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1e0062 三傳辨疑-元-程端學 (master)


[019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三傳辨疑卷十九
           元 程端學 撰
   定公
元年春王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
 公羊曰定何以無正月正月者正即位也定無正月
 者即位後也即位何以後昭公在外得入不得入未
 可知也曷為未可知在季氏也定哀多微辭主人習
[019-1b]
 其讀而問其傳則未知己有之辠焉爾仲幾之辠何
 不蓑城也其言于京師何伯討也伯討則其稱人何
 貶曷為貶不與大夫專執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
 與文曷為不與大夫之義不得專執也
  一公之始雖無事自當書正月觀隱公莊公可見
  矣今不書者以定公未立而三月有宋仲幾之事
  故書王三月耳初無深義學者能以王三月作一
  句讀之其義自悉而公羊所謂正即位者可不辨
[019-2a]
  而明矣又使經言歸于京師猶可言伯討今言執
  于京師則晉人自京師執仲幾歸晉耳何得謂伯
  討哉況伯討之云亦非本意其稱人者文法然也
  何貶之有若實與文不與辨前見矣
 穀梁曰不言正月定無正也定之無正何也昭公之
 終非正終也定之始非正始也昭無正終故定無正
 始不言即位喪在外也大夫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
 為微之不正其執人於尊者之所也不與大夫之伯
[019-2b]
 討也
  昭無正終自定而正始夫亦何傷而不書正月乎
  且定公即位在六月理宜書於六月之下此何必
  問不言即位乎春秋書執無問君與大夫皆稱人
  如齊人執袁濤塗晉人執衞侯之類可見矣何獨
  於此微之是皆一字褒貶之弊
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
 公羊曰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則曷為以戊辰之日
[019-3a]
 然後即位正棺於兩楹之間然後即位子沈子曰定
 君乎國然後即位即位不日何以日録乎内也
  季氏逐君公羊聞之熟矣嗣君廢置遲速皆在季
  氏公羊猶未之覺而云正棺兩楹之間然後即位
  乎凡公即位在正月一日故不書日今在六月戊
  辰故書日耳非録内也茍曰録内則凡不書日者
  非録内乎
 榖梁曰殯然後即位也定無正見無以正也踰年不
[019-3b]
 言即位是有故公也言即位是無故公也即位授受
 之道也先君無正終則後君無正始也先君有正終
 則後君有正始也戊辰公即位謹之也定之即位不
 可不察也公即位何以日也戊辰之日然後即位也
 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何為戊辰之日然後即位也
 正君乎國然後即位也沈子曰正棺乎兩楹之間然
 後即位也内之大事日即位君之大事也其不日何
 也以年決者不以日決也此則其日何也着之也何
[019-4a]
 著焉踰年即位厲也於厲之中又有義焉未殯雖有
 天子之命猶不敢況臨諸臣乎周人有喪魯人有喪
 周人弔魯人不弔周人曰固吾臣也使人可也魯人
 曰吾君也親之者也使大夫則不可也故周人弔魯
 人不弔以其下成康為未久也君至尊也去父之殯
 而往弔猶不敢況未殯而臨諸臣乎
  定公在六月即位故不書正月耳非見無以正也
  餘見公羊
[019-4b]
九月大雩
 榖梁曰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
 也秋大雩雩之為非正何也毛澤未盡人力未竭未
 可以雩也雩月雩之正也月之為雩之正何也其時
 窮人力盡然後雩雩之正也何為其時窮人力盡是
 月不雨則無及矣是年不艾則無食矣是謂其時窮
 人力盡也雩之必待其時窮人力盡何也雩者為旱
 求者也求者請也古之人重請何重乎請人之所以
[019-5a]
 為人者讓也請道去讓也則是舎其所以為人也是
 以重之焉請哉請乎應上公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
 通乎隂陽君親帥諸大夫道之而以請焉夫請者非
 可以詒託而往也必親之者也是以重之
  以日月為例而論大雩反覆一二百言無一語益
  於經不惟無益而反害之
立煬宫
 榖梁曰立者不宜立者也
[019-5b]
  此訓詁近之
冬十月隕霜殺菽
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此災菽也曷為以異書異大
 乎災也
  按災有小大異亦有小大未可以異大乎災也
 榖梁曰未可以殺而殺舉重可殺而不殺舉輕其曰
 菽舉重也
  此説雖無深義亦可粗通但言未可以殺疑亦以
[019-6a]
  十月為周八月為未安耳
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
 公羊曰其言雉門及兩觀災何兩觀微也然則曷為
 不言雉門災及兩觀主災者兩觀也主災者兩觀則
 曷為後言之不以微及大也何以書記災也
  劉氏曰公羊云曷為不言雉門災及兩觀此問非
  也新作可序上不可序下災可序下不可序上此
  亦制作之常理何足致疑而問之乎
[019-6b]
 榖梁曰其不曰雉門災及兩觀何也災自兩觀始也
 不以尊者親災也先言雉門尊尊也
  辨見公羊
秋楚人伐呉
 左氏曰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
  經不書未詳信否
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
 公羊曰其言新作之何修舊也修舊不書此何以書
[019-7a]
 譏何譏爾不務乎公室也
  兩觀僣天子禮遇天災而不懼又新作之豈特譏
  其不務公室而已
 穀梁曰言新有舊也作為也有加其度也此不正其
 以尊者親之何也雖不正也於美猶可也
  自此不正以下不惟無所發明文亦不通
三年春二月辛卯邾子穿卒
 左氏曰二月辛卯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瓶水沃廷
[019-7b]
 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
 自投于床廢于鑪炭爛遂卒先𦵏以車五乘殉五人
 莊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
  此事不特非本義亦恐未必然也
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拔
 左氏曰冬盟于郯修邾好也
  於經無所發明
四年春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衞侯陳子鄭伯
[019-8a]
