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1c0046 田間詩學-清-錢澄之 (master)


[012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田間詩學卷十二
             桐城錢澄之撰
  魯頌譜畧譜曰魯者少昊摯之墟也國中有大庭/氏之庫則大庭氏亦居兹乎其封域在
  禹貢徐州大野蒙羽之野成王以封周公元子伯/禽十九世至僖公當周惠王襄王時遵伯禽之法
  養四種之馬牧于坰野修泮宫守禮敎僖十六年/冬㑹諸侯於淮上謀東畧遂伐淮夷三十六年新
  作南門又修姜嫄之廟至于復魯舊制未徧而薨/國人美其功季孫行父請命于周而作其頌初成
  王以周公有太平制典法之勲命魯郊祭天三望/如天子之禮故孔子録其詩之頌同于王者之後
[012-1b]
  問者曰列國作詩未有請于周者行父請之何也/曰周尊魯廵守述職不陳其詩至于臣頌君功樂
  周室之聞知是以行父請焉于序稱季孫行父請/命于周而史克作頌因行父 文公六年始見春
  秋史克于文公十八年始見左傳故孔氏以為皆/文公時人 按史克魯人左傳季文子使史克對
  宣公是其人也周嚴氏云風有變風雅有變雅魯/頌頌之變也 公之衰也風變而雅頌亡頌聲
  之息前乎風雅之變矣越桓莊僖至衰而魯乃有/頌是故雅變而亡頌亡而變雅之亡甚于變頌之
  變甚于/亡也
  愚按孔氏云魯僖公之時周王嵗二月東廵守至/于岱宗柴季孫行父為之請于周太史克為之作
  頌則請命作頌即在僖公時也今考僖公之世于/周則惠王襄王俱未嘗東廵惟僖公二十八年襄
[012-2a]
  王冇狩于河陽之事而僖公朝于王所行父之請/其在此時乎嗚呼魯而冇頌僭也聖人何以存之
  夫魯請于王王既賜之矣亦猶成王之賜禮/樂也聖人尊王王賜之聖人安能刪之乎
  魯頌四之四毛傳于魯頌分駉之什第二十九商/頌分那之什第三十朱註分魯頌四
  之四商頌四之五因篇/少不成什也今從朱
  愚按魯雖名頌體實國風非告神之歌故有/章句此亦史克故卑其體不敢上擬王頌耳
 駉 序曰頌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儉以足用
 寛以愛民務農重穀牧于坰野魯人尊之于是季孫
 行父請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頌按頌俱言僖公之事/春秋十二公魯僖公
[012-2b]
 賢焉賢僖公者魯亡乎人之詞也左傳文公二年有/事于太廟躋僖公夏父弗忌何曰躋聖賢明也魯人
 之稱僖公為聖賢舊矣行父之請亦因國人之公論/也 按春秋經傳皆不以多馬美僖公莊二十九年
 春新延廏言新者明先世設有延廏至此重新之耳/莊公者僖公父也意莊公時即修舉伯禽牧政至僖
 公時馬/遂盛也
 愚按莊公作延廏春秋非之傳曰書不時也凡馬日/中而出日中而入愚謂方春而作廏則馬不在坰可
 知馬不在坰惟芻秣是賴其弊至于害民妨農馬不/足用迨僖公始修馬政于是以坰為牧所而馬遂大
 盛序所稱公有三徳備此一舉矣或疑不見于春秋/攷魯頌四篇其事皆不載經傳胡庭芳謂春秋經也
 魯頌亦經也今幸有魯頌以補春/秋之缺誦其詩尚何過疑之有哉
[012-3a]
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驪有黄以
車彭彭思無疆思馬斯臧
 朱註賦也毛傳缺郊毛云駉駉良馬腹幹肥張也坰/逺野也邑外曰郊 外曰野野外曰林林外曰坰
 鄭云必牧于坰野者避民居與良田也周禮曰以官/田牛田賞田牧田任逺郊之地據説文云坰在野之
 外今曰在坰之野似于文理不順駑毛云諸侯六閑/馬四種有良馬有戎馬有田馬有 馬 孔云每章
 各言其一首章言良馬朝祀所乘故云彭彭見其有/力有容也二章言戎馬齊力尚强故云伾伾見其有
 力也三章言田馬齊足尚疾故云繹繹見其善走也/卒章言駑馬主給雜使貴其肥壯故云祛祛見其强
 健也凡説文云駉牧馬苑也重言之一苑又一苑也/左傳 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註云日中者春秋分
[012-3b]
 也春分百草始繁則牧于坰野秋分農功始藏水寒/草枯則馬還廏此言離駉在坰當是春分時也 彭
 焱云坰為牧馬苑亦秦漢以來之名因詩稱馬為駉/故以坰名其苑耳今曲阜有地名坰或因僖公牧馬
 于此因以為名職薄言者舉大畧之詞謂畧舉坰所/有之馬也校又 云凡馬特居四之一謂一牡可配
 三牝言牡之盛其牝之盛可知跨驪馬白跨曰驈黄/白曰皇純黒曰驪黄騂曰黄 髀間也正所跨據
 之處其間白色黄白皇者謂黃而雜白黄騂者謂黄/而赤色騂赤色也 彭通作騯 無疆謂所思無一
 處之不到故馬政亦精詳如此斯張文潛曰良馬而/曰斯臧所謂稱驥以徳也思馬 臧者思其馬如此
 之善則當思其/所以致是者
 愚按上思字指君心言不專為馬思也下思字詩人/自言以君心無不周到因思坰馬之盛葢由斯以盛
[012-4a]
 耳/
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騅有駓有騂有騏以
車伾伾思無期思馬斯才
 蒼白雜毛曰騅黃白雜毛曰駓赤黃曰騂蒼綦曰騏/伾伾有力也才多材也 孔云雜毛是體有二種之
 色相間雜上云黄白曰皇黃騂曰黃止一毛色之中/自有淺深與此二色者異故不云雜毛也 周人尚
 赤而牲用騂剛禮稱陽祀用騂牲是騂為純赤色上/云黃騂曰黃謂黃而㣲赤此云赤黃曰騂謂赤而㣲
 黃此其異也騏者黒色之名青而㣲黒今之驄馬也/ 按此四色馬以序推之當是戎馬戎馬貴多力故
 毛以伾伾為有力也不無期言其思無一息之不周/則所為畜戎馬以備 虞自有所不能已矣 張文
[012-4b]
 潛云斯臧良馬也斯方戎馬也臧者言其徳才/者言其用陳于禮者尚徳用于戰者尚才故也
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驒有駱有駵有雒以
