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1e0062 三傳辨疑-元-程端學 (master)


[015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三傳辨疑卷十五
            元 程端學 撰
   襄公
元年仲孫蔑㑹晉欒黶宋華元衛甯殖曹人莒人邾人
滕人薛人圍宋彭城
 左氏曰己亥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於是為宋討
 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彭城降晉晉
[015-1b]
 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齊人不㑹彭
 城晉人以為討二月齊太子光為質於晉
  劉氏曰由是言之則孔子作春秋所筆削多矣豈
  専用舊史者也葉氏曰若但謂楚已取之追書係
  之宋則何宋志之云乎城虎牢此亦諸侯取之鄭
  也若是則當追書而謂之鄭虎牢矣愚謂彭城雖
  為楚所據然猶宋之彭城也書宋彭城理也何必
  為孔子追書哉辨又見夲義齊質太子亦未可信
[015-2a]
  盖齊晉皆大國未必一討而即質其太子况晉討
  齊經所不見
 公羊曰宋華元曷為與諸侯圍宋彭城為宋誅也其
 為宋誅奈何魚石走之楚楚為之伐宋取彭城以封
 魚石魚石之罪奈何以入為罪也楚已取之矣曷為
 係之宋不與諸侯専封也
  此傳前一叚經㫖已明不煩重説後一叚論彭城
  係之宋者本魯史之舊而孔子因之非特係之宋
[015-2b]
  以見不與諸侯専封之意也予於本義既言之矣
 榖梁曰係彭城於宋者不與魚石正也
  此亦公羊之意
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
次于鄫
 左氏曰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
 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
 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
[015-3a]
 于戚以為之援
  按經書韓厥帥師伐鄭則是帥晉師而已也而傳
  言帥諸侯之師不知所謂諸侯者誰歟又既伐鄭
  而復侵楚則當書曰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
  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晉帥諸侯之師遂
  侵楚若召陵之役先書侵蔡蔡潰遂伐楚之文則
  豈不功過明白何獨掩晉侵楚之事乎且此舉衞
  侯不見於經而晉侯不出何傳言之詳而經之率
[015-3b]
  如是乎此其舉無可信者也
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
 左氏曰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吕留鄭子然侵宋取犬
 丘
  葉氏曰楚在鄭之南宋在鄭之北楚何以不直救
  鄭乃越鄭而侵宋乎誠或有之經當書與晉陽處
  父伐楚以救江同文不應無見也愚謂晉伐鄭在
  夏楚侵宋在秋安知非晉師已歸而楚遂侵宋乎
[015-4a]
  又鄭方受晉兵又安敢侵宋取犬丘乎誠或取之
  經何以不書且晉悼之賢不應舍犬丘而不圖也
邾子来朝
 左氏曰邾子来朝禮也
  獻可杜氏曰春秋之世小國朝大國凡書皆譏之
  豈可曰禮也愚謂天王崩魯襄在喪邾子来朝而
  曰禮乎
冬衛侯使公孫剽来聘晉侯使荀罃来聘
[015-4b]
 左氏曰冬衛子叔晉知武子来聘禮也凡諸侯即位
 小國朝之大國聘焉以繼好結信謀事補闕禮之大
 者也
  葉氏曰此春秋彊弱相陵之習春朝以圖天下之
  之事夏宗以陳天下之謨天子之禮也諸侯相見
  何謀事補闕之云尤見其妄康侯胡氏曰簡王崩
  赴告已及藏在諸侯之策矣則宜以所聞先後而
  奔喪今邾子方来修朝禮衞晉方来修聘事扵王
[015-5a]
  喪若越人視秦人肥瘠而左氏以為禮乎存耕趙
  氏曰按禮諸侯相見不得終禮者六其一曰天王
  崩今簡王在殯而諸侯紛然相聘相賀不臣甚矣
  禮有大小舉其大則畧其小可也天王在喪諸侯
  奔之禮之大者也諸侯即位遣使聘問禮之小者
  也簡其大而勤其小不能三年而緦小功此之謂
  矣
二年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
[015-5b]
 左氏曰夏齊姜薨初穆姜使擇姜檟以自為櫬與頌
 琴季文子取以𦵏君子曰非禮也禮無所逆婦養姑
 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詩曰其維哲人告之話
 言順徳之行季孫於是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也
 詩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偕
  非本義不録
晉師宋師衞甯殖侵鄭
 榖梁曰其曰衞甯殖如是而稱于前事也
[015-6a]
  劉氏曰説者曰初衞侯速卒鄭人侵之故舉甯殖
  之報以明稱其前事皆非也將尊師少書將書法
  然也何至扵此獨為異乎孔子曰以直報怨以徳
  報徳若人伐已喪已亦伐人之喪是以怨報怨也
  豈以直報怨者乎春秋豈為此書之哉葉氏曰甯
  殖獨舉名氏此亦將尊師少為稱于前事其妄與
  前趙盾不正其敗前事同其事三傳皆無見范甯
  謂衞侯卒鄭人侵之故鄭伯卒甯殖復侵之伐喪
[015-6b]
  非善事也春秋豈以是與人之報怨哉
己丑𦵏我小君齊姜
 左氏曰齊侯使諸姜宗婦来送𦵏召莱子莱子不㑹
 故晏弱城東陽以逼之
 公羊曰齊姜者何齊姜與穆姜則未知其為宣夫人
 與成夫人與
  陳岳氏曰書夫人自桓公之後至襄公之前書𦵏
  厯厯可數何惑之有莊二十二年書𦵏文姜則桓
[015-7a]
  夫人也僖二年書𦵏哀姜則莊夫人也文五年書
  𦵏成風則莊公之妾僖公之母也文十七年書𦵏
  聲姜則僖公夫人也襄九年書𦵏穆姜則宣公夫
  人也齊姜婦也穆姜姑也婦先姑薨穆姜有美檟
  頌琴齊姜之薨文子取之以𦵏故有虧姑成婦非
  禮之嫌斯成公夫人明矣公羊不知婦先姑薨故
  疑之又曰齊姜穆姜者是不知齊為諡
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
[015-7b]
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
 公羊曰虎牢者何鄭之邑也其言城之何取之也取
 之則曷為不言取之為中國諱也曷為為中國諱諱
 伐喪也曷為不係乎鄭為中國諱也大夫無遂事此
 其言遂何歸惡乎大夫也
  葉氏曰此荀罃以鄭數叛城虎牢以逼之使懼而
  聽命非欲有其地也故不嫌於取而不係扵鄭何
  中國之諱乎伐喪雖春秋所惡然義有輕重不得
[015-8a]
  並譏鄭自是服遂為蕭魚之㑹此固遂之善者安
  得謂之惡
 榖梁曰若言中國焉内鄭也
  劉氏曰鄭不服晉諸侯伐之可謂外之矣反謂内
  之乎
楚殺其大夫公子申
 左氏曰故書曰殺其大夫公子申
  左氏不知春秋書殺其大夫之義毎妄為之辭矣
[015-8b]
三年六月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衞侯鄭伯莒子邾子齊
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