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
齊國夏于召陵侵宋
 左氏曰三年冬蔡昭侯為兩佩與兩裘以如楚獻一
 佩一裘於昭王昭王服之以享蔡侯蔡侯亦服其一
 子常欲之弗與三年止之唐成公如楚有兩肅爽焉
 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或相與謀請代先
 從者許之飲先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之子常子常
 歸唐侯自拘於司敗曰君以弄馬之故隱君身棄國家
[019-8b]
 羣臣請相夫人以償馬必如之唐侯曰寡人之過也
 二三子無辱皆賞之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于子常
 子常朝見蔡侯之徒命有司曰蔡君之久也官不共
 也明日禮不畢將死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余所
 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晋以其子元與
 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四年春三月劉文公
 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
 言于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
[019-9a]
 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
 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
 得志祗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旌於鄭鄭人與
 之明日或斾以㑹晉於是乎失諸侯
  葉氏曰前年記蔡昭侯如楚囊瓦求佩不得止之
  三年如晉以其子元與大夫之子為質而請伐楚
  故今為召陵之㑹而以劉子臨之則晉為之請于
  王而行矣所以經書伐楚豈謀伐楚哉謀者事未
[019-9b]
  成也事已成則何謀之云且繼書盟于皋鼬是侵
  楚未得志恐諸侯有貳心而復堅之今乃傅㑹荀
  寅求貨不得言於范獻子而辭蔡侯且㑹而不侵
  為之謀而弗成辭蔡侯可矣既已言侵則安得謂
  之辭乎此左傳見後獨書蔡以呉子與楚戰故云
  爾以理考之晉以荀寅之言辭蔡當為楚人圍蔡
  之事而誤以為召陵也
夏四月庚辰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
[019-10a]
 左氏曰沈人不㑹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
  葉氏曰沈本屬楚不㑹非晉之所得討若據左傳
  晉辭蔡伐楚安能復使蔡伐沈哉
五月公及諸侯盟于皋鼬
 左氏曰將㑹衞子行敬子言於靈公曰㑹同難嘖有
 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從公曰善乃使子魚子魚
 辭曰臣展四體以率舊職猶懼不給而煩刑書若又
 共二徼大辠也且夫祝社稷之常𨽻也社稷不動祝
[019-10b]
 不出竟官之制也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於
 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君行師從卿行旅從臣無事
 焉公曰行也及皋鼬將長蔡於衞衞侯使祝佗私於
 萇𢎞曰聞諸道路不知信否若聞蔡將先衞信乎萇
 𢎞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衞不亦可乎子魚曰以
 先王觀之則尚徳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
 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於周為睦分
 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
[019-11a]
 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
 族將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職事
 于魯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
 物典䇿官司彛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
 皥之虚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吕殷民七
 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畧
 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
 職取於相土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聃季授土陶叔授
[019-11b]
 民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虚皆啟以商政疆以周索分
 唐叔以大路宻須之鼓闕鞏姑洗懐姓九宗職官五
 正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虛啟以夏正疆以戎索三者
 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
 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啟商惎間
 王室王於是乎殺管叔而蔡蔡叔以車七乘徒七十人
 其子蔡仲改行帥徳周公舉之以為己卿士見諸王
 而命之以蔡其命書云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
[019-12a]
 也若之何其使蔡先衞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
 太宰康叔為司寇耼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
 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今將
 尚之是反先王也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衞成公不在