車繹繹思無斁思馬斯作
 青驪驎曰驒白馬黑鬛曰駱赤身黒鬛曰駠黒身白/鬛曰雒 按青驪驎曰驒色有淺深斑駁似魚鱗也
 郭璞云今之連錢驄也馬陸氏云今呼黃馬尾鬛一/道通黒如界者為駱蓋 無分于黃白皆謂之駱若
 今衣脊絡縫故曰駱也明堂位曰夏后氏駱馬黒鬛/此以别白馬朱鬛之駱也月令曰孟秋駕白駱此以
 别黃馬黒鬛之駱也而駵本作騮説文云赤馬黒毛/尾也月令五時駕馬 騮處其二夏用赤騮中央用
 黃駠故孔云此章言田馬田獵/尚疾 毛以繹繹為善走也
[012-5a]
 愚按繹者為相續不息之義今稱繹者本此斁厭也/作奮起也作即震卦為作足之作謂常奮迅而動作
 馬乃/健也
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駰有騢有驔有魚以
車祛祛思無邪思馬斯徂
 隂白雜毛曰駰彤白雜毛曰騢豪骭曰驔二目曰魚/袪袪强健也 按隂淺黒也郭璞云今之泥驄 陸
 氏云皇華篇曰我馬維騏我馬維駱我馬維駰其先/後次序與此合則駰不如駱駱不如騏矣是詩卒言
 駰者以言馬雖彌劣所以御之滋善謂郭璞云彤赤/也赤白雜毛即今赭白馬是也徐錯 色似霞故名
 騢/也 毛傳于豪骭下増一白字謂豪毛在骭而白長/羅氏云相馬之説馬目欲黃又欲光有紫燄魚
[012-5b]
 者目小多白則驚畏馬之大病故其序尤在後此所/謂駑馬駕給雜使之車者也 袪通作驅策逐而行
 也徂徃也御之有道習之有法故能變駑為良而使/之利往如此 汪蛟云思無邪者猶云無雜思也莊
 子云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/故飯牛而牛肥殆即此歟
  駉四章章八句何氏謂序中首以僖公能遵伯禽/之法為言名頌僖公實頌伯禽特
  以此詩作于史克與閟宫之/詩同載遂槩歸之僖公耳
  愚按伯禽牧事無攷惟費誓篇有曰今為淫舎牿/牛馬杜乃擭敜乃穽無敢傷牿牿之傷汝則有常
  刑云云此臨敵用馬戒圉人保護之詞凡出師者/誰不惜馬而可據以為伯禽考牧之証耶僖公中
  材之主早年聽季友為政季子廼心公室政無不/舉又值五伯迭興日有事于征伐㑹盟其修馬政
[012-6a]
  也宜矣惟又按今詩三百五篇當正考父未得商/頌之詩 國風及二雅周魯二頌而已除今商頌
  五篇恰足三百之數是以知詩三百之云不兼商/頌言也故王通有曰詩三百始終于周子曰詩三
  百一言以蔽之曰/思無邪其以是與
 有駜 序曰頌僖公君臣之有道也朱註此燕飲而/頌禱之詞也
 何氏謂僖公大飲烝也禮十月農功畢諸侯與羣臣/飲酒于大學以正齒位謂之大飲僖公行此禮其臣
 美之序漳浦黃氏云孟夏之酎則序爵于朝孟冬之/烝則 齒于學所以正功徳奠天地之義也 正齒
 位者同位以齒同齒以位/必于太學教孝弟之道也
有駜有駜駜彼乘黃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振振鷺鷺于
[012-6b]
下鼓咽咽醉言舞于胥樂兮
 朱註興也毛傳缺者駜馬肥健貌僖説文云馬飽也/ 黃馬色之最貴 乘黃四馬也 公所乘按周書
 諸侯初見康王皆布乘黃或朱註明明辨治也振振/羣飛貌鷺鷺羽舞者所持 坐或伏如鷺之下也
 咽通作鼘説文云鼓聲也/相也醉而起舞以相樂也 朱註鼔聲之深長也胥/毛云鷺白鳥也鄭云興
 潔白之士羣集于君之朝君以禮樂與之飲酒以鼔/節之咽咽然至于無筭爵則又起舞燕樂以盡其歡
有駜有駜駜彼乘牡夙夜在公在公飲酒振振鷺鷺于
飛鼓咽咽醉言歸于胥樂兮
 乘牡即乘黃也黃以色言牡以體言所鄭云鷺于飛/喻羣臣飲酒醉欲退也 歸者自公 而歸時已入
[012-7a]
 夜不獨賔歸君亦還宫矣不醉無歸欲盡歡也醉而/即歸以禮節之也酒以行禮不繼以淫此之謂大樂
 也/
有駜有駜駜彼乘駽夙夜在公在公載燕自今以始歲
其有君子有穀詒孫子于胥樂兮
 青驪曰駽郭璞云今之鐵驄也駽按樂府云君馬黃/臣馬蒼蒼者淺青也以此黃與 相對為言明有君
 臣之分賔按燕禮與卿燕則大夫為賔與大夫燕亦/大夫為 賔定而後行燕禮自今以始等語皆賔所
 致詞也在在公載燕為臣者侈其遭遇之隆也毛孔/云上言 公載燕即據燕為今與將來為始 云
 歲其有豐年也有鄭云穀善也詒遺也君臣安/樂則隂陽和而 豐年其善可以遺子孫也
[012-7b]
 愚按君臣道合則隂陽協和風雨時若自今以始歲/其有言歲歲豐登也是則所以詒子孫者大矣固知
 君子有善未有不詒/子孫者也欣賛之詞
  有駜三章章九句何氏以此詩為飲酒于大學者/據振振鷺一語以鷺居水澤中
  辟雝及泮宫皆有之魯固有泮宮也所以知飲酒/為孟冬大飲烝者以自今以始歲其有知之農功
  畢而後舉此禮葢祝願其歳之/豐登以至子孫歲歲行此禮也
  愚按僖公在位本無可稱政歸季氏自僖公始然/莊公以後子般閔公皆遭弑逆魯國大亂君臣之
  間朝夕不保自季友立公以靖亂公委政季氏無/□無虞常有燕飲之樂魯因以大安是亦可頌也
  季氏深徳僖公公之善即季氏之善也故即/燕飲之事行父亦上請于天子而為之作頌
[012-8a]
 泮水 序曰頌僖公能修泮宫也朱註此飲于泮宫/而頌禱之詞也
 許衡云此頌伯禽之詩葢伯禽時始有征淮夷之役/ 費誓序云魯侯伯禽宅曲阜徐戎並興東郊不開
 于是作費誓此伯禽征淮夷之証因蘇氏謂泮宫魯/之學也自魯先君而有之矣僖公 其舊而修之是
 以不見/于春秋
 愚按泮宫作于伯禽歴世既久而廢至僖公始修復/之既成請于王而作頌以頌僖公之功頌既僖公時
 所作觀前三章則皆詩人親見魯侯戾止之盛豈自/後世想像之為此語乎至稱昭格烈祖靡有不孝始
 見僖公能遵伯禽之法葢謂泮宫作自魯公而僖公/繼修之也泮宫作而淮夷服皆魯公實事詩人因修
 泮宫而望公繼魯公之功朱子謂因/魯侯在泮而願其有是功其説近是
[012-8b]
思樂泮水薄采其芹魯侯戾止言觀其旂其旂筏筏鸞
聲噦噦無小無大從公于邁
 朱註賦其事以起興也自三章以下賦也末章興也/毛傳缺 毛云天子辟雝諸侯泮宫 鄭云泮之言
 半也半水者葢東西門以南通水北無也采陸氏云/芹取有香士之于學也攬其芳香而至則 芹之譬