 榖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
  辨見莊十六年
陳侯使袁僑如㑹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
僑盟
 公羊曰其言如㑹何後㑹也曷為殊及陳袁僑為其
 與袁僑盟也
[015-9a]
  按上言及者内辭也下言及者及袁僑盟也曷殊
  及哉皆文法然耳
 榖梁曰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及以及與之也
 諸侯以為可與則與之不可與則釋之諸侯盟又大
 夫相與私盟是大夫張也故雞澤之㑹諸侯始失正
 矣大夫執國權曰袁僑異之也
  劉氏曰此兩及者文當然耳何謂與之不與之哉
  袁僑則陳大夫大夫不敢與君盟故使大夫與之
[015-9b]
  盟耳觀榖梁之説似解溴梁之㑹大夫盟非解此
  雞澤之㑹諸侯之大夫及袁僑盟也愚謂榖梁謂
  以及與之又謂可與則與之不可則釋之劉氏辨
  之是矣然原劉氏意謂與陳袁僑盟都無譏必如
  胡氏之説為平也
四年夏叔孫豹如晉
 左氏曰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
 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
[015-10a]
 之曰子以君命辱於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
 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三
 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
 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
 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
 使臣曰必諮於周臣聞之訪於善為咨咨親為詢咨
 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
  非本義不録
[015-10b]
秋七月戊子夫人弋氏薨
 左氏曰秋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
 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
 受其咎初季孫為已樹六檟於蒲圃東門之外匠慶
 請木季孫曰畧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君子曰
 志所謂多行無禮必自及也其是之謂乎
  啖氏曰如左氏所言即當不書薨𦵏其文當在定
  十五年姒氏卒下誤在此但諡曰定姒故知乖誤
[015-11a]
  彼既言不成喪即不必更要此語故不取葉氏
  曰魯之有定姒哀公母也前定公葬而卒哀公
  未君故係之定公稱定姒而禮有不備焉則所
  謂不殯于廟無櫬不虞者是也定弋盖襄公之妾
  母季文子為政初不欲以夫人之禮成之而亦有
  是馬故匠慶以為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然
  經書夫人弋氏薨𦵏我小君定弋則匠慶之言季
  文實行之也左氏榖梁不能辨二定乃以定姒之
[015-11b]
  事言之遂誤以弋氏為姒氏審如左氏言不殯于
  廟無櫬不虞於其説不得稱夫人春秋何為以夫
  人稱之哉愚謂此既諡定姒矣不應哀公時復諡
  定姒也故知此當以公羊為正也
𦵏我小君定弋
 公羊曰定弋者何襄公之母也
  妾母也
五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
[015-12a]
 左氏曰四年冬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
 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宻邇於仇讎而願固事
 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
 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五年
 穆叔覿鄫太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太子
 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
  莘老孫氏曰鄫世子巫書如者以我大夫偕也左
  氏謂之比魯大夫盖失之矣愚謂以理勢觀之莒
[015-12b]
  欲滅鄫鄫欲依晉以固安故託魯以往觀戚之㑹
  鄫人與焉情可知矣若請屬鄫鄫遂為魯附庸則
  戚之㑹鄫不復與矣餘見五年戚之㑹
 公羊曰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為叔孫豹率而與之俱也
 叔孫豹則曷為率而與之俱盖舅出也莒将滅之故相與
 徃殆乎晉也莒将滅之則曷為相與徃殆乎晉取後乎莒
 也其取後乎莒奈何莒女有為鄫夫人者盖欲立其出也
  公羊言莒將滅之一句得之餘皆妄也夫既曰莒
[015-13a]
  将滅鄫又曰莒女為鄫夫人欲立其出是自相戾
  也此即榖梁所謂莒非滅也立異姓莅祭祀滅亾
  之道之意但不明言耳讀者不可不察也
 榖梁曰外不言如而言如為我事往也
  按齊侯鄭伯如紀外未甞不言如也
仲孫蔑衞孫林父㑹吴于善道
 榖梁曰吴謂善伊為稻緩號從中國名從主人
  吴人方言未嘗謂善伊為稻緩設使有之非為本
[015-13b]
  義
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
 左氏曰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謂楚
 共王扵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扄扄講事不令
 集人来定已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夏書曰
 成允成功
  劉氏曰𫝊曰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
  欲馬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此
[015-14a]
  傳解經言壬夫貪殺之當也又曰君子謂楚共王
  於是乎不刑夫共王殺壬夫謂之貪而當是共王
  之刑無失也傳指言貪以著其惡共王殺之可謂不
  刑乎觧經若此取舍安従哉葉氏曰雞澤之盟傳
  言楚子辛為令尹侵欲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㑹
  求成今以為貪當矣則安得復謂共王為不刑哉
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
伯齊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
[015-14b]
 左氏曰九月丙午盟于戚㑹吳且命戍陳也穆叔以
 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㑹
  按經無月日而傳有之經曰㑹而傳曰盟舍傳信
  經可也其曰屬鄫不利左氏目為之言也盖左氏
  見叔孫豹與鄫世子如晉而不係以事故妄意其
