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18-1a]
欽定四庫全書
春秋正傳卷十八 明 湛若水 撰
文公
頃王/元年九年晉靈三年齊昭十五年衞成十七年蔡莊二/十八年鄭穆十年曹共三十五年卒陳共十
四年杞桓十九年宋昭二/年秦康三年楚穆八年
春毛伯來求金
正傳曰毛伯天子之大夫名衞書毛伯來求金譏非
禮之求也文王以庶邦惟正之供王者無求求之非
[018-1b]
禮也左氏曰毛伯衞來求金非禮也不書王命未塟
也愚謂不稱王使公羊以為未踰年即位胡氏以為
當喪未君諒隂不言則是三年政令皆廢矣冢宰代
言古有行之者矣程子曰毛伯風魯以求金故不云
王使此言是也
夫人姜氏如齊
正傳曰姜氏即出姜齊昭公之女也書夫人姜氏如
齊紀歸寧之禮也女嫁父母在嵗一歸寧禮也
[018-2a]
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
正傳曰叔孫氏得臣名魯大夫也書如京帥紀㑹塟
之非禮也天子七月而塟同軌至今公不親奔使臣
往焉非禮也
辛丑塟襄王
正傳曰書塟襄王紀天下之大事也於是乎同軌畢
至諸侯有奔䘮之禮焉左氏曰莊叔如周塟襄王春
秋書此以見公之不往非禮也
[018-2b]
晉人殺其大夫先都
正傳曰先都晉大夫書晉人殺其大夫先都著擅殺
之罪也而晉之亂可見矣夫大夫受命於天子者也
先都之殺或晉侯晉人皆不可考然晉之亂無刑政
矣罪之大者也左氏曰王正月己酉使賊殺先克乙
丑晉人殺先都梁益耳愚謂若如左氏之言則又非
特專擅而已非特一先都而已盖且行盜賊之計焉
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
[018-3a]
正傳曰夫人之禮與君同故如齊必書至自齊必書
出告反面之義也胡氏曰夫人與君敵體同主宗廟
之事出必告行反必告至則書于䇿然適他國者或
曰享或曰㑹或曰如衆矣未有至之者則其行非禮
以不至見其罪也出姜如齊以寧父母於禮得行矣
其至者非特以告廟書耳夫人初歸豈其不告為文
公越禮故削而不書示誅意之法矣今此書至者又
以見小君之重也夫承祭祀以為宗廟主一國之母
[018-3b]
儀而可以搖動乎出姜至是盖不安於魯故至而特
書以示防微杜漸之意其為世慮深矣愚謂以不至
見其罪不書為示誅意之法則夫至之書之者其罪
反不可見不可誅之耶若此之類皆鑿矣
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
正傳曰晉人者衆人也胡氏曰國亂無政衆人擅殺
之也書之著擅殺之罪也左氏曰三月甲戌晉人殺
箕鄭父士縠蒯得是以胡氏又為之論曰夫三大夫者
[018-4a]
皆強家也求專晉不得挾私怨以作亂而使賊殺其
中軍佐則固有罪矣曷為不去其官當是時晉靈初
立主幼不君政在趙盾而中軍佐者盾之黨也若獄
有所歸則此三人者獨無可議從末減乎而皆殺之
是大夫專生殺而政不自人主出也故不稱國討不
去其官而箕鄭父書及示後世司賞罰者必本忠恕
無有黨偏之意其義精矣愚謂只直書之不必稱國
討不必去其官而專殺之罪自見矣
[018-4b]
楚人伐鄭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衞人許人救鄭
正傳曰書楚人伐鄭罪其伐也書公子遂㑹晉人宋
人衛人許人救鄭善其救也紀蠻荆之肆暴而諸侯
攘夷之兵也左氏曰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
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於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
公子龍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
衞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
恪愚謂觀此則楚有猾夏貪暴之罪而諸侯雖有攘
[018-5a]
夷之名而緩兵逸賊之罪不能辭矣
夏狄侵齊
正傳曰書狄侵齊紀外裔之犯中國也
秋八月曹伯襄卒
正傳曰襄曹伯名書曹伯襄卒紀鄰國之大故也為
有弔葬之禮焉
九月癸酉地震
正傳曰地道主靜而震動焉書之以示戒也公羊曰
[018-5b]
地震者何動地也何以書記異也
冬楚子使椒來聘
正傳曰椒者越椒楚大夫也書楚子使椒來聘與夷
狄慕華之善也朝聘中國諸侯相交之禮楚子始使
來聘則必有慕義向華之心也故善之所謂夷狄而
中國則中國之是也
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
正傳曰成風者莊公之妾僖公之母也故云僖公成
[018-6a]
風秦人來歸其禭則以夫人之禮禮之矣故書秦人
來歸僖公成風之禭譏非禮也過時而來亦非禮也
程子云過時始至故云來歸又云盖嫡妾之亂自兹
而始是也胡氏曰秦人歸禭而曰僖公成風者非兼
禭也亦猶平王來賵仲子而謂之惠公仲子爾仲子
惠公之妾也然則風氏亦莊公之妾曷不書曰來歸
莊公成風之禭乎曰寵愛仲子以妾為妻者惠公也
故書惠公仲子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夫者當明夫道
[018-6b]
不可亂嫡妾之分以卑其身尊崇風氏立為夫人者
僖公也故書僖公成風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子者當
明子道不可行僣亂之禮以賤其父聖人垂誡之義
明矣愚謂此又經外之意也聖人直書止明禭之非
禮非時耳
葬曹共公
正傳曰書葬曹共公紀㑹葬隣國之義也禮諸侯五
月而葬同盟畢至禮也
[018-7a]
頃王/二年十年晉靈四年齊昭十六年衞成十八年蔡莊二/十九年鄭穆十一年曹文公壽元年陳共十
五年杞桓二十年宋昭三/年秦康四年楚穆九年
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
正傳曰臧孫氏辰名魯之名大夫臧文仲也書臧孫
辰卒紀國卿之大故也而其平生之善惡可考而知
矣文仲自莊公末巳與聞國政四十餘年而魯政益
衰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夫子以為竊位其為人可
知矣
[018-7b]
夏秦伐晉
正傳曰書秦伐晉譏貪憤之兵也左氏曰春晉人伐
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徵其彼此報復貪憤之
罪可並見矣
楚殺其大夫宜申
正傳曰書楚殺其大夫宜申著楚穆擅殺之罪也左
氏曰初楚范巫矞似謂成王與子玉子西曰三君皆
將强死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
[018-8a]
止子西子西縊而縣絶王使適至遂止之使為商公
沿漢泝江將入郢王在渚宫下見之懼而辭曰臣免
於死又有讒言謂臣將逃臣歸死於司敗也王使為