 也則戾至也筏筏飛揚也噦噦和也車行則旂建馬/動 鸞鳴觀其旂筏筏而有容聽其鸞噦噦而有節
 此視學/之儀也
 愚按魯侯下學而國人踴躍爭從以觀其講學行禮/則魯之秉禮多儒由來久矣漢明帝開辟雝而圜橋
 觀聽者以億萬/計庶幾此風
[012-9a]
思樂泮水薄采其藻魯侯戾止其馬蹻蹻其馬蹻蹻其
音昭昭載色載笑匪怒伊敎
 藻水草也下施澡取其自潔如澡也也毛云蹻蹻言/强盛也 鄭云其音昭昭公之徳音 昭昭言其徳
 音明白易曉載色者顔之和笑者聲之和洪範所謂/而康而色也 色載笑言未嘗有怒也敎之而已契
 之敷教在/寛是也
思樂泮水薄采其茆魯侯戾止在泮飲酒既飲旨酒永
錫難老順彼長道屈此羣醜
 茆鳬葵也泮鄭小同云江南人名之蓴菜生陂澤中/ 鄭云在 飲酒者徴先生君子與之行飲酒之禮
[012-9b]
 而因以謀事也養孔云難老者言其身力康强難使/之老此為魯侯 老而致其祝願之意 漳浦黃氏
 曰養老之道廢則子弟易其父兄庶姓慢其長上驕/奢薦出而叛亂滋起故夫養老者所以教子弟而崇
 齒讓也羣醜之屈即本于此晉文公謂民未知禮未/生其其于是大蒐以示之禮城濮之役望其師少長
 有禮曰其可用也用之遂以勝楚禮之足以治兵也/如是然則民習養老之敎而羣醜之屈何疑 朱註
 此章以下皆/頌禱之詞
 愚按長道言木古人所以服淮夷之道猶/云中國長伎也順者言僖公順行其道也
穆穆魯侯敬明其徳敬慎威儀維民之則允文允武昭
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
[012-10a]
 穆穆即上章戾止泮宫臣民所見之徳容也其所以/為穆穆者惟是一敬故稱文王以穆穆亦曰敬止既
 敬以明其徳而又致其慎于威儀之間有威可畏有/儀可象故能為民之所法則也 鄭云信文矣為修
 泮宫也信武矣為伐淮夷也/ 朱註烈祖謂周公魯公也
 愚按靡有不孝謂文武周公以來靡不以孝徳相傳/言善繼善述也自求伊祜乃歸美于魯侯之能繼述
 先志而修泮/宫以獲福也
明明魯侯克明其徳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矯矯虎臣在
泮獻馘淑問如皋陶在泮獻囚
 季氏云明明即穆穆之著見也也攷僖公十三年從/齊桓公㑹于鹹為淮夷之病把 十六年又㑹于淮
[012-10b]
 為淮夷之病鄫也淮夷在徐州之界最近于魯所以/數㑹伯主為把鄫謀者亦自謀也 孔云王制出征
 執有罪反釋奠于學以訊馘告注謂釋菜奠幣禮先/師以告克故既伐淮夷而反在泮宫也司馬光云
 古人受成獻馘莫不在學/欲其先禮義而後勇力也
 愚按僖公時淮夷不靖魯人病之因公修復泮宫視/學養老行古之道以為有文徳必有武功故以服淮
 夷致祝葢君臣意中第一事也古人克敵告成于/學故因在泮而祝望焉明修泮之志足以平戎也
濟濟多士克廣徳心桓桓于征狄彼東南烝烝皇皇不
吳不揚不告于訩在泮獻功
 此章美獻功于泮者之有禮也之多士以將帥言獻/馘獻囚者皆在其内廣推而大 也徳心謂心徳寛
[012-11a]
 𢎞並無褊躁也桓桓二句追言其深入建功之事言/狄通作逖逺 東南斥淮夷也烝烝皇皇以成功
 言其功烈盛著也謂説文云吳大言也揚飛舉也告/通作誥相曉語之 訩訟也言多士克敵而後各有
 大功而皆能恬以處之不喧譁不矜躁不聞以/彼此爭功之語告于上者皆于泮宫自獻其功
 愚按即此見泮宫之以禮敎人作/者之功大而修之者之功不小也
角弓其觩束矢其搜戎車孔博徒御無斁既克淮夷孔
淑不逆式固爾猶淮夷卒獲
 毛云觩弛貌五十矢為束搜衆意也徒角弓四句言/班師之事葢師凱旋在道弓弛而反 見其觩然上
 曲而已也搜求也遍求而聚之一處所謂無亡矢遺/鏃之費 鄭云博安利也説文云大通也謂道塗
[012-11b]
 之上馳驅自如無所阻也于斁解也戰勝而歸士氣/百倍故其徒御在途皆勤 所事無有厭倦 淑善
 也言淮夷服而向化為善不復逆命所謂南人不復/反矣 式用也猶謀也固者固守之義爾指僖公也
 爾猶謂敷敎泮宫使人知義即謀也即所以服淮夷/之長道也式固爾猶即前所謂順彼長道言能固守
 此道淮夷雖目前未能向化而終致其來/為我所得前章所謂屈此羣醜非虚語也
 愚按上文既云既克淮夷末復云淮夷卒獲則知無/克淮夷之事前此皆祝願之耳前稱有文徳必有武
 功末乃専歸文徳式固爾猶謂能堅守此文徳也/雖不用武而淮夷終必自服下章正言卒獲之事
翩彼飛鴞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懐我好音憬彼淮夷來
獻其琛元龜象齒大賂南金
[012-12a]
 鴞惡聲之鳥也黮者桑實也説文云桑葚之黒者葚/有白黒二種以黒者為美 尹焞云周原膴膴堇荼
 如飴美土可以變惡味食我桑黮懐我好音美味可/以變惡聲琛寳也元龜尺二寸賂遺也南荆揚也
 鄭云大賂猶廣賂也賂君及卿大夫也青禹貢荆揚/之州厥貢惟金三品鄭氏以為銅三色 白赤也左
 傳鄭伯始朝于楚楚子賜之金既而悔之與盟曰無/以鑄兵故以鑄三鐘則知金是銅也 禹貢于徐州
 紀淮夷土産惟蠙珠暨魚至于象齒與金乃荆揚所/有元龜獨荆有之兹附言于獻琛之後據閟宫篇曰
 淮夷來同及彼南夷莫不率從則知此數物者又南/夷所貢乃繼淮夷之獻琛而來者不但足以服淮夷
 而/已
 愚按所重在泮林也惟桑黮為泮林之黮故鴞食之/而變惡聲為好音以見禮樂之道足以格乎鳥獸况
[012-12b]
 人類乎憬覺悟也謂修明禮教于泮宫以悟之上云/既克淮夷孔淑不逆明淮夷固可與為善者今則不
 必用兵惟憬之而已來獻其琛葢以玉帛相見不必/以一矢加遺也末章全無兵威淮夷之意直欲以徳
 懷之其非魯公平淮夷之事明矣曰懐我曰憬彼上/文所言卒獲者由此道也不但可以獲淮夷並可以
 獲南夷總以明修泮/之功所及者逺也
  泮水八章章八句按平淮夷者魯公也觀篇中云/既作泮宫淮夷攸服則泮宫必
  作于魯公而序謂僖公修之是矣意魯公服淮當/在作泮之後僖公既修泮而在泮飲酒亦值淮夷
  不靖時耶頌者祝其功如魯公朱子所謂因魯侯/在泮而願其有是功也戴氏謂春秋二百四十二