  屬鄫至此又見鄫人列于㑹故又妄意穆叔為不
  利而使鄫仍聽命于晉且四年冬公如晉時公與
  孟獻子既請于晉以屬鄫而晉已許之矣何必又
[015-15a]
  使叔孫豹與鄫世子如晉以成屬鄫乎曽未踰年
  穆叔又以屬鄫為不利而還鄫于晉魯之拔来報
  往如此晉肯一聽魯之従違無是理也
 公羊曰吴何以稱人吴鄫人云則不辭
  劉氏曰公羊曰吴何以稱人吴鄫人云則不辭是
  也言不可以為文辭也然公羊問吴何以稱人者
  是謂吴不當稱人也則非矣各有所施此年㑹吴
  于善道其君在位也今㑹吴人于戚其臣来㑹也
[015-15b]
  君臣異辭此所以不同非為欲抑鄫人故進吴子
  為人也愚謂春秋之初夷狄君臣同辭春秋之末
  夷狄漸同乎中國君始稱爵臣始稱名凡書㑹吳
  者未必皆君也
冬戍陳
 公羊曰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
 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
  按魯史書戍陳乃紀一國之事然以上下事觀之
[015-16a]
  知諸侯之亦戍耳非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
  若當時晉侯命諸侯戍之魯史書諸侯戍陳夫亦
  何傷但魯史録内事書戍陳孔子因之不可得而
  加耳
公至自救陳
 榖梁曰喜救陳也
  辨見莊二十八年
辛未季孫行父卒
[015-16b]
 左氏曰季文子卒大夫入歛公在位宰庀家器為𦵏
 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君
 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
 積可不謂忠乎
  存耕趙氏曰行父仕魯更三君矣専秉國政為三
  家之始禍以區區之儉而盖其大不忠之過方仲
  遂殺適立庶行父為之如齊以成謀及宣公薨乃
  蔽辠於東門氏而逐歸父虧姑以成婦為正卿而
[015-17a]
  不終其君左氏謂之忠君其將誰欺
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
 左氏曰杞桓公卒始赴以名同盟故也
  杞入春秋至此始名者史有詳畧與闕文耳豈有
  前此赴而不以名至此以同盟而赴以名之理乎
夏宋華弱来奔
 左氏曰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
 蕩怒以弓梏華弱于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於朝
[015-17b]
 難以勝矣遂逐之夏宋華弱来奔司城子罕曰同罪
 異罰非刑也専戮於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子蕩射
 子罕之門曰㡬日而不我従子罕善之如初
  按華弱司馬也樂轡豈敢不告於君而自以弓梏
  之於朝乎不可信一也平公見司馬為同僚所梏
  不能正刑樂轡乃謂華弱懦而逐之不可信二也
  平公不能刑樂轡子罕乃逐樂轡不可信三也樂
  轡既為子罕所逐又射其門而子罕善之如初則
[015-18a]
  是非逐也一試其彊弱而已不可信四也盖左氏
  因其弱之名而實以弱之事耳不可據也
莒人滅鄫
 左氏曰鄫恃賂也
  葉氏曰叔孫豹與鄫世子巫如晉㑹復使鄫大夫
  聽命於㑹故經書吴人鄫人則鄫非魯所有矣其
  亾何責於魯哉鄫既為國則貢賦自不入扵魯左
  氏乃言恃賂尤見其妄若季武子如晉見者是也
[015-18b]
  此始為卿代父執政往見伯主而𫝊誤以鄫事附
  益之爾愚謂左氏自言屬鄫不利而歸鄫於晉矣
  至此又言恃賂其自戾如此則魯屬鄫還鄫之事
  妄矣
 榖梁曰非滅也中國日卑國月夷狄時繒中國也而
 時非滅也家有既亡國有既滅滅而不自知由别之
 而不别也莒人滅繒非滅也立異姓以莅祭祀滅亡
 之道也
[015-19a]
  陸氏曰定六年鄭滅許哀元年許復見于經則鄫
  之滅而再見亦何足怪若鄫人實娶外孫以為國
  嗣辠自在鄫非莒之過不得誣莒以滅鄫之辠莘
  老孫氏曰公羊於鄫世子如晉發傳曰莒女有為
  鄫夫人者欲立其出榖梁扵此又曰立異姓以莅
  祭祀然則鄫嘗立異姓為後而經遂書滅不惟扵
  義不明亦何以為訓此盖莒人因鄫不順立異姓
  之君而滅之耳非謂異姓為君而遂書滅也公榖
[015-19b]
  皆得一偏耳黄氏曰莒之滅鄫春秋具有本末榖
  梁乃以鄫立莒之子為子神不歆異姓之祀為滅
  雖胡安國獨宗其説而劉氏孫氏戴氏皆嘗辨其
  非朴鄉吕氏曰此直是莒人滅鄫爾
季孫宿如晉
 左氏曰晉人以鄫故来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
 見且聽命
  劉氏曰左氏曰五年夏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鄫
[015-20a]
  始屬魯其年秋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人聽命
  于㑹故經書吴人鄫人則是魯已辭鄫矣晉已知
  之矣今鄫之滅非魯責也晉人何以来討邪又曰
  莒人滅鄫鄫恃賂也若鄫扵魯有屬無絶或恃賂
  慢莒以取滅亾今魯己絶鄫鄫無賦於魯矣尚何
  所恃而取滅邪然則傳所言皆不實也黄氏曰滅
  鄫者莒也晉不問莒而反問魯何邪朴鄉吕氏曰
  以經考之則莒與鄫同預戚之㑹莒之滅鄫正晉
[015-20b]
  之所當討於莒也而反討扵魯何哉
十有二月齊侯滅莱
 左氏曰遷莱於郳髙厚崔杼定其田
  按經傳皆言滅莱則是夷社稷宗廟而不存矣左
  氏又言遷莱于郳則是莱猶存也特遷之耳春秋
  曷不書齊侯遷莱于郳而書齊侯滅莱乎
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従乃免牲
 左氏曰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
[015-21a]
 稷所以祈農也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
 卜郊宜其不從也
  葉氏曰以啓墊為當郊耕而後卜郊所以不従此
  獻子之妄也魯郊一上辛也魯雖以賜得郊而不
  得與周同故自建子之月卜之至建寅之月三卜
  而得吉適與周祈榖之祭同而魯郊非祈榖也亦
  何事於啓蟄乎盖獻子嘗謂正月日至可以有事
  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矣其意盖將僣
[015-21b]
  周日至之郊故以是為啓蟄之莭殆欲兼周而多
  之歟記禮者不察遂以為魯君孟春祀帝于郊配
  以后稷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左氏從而
  寔之以啓蟄為經例其亦未嘗以周公得郊之故考
  之也愚謂葉氏辨獻子左氏之言是矣其曰自建
  子之月卜之至建寅之月則又惑於周正改月數
  之説也
 榖梁曰夏四月不時也三卜禮也乃者亡乎人之辭
[015-22a]
 也
  三卜而不吉則神不歆非類可知矣榖梁乃曰禮
  邪餘見僖三十一年
秋季孫宿如衞
 左氏曰秋季武子如衞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
 也
  黄氏曰子叔之聘七年矣宿初執政自締私交也
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戍卒于鄵
[015-22b]
 左氏曰鄭僖公之為太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