 夷叔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
 衞武蔡甲午鄭㨗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
 視也吾子欲復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徳將如之何
 萇𢎞説告劉子與范獻子謀之乃長衞侯於盟
[019-12b]
  非本義不録
 榖梁曰後而再㑹公志於後㑹也後志疑也
  榖梁見再書公及故為公志於後㑹耳非有所據
劉卷卒
 公羊曰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我主之也
  書卒者以劉子嘗交諸侯故以赴告而魯㑹其卒
  耳非我主其卒也然失禮矣至何氏有主魯之説
  則又鑿矣
[019-13a]
 榖梁曰此不卒而卒者賢之也寰内諸侯也非列諸
 侯此何以卒也天王崩為諸侯主也
  劉氏曰所謂天王則昭二十二年景王矣為諸侯
  主則劉子單子以王猛居於皇是矣愚謂主諸侯
  者天子也大夫者輔天子者也王猛居皇之時劉
  子雖執一時之權豈可赴告諸侯而諸侯亦豈可
  㑹其卒哉如榖梁言則是春秋既許劉卷卒矣又
  許赴告諸侯又許諸侯㑹其卒也豈為三代之禮
[019-13b]
  哉
楚人圍蔡
 左氏曰秋楚為沈故圍蔡
  蔡同諸侯侵楚矣今楚豈為沈故圍蔡哉辨又見
  四月蔡滅沈
𦵏劉文公
 公羊曰外大夫不書𦵏此何以書録我主也
  辨見劉卷卒
[019-14a]
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呉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
敗績
 公羊曰呉何以稱子夷狄也而憂中國其憂中國奈
 何伍子胥父誅乎楚挾弓而去楚以干闔廬闔廬曰士之
 甚勇之甚將為之興師而復讎于楚伍子胥復曰諸
 侯不為匹夫興師且臣聞之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
 義復父之讎臣不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乎楚有美
 裘焉囊瓦求之昭公不與為是拘昭公於南郢數年
[019-14b]
 然後歸之於其歸焉用事乎河曰天下諸侯苟有能
 伐楚者寡人請為之前列楚人聞之怒為是興師使
 囊瓦將而伐蔡蔡請救于呉伍子胥復曰蔡非有辠
 也楚人為無道君如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時可矣於
 是興師而救蔡曰事君猶事父也此其為可復讎奈
 何曰父不受誅子復讎可也父受誅子復讎推刃之
 道也復讎不除害朋友相衞而不相迿古之道也
  按夷狄雖大曰子呉本子爵今稱蔡侯以呉子紀
[019-15a]
  爵耳而公羊就稱子上生義謂其有憂中國之心
  夫楚與呉皆夷狄也夷狄相攻强弱相勝而已豈
  有憂中國之心哉設使有之亦不在稱子見義是
  皆一字褒貶之弊也如復讎不除害等語尤不近
  理
 榖梁曰呉其稱子何也以蔡侯之以之舉其貴者也
 蔡侯之以之則其舉貴者何也呉信中國而攘夷狄
 呉進矣其信中國而攘夷狄奈何子胥父誅于楚也
[019-15b]
 挾弓持矢而干闔廬闔廬曰大之甚勇之甚為是欲
 興師而伐楚子胥諫曰臣聞之君不為匹夫興師且
 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弗為也於是
 止蔡昭公朝於楚有美裘正是日囊瓦求之昭公不
 與為是拘昭公於南郢數年然後得歸歸乃用事乎
 漢曰苟諸侯有欲伐楚者寡人請為前列焉楚人聞
 之而怒為是興師而伐蔡蔡請救于呉子胥曰蔡非
 有辠楚無道也君若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此時可矣
[019-16a]
 為是興師而伐楚何以不言救也救大也
  劉氏曰榖梁曰救大云夷狄漸進未可同於中國
  此妄矣狄人救齊榖梁以謂功近而徳逺不唯得
  稱救而已又進之稱人曽謂呉不如狄乎何其賞
  罰之偏也愚謂榖梁亦就稱子生義其弊與公羊
  同其後序呉為子胥伐楚事亦同獨以蔡侯之以
  之舉其貴者與公羊異而其繆亦與公羊同
庚辰呉入郢
[019-16b]
 左氏曰子期子蒲滅唐
  未詳信否
 公羊曰呉何以不稱子反夷狄也其反夷狄奈何君
 舎于君室大夫舎于大夫室葢妻楚王之母也
  陳岳氏曰上書栢舉之戰楚師敗績是以乘勝入
  郢春秋書法因上有呉子及楚人下省其文不復
  曰呉子何異乎升黜哉
 榖梁曰日入易無楚也易無楚者壊宗廟徙陳器撻
[019-17a]
 平王之墓何以不言滅也欲存楚也其欲存楚奈何
 昭王之軍敗而逃父老送之曰寡人不肖亡先君之
 邑父老反矣何憂無君寡人且用此入海矣父老曰
 有君如此其賢也以衆不如呉以必死不如楚相與
 擊之一夜而三敗呉人復立何以謂之呉也狄之也
 何謂狄之也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
 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葢有欲妻楚王之母
 者不正乘敗人之績而深為利居人之國故反其狄
[019-17b]
 道也
  劉氏曰欲存楚也非也楚入未滅當言入而已矣
  豈春秋固存之哉餘見公羊
五年夏歸粟于蔡
 左氏曰夏歸粟于蔡以周亟矜無資
  左氏知歸粟為周亟矜無資而不知魯所以歸粟
  之意又不知聖人書此之意是不知言也
 公羊曰孰歸之諸侯歸之曷為不言諸侯歸之離至不
[019-18a]
 可得而序故言我也
  雖離至不可得而序獨不可總言諸侯乎今不書
  諸侯魯自歸耳
 榖梁曰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孰歸之諸侯也
 不言歸之者專辭也義邇也
  果義邇也言諸侯亦何傷哉葢魯畏呉蔡而自歸
  耳諸侯之歸不歸吾不能知也榖梁但知歸粟之
  為正而不知有畏而歸之為非正
[019-18b]
於越入吳
 公羊曰於越者何越者何於越者未能以其名通者
 也越者能以其名通者也
  若稱於越在昭公時越在定哀時猶可如公羊説
  前未能以名通故稱於越後以名通故稱越今稱
  越在昭公時稱於越在哀公時苟如公羊説則前能
  以名通後反不能以名通也此何理哉若何氏釋
  此傳又穿鑿之尤者又不足辨也
[019-19a]
六月丙申季孫意如卒
 左氏曰六月季平子行東野還未至丙申卒于房陽
 虎將以璠璵歛仲梁懷弗與曰改步改玉陽虎欲逐
 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子何怨焉既𦵏桓
 子行東野及費子洩為費宰逆勞於郊桓子敬之勞
 仲梁懐仲梁懐弗敬子洩怒謂陽虎子行之乎九月
 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懷冬十
 月丁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於稷門之内庚寅大
