曰子以叔孫氏之甲出有司若誅之
羣臣懼死駟赤曰叔孫氏之甲有物吾未敢以出犯
謂駟赤曰子止而與之駟赤止而納魯人侯犯奔齊
齊人乃致郈愚案胡氏曰郈叔孫氏邑也侯犯以郈
叛不書於䇿書圍郈則叛可知矣再書二卿帥師圍
郈則彊亦可知矣天子失道征伐自諸侯出而後大
[035-18b]
夫彊諸侯失道征伐自大夫出而後家臣强其逆彌
甚則其失彌速故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
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三家
專魯為日已久至是家臣爭叛亦其理宜矣春秋制
法本忠恕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諸人故所惡於上
不以使下所惡於下不以事上二三子知傾公室以
自張而不知家𨽻之擬其後也凡此類皆據事直書
深切著明矣
[035-19a]
宋樂大心出奔曹
正傳曰書樂大心出奔曹交罪之也髙氏曰辭使非
大譴而讒言乗之罪累上也則是景公之過也王氏
曰宋公信讒而刑罸無章然大心不能任家國之難
而進退無據且挾詐以避事是則大心之過也故春
秋書此而其君臣之罪並見矣
宋公子地出奔陳
正傳曰書宋公子地出奔陳則君臣之罪並見矣左
[035-19b]
氏曰宋公子地嬖蘧富獵十一分其室而以其五與
之公子地有白馬四公嬖向魋即司馬/桓魋魋欲之公取
而朱其尾鬛以與之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奪之魋懼
將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母弟辰地/弟曰子分室以
與獵也而獨卑魋亦有頗焉子為君禮不過出竟君
必止子公子地出奔陳公弗止愚謂觀此傳則景公
以嬖魋之故而使地不能自安其身地以不忍其愛
物之故而去父母之邦皆有罪矣故春秋書之
[035-20a]
冬齊侯衛侯鄭游速㑹於安甫
正傳曰安甫齊地書齊衛鄭㑹於安甫善之也㑹而
不盟善之也志脩好也其進於盟鹹盟沙之善矣
叔孫州仇如齊
正傳曰此謝致郈之事書叔孫如齊非所如也使人
讀其文考其事而知其取義在非之矣左氏曰武叔
即州/仇聘於齊齊侯享之曰子叔孫若使郈在君之他
境寡人何知焉屬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對曰非
[035-20b]
寡君之望也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敢以家𨽻勤
君之執事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
君賜愚謂觀此則見齊景公之言私而驕武叔之對
公而正矣然魯君不能攬其政而授於大夫大夫不
能御其家臣而借威於隣國不可以言智矣他尚何
取耶
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
正傳曰書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則奔者
[035-21a]
與奔之者之罪並見矣胡氏曰按左氏宋公子地有
白馬四公以與桓魋地怒抶魋奪之魋懼將走公泣
之母弟辰曰子為君禮不過出境君必止子地出奔
陳公弗止辰為之請弗聽辰曰是我廷吾兄謂公/子地也
吾以國人出君誰與處書曰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
彄出奔陳其弟云者罪宋公以嬖魋故以失二弟無
親親之恩暨云者罪辰以兄故帥其大夫出奔無尊
君之義夫暨者不得已之詞又以見仲佗石彄見脅
[035-21b]
於辰不能自立無大臣之節也愚謂胡氏所以責三
臣者是也至於謂暨為不得已之詞則鑿矣宋君以
嬖而奔其弟辰佗以小忿而去其君其罪均矣
敬王二/十一年十有一年晉定十三年齊景四十九年衛靈三/十六年蔡昭二十年鄭聲二年曹陽
三年陳閔三年杞僖七年宋景十八年/秦惠二年楚昭十七年呉闔廬十六年
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陳入於蕭以叛
正傳曰及亦暨之義胡氏分别以為不得已與得已
而不已則鑿矣何以書誅亂黨也
[035-22a]
夏四月