工尹又與子家謀弑穆王穆王聞之五月殺鬭宜申
及仲歸愚謂據此則宜申楚大夫方楚世子商臣弑
其君父以自立宜申懷報讐之心者久矣及今乃始
與仲歸謀復十年之讐自以為成王之忠臣不知乃
商臣之弑賊也夫既臣之而後謀逞其志與或人之
[018-8b]
與豫讓謀者相同雖陷於弑逆之罪然其志猶可憫
也故春秋特書楚殺其大夫宜申罪楚穆之專殺而
不罪宜申其意可見矣
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
正傳曰書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紀大災也周正
月子月也七月午月也正田苗憂旱之時也
及蘇子盟于女栗
正傳曰蘇子周之卿士及者魯公及之也書及蘇子
[018-9a]
盟于女栗譏其盟之非禮也盟者諸侯之事相誓以
為信者也諸侯不以忠信事天王至王人來盟乃盟
之非禮矣左氏曰頃王立故也愚謂頃王立欲親諸
侯故使蘇子來盟夫天王崩頃王立魯與諸侯皆不
聞有往者而獨與王人盟是上失天子之尊下無人
臣之禮矣故春秋書此兩見其非
冬狄侵宋
正傳曰書狄侵宋紀蠻夷之陵霸國也
[018-9b]
楚子蔡侯次于厥貉
正傳曰書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則蔡從夷楚陵夏之
罪並見矣左氏曰陳侯鄭伯㑹楚子於息冬遂及蔡
侯次於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
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
勞且聴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
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
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狥或謂子舟
[018-10a]
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有詩曰
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罔極是亦非辟
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厥貉之㑹麇子逃歸愚謂此
實傳也觀此則厥貉之次將以伐宋也夫宋商王之
後覇國之裔也上書狄侵宋是中國衰弱已甚諸侯
當救之而不救則亦已矣而蔡與陳鄭又從楚而謀
伐焉引蠻夷之兵以滅先代之後有人心者肯為之
乎故春秋書於冊以深罪之
[018-10b]
頃王/三年十有一年晉靈五年齊昭十七年衞成十九年蔡/莊三十年鄭穆十二年曹文二年陳共
十六年杞桓二十一年宋昭/四年秦康五年楚穆十年
春楚子伐麇
正傳曰麇小國近楚書楚子伐麇則蠻夷陵暴之罪
見矣左傳言麇子逃歸故楚伐之為其逃也左氏又
曰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於防渚潘崇復伐麇至
於錫宂愚謂厥貉之㑹諸侯從蠻夷以陵霸國本非
義也麇子逃歸不得為非而楚窮伐之其得罪於王
[018-11a]
法大矣春秋書此其亦禦外侮尊中國之義歟
夏叔仲彭生㑹晉郤缺于承匡
正傳曰承匡宋地名書叔仲彭生㑹晉郤缺於承匡
則其㑹之善與臣之專而春秋喜懼之情見矣左氏
曰叔仲惠伯㑹晉郤缺於承匡謀諸侯之從於楚者
愚謂諸侯從楚以中國而為蠻夷矣惠伯郤缺㑹以
謀之盖必有攘抑之術也其㑹善矣然而魯公不與
晉侯㑹而使卿大夫自為㑹是以謀國大事委之於
[018-11b]
臣下也其事勢亦可知矣此春秋之所以懼也
秋曹伯來朝
正傳曰曹伯曹文公也書曹伯來朝著小國事大之
禮也左氏曰曹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愚謂諸侯
即位相朝聘禮也孟子曰唯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曹
伯有焉故春秋善之
公子遂如宋
正傳曰公子遂襄仲也書公子遂如宋紀聘問鄰國
[018-12a]
之禮也左氏曰襄仲聘於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
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於鄰國相恤之禮得矣
狄侵齊
正傳曰書狄侵齊紀蠻夷之陵霸國也夫齊有霸國
之餘烈而狄侵之則狄人强盛而齊國浸弱可知矣
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於鹹
正傳曰狄者三傳皆以為長狄也書叔孫得臣敗狄
於鹹紀攘夷之兵也左氏曰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
[018-12b]
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莊叔緜房甥為右富
父終甥駟乘冬十月甲午敗狄於鹹獲長狄僑如富
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於子駒之門以命
宣伯愚謂觀此傳則得臣此舉有攘夷尊夏之功矣
故春秋與之然不以聴命於天子歸於司冦則亦彼
善於此而未盡善也
頃王/四年十有二年晉靈六年齊昭十八年衞成二十年蔡/莊三十一年鄭穆十三年曹文三年陳
共十七年杞桓二十二年宋昭/五年秦康六年楚穆十一年
[018-13a]
春王正月郕伯來奔
正傳曰書郕伯來奔則失國之罪見矣左氏曰郕伯
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公以諸侯逆
之非禮也故書曰郕伯來奔愚謂史盖因失稱而稱
之也夫鍾郕邽皆郕邑也夫郕伯卒太子可以繼世
為郕伯而不能自立以其邑奔人之國是自棄其爵
而不能守其國矣故春秋書以譏之
杞伯來朝
[018-13b]
正傳曰書杞伯來朝紀非禮也左氏曰杞桓公來朝
始朝公也且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據此則杞伯之
來葢為絶叔姬而求再昏也於禮無據矣古者朝聘
以時非其時非禮矣夫朝則朝昏則昏以朝為名而
實求再昏得為禮之正乎
二月庚子子叔姬卒
正傳曰按左氏二月叔姬卒不言杞絶也書叔姬言
非女也何以書叔姬見出於夫家卒於魯而無所歸
[018-14a]
則魯喪葬之是以書焉
夏楚人圍巢
正傳曰巢楚間小國書楚人圍巢紀楚之憑陵虐及
小國也左氏曰楚令尹大孫伯卒成嘉為令尹羣舒
叛楚夏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愚謂觀此傳
則楚無道之甚誠蠻夷也詩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懲