[019-19b]
 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
  非本義不録
六年春二月公侵鄭
 左氏曰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
 不假道於衞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
 舎於豚澤衞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
 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
 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鑑苟可以納之擇用一焉
[019-20a]
 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苟憂之將以為之質此羣
 臣之所聞也今將以小忿䝉舊徳無乃不可乎大姒
 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
 誣乎天將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
 四月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將作亂于周鄭
 於是乎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六月晉閻沒戍
 周且城胥靡冬十二月天王處于姑蕕辟儋翩之亂
 也
[019-20b]
  葉氏曰後四月左傳記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
  人將以作亂鄭於是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
  六月晉閻沒戌周且城胥靡則胥靡之役後此月
  矣安得先討之乎杜預謂鄭伐周在魯伐鄭先為
  戍周起故後書是不然傳記王人殺子朝于楚在
  去年春若儋翩因此而亂晉欲救周豈踰年而後
  始城胥靡乎此公侵鄭未必為晉討也愚謂取匡
  之事亦不經見
[019-21a]
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
 左氏曰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强使孟懿子
 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
  葉氏曰俘戰獲也前但侵鄭而已安得有俘乎禮
  無鄰國通夫人之幣且自定以來晉未嘗聘魯魯
  何幣之報乎審如左傳言獻俘報幣自是二事亦
  不得並書據後言孟孫立於房外謂范獻子曰陽
  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於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
[019-21b]
  有如先君與其上二事不類此葢欲去季氏懼不
  克則奔晉假公命以二卿為使先為之約故言先
  君猶仲遂欲立宣公與叔孫得臣如齊亦二卿魯
  以二卿並聘唯此兩見爾何以知其假公命以先
  君為辭則非陽虎之言矣葢是時國命已在陽虎
  雖季孟皆為之制虎雖謀季氏而未必知之亦幸
  其去魯故强為之行而孟懿子獨與之致意也愚
  按左説非矣葉説亦未詳其必然也
[019-22a]
冬城中城
 榖梁曰或曰非外民也
  辨見成九年
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
 公羊曰此仲孫何忌也曷為謂之仲孫忌譏二名二
 名非禮也
  劉氏曰譏二名其意謂二名難諱也古者葢雖君
  之名臣不諱矣父之名子不諱矣及至於周臣諱
[019-22b]
  君之名子諱父之名然猶諱其死不諱其生諱其
  同不諱其嫌二名則不偏諱也仲尼之母名徴在
  言徴不言在言在不言徴自仲尼不諱二名況其
  他乎夫已不能諱二名反譏人之二名豈理也哉
  石氏曰不言何闕也公羊謂之譏二名亦鑿矣陳
  岳氏曰春秋書二名多矣聖人何譏焉矧書仲孫
  何忌非一苟譏之則宜悉譏之奚獨於是歟吕氏
  曰脱文無疑也而公羊以為譏二名大抵三𫝊解
[019-23a]
  經皆據文生義不論是非無復闕疑最學者大病
  不可不詳矣
七年秋齊人執衞行人北宫結以侵衞
 榖梁曰以重辭也衞人重北宫結
  劉氏曰非也執其使伐其國文加以則見之不加
  則不見也乃其理然豈為重乎
齊侯衞侯盟于沙
 左氏曰秋齊侯鄭伯盟于鹹徴㑹于衞衞侯欲叛晉
[019-23b]
 諸大夫不可使北宫結如齊而私於齊侯曰執結以
 侵我齊侯從之乃盟于瑣
  恐無召人兵自伐之理葢齊欲求衞而衞不從因
  執行人以伐衞耳
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公至自侵齊二月公侵齊三月
公至自侵齊
 穀梁曰公如往時致月危致也往月致時危往也往
 月致月惡之也
[019-24a]
  劉氏曰非也公如往時致月此則文公十三年冬
  如晉十四年正月公至自晉是也是時公未至晉
  而衞侯㑹公于沓至晉而得其君盟盟而及鄭伯
  又㑹公于棐一出而三國附何以危致也夫往月致
  時此則宣十七年六月同盟于斷道秋公至自㑹
  是也是則諸侯協心而外楚中國為一無有他變
  何以危往也夫往月致月此則僖四年正月侵蔡
  蔡潰遂伐楚八月公至自伐楚是也是時齊桓主
[019-24b]
  諸侯榖梁以齊桓為知所侵又曰以楚伐致大伐
  楚最盛矣何以惡之也且榖梁欲言其危當得其
  危之狀欲言其惡當指其惡之形今謂之危無狀
  也謂之惡無形也設空文無實驗不可致詰非所
  以解經也故略舉三事以彰其不然
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
 左氏曰齊國夏髙張伐我西鄙
  於經無所發明
[019-25a]
公㑹晉師于瓦
 左氏曰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㑹晉師于瓦范獻
 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於是始尚羔
  據經但書公㑹晉師救與不救不可知也凡諸侯
  救者春秋必書何獨救魯而不書乎況瓦為衞地
  使晉來救安得至衞而不至魯乎
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衞
 左氏曰晉師將盟衞侯于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
[019-25b]
 盟衞君者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衞人請執牛耳成