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
秋宋樂大心自曹入於蕭
正傳曰書宋樂大心自曹入於蕭志黨亂也左氏曰
宋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公子地入於蕭以叛秋樂
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寵向魋故也愚謂四叛臣自罹
於惡逆故春秋詳書以罪之然宋公以寵嬖生亂亦
可罪矣均為萬世有國者之大戒也可不慎乎
[035-22b]
冬及鄭平叔還如鄭涖盟
正傳曰叔還叔弓曾孫書及鄭平善釋怨也於是六
年侵鄭取匡之怨平矣書如鄭涖盟著魯志也左氏
曰始叛晉也呉氏曰及鄭平者我欲之故鄭卿不来
盟而我卿徃涖盟也愚謂先平侵鄭之怨而乃徃涖
盟以絶晉也然而不能無比黨之私矣
敬王二/十二年十有二年晉定十四年齊景五十年衛靈三十/七年蔡昭二十一年鄭聲三年曹陽
四年陳閔四年杞僖八年宋景十九年/秦惠三年楚昭十八年呉闔廬十七年
[035-23a]
春薛伯定卒
正傳曰書薛伯定卒志與國之大故也
夏塟薛襄公
正傳曰何以書塟我㑹塟之也志禮也
叔孫州仇帥師堕郈
正傳曰堕隳同毁其城也榖梁以為隳猶取非也書
堕郈志去患也禮也孔子曰家無藏甲邑無百雉之
城欲隳三都髙氏曰是時三家之邑皆為城以自固
[035-23b]
故其家臣因之以叛於是毁之愚謂所謂惟禮可以
止亂此之謂矣
衛公孟彄帥師伐曹
正傳曰書公孟彄伐曹志陵暴之兵也左氏曰夏衛
公孟彄伐曹克郊還滑羅殿未出不退於列其御曰
殿而在列其為無勇乎羅曰與其素厲寜為無勇
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堕費
正傳曰何以前書堕郈此書堕費志除患也而定公
[035-24a]
能任聖人率禮為國之善可見矣左氏曰仲由為季
氏宰將堕三都於是叔孫氏堕郈季氏將堕費公山
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於季氏之
宫登武子之䑓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
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
奔齊遂堕費公羊曰曷為帥師堕郈帥師堕費孔子
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於
是帥師堕郈帥師堕費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
[035-24b]
百雉而城胡氏曰禮曰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
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叛者故家不
藏甲邑無百雉之城禮所當謹也郈費成者三家之
邑政在大夫三卿越禮各固其城公室欲張而不得
也三桓既㣲陪臣擅命憑倚其城數有叛者三家亦
不能制也而問於仲尼遂堕三都是謂以禮為國可
以為之兆也推而行諸魯國而凖則地方五百里凡
侵小而得者必有興滅國繼絶世之義諸侯大夫各
[035-25a]
謹於禮不以所惡於上者使其下亦不以所惡於下
者事其上上下交相順而王政行矣故曰苟有用我
者期月而可三年有成
秋大雩
正傳曰書大雩志非禮也
冬十月癸亥公會齊侯盟於黄
正傳曰黄齊地書公㑹齊侯盟於黄志魯之求也結
信也葢齊非有同心於魯乃魯徃求於齊耳以其地
[035-25b]
而知之也夫春秋無善盟盟者忠信之薄也心已相信
何必外要鬼神乎春秋志魯之事非取之也
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
正傳曰何以書志天變也
公至自黄
正傳曰書公至自黄謹君之出入也
十有二月公圍成
正傳曰成孟氏邑書公圍成何榖梁子曰圍成大公
[035-26a]
也左氏曰將堕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堕成齊人必至
於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