惡之至矣宜矣
秋滕子來朝
[018-14b]
正傳曰書滕子來朝紀朝聘之禮也左氏曰秋滕昭
公來朝亦始朝公也愚謂滕子來朝則善矣文公即
位十二年受曹杞滕君之朝已而不思已曾不一往
朝覲於天王何耶强恕而行何善不可為盖至是天
下諸侯不復知有天王人心死而天理滅矣
秦伯使術來聘
正傳曰術者西乞術秦大夫也書秦伯使術來聘譏
之也何以譏之以其聘之不專也左氏曰秦伯使西
[018-15a]
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
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者敢辭玉
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賓荅曰寡君願
徼福於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
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結
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
國無陋矣厚賄之愚謂觀此傳則秦聘之不專志在
言伐晉而不在修好也以貨利相交而不以禮義也
[018-15b]
故春秋書以非之
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於河曲
正傳曰河曲晉地書晉人秦人戰於河曲紀憤暴之
兵也左氏曰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
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荀林父佐之郤缺將上軍臾
駢佐之欒盾將下軍胥甲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
師於河曲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
之秦人欲戰秦伯謂士㑹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
[018-16a]
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
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
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伯以
璧祈戰於河十二月戊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
不及反怒曰裏糧坐甲固敵是求敵至不擊將何俟
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
属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
報乃皆出戰交綏秦行人夜戒晉師曰兩軍之士皆
[018-16b]
未憖也明日請相見也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
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
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
也乃止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愚謂秦人以令狐之
役以伐晉取羈馬是貪憤之兵也晉人不薄人於險
則曲在秦矣聖人書之使考跡據事而其是非見矣
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
正傳曰諸鄆魯二邑城者築城也書季孫行父帥師
[018-17a]
城諸及鄆者左氏曰書時也魯與莒争鄆城所以備
禦之且冬時役民得時以衞民矣故春秋與之
頃王/五年十有三年晉靈七年齊昭十九年衞成二十一年/蔡莊三十二年鄭穆十四年曹文四年
陳共十八年卒杞桓二十三年宋/昭六年秦康七年楚穆十二年
春王正月
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
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
正傳曰朔陳侯名書陳侯朔卒紀與國之大故也見
[018-17b]
相恤之義焉
邾子蘧蒢卒
正傳曰蘧蒢邾子名書邾子蘧蒢卒紀與國之大故
也有赴則史書之有相恤塟賻之禮焉左氏曰邾文
公卜遷於繹史曰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子曰苟利
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
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
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苟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
[018-18a]
遷於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愚謂觀此傳則
邾文公賢君也春秋書之雖不為其賢然而因所書
以考其跡而其賢可見矣
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
正傳曰書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紀甚災也春秋
乃子至午月正農務之時而經三時不雨則五糓不
熟而生民無育矣故春秋傷之
世室屋壊
[018-18b]
正傳曰書世室屋壞則文公之不致孝乎宗廟可知
矣左氏曰秋七月太室之屋壞書不共也愚謂自正
月不雨至於秋七月而世室屋壞則文公不修宗廟
所致也程子曰觀春秋中文公事宗廟最為不謹遂
有世室屋壞之變天人之際可不畏哉胡氏曰世室
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書
世室屋壞譏久不修也何以知久乎自正月不雨則
無壊道也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廟壊不恭甚矣凡
[018-19a]
此皆志文公怠慢不謹事宗廟以致魯國衰削之由
垂戒切矣
冬公如晉衞侯㑹公於沓
正傳曰沓地名書公如晉衞侯㑹公於沓著睦隣解
難之義也吳氏曰公往朝晉衞侯要之於路而與公