 何曰衛吾温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子對/切衞侯
 之手及捥衞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
 衞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衞侯欲叛晉而
 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于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
 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
 衞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
 子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苟有益也公子則往羣
[019-26a]
 臣之子敢不皆負羈絏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苟衛國有
 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告大夫乃
 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衞叛晉
 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
 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
 改盟弗許秋晉士鞅㑹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
 也遂侵衞
  盟鄟澤圍蟲牢經不書此傳未詳信否
[019-26b]
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衞
 左氏曰九月帥師侵衞晉故也
  未詳信否
冬從祀先公
 左氏曰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
 孫輙無寵於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五人因
 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輙更叔
 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
[019-27a]
 僖公
  劉氏曰非也虎之謀三桓宜使三桓不知今明白
  而祈三桓聞之虎何以能集其意邪祈則謀泄謀
  泄則事危虎必不為也
 公羊曰從祀者何順祀也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
 順祀叛者五人
 榖梁曰貴復正也
  馮氏曰三傳皆曰順祀意以為復僖閔之逆祀故
[019-27b]
  言順也是從非訓順也盤庚曰兹予大享于先王
  爾祖其從與享之曽子問曰祫于太廟羣主皆從
  然則從祀者隨而祭之也非順也殆新主入廟之
  意或曰説雖善其若無據何曰春秋出于聖人之
  心當時羣弟子尚不能聞其意義況三傳邪彼三
  傳者非傳聞而苟釋之則億度而為之義夫據者
  止據傳也傳既多妄而不足據不若以意求聖人
  之心為近之
[019-28a]
盜竊寳玉大弓
 公羊曰盜者孰謂謂陽虎也陽虎者曷為者也季氏
 之宰也季氏之宰則微者也惡乎得國寳而竊之陽
 虎專季氏季氏專魯國陽虎拘季孫孟氏與叔孫氏
 迭而食之睋而鋟其板曰某月某日將殺我於蒲圃
 力能救我則於是至乎日若時而出臨南者陽虎之
 出也御之於其乘焉季孫謂臨南曰以季氏之世世
 有子子可以不免我死乎臨南曰有力不足臣何敢
[019-28b]
 不勉陽越者陽虎之從弟也為右諸陽之從者車數
 十乘至于孟衢臨南投䇿而墜之陽越下取䇿臨南
 駷馬而由乎孟氏陽虎從而射之矢着于莊門然而
 甲起於琴如弑不成却反舎于郊皆説然息或曰弑
 千乘之主而不克舎此可乎陽虎曰夫孺子得國而
 已如丈夫何睋而曰彼哉彼哉趣駕既駕公歛處父
 帥師而至慬然後得免自是走之晋寳者何璋判白弓
 繡質龜青純
[019-29a]
  按序事與左氏不同恐姑當從左氏
 榖梁曰非其所以與人而與人謂之亡非其所取而
 取之謂之盜
  此訓詁近之
九年夏得寳玉大弓
 左氏曰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
  劉氏曰非也向曰竊者失之也今曰得者得之也
  失得相對言得所以見失也若器必言得郜大鼎
[019-29b]
  何以云取乎器用不專言得亦明矣
 公羊曰何以書國寳也喪之書得之書
  此義近之而未盡也
 榖梁曰其不地何也寳玉大弓在家則羞不目羞也
 惡得之得之堤下或曰陽虎以解衆也
  失玉得玉不羞反以不地為可掩羞乎
秋齊侯衞侯次于五氏
 左氏曰秋齊侯伐晉夷儀敝無存之父將室之辭以
[019-30a]
 與其弟曰此役也不死反必娶于髙國先登求自門
 出死於霤下東郭書讓登犂彌從之曰子讓而左我
 讓而右使登者絶而後下書左彌先下書與王猛息
 猛曰我先登書歛甲曰曩者之難今又難焉猛笑曰
 吾從子如驂之靳晉車千乘在中牟衞侯將如五氏
 卜過之龜焦衛侯曰可也衛車當其半寡人當其半敵
 矣乃過中牟中牟人欲伐之衞禇師圃亡在中牟曰
 衞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齊師克城而驕其帥又
[019-30b]
 賤遇必敗之不如從齊乃伐齊師敗之齊侯致禚媚
 杏於衞
  如左氏言則齊乃伐晉不得以次書且衞與齊同
  次未見救齊之功齊敗之後乃致三邑衞侯必無
  之理也況齊伐晉與致三邑於衞經所不見皆不
  足據
十年夏公㑹齊侯于夾谷
 左氏曰春及齊平夏公㑹齊侯于祝其實夾谷孔丘
[019-31a]
 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
 兵刼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
 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
 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
 神為不祥於徳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
 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
 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