不知我將不堕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愚謂語有之
尾大不掉其成之謂乎夫成孟孫之邑耳易置初若
易然三家越禮城以自固陪臣據以作叛遂如敵國
矣至於勤公親圍之而弗克豈一朝一夕之故其所
由来者漸矣是以君子謹履霜之戒焉胡氏曰仲由
為季氏宰孔子為魯司㓂而不能堕成何也按是冬
[035-26b]
公圍成不克越明年孔子由大司㓂攝相事然後誅
少正夘與聞國政三月而商賈信於市男女别於途
及齊饋女樂孔子遂行然則圍成之時仲尼雖用事
未能專得魯國之政也而辯言亂政如少正夘等必
肆疑沮於其間矣成雖未堕無與為比亦不能為患
使聖人得志行乎魯國以及期月則不待兵革而自
堕矣
公至自圍成
[035-27a]
正傳曰書公至自圍成謹君之出入也而强臣之罪
自見矣或謂其至危之非也
敬王二/十三年十有三年晉定十五年齊景五十一年衛靈三/十八年蔡昭二十二年鄭聲四年曹
陽五年陳閔五年杞僖九年宋景二十年/秦惠四年楚昭十九年呉闔廬十八年
春齊侯衛侯次於垂葭
正傳曰垂葭衛地一名郥氏書齊衛次於垂葭志非
義也黨謀晉也左氏曰春齊侯衛侯次於垂葭實郥
氏使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茲曰可
[035-27b]
鋭師伐河内傳必數日而後及綘綘不三月不能出
河則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内齊侯皆斂諸大夫之軒
唯邴意兹乗軒齊侯欲與衛侯乗與之宴而駕乗廣
載甲焉使告曰晉師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
請攝乃介而與之乗驅之或告曰無晉師乃止愚謂
按此二國謀晉也夫晉天下之伯國也當其盛時天
下諸侯奔走朝聘之不暇及其伯業之衰齊衛與鄭
諸國乃相與謀叛之又相與謀伐之多見其背義之
[035-28a]
甚矣
夏築蛇淵囿
正傳曰書夏築蛇淵囿志不時也時者農食所自出
民之天也而違之是棄民也
大蒐於比蒲
正傳曰何以書志非禮也蒐春畋也而行之於夏且
大聚衆焉非禮矣
衛公孟彄帥師伐曹
[035-28b]
正傳曰書衛伐曹著陵弱之亟也曹本無罪可聲衛
特以其不叛晉而亟伐之非義也
秋晉趙鞅入於晉陽以叛
正傳曰背君曰叛書趙鞅入於晉陽以叛則無上之
罪見矣左氏曰晉趙鞅謂邯鄆午曰歸我衛貢五百
家吾舍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
衛是以為邯鄲而寘諸晉陽絶衛之道也不如侵齊
而謀之乃如之而歸之於晉陽趙孟怒召午而囚諸
[035-29a]
晉陽使其從者説劍而入涉賔不可乃使告邯鄲人
曰吾私有討於午也二三子唯所欲立遂殺午趙稷
午之/子涉賔以邯鄲叛夏六月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
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
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
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
其害於民寜獨我死請以我説趙孟不可秋七月范
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愚謂
[035-29b]
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者也故臣叛之間不
容以髪趙孟專權自恣始欲易置邯鄲午而不可遂
擅殺午以召中行之伐而奔晉陽其背君無上甚矣
非叛而何胡氏曰趙鞅之入拒范中行也而直書曰
叛何也人臣專土與君為市則是篡弑之階堅氷之
戒豈無以有已之義乎後世大臣有困於讒間遷延
居外不敢釋兵卒以憂死者亦未明人臣之義故爾
故直書入於晉陽以叛
[035-30a]
冬晉荀寅士吉射入於朝歌以叛
正傳曰朝歌晉屬邑書荀寅士吉射入於朝歌以叛
討無上之罪也左氏曰范皋夷無寵於范吉射而欲
為亂於范氏梁嬰父嬖於知文子即荀/躒文子欲以為
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即荀/寅相惡魏襄子名曼/多亦與