㑹於沓故因公以請平於晉夫朝晉睦隣之義也而
與衞侯㑹以平晉則解難之義矣故春秋書以與之
狄侵衞
[018-19b]
正傳曰書狄侵衞紀中國之弱也
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㑹公於棐
正傳曰書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㑹公於棐始
終乎睦鄰恤難之義也左氏曰冬公如晉朝且尋盟
衞侯㑹公於沓請平於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棐亦請
平于晉公皆成之愚謂此與前一事也始終書之見文公
睦鄰恤難之義矣
頃王六年崩子班/嗣位是為匡王十有四年晉靈八年齊昭二十年卒/衞成二十二年蔡莊三十
[018-20a]
三年鄭穆十五年曹文五年陳靈公平國元年杞/桓二十四年宋昭七年秦康八年楚莊王旅元年
春王正月公至自晉
正傳曰書公至自晉紀告廟之禮也凡為人子出必
告反必面禮也
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
正傳曰書伐邾應敵之兵也義也左氏曰邾文公之
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
邾愚謂魯叔彭生帥師伐邾盖以邾伐魯南鄙所謂
[018-20b]
不得已而應之此舉不可謂無名矣
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
正傳曰潘齊侯名名之亦無他義書齊侯潘卒以其
來赴而書之也左氏曰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
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
貸於公有司以繼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
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
同盟於新城
[018-21a]
正傳曰新城宋地書㑹盟于新城善其外楚之義也
左氏曰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糓梁曰同者有同也
同外楚也程子曰諸侯始㑹議合而後盟盟者志同
故書同同懼楚也胡氏曰同盟於新城同外楚也其
曰同者志諸侯同欲非强之也愚謂同外楚者外其
蠻夷猾夏也外其僣王而陵蔑周室犯尊號而滅君
臣之義也故春秋善之
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
[018-21b]
正傳曰孛與彗同光直上如帚者為彗光芒四散者
為孛書有星孛入于北斗紀變異也天象人事一氣
相符者故聖人記之示謹天戒也左氏曰周内史叔
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糓梁曰孛之
為言猶茀也胡氏曰孛者惡氣所生闇亂不明之貌
也入于北斗者斗有環域天之三辰綱紀星也宋先
代之後齊晉天子方伯中國紀綱彗者所以除舊布
新也禎祥妖孽隨其所感先事而著後三年宋弑昭
[018-22a]
公又二年齊弑懿公又二年晉弑靈公此三君者皆
違道失德而死於亂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顯矣史
之有占明矣愚謂雖無三君之應聖人書之猶示當
時君臣以謹天戒也
公至自㑹
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國君出入告反之義也
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
正傳曰書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紀悔過之義也
[018-22b]
左氏曰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捷菑于邾邾
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
胡氏曰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
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
百乘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非
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
善之而書曰弗克納也在易同人之九四曰乘其墉
弗克攻吉象曰乘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
[018-23a]
也其趙盾之謂矣聖人以改過為大過而不改將文
過以遂非則有怙終之刑過而能悔不貳過以逺罪
則有遷善之矣其曰弗克納見私欲不行可以為難
矣愚謂改過則善矣然不知卑且庶之不可奪長而
捷菑之不宜納而納動師逺役至其國徴於色𤼵於
聲而後止則非所謂不逺復矣
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
正傳曰書公孫敖卒于齊不正其卒也外之也左氏
[018-23b]
曰穆伯之從已氏也魯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於莒
而求復文伯以為請襄仲使無朝聴命復而不出三
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疾而請曰糓之子弱請立
難也許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請重賂以求復惠叔
以為請許之將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塟弗許愚謂
為魯臣死於魯者塟於魯不為魯臣死於齊者不當
塟於魯故書卒于齊外之也而其從已氏以客死於
他邦不正終於牖下矣
[018-24a]
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
正傳曰書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誅弑逆之罪也不
必如胡氏以為稱公子者誅止其身也齊人立舍即
為君矣書弑君實事也不必如公糓胡氏以為未踰
年稱君成其為君以重商人之弑也左氏曰魯叔姬
配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商人心知其孤危