 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
[019-31b]
 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
 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
 樂不野合享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
 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徳也
 不昭不如已也乃不果享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
  葉氏曰夾谷之事榖梁家語與左氏略同此非聖
  人之事好事自為之也愚謂經但言㑹而傳乃言
  盟當以經為正
[019-32a]
 榖梁曰離㑹不致何為致也危之也危之則以地致
 何也為危之也其危奈何曰頰谷之㑹孔子相焉兩
 君就壇兩相相揖齊人鼓譟而起欲以執魯君孔子
 歴階而上不盡一等而視歸乎齊侯曰兩君合好夷
 狄之民何為來為命司馬止之齊侯逡巡而謝曰寡
 人之過也退而屬其二三大夫曰夫人率其君與之
 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獨率我而入夷狄之俗何為罷
 㑹齊人使優施舞於魯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
[019-32b]
 當死使司馬行法焉首足異門而出齊人來歸鄆讙
 龜陰之田者葢為此也因是以見雖有文事必有武
 備孔子於頰谷之㑹見之矣
  劉氏曰非也近上八年公㑹晉師于瓦亦致又何
  危乎且如榖梁所説頰谷之㑹聖人相齊侯震懼
  歸地謝過齊則危矣魯何危乎又曰其以地致何
  也危之也亦非也兩國㑹盟致皆以地此常法耳
  何説危哉辨又見左氏
[019-33a]
晉趙鞅帥師圍衞
 左氏曰晉趙鞅圍衞報夷儀也初衞侯伐邯鄲午於
 寒氏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子溍/切及晉圍衞午以徒
 七十人門於衞西門殺人於門中曰請報寒氏之役
 涉佗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啟門亦以徒七
 十人旦門焉步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啟門乃
 退反役晉人討衞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於是執涉
 佗以求成於衞衞人不許晉人遂殺涉佗成何奔燕
[019-33b]
 君子曰此之謂棄禮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
 死涉佗亦遄矣哉
  此傳既非本義又以齊侯衞侯次于五氏傳考之
  亦未可據也
齊人來歸鄆讙龜陰田
 公羊曰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齊人為是來歸之
  按魯及齊平又為㑹故歸所侵三邑耳非孔子行
  乎季孫而齊歸之也
[019-34a]
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
帥師圍郈
 左氏曰二子及齊師復圍郈
  使齊師圍郈經當有見況左氏自言駟赤説侯犯
  事齊侯犯又請易於齊而齊有司始觀郈則是時
  實未嘗圍郈也
十有一年秋宋樂大心自曹入於蕭
 左氏曰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寵向魋故也
[019-34b]
  不稱臣叛君之罪而但曰寵向魋故也則亦失其
  輕重之權衡矣
冬及鄭平
 左氏曰冬及鄭平始叛晉也
  魯六年有侵鄭之怨至此始為平耳未見叛晉之
  跡也
十有二年夏叔孫州仇帥師堕郈季孫斯仲孫何忌帥
師堕費
[019-35a]
 左氏曰仲由為季氏宰將堕三都於是叔孫氏堕郈
 季氏將堕費公山不狃叔孫輙帥費人以襲魯公與
 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
 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
 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堕費將堕成公斂處父謂
 孟孫堕成齊人必至於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
 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堕冬十二月公圍
 成弗克
[019-35b]
  葉氏曰左氏言仲由為季氏宰將堕三都然歟非
  也仲由季氏之隄防也夫安得堕其主邑而併二
  都得以治之乎哉或以為孔子為政於魯而以命
  仲由方是時三家猶强孔子雖為魯司寇未嘗得
  行其志正使為之亦有道矣何至以家臣謀其主
  哉自陽虎叛季氏叔孫氏皆屈家臣故南蒯不得
  志於意如則以費叛侯犯不得志於州仇則以郈
  叛堕郈堕費二氏自為計而欲去其險爾是以郈
[019-36a]
  帥師主州仇費帥師主斯公山不狃叔孫輙費人
  襲魯葢懼二氏之討已而先之夫何有於仲由此
  亦尊孔子而反卑之者也
 公羊曰曷為帥師堕郈帥師堕費孔子行乎季孫三
 月不違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於是帥師堕郈
 帥師堕費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
  髙氏曰魯前未有堕邑之事堕邑亂之至也傳以
  是時孔子為司寇行乎季孫堕郈堕費為孔子之
[019-36b]
  功是不然大夫不臣諸侯陪臣不臣大夫上下循
  習之所致非一日矣苟欲其不叛在正其本而已
  何城池甲兵之患哉唯叔孫季孫不知出此故堕
  郈堕費所以譏也而傳反歸功孔子不思之甚矣
  浚南趙氏曰經書叔孫州仇帥師堕郈季孫斯仲
  孫何忌帥師堕費而繼之曰公圍成州仇與斯果
  知禮制必釋兵權矣猶以帥師書則四分公室固
  自若也家不藏甲而以師從可乎千乘之君躬擐
[019-37a]
  甲胄而攻之大㫖葢章章矣傳稱仲由為季氏宰
  將堕三都而史記於夾谷相禮齊歸侵地之後乃
  稱使仲由為季氏宰而堕於三都後人或於使之
  一字謂若出於夫子之命本欲推崇聖人道化之
  盛而不知此事正不足贊聖人也夫子嘗曰禮樂
  征伐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
  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吁諸侯之僣
  天子固欲示其强大而不知大夫己效其尤大夫
[019-37b]