  年所書莫大于復古僖公登臺望雲氣小事也左/氏猶詳書之學校久廢而乍復所關甚重何經傳
[012-13a]
  畧不/及也
  愚按魯為秉禮之國其君之視學常也泮宫必不/盡廢此或因淮夷不靖而在泮宫行飲酒之禮因
  與諸大夫謀之故有此頌序/曰修泮者修復其故事也
 閟宫 序曰頌僖公能復周公之宇也朱子謂僖公/修廟詩人歌
 咏其事以為頌禱之詞宫馬端臨云所謂祀周公以/天子之禮樂者如樂用 懸舞用八佾以天子所以
 祭其祖者用之于周公之廟謂之尊周公可也至于/郊祀后稷以配天禘者禘其祖所自出而以其始祖
 配之則非魯所宜僭也且郊禘所祀未嘗及周公何/名為報周公之勲勞而尊之乎以其祖宗之勲勞而
 許其子孫僭天子之禮樂以祭之已非矣况所祀者/乃天子之太祖而本非有勲勞之臣乎不知成王何
[012-13b]
 名而賜之伯禽又何名而受之用按明堂位所云賜/以天子之禮樂者當時止許其 郊禘之禮樂以祀
 周公未嘗許其遂行郊禘之祀也後乃至于禘嚳郊/稷祀天配祖一一僭周天子之制 竹書載魯公請
 郊廟之禮于天子桓王使史角如魯諭止之吕氏春/秋亦載其事若成王已與魯則惠公不請矣隱公考
 仲子之宫問羽數于衆仲若魯既久用天子之禮樂/何以至隱公始問羽數也衞祝鮀稱魯公分封之賜
 典物備載不聞有郊禘之禮然則魯之有郊禘者僭/也春秋五年桓大雩是大雩之僭始于桓也閔二年
 禘于莊公是禘之僭始于莊也僖三十一年四卜郊/是郊之僭始于僖也葢魯自伯禽而下十有八世自
 僖公始有郊祀而詩人頌之而何氏云祭綂所云大/嘗禘謂于魯太廟嘗祭之時 用周天子禘祭之禮
 故名為大嘗非謂魯有大嘗又有禘也此詩第言嘗/而不及禘則是魯祭但用禘禮而非實有禘祭可知
[012-14a]
  方畿云按禘嘗皆成王所賜之重祭恐當是二祭/孔叢子引書云髙宗報上甲微孔子謂親盡廟毁
 有功而不及祖有徳而不及宗故于每歲之大嘗報/祭焉則是大嘗所以昭功徳也故並賜魯以報周公
 而其禮樂/與禘同乎
 愚按成王賜魯公得用郊禘魯公受之原殺于天子/一等非全僭也哀公問曰寡人聞郊而莫同何也夫
 子對以冬至之郊主日配月啓蟄之月則又祈榖于/上帝觀僖公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
 其曰四月者夏正之二月也是則其卜為啓蟄之郊/又曰正月卜郊周四月亦稱正月非冬至郊也 使
 魯果有大禘之祭當以周公為太祖推太祖之所自/出則文王是也而後始得以周公配之若禘嚳則周
 公無縁配祭而成王命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何所/施之然載諸詩書未聞有禘文王之事則魯有大禘
[012-14b]
 之禮樂而無其祭審矣意從前所用即天子之樂章/明堂位所云魯大嘗禘升歌清廟下管象舞是也至
 隱公問羽數于衆仲而用六羽是其心已有不安僖/公之世晉文公納王有大功請隧弗許凛然王章之
 不可干㚖故祀僖公行父請于王另為作頌異其體/製示不敢用天子之樂章也然則魯之作頌非僭也
 以示貶也夫子刪詩而存魯頌意在斯乎吉禘祭有/三一曰時禘王制所謂礿禘烝嘗也一曰 禘謂國
 君喪畢致先君之主于太廟也一曰大禘所謂不王/不禘也魯閔公二年吉禘于莊公及文公二年有事
 于太廟躋僖公皆吉禘也左傳晉人言寡君之未禘/祀則諸侯吉禘之禮不獨魯有之矣僖公八年秋七
 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則時禘也魯無大禘之祭明/矣 左傳晉荀偃曰諸侯魯宋于是觀禮魯有禘禮
 賔祭用之燕享而用禘樂則是魯之異于諸侯以有/禘之樂耳若追始祖之所自出以為禘魯固未行也
[012-15a]
閟宫有侐實實枚枚赫赫姜嫄其徳不囘上帝是依無
災無害彌月不遲是生后稷䧏之百福黍稷重穋稙穉
菽麥奄有下國俾民稼穡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奄有下土
纘禹之緒
 朱註賦也毛傳缺仲毛云閟閉也先妣姜嫄之廟在/周常閉而無事孟 子曰是禖宫也侐清静也 按
 閟宫即帝嚳時所謂禖宫姜嫄所禋祀后稷所由生/也魯祖后稷故亦立閟宫以其地在郊非郊禖之時
 無人至其處故其宫門常閉而清静也出郝氏云魯/不聞有姜嫄廟詩言姜嫄者誇魯之自 以明郊祀
 后稷之故耳終枚枚礱密也實實鞏固也也鄭云依/依其身也彌 也終十月而生子不遲晚 詳見生
[012-15b]
 民篇朱月令註云先種後熟謂之穜後種先熟謂之/穋 註奄有下國封于邰也 黍稷穜穋二句
 是后稷自己稼穡即誕后稷之穡一章也俾民稼穡/以下是敎民稼穡即誕降嘉種之一章也奄有下國
 指其所受之國奄有下土指其所敎之地穀朱/註緒業也禹治洪水既平后稷乃播種百
 愚按禹雖平水土若無稷何以利/民是禹之緒實賴后稷以纘成之
后稷之孫實維太王居岐之陽寔始翦商至于文武纉
太王之緒致天之届于牧之野無貳無虞上帝臨女敦
商之旅克咸厥功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于魯大啓
爾宇為周室輔
[012-16a]
 按翦商言其勢非言其志也興隆在周則凌替在商/矣太王生當祖甲之時去高宗中宗未逺後二百有
 六年商始亡且武王十三年以前尚臣事商則翦商/之云大王決無此志後人追遡王業之事以太王為
 剏始耳至郝氏云届至也猶届期之届致猶奉也謂/天時已 武王奉行之于牧野耳 無貳二句牧野
 誓師之詞與敦治也咸同也言輔佐之臣同有其功/而周公亦 焉也 常武篇云鋪敦淮濆註云敦厚
 也謂厚集其陳也此即大明所云殷商之旅其㑹如/林言其旅之厚也克勝也厥功專指周公言書大傳
 云周公封以魯身未嘗居魯也詩稱王曰叔父云云/意武王時伯禽尚少留侍世子計周公敎世子撻伯
 禽時伯禽已侯至世子即位而後遣之之/國錫之以命此則先喻意于周公之詞耳
 愚按首章上遡姜嫄備陳后稷始末次章由后稷下/及文武稱道周公之功以明魯為周後后稷之所自
[012-16b]
 出周公又有大功故成王賜以/天子之禮樂而魯得郊禘也