范昭子即吉/射相惡故五子謀將逐荀寅而以梁嬰父
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皋夷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
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
[035-30b]
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
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將伐公齊髙
彊子尾/子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
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盡克也克之君將
誰與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
子敗從而伐之丁未荀寅士吉射奔朝歌愚謂臣叛
之間不能以髪者也二子擅伐趙鞅而逐之則背君
無上矣又奔朝歌是背君無上之大者也故春秋書
[035-31a]
以罪之胡氏曰按左氏知文韓簡魏襄子與荀寅范
吉射相惡將逐范荀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
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不均矣請皆
逐之遂奉公以伐二子二子敗奔朝歌晉主夏盟威
服天下及大夫專政賄賂公行内外離析示威平丘
而齊叛辭請召陵而蔡叛盟於沙鹹而鄭叛次於五
氏而衛叛涖於鄭㑹於夾谷歃於黄而魯叛諸侯叛
於外大夫叛於内故奔於晉陽而趙鞅叛入於朝歌
[035-31b]
而荀寅與士吉射叛以晉國之大天下莫强焉邦分
崩而不能守也春秋於晉事或畧而不序或賤而稱
人或書侵以陋之責亦備矣至是三卿内叛直書於䇿
見其效也故臧哀伯曰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
徳寵賂章也晉卿始禍縁衛貢也樂祁見執獻揚楯
也蔡侯從呉荀寅貨也昭公弗納范鞅賂也而晉室
自是不復能主盟矣故為國以義不以利春秋之大
法在焉見諸行事亦可謂深切著明矣
[035-32a]
晉趙鞅歸於晉
正傳曰書晉趙鞅歸於晉則晉君縱賊之罪見矣左
氏曰韓魏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辛未趙鞅入於絳盟
於公宫愚謂趙鞅之背君無上春秋既以叛書之矣
此其来歸韓魏為請之耳趙鞅負叛君之大罪而聽
韓魏之請以歸之春秋書此見晉君之無刑政也胡
氏曰三子之叛其罪一也鞅以有援故得復寅吉射
以無助故終叛春秋書鞅歸於晉非與之也以罪晉
[035-32b]
侯縱失有罪無政刑耳叛逆人臣之大惡始禍晉國
之載書既不能致辟於鞅奉行天討以警亂臣又亢
不衷狥韓魏之請而許之復無政刑矣其能國乎先
儒或謂言歸者以地正國也鞅取晉陽之甲以逐君
側之惡人則其説誤矣以地正國而可是人主可得
而脅人臣擅興無罪以兵諫者真愛其君也使後世
賊臣稱兵向闕以誅君側為名而實欲脅君取國者
則此説啓之也大失春秋之意矣
[035-33a]
薛弑其君比
正傳曰書薛弑其君比使人求其跡而罪人斯得矣
何以言薛而不名其人史之書以報之未實其人也
疑以傳疑史之法也故書薛然而弑君之罪人不可
終逃矣胡氏以稱國而弑為大臣之罪與孫明復以
為舉國之人皆可誅均之為誤矣
敬王二/十四年十有四年晉定十六年齊景五十二年衛靈三/十九年蔡昭二十三年鄭聲五年曹
陽六年陳閔六年杞僖十年宋景二十一年/秦惠五年楚昭二十年呉闔廬十九年卒
[035-33b]
春衛公叔戌来奔衛趙陽出奔宋
正傳曰何以並書奔志衛侯之不君公叔戌之不臣
也左氏曰初衛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鰌
而告之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而君貪罪其及子乎
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君既許我矣其若