寡恃可以取而代也又曰齊人定懿公使來告難故
書以九月
[018-24b]
宋子哀來奔
正傳曰子哀髙子字書宋子哀來奔義其來也左氏
曰宋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
書曰宋子哀來奔貴之也杜氏曰貴其不食汚君之
禄避禍速也胡氏曰宋昭公無道髙哀為蕭封人以
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子哀貴之也易曰
幾者動之㣲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
日宋子哀有焉昔㣲子去紂列為三仁之首子哀不
[018-25a]
立於危亂之邦而春秋書字謂能貴愛其身以存道
也若偷生避禍而去國出奔亦何取之有愚謂按左
氏杜氏則所謂書來奔而貴之者貴其能辭祿避亂
而來也胡氏又以稱字為貴之則與二氏之説異而
又拘於義例之説矣
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
正傳曰書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著齊人之不義也
胡氏曰齊君舍魯之甥也商人弑舍固忌魯矣魯使
[018-25b]
單伯如齊齊人意欲辱魯故執單伯并子叔姬而誣
之以罪不稱行人公羊所謂以己執之也愚謂不稱
行人史有詳畧耳只書齊人執而罪己見矣何必泥
公羊以己執之之説耶
齊人執子叔姬
正傳曰齊人者商人之黨與盡齊之人也書齊人執
子叔姬著逆黨之罪也左氏曰襄仲使告於王請以
王寵求昭姬於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
[018-26a]
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愚謂
齊人既弑其君又執君母罪之極大者也故既書執
單伯又書執子叔姬甚其罪也髙氏曰兩書齊人執
者以明單伯子叔姬之無是事愚謂此一事也别兩
書之詞煩而意益懇至所以甚齊人黨惡之罪也程
子曰商人弑君之惡已顯而執叔姬之事聖人不獨
罪商人也齊人不討賊俱北面事之又敢執其君母
齊之人均有罪焉故曰齊人胡氏曰子叔姬者齊君
[018-26b]
舍之母也弑其君執其母皆商人所為而以為齊人
執之何也商人弑君之罪已顯而齊人黨賊之惡未
彰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是以財誘齊國之人而
濟其惡也齊人懷商人之私惠忘君父之大倫弑其
君而不能討執其母而莫之救則是舉國之人皆有
不赦之罪也假有人焉正色而立於朝誰敢致難其
君與執其母而不之顧乎故聖人書曰齊人執子叔
姬所以窮逆賊之黨與而治之也其討罪之㫖嚴矣
[018-27a]
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
匡王/元年十有五年晉靈九年齊懿公啇人元年衞成二十/三年蔡莊三十四年卒鄭穆十六年曹
文六年陳靈二年杞桓二十五年/宋昭八年秦康九年楚莊二年
春季孫行父如晉
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晉譏其如之非也左氏曰春
季文子如晉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愚謂夫以齊人
既弑其君又執君母與天子之命大夫其弑逆之罪
暴横之惡極矣行父以國上卿不能請討于天王約
[018-27b]
與國以正其罪惡反因晉以求釋焉所謂厥罪惟均
矣
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
正傳曰書宋司馬華孫來盟著其盟之非也諸侯相
㑹以盟好禮雖非古亦近世之義也今司馬華孫特
自來盟又以臣盟君則非禮義之正矣故春秋書之
著其非也左氏曰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從之書曰宋
司馬華孫貴之也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
[018-28a]
於宋殤公名在諸侯之䇿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請承
命於亞旅魯人以為敏愚謂此其言雖侫而其來盟
之義不足取也曾是以為貴乎曾是以為敏乎胡氏
曰司馬主兵之官稱華孫者自督弑殤公諸侯受賂
失賊不討使秉宋政及其後世繼掌兵權春秋之所
禁者故傳載其承命亞旅之詞而經書曰宋司馬華
孫來盟其曰華孫猶季孫叔孫仲孫臧孫之類不書
名者義不繫於名也不稱使以是專行為無君矣孟
[018-28b]
子曰所謂故國非謂其有喬木有世臣之謂也春秋
此義其欲後世有賢者之類功臣之胄為世臣然後
委之以政乎愚謂此非經之本義也經書此不過著
盟之非正耳至於左氏以為貴之誤矣
夏曹伯來朝
正傳曰書曹伯來朝交著其非也左氏曰禮也諸侯
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愚謂左氏知其為
禮而不知非禮之禮矣夫曹伯忘君臣之義不朝天
[018-29a]
子而朝魯魯亦不朝天子而受曹之朝故春秋書此
兩見其非焉耳矣
齊人歸公孫敖之喪
正傳曰書齊人歸公孫敖之喪善之也善齊人之不
奪人喪也左氏曰齊人或為孟氏謀曰魯爾親也飭
棺寘諸堂阜魯必取之從之卞人以告惠叔猶毁以
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
齊人歸公孫敖之喪為孟氏且國故也胡氏曰公孫
[018-29b]
敖慶父之後行又醜矣出奔他國其卒與喪歸皆書
于䇿者許翰以謂文伯惠叔二子之哀誠無已也故
魯人從其請國史記其事仲尼因而不革者以敖著
教也易曰有子考無咎周公命蔡仲曰爾尚盖前人
之愆
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
正傳曰書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誌儆戒也非禮而
無應天之誠皆可見矣左氏曰非禮也日有食之天
[018-30a]
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以昭事
神訓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愚謂左氏以伐鼓
用幣之儀示等威之道為禮盖亦禮之末耳日有食
之陽道不競君道不振之象也先王克謹天戒臣人
克有常憲百官修輔此應天之實而禮之大者也
單伯至自齊
正傳曰書單伯至自齊著齊之罪也左氏曰齊人許
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
[018-30b]
愚謂單伯之見執於齊非單伯之罪也齊之罪也故
書至自齊則齊人之罪大矣