乃命魯公俾侯于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周公之孫莊
公之子龍旂承祀六轡耳耳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
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騂犧是饗是宜降福既多周公皇
祖亦其福女
 鄭云既告周公以封伯禽之意乃䇿命伯禽使為君/于東加賜之以山川土田及附庸 山川使主其祭
 土田使有其賦附庸使廣其封周春秋時之邾國顓/臾須句皆魯之附庸也僖公為 公十世孫龍旂二
 句乃下文郊嘗二事之總冒公曹氏云日月為常王/建之交龍為旂諸侯建之僖 雖僭行郊天禮猶以
[012-17a]
 龍旂承祀不建太常猶不敢全僭天子之禮也子承/祀謂親祭事也四馬故六轡耳耳柔從也 孔 謂
 魯無冬至大郊之事是知魯郊以夏正之孟春郊則/配以后稷嘗則祀周公廟以天子之禮樂此二者魯
 祭之盛禮故特舉之賜毛云騂犧天子所用既按是/饗是宜魯人因成王 以天子之禮樂行之 久顧
 以享帝為宜亦詩人之微詞也云鄭云此皇祖謂伯/禽也孔云以周公皇祖而下即 白牡騂剛騂剛是
 魯公之牲故知謂伯禽也用公羊傳/曰魯祭周公用白牡羣公 騂剛
 愚按周室封建分土惟三地方百里皆以田言其山/川間錯在百里田制之外此錫之山川是也 春秋
 匪解一語春以郊言秋以嘗言則魯之郊是孟春啓/蟄之郊非冬至郊也皇祖后稷指郊祀周公皇祖指
 嘗/祀
[012-17b]
秋而載嘗夏而楅衡白牡騂剛犧尊將將毛炰胾羮籩
豆大房萬舞洋洋孝孫有慶俾爾熾而昌俾爾壽而臧
保彼東方魯邦是常不虧不崩不震不騰三壽作朋如
岡如陵
 鄭云載始也秋嘗而言始者秋物新成尚之也之明/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即魯 僭
 用亦在于夏以禘本夏祭也夏僖公七年秋七月禘/于太廟以夏正準之六月則 四月也七月則夏五
 月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/可以有事于祖正月之日至冬至也七月之日至夏
 至也葢欲尊其祖與天相對故改六月為七月欲用/夏五月也魯禘之在夏審矣魯禘以夏則猶是時禘
[012-18a]
 也至于嘗秋祭也此詩已明載之云朱註楅衡施于/牛角所以止觸也 楅逼也説文 以木有所逼束
 也衡牛觸橫大木也謂牛好抵觸以木闞制之牡鄭/云秋將嘗祭于夏則養牲所楅之牛即下文白 騂
 剛是也色繁露曰成王使祭周公以白牡上不得與/天子同 下有異于諸侯愚謂白牡殷牲也時禘之
 禘亦名殷祭葢以殷禮客之而不臣也之阮諶云犧/尊飾以牛象謂于尊腹之上畫為牛象 形王肅謂
 通作牛象形/犧以該象也 明堂位云祀周公尊用犧象此獨舉/毛云毛炰豚也胾説文云大臠也羮
 大羮鉶羮也大羮謂太古之羮煮肉汁不和貴其質/也鉶羮肉味之有菜和者也鉶者盛羮之器大羮則
 盛之于豋毛籩以實乾實豆以實菹醢大房所以載/牲體者 云大房半體之俎也周語禘郊之事則
 有全烝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燕享則有殽烝房/烝半體也今以大房為半體之俎于禘不合豈亦于
[012-18b]
 天子降一等耶天萬舞兼文武二舞之總名自白牡/騂剛而下謂用 子之禮萬舞謂用天子之樂也
 孝孫僖公也有慶即所謂周公福女也熾以勢言昌/以象言惟壽而臧壽乃足貴 曹氏云不虧如月之
 常盛不崩如山之常固不震如地之常静不騰如/水之常平三壽謂魯邦與下岡陵相並而為三也
 愚按祭統云成王欲尊魯賜之以重祭外祭則郊社/是也内祭則大嘗禘是也夫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
 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天子之禮/樂也又曰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隂之盛也故祭莫重
 于禘嘗意成王所賜之重祭併禘與嘗乎于此二祭/皆行合食之禮為祫禘祫嘗而用天子之禮樂故謂
 之大嘗禘要之皆時祫也故魯未聞言禘其祖之所/自出也魯人行之既久以其嘗之與禘同禮也總名
 為禘行父謂于王而作頌諱言禘而但舉嘗惟嘗與/禘同禮言嘗即以言禘不言禘者自嫌其僭也明堂
[012-19a]
 位謂祀周公于太廟牲用白牡註云止用時王之禮/者諸侯之事通用先王之禮者天子之事故郊特牲
 云諸侯祭以白牡乘大駱謂之僭禮也據此則魯廟/羣公通用騂剛從時尚之色非惟魯公一人用也而
 專于周公用白牡以表異于諸侯耳周公用白牡羣/公用騂剛則魯公以下合食于太廟可知然則魯固
 時禘也時禘謂之祫禘與大禘異者大禘祭其祖之/所自出而配食者秪是未毁廟之主不及毁廟之主
 也祫禘則毁廟與未毁廟之主皆得合食于太祖而/祭不及其始祖之所自出觀白牡之祀明以周公為
 始祖未嘗及其所自出而騂剛以祀羣公明為合食/固知名為禘實為祫也 成王賜魯重祭以大嘗禘
 言大嘗者祫嘗也嘗與禘並賜則禘與嘗同禮可知/中庸稱禘嘗之義明其為一義也此專言嘗舉嘗以
 見禘也禘本夏祭之名嘗為秋祭自周改夏祭為礿/特以禘為天子之大祭而與嘗併以賜魯則猶是夏
[012-19b]
 祭也不謂之礿而謂之禘尊其名以異于諸侯/其實皆祫也特其所用者乃天子之禮樂耳
公車千乘朱英緑縢二矛重弓公徒三萬貝胄朱綅烝
徒増増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則莫我敢承俾爾昌而熾
俾爾壽而富黃髮台背壽胥與試俾爾昌而大俾爾耆
而艾萬有千歲眉壽無有害
 毛云大國之賦千乘二朱註成方十里出革車一乘/甲士三人步卒七十 人將重車者二十五人千乘