之何史鰌曰無害子臣可以免富而能臣必免於難
上下同之戍也驕其亡乎富而不驕者鮮吾唯子之
見驕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戍必與焉及文子卒衛侯
[035-34a]
始惡於公叔戌以其富也公叔戌又將去夫人之黨
夫人愬之曰戍將為亂又曰春衛侯逐公孫戌與其
黨故趙陽奔宋戍来奔愚謂由二傳觀之則靈公以
貪而信讒故不能容其臣公叔戌以驕而行怨故不
能安其身春秋直書屢書其事而君不君臣不臣之
罪並見矣胡氏曰公叔戌將去南子之黨夫人愬曰
戍將為亂故公叔来奔趙陽北宫結皆戍黨也故亦
出奔而靈公無道不能正家以喪其大臣之罪著矣
[035-34b]
戍又以富見惡於衛侯夫富者怨之府也使戍積而
能散以財𤼵身不為貪人之所怨於以保其爵位尚
庶幾乎
三月辛巳楚公子結陳公孫佗人帥師滅頓以頓子牂
歸
正傳曰書楚陳滅頓以頓子牂歸則二國陵暴之罪
見矣左氏曰頓子牂欲事晉背楚而絶陳好二月楚
滅頓愚謂由是觀之頓無可聲之罪惟以欲事晉而
[035-35a]
背楚以絶陳耳愛人不親反其仁而遽以其不親已
合二國之衆以伐㣲小之國俘其君滅其宗社可為
愛人乎於繼滅舉廢之義何如也
夏衛北宫結来奔
正傳曰結與趙陽皆公叔戌之黨書衛北宫結来奔
罪靈公之棄其臣也左氏曰公叔戌之故也愚謂靈
公以南子之讒而棄三臣結等三臣附黨行私使身
見逐而宗祀不守則不知世卿貴戚無可去之義春
[035-35b]
秋屢書交譏之也
五月於越敗呉於檇李呉子光卒
正傳曰何以書著詐兵也左氏曰呉伐越越子勾踐
禦之陳於檇李勾踐患呉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
動使罪人三行屬劍於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
鼓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頸也師
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
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
[035-36a]
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
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愚按此乃越詐兵
隂謀以取勝者也先使死士再禽而不動又使罪人
三行屬劍自剄以亂吳師之心目而伐之此勾踐敗
呉之詭謀也呉雖有擅興首禍之罪然而越之以詐
而敗人之兵其罪更甚矣胡氏曰書敗者詐戰也定
公五年於越入呉至是敗呉於檇李會黄池之嵗越
又入呉悉書於史以其告也哀之元年呉子敗越棲
[035-36b]
勾踐於會稽之上豈獨不告而史䇿不書疑仲尼削
之也呉子光卒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己曰
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
越然則夫椒之戰復父讎也非報怨也春秋削而不
書以為常事也其㫖㣲矣愚謂非仲尼削之以為常
事也夫春秋無義戰而書之者多矣夫差為父報讎
庶㡬義戰矣仲尼乃削而不書烏乎書大扺史之法
為報書也不報則不書聖人因史之文而不改耳
[035-37a]
公會齊侯衛侯於牽
正傳曰書公會齊衛於牽著非義之會也左氏曰晉
人圍朝歌公會齊侯衛侯於脾上梁之間謀救范中
行氏析成鮒小王桃甲率狄師以襲晉戰於絳中不
克而還士鮒奔周小王桃甲入於朝歌愚謂由是觀
之三國之會於牽為謀救中行氏也張氏曰齊景公
苟欲求霸誅晉之亂臣以正其國可也當是時孔子
已去魯故會齊衛合謀救范中行氏三國之君同為
[035-37b]
會而助不衷得春秋書之之㫖矣
公至自會
正傳曰何以書謹君之出入也而不義之會將何以
致反靣之詞乎
秋齊侯宋公會於洮
正傳曰書齊宋會於洮著不義之會也左氏曰范氏
故也然則此會為助范中行氏也齊侯前既與魯衛
為牽之會今復與宋為洮之會是果於不義之行而
[035-38a]
不知悔矣
天王使石尚来歸脤
正傳曰公羊以為石尚天子之士脤者俎實也腥曰
脤熟曰膰何以書志非禮也受胙禮也致胙非禮也