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
正傳曰書晉郤缺帥帥伐蔡戊申入蔡著問罪之師
也左氏曰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
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
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愚謂雖伐蔡入其
國止於問罪而無所取亦春秋之彼善於此者也左
[018-31a]
氏既以入蔡盟城下而還而又云獲大城曰入則其
言自相矛盾而不足信矣
秋齊人伐我西鄙
正傳曰書齊人伐我西鄙志警也而齊人擅興無名
之罪自見矣
季孫行父如晉
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晉謹國卿之出也卿大夫非
公事不得出境出境則書之左氏曰齊人侵我西鄙
[018-31b]
故季文子告于晉愚謂晉霸主也故行父以齊人見
侵之事告晉是為公事而行非私出者矣然行父惟
知有霸主而不知有天子之尊以告于晉而不知以
告于天王請討之是蔑君臣上下之義矣孟子曰國
必自伐而後人伐之豈不信哉
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
正傳曰書諸侯盟于扈非其盟也而諸侯盟之不固
而晉侯負盟之罪可考見矣左氏曰冬十一月晉侯
[018-32a]
宋公衞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
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
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凡
諸侯㑹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程子
曰此盟為齊亂也魯以備齊不在㑹故不序又稱諸
侯者衆辭見衆國無能為也愚謂二子之言是矣而
左氏又以凡公不與㑹不書為諱與而不書為後胡
氏又云不分爵號為諸侯等於夷狄而畧之以其受
[018-32b]
賂而不能討齊之罪又曰不言晉㑹而言諸侯以為
分惡於諸侯則詞皆愈支離而義愈晦矣
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
正傳曰書齊人來歸子叔姬所以罪齊也其執其歸
皆在齊也程子曰執之書故來歸不得不書胡氏曰
不言齊子叔姬來歸而曰齊人來歸子叔姬者見子
叔姬無罪齊人自絶而歸之爾春秋深罪齊人以商
人為君而不知其惡故其執其歸與弑其君商人皆
[018-33a]
稱齊人深責之也愚謂但書齊人即商人在其中矣
不必待稱商人為齊人而後見責之也餘倣此
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
正傳曰書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著齊横暴
之罪也夫齊商人冒弑君之罪而不自反乃侵魯又
伐曹又入其郛其暴横極矣左氏曰齊侯侵我西鄙
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
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
[018-33b]
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
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
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
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
禮弗能在矣
匡王/二年十有六年晉靈十年齊懿二年衞成二十四年蔡/文公申元年鄭穆十七年曹文七年陳
靈三年杞桓二十六年宋昭/九年弑秦康十年楚莊三年
春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
[018-34a]
正傳曰此何以書著㑹盟之非禮而取辱也左氏曰
春王正月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穀
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程子曰魯齊既先約盟
而公稱疾不往及使季孫行父㑹故齊侯不及盟愚
謂諸侯㑹盟為兩君修好睦鄰之道公既約與齊盟
乃不親往而使大夫以往㑹請盟焉使臣與君盟非
禮矣宜其見郤於齊而反生釁隙也記曰夫人必自
侮而後人侮之文公之謂矣故春秋書之以見其非
[018-34b]
夏五月公四不視朔
正傳曰不視朔者不告朔也書公四不視朔則其怠
神慢民之罪甚矣穀梁曰天子班朔于諸侯諸侯受
乎禰廟禮也公四不視朔公不臣也以公為厭政已
甚矣胡氏曰天子班朔于諸侯諸侯每月奉以告廟
出視朝政文公四不視朔公羊子以為有疾也不言
疾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此見聖人所書之意若後
復視朔者必於此書公有疾與昭公如晉之事比矣
[018-35a]
文公厭政備見於經閠不告朔不視無雨不閔㑹同
不與廟壞不修作主不時事神治民之怠也則其心
放而不知求久矣
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
正傳曰郪丘齊地書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兩譏
其失禮也左氏曰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
丘穀梁曰復行父之盟也愚按此二傳則魯以齊却
行父之盟而納賂以釋之齊以魯之納賂而復與其
[018-35b]
臣盟二者胥失之矣故春秋書以並著其非
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
正傳曰姜氏聲姜僖公夫人文公母也書夫人姜氏
薨紀君母之大故也
毁泉臺
正傳曰泉臺者公羊以為郎臺也莊公所築臺于郎
者書毁泉臺於夫人姜氏薨之後同時並日紀遭母
之大變而毁先君之所築為非禮也左氏曰有蛇自
[018-36a]
泉宫出入于國如先君之數魯自伯禽至僖十七君/
蛇數亦如之/秋八月辛未聲姜薨毁泉臺愚按此傳
事雖怪誕然而或有之遂因姜氏之薨以為不祥而
速毁之也穀梁曰喪不貳事貳事緩喪也愚謂於母
喪為非常之大變他不遑恤而乃同日急於毁臺哀
誠薄矣先祖所築之臺一旦惑於怪而毁之其孝心
亡矣春秋一書而衆惡並見焉文公之為君可知矣