 之地則三百六十里有竒也云毛云朱英矛飾也縢/繩也重弓重于鬯中也 孔 朱英絲纒而朱染之
 以為矛之英飾弓束以緑繩縢謂約之以繩非訓縢/為繩 縢即小戎所謂竹閉緄縢者葢納弓于閉以
[012-20a]
 繩束之也人鄭云二矛重弓備折壊也兵車之法左/人持弓右 持矛中人御即此甲士三人也 孔云
 朱英緑縢與二矛重弓自相充配朱英是二矛飾之/以朱英也緑縢是重弓約之以緑繩但二矛各自有
 英重弓共束一繩耳人軍制大國三軍所用不過五/百乘每乘除甲士三 但舉步卒七十二人而言合
 五百乘當三萬六千人曰三萬舉成數也朱貝胄貝/飾也朱綅以朱綅綴之増増衆也 孔云 綅直謂
 赤綫耳文在胄下則是甲之所用謂以朱綫連綴甲/也兵法兵車以戰重車以載輜重重車之卒每車二
 十五人隨兵車而進故曰増増因舒羣舒也荆楚之/别號舒其與國也 周昌年云 其來而遏之曰膺
 謂當其强也聲其罪而討之曰懲謂懲其惡也戎承/説文云受也 鄭云僖公與齊桓舉義兵北伐 與
 狄南殳荆及羣舒是也文昌熾壽富前于祭祀祝之/此于兵車更祝之觀下 黃髮二語則所謂壽而富
[012-20b]
 富有老成人也國無老成人人君雖壽其何能臧壽/胥與試言此黃髮台背壽考者皆相與為公用也
 耆指事使人也艾爾雅云養也承上壽而富來言使/爾得其所使又得其所養得所使則安佚得所養則
 强固所以壽也謂鄭云眉壽秀/眉壽徵也無害 無有患害也
 愚按則莫我敢承則字言其勢所必然非實有其事/也皆祝願之辭 僖公之世所謂老成人則季友與
 臧文仲也頌/其有所指乎
泰山巖巖魯邦所詹奄有龜蒙遂荒大東至于海邦淮
夷來同莫不率從魯侯之功
 史記云泰山之陽則魯其隂則齊一曰岱宗春朱註/泰山魯之望也詹與瞻同 龜山在泗水縣 秋龜
[012-21a]
 隂之田在其北蒙山在沂州居魯之東一名東山顓/㬰在䝉山下 孔云龜䝉在魯地故言奄有泰山則
 在齊魯之界故言所詹見其不全屬魯也下孔云大/者廣逺之言地之極東至海而已大東之 即云至
 于海邦言其極盡地之東偏也淮季氏云極東近海/之國如萊牟之類是也萊牟與 夷相近萊牟服則
 淮夷同而諸夷/莫不率從矣
 愚按僖公從齊桓公伐楚楚服詩人因以為公功而/併引伯禽淮夷之功以望之國人祝頌其君葢不嫌
 夸侈也復魯弱不能立功僖公未嘗建功徒能共事/霸主修 祖業霸主之功即其功先祖之業即其業
 耳/
保有鳬繹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蠻貊及彼南夷莫
[012-21b]
不率從莫敢不諾魯侯是若
 鳬繹二山名繹通作嶧年鳬嶧在鄒地鄒古邾國左/傳邾文公遷于繹宣十 伐邾取繹即此嶧也邾本
 魯附庸之國孟子時魯穆公改曰鄒此言保有鳬繹/者謂能保有附庸之國不為强大所呑併不獨奄及
 東蒙而已魯徐宅即徐戎居于徐州之地故云宅憂/李見羅云 侯封于曲阜與徐淮按壊世為封境
 故伯禽至不避三年之喪袵兵革以聞東郊之難費/誓所由作也後之子孫世仰其功故為臣子者亦以
 此致君之祝海前篇至于海邦即以荒大東為至海/邦此言至于 邦則先由荒徐宅而後至海邦也徐
 宅在内海邦在外蜜貊南夷又自淮夷而推言之兩/曰莫不率從所包者濶矣 鄭云諾應詞也遵號令
 聽約束之義而毛云若順也逺人來/服則魯侯從 順其情以撫安之也
[012-22a]
天錫公純嘏眉壽保魯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魯侯燕
喜令妻壽母宜大夫庶士邦國是有既多受祉黃髮兒

 純全也嘏福也無福不有乃稱純嘏下文眉夀以下/皆是也 眉壽承前篇眉壽而言人惟壽可以享福
 故以壽始終之主國語齊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/子對曰以魯為 反其侵地常潛則常為齊所併故
 詩人欲公復之杜預云成王營王城有遷都之志故/賜周公許田以為朝宿之邑後世因而立周公别廟
 春秋時魯不朝周鄭以泰山之祊田易之故詩人亦/望其復之也 燕安也享壽富康寧之福有令妻壽
 母之樂所謂安而喜也夫按令妻聲姜也壽母成風/也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人兼母妻而總稱之禘而
[012-22b]
 致者昔未廟見今始廟見也成風聲姜本非正嫡前/此未得稱為夫人今同于廟祭故兼致崇號也攷成
 風薨于文公十四年聲姜薨于文公十六年僖公世/兩人固在故詩人及之母妻俱受尊榮則僖公之燕
 喜可知惠大夫兼卿而言庶士謂上士中士下士宜/即所謂 于朋友不得罪于巨室也邦國是有言常
 有之/也
 愚按自僖公以前魯君多不以壽終隱及于鍾巫桓/乘于彭生般賊于罔犖閔戕于卜齮國危者數矣祝
 公眉壽保魯魯人之所深禱也公在位三十有一年/春秋書曰乙巳公薨于小寢慶之也 宜者言母妻
 皆廟見正夫人之位大夫士皆以為宜也純嘏之嘏/至于享眉壽復故土尊母妻而宜臣民則公之受祉
 亦既多矣又祝其黃髮兒齒當眉壽之年而齒落/更生飲噉如兒時乃更為福耳皆祝願之極詞也
[012-23a]
徂來之松新甫之栢是斷是度是尋是尺松桷有舄路
寢孔碩新廟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碩萬民是若
 前頌僖公郊天禘祖之事此則備言其修廟也禰毛/云新廟閔公廟也 鄭云姜嫄廟也 何氏云 廟
 也禰廟者莊公之廟也閔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于/莊公杜預謂三年喪畢致新死者之主于廟廟之逺
 主當遷入祧因是大祭以審昭穆謂之禘莊公喪制/未闋時别立廟廟成而吉祭又不于太廟故詳書以
 示譏然則莊公之有新廟可知成公二年新宮災穀/梁謂新宫者禰宫也其廟作于慶父為政之時制度
 壯麗僖公因而不改曰奚斯所作奚斯慶父黨也詩/人雖侈言之而刺在言外 徂來山一名尤來山
 後魏志云魯郡汶陽縣有新甫山量松栢就已取者/言山特指所産之地 度以繩墨 其所用之宜
[012-23b]