相維辟公天子穆穆言諸侯助王祭也天子祭而受
胙於神乃頒胙於助祭之諸侯以諸侯助祭同受之
於神故也魯未甞助祭於周而天王致之胙何謂乎
春秋書之見天子之不君而諸侯之不臣其所感慨
[035-38b]
深矣
衛世子蒯聵出奔宋
正傳曰書蒯聵出奔宋則父子亂倫之罪並著矣左
氏曰衛侯為夫人南子召宋朝會於洮太子蒯聵獻
盂於齊過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
豭太子羞之謂戱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少君見我
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太子太子三
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將殺余公執
[035-39a]
其手以登䑓太子奔宋盡逐其黨故公孟彄出奔鄭
自鄭奔齊太子告人曰戯陽速禍余戯陽速告人曰
太子則禍余太子無道使余殺其母余不許將戕於
余若殺夫人將以余説余是故許而弗為以紓余死
諺曰民保於信吾以信義也胡氏曰世子國本也以
寵南子故不能保世子而使之去國以欲殺南子故
不能安其身至於出奔是輕宗廟社稷之所付託而
恣行矣春秋兩著其罪故特書世子其義不繋於與
[035-39b]
蒯聵之世其國也而靈公無道不能正家以危其國
本至使父子相殘毁滅天理之所由著矣
衛公孟彄出奔鄭
正傳曰公孟彄曾帥師乃衛用事之卿也靈公疑其
為蒯聵之黨而逐之遂出奔鄭靈公惑於南子所以
不正凡正人皆為所惡春秋書出奔著靈公之無道
也正人盡去而邪道大行矣
宋公之弟辰自蕭来奔
[035-40a]
正傳曰何以書交譏之也宋景公寵嬖向魋公子地
出奔母弟辰為之請止弗聽而辰亦出奔入蕭與地
叛又自蕭而来奔春秋書之一以見景嬖佞棄親為
不君辰不勝一朝之忿出奔忘君為不臣胥得罪矣
大蒐於比蒲
正傳曰書大蒐譏亟也五年大蒐禮也
邾子来會公
正傳曰會者偶相見之詞先儒以為會公於比蒲夫
[035-40b]
小之事大當脩朝禮於都受之於廟邾子偶因比蒲
之蒐而来會公於此則非禮矣春秋書之譏非禮也
見邾子之来定公之受皆非禮也
城莒父及霄
正傳曰莒父及霄魯二邑書城二邑譏勞民也夫既
方堕費郈矣今又城莒父及霄魯可謂反覆而政令
不一矣或曰葢公叛晉助范中行氏故懼齊而城二
邑是則惑之甚也已不治而欲治人以不正可得乎
[035-41a]
堕三都孔子深謀也既堕費郈未能堕成孔子遽以
女樂去司㓂自此而孔子之説不行矣此二邑之所
以復城也或曰此或者譏不時乎曰非也或曰此當
是冬事其蒐其城非不時也逸其文故是年無冬耳
應之者曰然則先儒謂春秋以一字為褒貶苟文有
脱誤烏乎徴諸
敬王二/十五年十有五年晉定十七年齊景五十三年衛靈四/十年蔡昭二十四年鄭聲六年曹陽
七年陳閔七年杞僖十一年宋景二十二/年秦惠六年楚昭二十一年呉夫差元年
[035-41b]
春王正月邾子来朝
正傳曰何以書志禮也以小事大邦交之宜也悔過
之善也邾子以比蒲之會為不成禮故正月来朝悔
前過葢前愆而得以小事大邦交之禮矣故春秋善
之左氏曰邾隠公来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髙其容
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
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
於是乎取之朝祀䘮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
[035-42a]
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髙仰驕也卑
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
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
正傳曰鼷鼠即小鼠噬牛傷皮無不死者何以書志
災異也著不敬也榖梁子曰不敬莫大焉愚謂災異
由天敬謹由人故能致敬謹盡視牲之禮重典守之
責則雖有天災無從生矣故郊牛鼠食而死雖或天
災乃不敬之致也春秋書此則魯君臣之不敬而僣
[035-42b]
竊之非禮皆可見矣