胡氏曰先祖為之非矣然臺之存毁非安危治亂之
[018-36b]
所繫也雖勿居可也而必毁之是暴揚其失有輕先
祖之心此履霜之漸弑父與君之萌春秋之所謹也
故書
楚人秦人巴人滅庸
正傳曰書滅庸紀報怨之兵也左氏曰楚大饑戎伐
其西南至于阜山師於大林又伐其東南至于陽丘
以侵訾枝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帥百濮聚於選
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啓楚人謀徙於阪髙蒍
[018-37a]
賈曰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七遇皆北唯
禆鯈魚人實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
楚子乘驛㑹師于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
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
庸愚謂楚滅人之祀固為有罪亦庸有自取焉耳胡
氏曰楚大饑戎與麇濮交伐之而庸人幸其弱帥羣
蠻以叛楚此取滅之道也楚人謀徙於阪髙蒍賈曰
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亦見其謀國之善
[018-37b]
矣故列書三國而楚不稱師滅楚之罪詞也愚謂楚
不稱師而稱人與秦巴等耳以為滅楚罪者非也
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
正傳曰宋人者國之衆也杵臼宋昭公名書宋人弑
其君杵臼罪弑逆也左氏曰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
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
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
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公子鮑美而豔襄夫人欲通
[018-38a]
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
夫人於是華元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華耦為司馬
鱗矔為司徒蕩意諸為司城公子朝為司冦初司城
蕩卒公子壽辭司城請使意諸為之既而告人曰君
無道吾官近懼及焉棄官則族無所庇子身之貳也
姑紓死焉雖亡子猶不亡族既夫人將使公田孟諸
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寳行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
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
[018-38b]
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盡以其寳賜左右而
使行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對曰臣之而迯其難若後
君何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
姬使師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弑其君
杵臼君無道也愚謂君雖無道國之臣子不可以弑
君國人皆夫人甸之惡黨也故書宋人則其首從皆
得以誅之矣胡氏曰此襄夫人使甸殺之也而書宋
人者昭公無道國人之所欲弑也君無道而弑之可
[018-39a]
乎諸侯殺其大夫雖當於罪若不歸司冦猶有專殺
之嫌以為不臣矣況於北面歸戴奉之以為君也故
曰人臣無將將而必誅昭公無道聖人以弑君之罪
歸宋人者以明三綱人道之大倫君臣之義不可廢
也然則有土之君可以肆於民上而無誅乎諸侯無
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國人其何居死於其職而明
於去就從違之義斯可矣蕩意諸亦死職春秋削之
不得班於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三子閑其君而見殺
[018-39b]
春秋之所取也意諸知國人將弑其君而不能止知
昭公之將見殺而不能正坐視其及而死之所謂匹
夫匹婦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奚得與死於其職
者比乎聖人所以獨取髙哀之去而書字以褒之也
愚謂此論多是然他亦書字而非賢之者而髙哀之
賢則不待書字以為褒矣
匡王/三年十有七年晉靈十一年齊懿三年衞成二十五年/蔡文二年鄭穆十八年曹文八年陳靈
四年杞桓二十七年宋文公鮑/元年秦康十一年楚莊四年
[018-40a]
春晉人衞人陳人鄭人伐宋
正傳曰書晉人衞人陳人鄭人伐宋使人考其跡而
功罪見矣何也諸國之大夫討賊不果而反成其亂
也愚按左氏晉荀林父衞孔逹陳公孫寧鄭石楚伐
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是討之不果而反
成其亂矣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請討孔子時
已致仕且然而况四子為國之卿奉討賊之命而不
果又立文公以成之乎夫不果罪矣而成之罪莫大
[018-40b]
焉
夏四月癸亥塟我小君聲姜
正傳曰聲姜文公之母也書塟我小君聲姜紀大事
也而其塟之非時自見矣諸侯五月而塟聲姜薨至
是九月矣是緩塟而非禮也左氏以為有齊難是以
緩亦非也
齊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穀
正傳曰齊來伐以公不親盟故來討之也書齊侯伐
[018-41a]
我西鄙公及齊侯盟于穀著其盟之非禮也夫諸侯
㑹同盟誓於平時猶之可也今魯公適有母喪兩不
親往齊縱有詞來討何不以母喪為詞而乃與盟于
穀葢非義非禮矣
諸侯㑹于扈
正傳曰書諸侯㑹于扈紀其㑹之非也而諸侯欲平
宋而無功具可考見矣左氏曰晉侯蒐于黃父遂復
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
[018-41b]
無功也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胡氏曰
諸侯無討賊之功則畧而不序愚謂宋國之人皆弑
君之賊晉為盟主宜以上告天子下連諸侯聲大義
以討其罪以為天下後世戒可也乃徒㑹而不伐反