 桷榱也秦謂之榱周謂之椽魯謂之桷舄通作寫俗/作㵼屋之有桷其形斜長首髙而末低所以瀉雨水
 故曰有舄者路寢正寢也郝氏云廟後正寢以藏死/者衣冠路 大也人君所居曰路與小寢異 碩大
 也舉路寢之大則廟規制之大可知新廟舉全廟而/言路寢亦在其内 毛云曼長也鄭云修也廣也
 奚斯公子魚也閔公二年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/已而奔莒僖公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密
 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徃曰奚斯之聲也乃縊則奚/斯作廟正閔公初立慶父為政時也 又僖公三十
 一年始卜郊而卜不從葢因禘而益進于郊也/ 萬民是若言萬民皆心順之以為合理也
 愚按頌僖公有稱無刺觀下文萬民是若魯人皆以/為合禮史克作頌行父主之豈猶含刺乎 慶父為
 莊公立廟使閔公吉禘于莊公魯之僭禮踰制皆自/慶父始當隱公時猶問羽數則從前未聞有僭者僖
[012-24a]
 公以來好侈大而因舊貫又以天子之賜為名/遂一切仍之而不改矣然終是吉禘非大禘也
  閟宫九章五章章十七句内第四章/脱一句二章章八句
  二章章十句毛傳分八章二章章十七句一章十/二句一章三十八句二章章八句二
  章章十句句按三百五篇之中以/一百二十 成篇者僅見于此
  愚按郝氏以閟宫為僖公之廟前三篇頌其生平/功徳此一篇新其廟宇將以為世室配武宫告成
  功也且謂奚斯僖公時大夫子魚也其廟作于奚/斯至季孫行父當成公時修之故曰新謂重新也
  夫奚斯見于僖公即位之初年僖公在位三十三/年奚斯尚能俟僖公之没為作廟乎何氏謂頌僖
  公始郊之詩篇中魯侯皆指伯禽謂其初受封于/魯故以魯侯稱而天錫公純嘏之功乃稱僖公因
[012-24b]
  僖公無平淮夷之事而平淮夷者魯公也則魯公/亦豈有膺戎狄懲荆舒之功乎朱子但以為僖公
  修廟詩人歌咏其事以為頌禱之詞其/説雖無所發明然猶君子闕疑之意也
  魯頌四篇二十四章二百四十三句
  商頌譜略譜曰商者契所封之地有娀氏之女名/簡狄者吞鳦卵而生契堯之末年舜舉
  為司徒有五敎之功乃賜姓而封之世有官守十/四世至湯則受命伐夏桀定天下其後世有中宗
  有高宗此三主者有受命中興之功時有作詩頌/之者商徳之壊武王伐紂乃以陶唐氏大正閼伯
  之墟封紂兄微子啓為宋公武庚誅為商後其封/域在禹貢徐州泗濱西及豫州孟豬之野自後政
  衰散亡商之禮樂七世至戴公時當宣王世正考/父者校商之名頌十二篇于周太師以那為首歸
[012-25a]
  以祀其先王孔子録詩之時則得五篇而已問者/曰列國政衰則變風作宋何獨無乎曰有焉不録
  王者之後時王所客也巡狩述職不陳其詩亦示/無貶黜客之義也又問曰周大師何由得商頌乎
  曰周用六代之樂故有之今商者契所始封之地/皇甫謐云今上雒是也即 商州以地有商山得
  名契之孫相土遷于商丘今商丘縣也季氏云稱/商丘者其亦因契本封而以名丘歟自契十四傳
  至成湯凡八遷湯始遷諸亳葢南亳也本帝嚳都/湯自商丘遷焉故史記曰從先王居相傳偃師穀
  熟皆湯所都而景亳則湯㑹諸侯之處是為三亳/皇甫謐云蒙北亳也穀熟南亳也偃師西亳也
  三亳惟南亳為亳本名地在商丘故湯有天下都/焉仍商舊號若景亳則本名殷以景山近亳故曰
  景亳先是上甲微遷于殷即景亳也據竹書成湯/居亳之後厯八世至仲下遷于囂河亶甲遷于相
[012-25b]
  祖乙遷于耿又自耿遷于庇及南庚遷于奄至盤/庚自奄遷于北蒙曰殷盤庚篇所謂先王恪謹天
  命不常厥邑于今五邦者合囂相耿庇奄而言也/自相以下皆在河北至是仍遷河南書所云惟涉
  河以民遷是也書序言盤庚五遷將治亳殷孔安/國謂殷者亳之别名也湯昔在殷以㑹諸侯而不
  都殷盤庚遷都殷實上甲微舊蹟因而更號曰殷/其後厯小辛小乙以及武丁又傳四世至庚丁皆
  居殷至帝乙始去殷復徙居河北都朝歌及紂/為周所滅乃以商丘封微子為宋公使奉商祀
  愚按蒙即景亳在今商丘北五十里地有景山故/謂之景亳與穀熟相近穀熟今考城也 書二十
  八年昆吾氏伐商㑹諸侯于/景亳是知景亳在商封内也
  商頌四之五
[012-26a]
 那 序曰祀成湯也微子至于戴公其間禮樂廢壊
 有正考父者得商頌十二篇于周之太師以那為首
 魯語閔馬父云昔正考父較商名頌十二篇于周太/師以那為首 孔云宋之禮樂雖則亡散猶有此詩
 之本考父恐其舛謬故就太師校之校之而得其初/本故亦為之得也及孔子録詩之時又已亡其七篇
 惟存五篇而已宗何氏謂此詩作于高宗武丁之世/遍考經傳惟髙 武丁祭湯見于尚書序及史記
猗與那與置我鞉鼓奏鼓簡簡衎我烈祖 湯孫奏假
綏我思成鞉鼓淵淵嘒嘒管聲既和且平依我磬聲於
赫湯孫穆穆厥聲 庸鼓有斁萬舞有奕我有嘉客亦
[012-26b]
不夷懌 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執事有恪
顧予烝嘗湯孫之將
 朱註賦也毛傳缺先毛云那多也時按那儺同行有/節也當是未祭之 陳設鐘鼓之 美其執事之人
 也之鄭云置讀曰植以殷楹鼓楹鼓者貫之以柱故/謂 植鞉雖不植貫 柄而搖之亦植之類于八音
 中惟舉鞉鼓者以楹鼓為殷之先制而鞉乃兆奏鼓/者首舉之以概其餘也 鄭云奏鼓者堂下之樂也
 朱註簡簡和大也衎樂也烈祖湯也也/齊維岳云簡簡謂大而不煩為有節
 歐陽子云湯孫斥主祀之時王耳自太甲以下皆可/稱湯孫 假與格同言奏樂以格于祖考 郊特牲
 云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/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于天地之間陳暘云凡樂皆
[012-27a]
 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禽獸知聲而不知音衆庶/知音而不知樂通聲音之號而知樂者其惟鬼神之