 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于
 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㑹于鄬子
 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諌不聽又諌殺之及鄵子駟使
 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
 立之
  趙氏曰諸侯死例書名此則為上文已言鄭伯如
  㑹下不可又云鄭伯髠頑卒又不可上言鄭伯如
[015-23a]
  㑹下但言髠頑卒所以須于㑹時書名以便文也
  三傳不達此體見其文特異不能釋得遂妄云被
  殺若實見弑而以疾赴則從而書之邪諸國弑君
  豈有實告乎劉氏曰凡議春秋者必曰亂臣賊子
  懼亂臣賊子懼者以其書法不隱而善惡明也左
  氏亦云求名而亡欲盖而彰善人勸焉淫人懼焉
  夫臣弑其君欲盖者也春秋順其欲而不彰則何
  懼矣彼亂臣賊子知偽赴之可以免辠則又毋乃
[015-23b]
  勸乎爾是由春秋啟之也奈何哉王氏曰諸侯方
  㑹其郊子駟其敢然乎黎氏曰若言實被弑以疾
  赴遂從而書之則弑君豈有實告乎木訥趙氏曰
  若實弑而書卒是春秋庇逆賊也存耕趙氏曰鄭
  自雞澤以来役從㑹至侵蔡以絶楚自子囊伐鄭
  子駟方倡從楚之謀觀戲之爭盟辭義甚正皆不
  敢爭必非敢為不義者使其樂於從楚何僖公未
  死之前安於從晉哉朴鄉吕氏曰諸侯不生名此
[015-24a]
  其名之者以其卒也與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同
  從省文也諸侯卒於國都不地此其地以其不在
  於國都也為如㑹而卒也故地與宋公佐卒于曲
  棘同未見諸侯而卒與許男卒于師同而説者徒
  見其文之異又其去楚而復中國三年遂同諸侯
  盟于雞澤五年使大夫来聘又㑹諸侯于戚又㑹
  諸侯救陳數年之間未甞有從楚之跡至是諸侯
  㑹于鄬而鄭伯如㑹而卒于鄵春秋諸侯不生名
[015-24b]
  為其如㑹未見諸侯而卒春秋省文不可再言鄭
  故一書之於如㑹之上三傳不知春秋省文之義
  但見鄭伯書名於如㑹之上遂以為鄭之諸臣欲
  從楚而鄭伯不欲弑而書卒若如其説則是鄭之
  大夫無從中國之意而獨鄭伯欲之則數年之前
  鄭伯合諸侯而背楚其大夫何故從之至是而始
  弑之也實見弑焉春秋皆不沒其事以傳信何獨
  鄭伯而不然乎
[015-25a]
八年夏𦵏鄭僖公
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𦵏為中國諱也
  賊不討不書𦵏辨見桓十八年葬桓公彼以為讎
  在外此又云為中國諱亦見其無一定之見不過
  隨意遷就而已
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
 公羊曰此侵也其言獲何侵而言獲者適得之也
  按鄭侵蔡蔡禦之不勝而燮被獲此理易見何必
[015-25b]
  意其適得之乎
 榖梁曰人㣲者也侵淺事也而獲公子公子病矣
  按公子燮為將而見獲固為公子病然不責鄭之
  越喪侵蔡獲大夫而責公子之病亦無輕重之權
  衡矣
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
 左氏曰季孫宿齊髙厚宋向戌衞甯殖邾大夫㑹之
 鄭伯獻捷于㑹故親聽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
[015-26a]
  按春秋稱人而不書大夫名者㣲者也若以為尊
  晉侯而不大夫則襄十四年晉士匄㑹吴于向齊
  宋衞曹莒邾滕薛杞小邾皆稱人晉荀偃㑹齊宋
  曹莒邾滕薛杞小邾伐秦亦皆稱人凡若此者何
  所尊而不書大夫名乎然則左氏厯書三國之卿
  亦未可據也
 榖梁曰見魯之失政也公在而大夫㑹也
  劉氏曰公反矣未至國令季孫復往㑹耳
[015-26b]
晉侯使士匄来聘
 左氏曰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
 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
 有武子賦角弓賔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
 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為子
 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
 禮
  非本義不録
[015-27a]
九年春宋災
 左氏曰二師令四鄉正敬享祝宗用馬于四墉祀盤
 庚于西門之外晉侯問扵士弱曰吾聞之宋災於是
 乎知有天道何故對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扵
 咮以出内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氏之火
 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
 主大火商人閲其禍敗之釁必始於火是以日知其
 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對曰在道國亂無象不可知
[015-27b]
 也
  如左氏言大火在商而商主火商人閲其禍敗之
  釁必始於火則商當以火災亡國也而史傳不載
  商災商之亾也以紂不道非以災也宋商之後其
  敗於楚以求伯諸侯見伐以不能君皆非以災也
  茍大火在商而商必以災則齊陳鄭災周宣榭魯
  宣公雉門兩觀災皆以大火乎此盖左氏見宋三
  書災而為此附㑹之言耳且四鄉正享祝宗用馬
[015-28a]
  于四墉祀盤庚于西門皆非禮經之正故今擇其
  所叙人事之稍近理者附之夲義云
 公羊曰曷為或言災或言火大者曰災小者曰火然
 則内何以不言火内不言火者甚之也何以書記災
 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為王者之後記災也
  葉氏曰左氏經無書火者惟一見扵周宣榭而公
  羊榖梁皆作災則春秋固不書火也二傳獨以陳
  災為火及公羊又以此宋災為火二傳但以大小
[015-28b]
  國邑為辨故一之而不復較愚謂公羊嘗自言春
  秋為親者諱為尊者諱為尊者諱何得内有小火
  反甚之而為災邪夫齊豈王者後而莊二十年記
  大災邪
 榖梁曰外災不志此其志何也故宋也
  劉氏曰非也齊大災又豈故齊乎
秋八月癸未𦵏我小君穆姜
 左氏曰穆姜薨於東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
[015-29a]
 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
 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善之長也亨嘉之㑹也利義之
 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
 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固不可誣也是以雖
 隨无咎今我婦人而與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
 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弃位