二月辛丑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
正傳曰書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著楚之憤暴也左
氏曰呉之入楚也胡子盡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既定
胡子豹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為多取費焉
二月楚滅胡胡氏曰夫滅人之國其罪大矣然胡子
豹乗楚之約盡俘其邑之近胡者所謂國必自滅而
後人滅之非滅之者獨有罪也國君造命不可委命
[035-43a]
者既以為有命而又貪生忍辱不死於社稷則是不
知命矣書以歸罪豹之不能死位而與歸也故楚子
書爵而胡子豹名愚謂直書其事而其罪自見不繋
乎名與否矣若夫楚子滅人之罪大胡子侵楚之罪
小春秋書之特罪其大者耳非罪豹也
夏五月辛亥郊
正傳曰此周之夏五月即夏之春三月也此因郊牛
死改卜牛滌之故在五月也何以書失禮之中又失
[035-43b]
禮焉於此見矣魯不當郊一失也郊牛之死二失也
行之夏五月非時三失也
壬申公薨於髙寢
正傳曰書公薨於髙寢志國君之大故也而其非正
見矣左氏曰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賜不幸言而
中是使賜多言者也穀梁曰髙寢非正也愚謂命不
可言禮則有定子貢以髙卑俯仰而知公之不久偶
中耳至於諸侯死正寢禮也曾子曰吾何求哉吾得
[035-44a]
正而斃焉斯已矣貴正也公之薨不於正寢而於髙
寢非正終矣其生也為叛臣季孫意如所立已不得
正其始其終也於髙寢又不得正其終春秋書之竊
取之情可見矣
鄭罕達帥師伐宋
正傳曰書鄭伐宋志非義之兵也左氏曰鄭罕達敗
宋師於老丘愚謂鄭納宋叛人公子地又為地伐大
國欲取地以居之葢不待貶而罪惡見
[035-44b]
齊侯衛侯次於渠蒢
正傳曰何以書志義舉也左氏曰齊侯衛侯次於遽
挐謀救宋也愚謂據此則二君渠蒢之會葢因鄭為
叛人公子地伐宋故合兵救之也其義則善矣然而
次於渠蒢不免逗遛觀望所謂見義而不為無勇矣
邾子来奔䘮
正傳曰書邾子来奔䘮則非禮自見矣公羊子曰其
言来奔䘮何奔䘮非禮也天子崩諸侯奔䘮會塟諸
[035-45a]
侯薨諸侯使士弔賵之大夫塟之禮也今邾子不知
禮之品秩而惟大國之畏以所行於天子者行之同
列失禮之甚者也故春秋書之而取義自見
秋七月壬申姒氏卒
正傳曰姒氏哀公之母定公之妾其稱姒氏者妾母
以子貴哀公未君不得推貴其母也故公羊氏曰何
以不稱夫人哀未君是也左氏以為不赴且不祔者
非也何以書志君母之大故也
[035-45b]
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
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
九月滕子来會塟
正傳曰書滕子来㑹塟志非禮也以所事天子者事
魯也
丁巳塟我君定公雨不克塟戊午日下昃乃克塟
正傳曰書雨不克塟戊午日昃乃塟志不得乎禮也
夫塟必有備有備無患何雨不克塟之有書雨不克
[035-46a]
塟則是無備非禮矣塟之日日中而虞所以安親之
神也今日下昃乃克塟則是無虞祭無虞非禮矣穀
梁子曰塟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塟喪不以
制也左氏以為雨不克襄事禮也非矣
辛巳塟定姒
正傳曰書塟定姒志君母之大事也公羊子曰定姒
何以書塟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塟胡氏
曰曾子問並有喪則如之何子曰塟先輕而後重其
[035-46b]
奠也其虞也先重而後輕
冬城漆
正傳曰書冬城漆志非禮也定公定姒連喪繼塟土
血未乾而興不急之役忘哀以勞民非禮矣張氏曰
城漆謀伐邾也定公之喪邾子来奔事魯謹矣哀公
初立不務善隣而以土地之故勞民力啓民怨二年
取其田七年俘其君卒使呉人乗間以伐其國齊人
問罪而取讙闡利未得而害随之謀國如此其不終
[035-47a]
也宜哉
[035-47b]
春秋正傳卷三十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