  之僣諸侯亦將專其威柄而不知陪臣復襲其跡
  使三家果有識於先王之制必不自肥其家而弱
  公室又安有蕭牆之憂表不正則景枉源不澄則
  流汚侯犯以郈叛不狃以費叛始憂懼而莫知所
  措郈再圍而不克費共叛而圍及二叛之去乃各
  舉兵堕之豈真知邑無百雉之城出於王制之舊
  乎聖人過化存神之妙豈恃以兵威使人聽其自
  為從違哉沐浴之請傳載夫子謂以魯之衆加齊
[019-38a]
  之半可克也先儒曰此非孔子之言也是以力不
  以義也傳猶不可信況敢舎經而任史乎夫聖人
  垂憲萬世豈虚張一二事為美哉
 榖梁曰堕猶取也
  按堕訓敗先儒有訓毁者矣未聞訓取也
衞公孟彄帥師伐曹
 左氏曰夏衞公孟彄伐曹克郊還滑羅殿未出不退
 於列其御曰殿而在列其為無勇乎羅曰與其素厲寧
[019-38b]
 為無勇
  非本義不録
冬公至自圍成
 榖梁曰非國不言圍圍成大公也何以致危之也何
 危爾邊乎齊也
  范氏曰以公之重而伐小邑則為恥深矣故大公
  之事而言圍使若成是國然陳岳氏曰凡盟㑹侵
  伐出境則書出入必告廟故悉書之苟非出境則
[019-39a]
  不告廟不告則不書成者魯國之邑則非出境曷
  以書之天子不親征叛國諸侯不親征叛邑公以
  成强興兵而自圖之是以出入皆告於廟故書之
  苟曰若他國然則已書成矣
十有三年春齊侯衛侯次於垂葭
 左氏曰齊侯衛侯次於垂葭實郹氏使師伐晉將濟
 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茲曰可鋭師伐河内傳必
 數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既濟水矣
[019-39b]
 乃伐河内齊侯斂諸大夫之軒唯邴意兹乘軒齊侯
 欲與衞侯乘與之宴而駕乘廣載甲焉使告曰晉師
 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請攝乃介而與之乘
 驅之或告曰無晉師乃止
  經言次於垂葭而不言事傳乃言伐晉妄也使實
  伐晉經不可書齊侯衞侯伐晉乎
秋晉趙鞅入於晉陽以叛冬晉荀寅士吉射入於朝歌
以叛
[019-40a]
 左氏曰晉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衞貢五百家吾舎
 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衞是以
 為邯鄲而寘諸晉陽絶衞之道也不如侵齊而謀之
 乃如之而歸之于晉陽趙孟怒召午而囚諸晉陽
 使其從者説劒而入涉賓不可乃使告邯鄲人曰吾
 私有討於午也二三子唯所欲立遂殺午趙稷涉賓
 以邯鄲叛夏六月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邯鄲午荀
 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
[019-40b]
 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
 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其害於民
 寧我獨死請以我説趙孟不可秋七月范氏中行氏
 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范臯夷無寵於
 范吉射而欲為亂於范氏梁嬰父嬖於知文子文子
 欲以為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相惡魏襄子亦與范
 昭子相惡故五子謀將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
 范吉射而以范臯夷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君命大
[019-41a]
 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
 不鈞矣請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
 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將伐公齊髙疆曰三
 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
 在此矣三家未睦可盡克也克之君將誰與若先伐
 君是使睦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
 之丁未荀寅士吉射奔朝歌
  劉氏曰傳云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
[019-41b]
  陽然則鞅不叛也范中行偪之耳經何以得言其
  叛乎春秋原情定辠固有如此邪葉氏曰晉陽趙
  邑也董安于請備邯鄲午鞅畏始禍不從荀寅范
  吉射黨邯鄲午而伐鞅則始禍者非鞅不得言三
  臣始禍鞅非始禍被伐而奔其邑則經不當書趙
  鞅入于晉陽以叛凡左氏之言皆與經背叛反其
  君之辭也鞅誠被伐而奔其邑晉人何為圍之乎
  此葢晉史為鞅之辭𫝊不能辨妄載之臧文仲以
[019-42a]
  防求為後於魯孔子曰雖曰不要君吾不信也惟
  鞅以不勝荀寅范吉射奔其邑以叛要晉而逐二
  子故經與魚石入彭城欒盈入曲沃同辭
 穀梁曰以者不以者也叛直叛也
  以字豈有不以之義
晉趙鞅歸于晉
 公羊曰此叛也其言歸何以地正國也其以地正國
 奈何晉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與士吉射荀寅
[019-42b]
 與士吉射者曷為者也君側之惡人也此逐君側之
 惡人曷為以叛言之無君命也
  康侯胡氏曰三子之叛其辠一也鞅以有援故得
  復寅吉射以無助故終叛春秋書鞅歸于晉非與
  之也以辠晉侯縱失有辠無政刑耳叛逆人臣之
  大惡既不能致辟于鞅奉行天罰以警亂臣又亢
  不衷徇韓魏之請而許之復無政刑矣其能國乎
  先儒或謂言歸者以地正國也鞅取晉陽之甲以
[019-43a]
  逐君側之惡人則其説誤矣以地正國而可是人
  主可得而脅人臣擅興無辠以兵諫者真愛君也
  使後世賊臣稱兵向闕以誅君側惡人為名而實
  欲脅君取國者則此説啟之也大失春秋之意矣
 榖梁曰此叛也其以歸言之何也貴其以地反也貴
 其以地反則是大利也非大利也許悔過也許悔過
 則何以言叛也以地正國也以地正國則何以言叛
 其入無君命也
[019-43b]
  石氏曰二傳以為以地正國逐君側之惡人此後
  世跋扈之臣得以藉口而興禍亂也聖人之意豈
  然哉髙氏曰叛者人臣之大惡脱使鞅所以初入
  晉陽本拒范中行氏而非有叛君之心然人臣無
  君命輙遽興士兵此豈可救乎
十有四年夏五月於越敗呉于檇李
 左氏曰吳伐越越子勾踐禦之陳于檇李勾踐患呉
 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劒於頸