 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徳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
 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
[015-29b]
  葉氏曰杜預以為穆姜滛僑如欲廢成公故徙居
  東宫據例夫人薨于寢則弗致今穆姜書夫人姜
  氏薨又書𦵏我小君穆姜則是嘗致之為夫人矣
  安得謂薨於東宫乎凡公不薨于寝如臺下楚宫
  髙寢之類經必謹而書之以正終穆姜審徙居東
  宫是嘗貶於成公既貶其母又不得薨于寢經何
  反不自地而以常法書乎曰今我婦人而與於亂
  穆姜雖有淫僑如之辠不應自暴其過如此則亦
[015-30a]
  不近人情此盖卜筮家者流假託穆姜為筮者之
  言傳不能辨而妄信之也
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
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戯
 左氏曰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
 三門閏月戊寅濟于隂阪侵鄭次于隂口而還
 子孔曰晉師可撃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
 子展曰不可
[015-30b]
  按經言伐鄭而同盟矣左氏亦言晉姑盟而退修
  徳息師終必獲鄭乃盟而還矣無縁即於斯時再
  侵伐鄭也此左氏見公不致而附㑹云爾
 榖梁曰不異言鄭善得鄭也不致耻不能據鄭也
  按伐鄭而同盟則鄭在盟矣觀楚子伐鄭則鄭與
  晉成可知也何必異言鄭哉且春秋不致者多矣
  何必為公耻哉
十年春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
[015-31a]
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吴于柤
 左氏曰三月癸丑齊髙厚相太子光以先㑹諸侯于鍾
 離不敬士荘子曰高子相太子以㑹諸侯將社稷是衞
 而皆不敬弃社稷也其將不免乎夏四月戊午㑹于
 柤
  此傳與經不合而日月亦不合
 榖梁曰㑹又㑹外之也
  劉氏曰非也㑹于戚吴人亦在何不外之乎㑹于
[015-31b]
  申淮夷亦在何不外之乎陳岳氏曰荀曰以夷狄
  而外則楚亦夷秦亦夷奚不外而獨外吴歟斯書
  諸侯㑹吴者以吴子在柤晉侯以諸侯往㑹之也
  辨又見成十五年鍾離之㑹
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
 左氏曰晉侯以偪陽子歸獻于武宫謂之夷俘偪陽
 妘姓也使周内史選其族嗣納諸霍人禮也
  劉氏曰夫偪陽子竟何辠乎欲取其國以封向戌
[015-32a]
  耳既己擅滅諸侯又擅以其地予人罪孰大焉
  謂之禮何哉即以選其族姓納諸霍人為禮者諸
  侯誰不樂滅國乎苟滅國矣取其子孫償以一邑
  誰不樂為此乎且經書滅偪陽君死其位也𫝊云
  以偪陽子歸安得此子乎偪陽一國有二君可爾
 榖梁曰遂直遂也其曰遂何也不以中國従夷狄也
  按諸侯因㑹吴道減偪陽故曰遂耳左氏杜氏得之
  榖梁謂不以中國従夷狄妄也
[015-32b]
公至自㑹
 榖梁曰㑹夷狄不致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存中國
 也中國有善事則并焉無善事則異之存之也汲鄭
 伯逃歸陳侯致柤之㑹存中國也
  葉氏曰公㑹晉侯及吴于黄也亦此㑹夷狄而書
  公自京師遂㑹諸侯伐秦𫝊謂之叛京師此乃惡
  事而書公至自伐則㑹夷狄與惡事未嘗不致也
  中國有善事則并如侵蔡蔡潰遂伐楚此同時事
[015-33a]
  不得不并如㑹于柤五月甲午遂滅偪陽此各日
  事不得不異豈經故為異文哉鄭伯非弑何以為
  之弑陳侯實逃安得不言逃榖梁所謂汲鄭伯逃
  歸陳侯致柤之㑹皆非經意不足以為義愚謂桓
  二年公及戎盟于唐書公至自唐莊六年拒王命
  納庶孽于衞書公至自伐衞其他以惡事致者不
  可勝紀榖梁繆妄甚矣
楚公子貞鄭公孫輙帥師伐宋
[015-33b]
 左氏曰庚午圍宋門于桐門
  經言伐不言圍
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
伯杞伯小邾子伐鄭
 左氏曰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太子光先至于師故長
 扵滕已酉師于牛首
  春秋之時禮義不明以强弱為先後故光處于滕
  薛之上而左氏每以先至為辭不足信也
[015-34a]
冬盗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
 榖梁曰稱盗以殺大夫弗以上下道惡上也
  劉氏曰非也若以盗者指其君乎殺其臣而謂之盗
  是不正其名也若以盗者固盗盗賊乎稱盗乃宜
  矣又何云弗以上下道也如榖梁子之意以上下
  道則曰盗殺其大夫乎則是大夫為盗之臣盗為
  大夫之君乃可乎哉
戍鄭虎牢
[015-34b]
 左氏曰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
 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将歸焉鄭
 及晉平
  按此傳與經無一合者經但言戍而左氏兼言城
  夫虎牢城于八年之前未必據壊也焉用再城而
  戍之且城梧及制而又戍之經必書之今不書則
  傳妄也二年城虎牢不言鄭而此言鄭夲義見之
  矣而左氏以為將歸之鄭而先書鄭此又妄之尤
[015-35a]
  者杜氏又加之辭以為夫子追書係之扵鄭展轉
  生訛徒以惑世而已何益於經哉
 公羊曰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
 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諸侯已取之矣曷為繫之鄭
 諸侯莫之主有故反繫之鄭
  按不言諸侯戍之者䝉上諸侯伐鄭之文耳當時
  諸侯之兵皆在受晉之㑹而戍之不可以離至言
  也設使離春秋槩言諸侯戍鄭亦何傷於文義不
[015-35b]
  可得而序乎虎牢繫之鄭者諸侯今為鄭戍之也
  非諸侯莫之主有而反繫之鄭也諸侯莫之主有
  獨曰虎牢不可乎何用必繫之鄭非鄭為主邪
 榖梁曰其曰鄭虎牢决鄭乎虎牢也
  劉氏曰非也城人之邑戍人之都繫必其國如其
  繫國矣乃常文又何决哉愚謂諸侯恃虎牢以謀楚
  鄭安得决而出諸外哉
十有一年春王三月作三軍
[015-36a]
 公羊曰三軍者何三卿也作三軍何以書譏何譏爾古
 者上卿下卿上士下士
  按禮固有大國三卿次國二卿小國一卿之説然
  此夲言作二軍増中軍之兵不但増一卿而已公
  羊但以上下卿上下士言之其未得所書之意乎
  又如公羊不分國之小大而但以上卿下卿言之
  則五等之爵皆二卿皆二軍乎
 榖梁曰作為也古者天子六師諸侯一軍作三軍非
[015-36b]
 正也
  莘老孫氏曰按五等之爵當有隆殺諸侯之國當
  有大小安得皆一軍乎范氏曰周禮司馬法曰萬
  有二千五百人為軍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
  小國一軍其將皆命卿二千五百人為師然則此
  言天子六師凡萬有五千人大國三軍則三萬七
  千五百人諸侯制踰天子非義也總云諸侯一軍
  又非制也昭五年經曰舍中軍傳曰貴復正也然
[015-37a]
  則魯有二軍今云作三軍増置中軍而魯為次國
  扵此為明