罪鄭伯之不至其罪之相去能幾何哉
秋公至自穀
正傳曰書公至自穀紀以出㑹而反面也餘見前
冬公子遂如齊
[018-42a]
正傳曰書公子遂如齊紀其聘之非也夫禮諸侯使
大夫聘於隣國必有其時今魯於齊秋則君往冬又
臣往非禮矣左氏曰襄仲如齊拜穀之盟愚謂聘有
常禮襄仲拜穀之盟已非聘禮之正卑屈甚矣此魯
所以不競乎
匡王/四年十有八年晉靈十二年齊懿四年弑衞成二十六/年蔡文三年鄭穆十九年曹文九年陳
靈五年杞桓二十八年宋文二/年秦康十二年卒楚莊五年
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
[018-42b]
正傳曰書公薨于臺下非正終也穀梁曰臺下非正
也愚謂君薨于路寢正終也于臺下則以非命而終
矣非命而終則不能順受其正可知矣左氏曰春齊
侯戒帥期而有疾醫曰不及秋將死公聞之卜曰尚
無及期惠伯令龜卜楚丘占之曰齊侯不及期非疾
也君亦不聞令龜有咎二月丁丑公薨觀此傳事雖
不經然必有因隕而暴斃矣
秦伯罃卒
[018-43a]
正傳曰罃秦伯名書秦伯罃卒紀霸主之大故也以
其有弔賻㑹塟之禮也
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
正傳曰云齊人者歜與職也何以書正弑君之賊也
若二人於其弑舍未成君之初己未事之為君而討
之則所謂弑君之賊人人得而誅之又不書弑矣左
氏曰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争田弗勝及
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
[018-43b]
乘夏五月公游於申池二人浴於池歜以朴抶職職
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傷職曰與刖
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
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愚謂由是觀之則二人此舉
報私怨也非仗大義爲君報讎者也且已事之為君
矣是以書弑
六月癸酉塟我君文公
正傳曰書塟我君文公紀國之大事也孟子曰惟送
[018-44a]
死足以當大事是以史謹書之又以見塟之合禮以
時也諸侯五月而塟禮也
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
正傳曰書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則二子之邪謀可
考見矣夫先君之喪甫塟二子何為而如齊乎為舍
子赤之嫡而謀立宣公之庶長故請於齊也左氏曰
秋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塟也文公二妃敬
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
[018-44b]
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
立而欲親魯許之愚謂觀此傳則襄仲葢假齊惠新
立與拜塟之故其實為請宣公而往也其邪謀不可
掩矣胡氏曰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著其實是
為國諱惡無以傳信於將來而春秋之大義隠矣故
上書大夫並使下書夫人歸于齊中曰子卒則見過
亂邪謀𤼵於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著
矣
[018-45a]
冬十月子卒
正傳曰子即子赤名惡夫人姜氏之子云子者或曰
諸侯在喪之稱或曰遺子下赤字未詳孰是書子卒
即子赤也而其卒之故可考而賊人斯得矣左氏曰
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
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
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
聴弗聴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公冉務人奉其孥
[018-45b]
以奔蔡既而復叔仲氏愚謂諸傳皆以為諱之隠之
非也弑君之賊宜明書之何以諱乎葢襄仲使盜弑
之故史不如其日與地疑之也不然則國人皆其邪
黨而史亦不得以正書弑焉共隠諱之葢襄仲執國
命之久而人皆懾從之矣
夫人姜氏歸于齊
正傳曰夫人姜氏子赤之母也子赤見弑故歸于齊
春秋書之重弑君之罪也左氏曰大歸也將行哭而
[018-46a]
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庻市人皆哭魯人謂
之哀姜愚謂此實傳也此天地之大變也有人心者
聞之得無惻然乎胡氏曰書夫人則知其正書姜氏
則知其非見絶於先君書歸于齊則知其無罪異於
孫于邾者而魯國臣子殺適立庶敬嬴宣公不能事
主君存適母其罪不書而並見矣
季孫行父如齊
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齊則姦臣逆黨之謀見矣程
[018-46b]
氏曰遂得臣行父三人皆與謀以其前後如齊知之
也又宣十八年行父云使我殺適立庶者仲也髙氏
曰前乎子卒書如齊後乎子卒書如齊齊實聞乎故
所以惡齊也惡實齊之甥恐齊人聴夫人之訴來討
於是議納賂而請平焉行父之罪不可掩矣不容誅
矣
莒弑其君庶其
正傳曰庶其莒紀公名書莒弑其君庶其誅弑逆之
[018-47a]
罪也左氏曰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
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玉
寳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
使司冦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
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
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
之養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
雀也愚謂行父之言善矣但其身與遂得臣同負弑
[018-47b]
逆之罪而徒以逐莒弑君之人豈非所謂所藏乎身
不恕而欲喻諸人者耶
春秋正傳卷十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