[019-44a]
 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
 逃刑敢歸死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
 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於
 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已曰
 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
 乃報越哀公元年呉王夫差敗越於夫椒報檇李也
 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㑹稽使大夫種因呉
 太宰嚭以行成呉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
[019-44b]
 徳莫如滋去疾莫如盡勾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
 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於是乎克而弗取
 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寇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
 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寇讎以是求霸必不
 行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
 十年之外呉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呉平
  石氏曰不言爵不言師不書戰皆夷狄之略之也
  左氏未陳之例不取愚按左氏凡書敗某師必為
[019-45a]
  詐戰之説以實之愚於莊十年長勺乘丘辨疑或
  問既言之矣今考之經書呉子光卒略不見越所
  殺傷事跡而哀元年經亦不書呉入越事皆所不
  可據者也先儒謂夫椒之戰為復父讎非報怨春
  秋以為常事削而不書夫吳光之死於經既無所
  見未必為越所傷設使有之亦吳來伐越自取之
  也聖人必不許呉之報怨而不書也且王綱不振
  夷狄相為强弱迭為中國患聖人安得許呉之伐
[019-45b]
  越而遂不書乎
公㑹齊侯衞侯于牽
 左氏曰晉人圍朝歌公㑹齊侯衞侯于脾上梁之間
 謀救范中行氏析成鲋小王桃甲率狄師以襲晉戰
 于絳中不克而還士鲋奔周小王桃甲入于朝歌秋
 齊侯宋公㑹于洮范氏故也
  晉大夫率狄師襲晉事經無所見而牽與洮之㑹
  未必為救范中行氏皆不録
[019-46a]
天王使石尚來歸脤
 榖梁曰脤者何也俎實也祭肉也生曰脤熟曰膰其
 辭石尚士也何以知其士也天子之大夫不名石尚
 欲書春秋諫曰久矣周之不行禮於魯也請行脤貴
 復正也
  劉氏曰不知石尚欲書孔子之春秋乎魯國之春
  秋乎若孔子之春秋也孔子是時未作春秋石尚
  安得書於魯國之春秋也王人至則書之矣何足
[019-46b]
  以為榮邪凡人之欲書春秋者以有殊功異徳欲
  使後世見也石尚何有而欲書乎是殆不然
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來朝
 左氏曰邾隠公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髙其容仰
 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
 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
 於是乎取之朝祀喪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
 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髙仰驕也卑
[019-47a]
 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夏五月壬
 申公薨仲尼曰賜不幸言而中是使賜多言者也
  此雖格言非本義不録
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
 公羊曰曷為不言其所食漫也
  范氏曰漫者徧食其身災不敬也愚謂不言所食
  范氏近之見於本義矣未必徧食其身也
 榖梁曰不敬莫大焉
[019-47b]
  此説近之
夏五月辛亥郊
 公羊曰曷為以夏五月郊三卜之運也
  何氏曰運轉也已卜春三正不吉復轉卜夏陳岳
  氏曰苟卜必書如成十五年書五卜郊襄七年書
  三卜郊之類是也稽其㫖上書鼷鼠食郊牛而死
  改卜牛次書五月辛亥郊耳
壬申公薨于髙寢
[019-48a]
 榖梁曰髙寢非正也
  此説得之
鄭罕達帥師伐宋
 左氏曰鄭罕達敗宋師于老丘
  經不言敗
齊侯衛侯次于渠蒢
 左氏曰齊侯衞侯次于蘧拏謀救宋也
  此葢左氏見齊衞次于伐宋之後而意之耳未必
[019-48b]
  謀救宋也
邾子來奔喪
 公羊曰奔喪非禮也
  此説得之
 榖梁曰喪急故以奔言之
  解字義而不解文義
秋七月壬申姒氏卒
 左氏曰不稱夫人不赴且不祔也
[019-49a]
  劉氏曰非也安有夫人卒而不書夫人者乎凡夫
  入始卒則史書之書之固云夫人矣不待赴祔而
  書其夫人也此姒氏要為哀公之母定公之妾哀
  公未成君故亦不敢謂其母為夫人耳石氏曰惟
  其君妾也故其死不薨不諡而𦵏不小君左氏之
  説不取
 公羊曰姒氏者何哀公之母也何以不稱夫人哀未
 君也
[019-49b]
  不稱夫人本妾母之稱爾非以哀為君便得稱夫
  人也
丁巳𦵏我君定公雨不克𦵏戊午日下昃乃克𦵏
 左氏曰𦵏定公雨不克襄事禮也
  雨不克襄事乃無備也失禮而為禮過矣
 榖梁曰𦵏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𦵏喪不以
 制也乃急辭也不足乎日之辭也
  此説得之獨乃為急辭少未安耳已見宣八年此
[019-50a]
  不復録
辛巳𦵏定姒
 左氏曰𦵏定姒不稱小君不成喪也
  劉氏曰非若姒氏實夫人固當書夫人薨已而曰
  𦵏定姒不稱小君明不成喪以責臣子可見也今
  曰姒氏卒此非夫人也非夫人而書定姒宜矣何
  足以見不成喪乎欲責不成喪而薨不稱夫人是
  適足以貶小君之尊而不足見臣子之辠也
[019-50b]
 公羊曰何以書𦵏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
 𦵏
  此亦公羊母以子貴之意非知禮者之言也
 
 
 
 
 三傳辨疑卷十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