夏四月四卜郊不従乃不郊
 榖梁曰夏四月不時也四卜非禮也
  辨見成十年
公至自伐鄭
 榖梁曰不以後致盟後復伐鄭也
  葉氏曰前出而伐鄭者未知鄭服而盟也告伐鄭
[015-37b]
  也今雖盟而非其出告之事故復以伐鄭致也此
  理之常也後復伐鄭者盟後鄭猶與楚伐宋在公
  歸之後今何害扵致盟哉
楚子鄭伯伐宋
 左氏曰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
 将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
  如左氏説經當書楚子鄭伯秦師伐宋今經不書
  秦則無秦師也杜氏乃謂秦師不書不與伐宋而
[015-38a]
  還夫楚子伐鄭有餘力也乃乞師于秦至伐宋乃
  還秦師無是理也且杜氏無所考不過億度之辭
  耳啖氏曰按經文勢鄭元屬楚未屬晉自與楚子
  伐宋耳傳言鄭與晉平故特妄加將以伐鄭四字
  葉氏曰鄭既未嘗従晉則楚何為而伐之經但書
  楚子鄭伯伐宋則楚固未嘗先伐鄭也盖傳既言
  鄭與盟故意以為楚伐鄭鄭伯逆之然經亦不書
  秦詹則其事皆無有也啖葉二説未詳是否
[015-38b]
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
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
 左氏曰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
 致討茍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鄭人賂晉
 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
 凡兵車百乗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晉侯以
 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
 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
[015-39a]
 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
 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
 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詩曰樂㫖君子殿天子之邦樂㫖
 君子福禄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従夫樂以安徳義
 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可以殿
 邦國同福禄来逺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
 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
 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藏在
[015-39b]
 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
 樂禮也
  按晉悼公賢君也三年之中大勞諸侯而晉獨受
  鄭賂恐無是理且君受人之賂而臣分之左氏以
  為有禮豈不悖哉又自公使臧孫紇以下至此亦
  非此事正𫝊姑綴於此云
 公羊曰此伐鄭也其言㑹于蕭魚何盖鄭與㑹爾
  此説近之
[015-40a]
公至自㑹
 榖梁曰伐而後㑹不以伐鄭致得鄭伯之辭也
  葉氏曰據左氏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行
  成遂㑹于蕭魚盖伐夲謀服鄭鄭既服故不復伐
  而從㑹所以致㑹榖梁謂得鄭伯而不致伐非也
楚人執鄭行人良霄
 榖梁曰行人者挈國之辭也
  解行人而不解執行人之義
[015-40b]
冬秦人伐晉
 左氏曰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
 晉地士魴禦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千武濟自輔氏
 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
 也
  葉氏曰庶長秦孝公爵名不應先見扵此既言晉
  師敗績當書秦師晉師戰于櫟晉師敗績何為經
  但書秦人伐晉乎且是時鄭已服諸侯同為蕭魚
[015-41a]
  之役而歸矣安得尚言救鄭則秦伐疑自以他事
  凡傳所書皆非實故亦誤其爵名
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宿帥師救
台遂入鄆
 左氏曰莒人伐我東鄙季武子救台遂入鄆取其鍾
 以為公盤
  此傳於經無所𤼵明
 公羊曰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伐而言圍者取邑
[015-41b]
 之辭也伐而不言圍者非取邑之辭也
  劉氏曰非也伐一事也圍一事也取一事也三者
  不相亂明矣而猶云云不亦惑乎又此下有季孫
  宿救台即莒人已取之者尚何救哉又十五年齊
  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公羊曰其言至遇
  何不敢進也是謂齊已取成矣明年又有齊侯伐
  我北鄙圍成即已取之者安得又有一成而取之
  乎又十五年公救成至遇下季孫宿帥師城成郛
[015-42a]
  即齊已取之魯安得郛之乎
 榖梁曰伐國不言圍邑舉重也取邑不書圍安足書
 也
  按春秋書伐又言圍者多矣如隠五年宋伐鄭圍
  長葛之類是也曷可謂伐國不言圍哉原榖梁意
  謂此但當書伐不當言圍因下季孫救台而言圍
  爾非也圍自圍救自救春秋豈為救書圍哉
秋九月吴子乗卒
[015-42b]
 左氏曰秋吴子夀夢卒臨於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
 異姓臨扵外同姓扵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
 是故魯為諸姬臨於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於周
 公之廟
  劉氏曰杜氏以為周廟文王之廟非也禮諸侯不
  祖天子大夫不祖諸侯則文王之廟魯何以得有
  之孔子曰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自三桓始也
  然則魯君僣上而立周廟三桓僣魯而設公廟矣
[015-43a]
  左氏不知遂真謂禮然豈不悞哉以實言之凡諸
  侯之喪異姓臨於外同姓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扵
  義為足矣愚按經書吴子乗左氏書吴子夀夢未
  詳
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
 左氏曰冬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楊梁以報
 晉之取鄭也
  葉氏曰經書楚公子貞帥師侵宋不言同秦庶長
[015-43b]
  無地亦非實其誤與前同
公如晉
 左氏曰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禮也
  趙氏曰大國使聘即須自往拜之是公無寕嵗也
  而云禮也一何繆乎葉氏曰諸侯相朝己非矣豈
  有以大國聘而國君自往拜者謂之禮乎
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
 左氏曰春公至自晉孟獻子書勞於廟禮也
[015-44a]
  趙氏曰按從朝還非有軍戎險難之事何書勞之
  有
夏取邿
 左氏曰夏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凡書取言易
 也用大師曰滅弗地曰入
  劉氏曰非也春秋之興所以示後世法非記難易
  而已也難易何足記乎葉氏曰邿國也取非易辭
  也傳例曰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曰入又曰克邑
[015-44b]
  不用師徒曰取今又以取言易用大師曰滅以弗
  地言入盖傳不明經故為多岐以幸其中獲大城
  與弗地二義猶不相逺若勝國與用大師則不知
  所謂取者亦屬之為附庸與取邑同辭者也
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
 左氏曰楚子疾告大夫曰不榖不徳少主社稷生十
 年而喪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
 不徳而亡師于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𢎞多矣若
[015-45a]
 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殁於地唯是春秋窀穸之
 事所以従先君於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
 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共王卒子囊謀諡大夫曰君有
 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國而君
 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
 謂共乎請諡之共大夫従之
  非本義不録然亦可見大夫私諡其君也
冬城防
[015-45b]
 左氏曰冬城防書時事也於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
 畢農事禮也
  按勞民重事故春秋書之曰時曰禮皆非春秋意
  也
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
衞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
㑹吴于向
 左氏曰十三年吴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
[015-46a]
 養叔曰吴乗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
 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于庸浦大敗
 吴師十四年吴告敗于晉㑹于向為吴謀楚故也范
 宣子數吴之不徳也以退吴人執莒公子務婁以其
 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
 戎氏昔秦人追逐乃祖吾離于𤓰州乃祖吾離被苫
 盖䝉荆棘以来歸我先君我先君恵公有不腆之田
 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盖
[015-46b]
 言語漏泄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
 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衆貪于土地逐我諸戎恵公
 蠲其大徳謂我諸戎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
 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其荆棘
 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
 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扵是
 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
 寔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
[015-47a]
 以不免自是以来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于時以
 従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
 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
 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逹何惡之能為不與於㑹亦
 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㑹成愷悌
 也於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㑹自是晉人輕魯
 幣而益敬其使
  劉氏曰此皆不實也諸侯解體非此戎之過審矣
[015-47b]
  范宣子豈不知邪何以誣之哉去年蒐于緜上傳
  曰晉國由是大和諸侯遂睦至此一年爾何故遽
  有言語漏洩不如昔者之事邪言與事不相應矣
  又曰宣子辭焉使即於㑹以成愷悌然則是姜戎
  列於㑹矣經何以不序乎杜氏曰戎為晉屬不得
  特達非也今范宣子使戎子即事扵㑹去私屬比
  諸侯矣何故不書乎即以姜戎微法不當書殽之戰
  何以書也或以殽之戰時姜戎未為屬故得書者
[015-48a]
  按戎子自云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乃在文公之
  前不得云殽戰時未屬晉也推此數者知傳所叙
  都非信實康侯胡氏曰使舉上客而叔老並書者
  以内卿行則不得不書矣季孫宿以卿為介而不
  使之免叔老介於宿而不避盖兩失之雖晉人輕
  其幣而敬其使於君命使人之體豈為得哉葉氏
  以㑹所以存好也吴既告敗晉為之合諸侯謀楚
  是将以援吴則安得復數其不徳而退之乎使舉
[015-48b]
  上客春秋之法也今季孫宿與叔老並書叔老豈
  介者乎此盖以二卿並㑹如公子遂叔孫得臣並
  使齊者也愚謂以左氏所叙後事之不實則㑹吴
  以吴敗故者亦未可信之也
夏四月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宫括鄭公孫
 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蠆
 左氏曰樂鍼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
 耻也吾有二位於戎路敢不耻乎與士鞅馳秦師死
[015-49a]
 焉士鞅反欒黶謂士匄曰余弟不欲往而子召之余
 弟死而子来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
 士鞅奔秦於是齊崔杼宋華閱仲江㑹伐秦不書惰
 也向之㑹亦如之衛北宫括不書扵向書扵伐秦攝
 也秦伯問於士鞅曰晉大夫其誰先亡對曰其欒氏
 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對曰然欒黶汰虐已甚猶可以
 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對曰武子之徳在民如周
 人之思召公焉愛其甘棠况其子乎欒黶死盈之善
[015-49b]
 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沒矣而黶之怨實章將於是乎
 在秦伯以為知言為之請於晉而復之
  劉氏曰左氏曰齊宋大夫不書惰也北宫括書扵
  伐秦攝也非也扵春秋何以辨之且又無大體非
  春秋夲義也愚謂欒鍼馳秦師而死士鞅奔秦等
  事皆未詳信否
楚公子貞帥師伐吴
 左氏曰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貞師于棠以伐吳
[015-50a]
 吴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警吳人自臯
 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吴人敗之獲楚公
 子宜榖
  葉氏曰按經書楚公子貞伐吴而已據傳所言當
  書吴敗楚師于臯舟獲公子宜榖安得止記楚伐
  吴乎吴勝不應不告楚敗不應反告伐其説皆不
  足據愚謂庸浦之役以前事考之亦不足據
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閲衞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
[015-50b]
人于戚
 左氏曰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
 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
  按所引書非書夲㫖
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来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

 左氏曰宋向戍来聘且尋盟見孟獻子尤其室曰子
 有令聞而美其室非所望也對曰我在晉吾兄為之
[015-51a]
 毁之重勞且不敢間
  辨見成三年自孟獻子以下皆贅語也
劉夏逆王后于齊
 左氏曰官師従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
  趙氏曰若有單子經不應不書故知妄也
 公羊曰劉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劉者何邑也其稱
 劉何以邑氏也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過我也
  任氏曰天子之公當書公如宰周公是也卿當書
[015-51b]
  伯如召伯毛伯是也大夫當書字如宰渠伯糾是
  也惟士則書名如宰咺之類是也劉夏書名士也
 榖梁曰過我故志之也
  設使過我也春秋當書曰劉夏来遂逆王后于齊
  如祭公逆后之法又使魯史以過我志之不知孔
  子修春秋亦但以過我書之乎此公榖之見局扵
  一隅者也
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
[015-52a]
 左氏曰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𦵏
  非夲義不録
十有六年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
伯杞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
 左氏曰晉侯與諸侯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
 類齊髙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
 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
 戍衞甯殖鄭公孫蠆小邾大夫盟曰同討不庭
[015-52b]
  趙氏曰按髙厚若已在㑹乃渝盟而逃歸經文不
  合不書僖五年㑹于首戴鄭伯逃歸不盟襄七年
  㑹于鄬陳侯逃歸並書以明其罪何得此獨不書
  左氏此傳都不足憑也
 公羊曰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
  此非獨刺大夫亦刺諸侯之失政也
 榖梁曰諸侯㑹而曰大夫盟正在大夫也諸侯在而不
 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
[015-53a]
  大夫固不臣然非以不書諸侯而始見直叙其事
  而大夫之不臣自可見也雞澤之盟書諸侯者以
  其中有陳侯使袁僑如㑹之事故不書諸侯則文
  不明此不書諸侯者無事故直曰大夫耳杜氏注
  得之不勞更為義例
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成
 左氏曰秋齊侯圍成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
 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
[015-53b]
  齊侯舉兵伐魯圍邑何暇成人好勇之名而去之
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
 左氏曰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
 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
 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㑹晉荀偃書曰㑹鄭伯為夷故
 也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許次于函氏
  劉氏曰左氏曰書曰㑹鄭伯為夷故也言諸侯之
  卿可以㑹伯子男故示之義云爾非也主兵者居
[015-54a]
  上自其班列同于諸侯與諸侯相從卿大夫與卿
  大夫相從若列名位卿雖主兵猶序諸侯之下貴王
  爵也去諸侯而言主兵者自可見爾何疑哉愚謂
  此傳俱未可信何則遷國大事也豈有不先謀諸
  大夫哉今許請遷國而晉合諸侯以遷矣而大夫
  始不可無是理也况諸侯果遷許許始不可春秋
  不應不書以示義
叔孫豹如晉
[015-54b]
 左氏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
  此禘祀自吉禘于莊公年来可見左氏之附㑹矣
  然其叙事頗詳姑附扵夲義而辨禘祀之説扵此
  云
 
 
 
 三傳辨疑卷十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