 靈乎如之何不詔告以此樂凡聲陽也商人之祭先/求諸陽故于未祭之先作 如周人取蕭祭脂亦在
 未祭之先也之殷人之祭必先作樂三終然後出而/迎牲于廟門 外欲以此樂之聲音號呼而詔告于
 兩間庶㡬其聞之而來格來享故曰奏假其禮記云/齋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 所嗜思
 其所樂齋三日乃見其所為齋者祭之日入室僾然/必有見乎其位周旋出户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
 户而聽愾然必有聞乎其嘆息之聲此之謂思成思/蘇氏云其所見聞本非有也而生于其思故謂之
 成惚綏安也期陳式曰綏有固結義思之既成常恐/恍 不定故 有以固結之也 陳際泰云商人尊
 鬼而尚聲聲召風風召氣氣召神然神懼其雜而集/焉則有湯孫之思矣思者氣之精者也鬼神非其類
[012-27b]
 也不至必有精氣而借聲以召之神無不格而格者/惟我烈祖斯湯孫之心安矣故曰綏我思成 陳𤾉
 云鼓所以作樂者也鼗鼓所以兆奏鼓者也言奏鼓/則鼗從之矣言鼗鼓繼之以淵淵言管聲先之以嘒
 嘒者葢鞉鼓必待奏了然後聞其聲管聲與鼗鼓合/奏聞其嘒嘒之聲知為管聲而已此細大不踰無相
 奪倫之意云孔云既和且平兼堂上堂下八音諸器/而言 鄭 磬玉磬也 郝氏云玉磬在堂上鞉鼓
 管在堂下故曰依記曰磬以立辨辨故難諧磬聲諧/則八音諧矣 鄒氏云磬聲非如諸聲可以人力高
 下故依之/則為和平
 毛云大鐘曰庸玉朱註上文言鞉鼓管籥作于堂下/其聲依堂上之 磬無相奪倫至于此則九獻之後
 鐘鼓交作萬舞陳于庭而祀事畢矣三斁説文云解/也鐘鼓有斁謂樂闋時也 萬舞名 代之舞皆名
[012-28a]
 萬夏小正曰丁亥萬用入學大奕大也美其綴兆之/衆大也在商為大濩在周為 武周官皆以大司樂
 掌之行此時樂已闋而將迎牲矣舞者皆立其行列/以待 禮而舞也 朱註嘉客先代之後來助祭者
 也廟于虞曰虞賔在位于周曰我客戾止古聖人于/宗 以得客為重 夷悦也 鄭云我客之來助祭
 者亦不悦懌/乎言悦懌也
 對今皆謂古進古言昔則昔人在古之前先民謂聖/人也有作作為祭禮也執事謂執廟中之事也言自
 古昔聖人其于將祭之前及祭而行禮惟此恭敬耳/ 孔云祭將畢而思古人之敬葢恐禮行既乆而式
 有愆也葢黃佐云商人尚聲牲猶未入樂三闋然後/備禮物 時制也故此詩以樂舞悉數于前而温恭
 有恪之/言始見
[012-28b]
 季氏云嘗秋祭烝冬祭祭以秋冬為備/故言祭者舉烝嘗以見其餘 將奉也
 愚按於赫湯孫赫兼威明二義言湯孫清明在躬其/威神足以懾伏在廟之人而湯孫方穆穆然聚精凝
 神于厥聲之中與祖考相接對也惟穆穆所以益有/赫也 夷有頽惰之義初祭時人皆莊敬及樂闋而
 漸以懈矣夷者莊之弛也懌者敬之衰也二字正與/下文温恭朝夕執事有恪相對亦不夷懌謂能始終
 不懈也也朝夕自將祭以至祭畢也執事自迎尸以/至送尸 温恭于無事時言有恪在有事時見 上
 既言予下變稱湯孫者謂予非他人湯之孫也一氣/感通不為非類之祀寧有不顧者乎上文思成即思
 湯/也
  那一章章二十二句按閔馬父引自古四句為輯/之亂韋昭云輯成也凢作篇
[012-29a]
  章義既成撮其大要以為亂辭詩者歌也所以節/舞者也曲終乃更變章亂節故謂之亂也後或據
  此分作/三章
  愚按古樂府體一章/之中亦有亂仍從舊
 烈祖 序曰祀中宗也鄭云中宗殷王太戊湯之𤣥/孫也有桑榖之異懼而修徳
 殷道復興故表顯之號為中宗徳郝氏云成湯至于/太戊七世矣商道寖衰太戊修 中興遂號中宗禮
 祖有功而宗有徳故殷祖成湯宗太戊武丁此祀太/戊之樂歌也前篇專言樂此篇專言味祖逺難格故
 衎之以聲宗近易感故侑之以食朱註此亦祀成湯/之樂 何氏謂肜祭成湯也肜祭者祭明日又祭之
 名周曰繹商曰肜夏曰復胙竹書載武丁二十九年/肜祭太廟有雉來皇王大紀載高宗祭于成湯有飛
[012-29b]
 雉之異書序及史記皆言飛雉升鼎耳而呴通志稱/祖己訓王後武丁責躬思道三年編髮重譯者六自
 是章服多用翟羽孔子曰吾于/高宗肜日見修徳而報之疾也
 愚按前篇言樂此篇言味而味止于清/酒和羮益見殷祀之尚音不尚味矣
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錫無疆及爾斯所 既載清酤
賚我思成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假無言時靡有爭綏
我眉壽黃耉無疆 約軧錯衡八鸞鶬鶬以假以享我
受命溥將自天降康豐年穰穰來假來饗䧏福無疆
顧予烝嘗湯孫之將
[012-30a]
 朱註賦也毛傳缺君朱註烈祖湯也秩常也申重也/祜福也爾主祭之 自歌者指之也斯所猶言此處
 也祊何氏云斯所謂烈祖神之所在指祊而言説文/訓 謂門内祭先祖所以徬徨也葢正祭祀畢神可
 以歸矣孝子未忍其遽歸也故于明日又設祭不知/神之所在于彼乎于此乎則于門内以求之亦意神
 之當依依于門内而未遽去也而申錫二句是倒句/法曰庶其及爾神之尚在此處 重錫我以無疆之
 福/乎
 載謂載之于尊酤説文云一宿酒也致思成義見那/篇祭義云祭之明日明發不寐享而 之又從而思
 之是也為朱註儀禮于祭祀燕享之名每言羮定葢/以羮熟 節然後行禮戒夙戒也平猶和也鬷中庸
 作奏奏族聲相近族聲轉平而為鬷耳堂毛云鬷總/也鄭謂來助祭者至于設薦進俎總升 而齊一皆
[012-30b]
 服其職勸其事寂然無言語無爭訟者徴眉壽/以眉言黃以髮言耉以面言三者皆壽 也
 約軧錯衡解見采芑篇軧衡以諸侯所乘之車言八/鸞以諸侯所駕之馬言 歐陽子云以假以享者諸
 侯既至而助享也者我指湯孫也自先祖而指主祭/者曰湯孫自主祭 而言曰我曰予 陳偉云諸侯
 助祭得人也降/康穰穰得天也
 黃佐云上云賚我思成曰綏我眉壽黃耉無疆曰降/福無疆至此又曰顧予烝嘗何也葢祖考雖享而孝
 孫之心未敢必其享也故/又致其丁寧之意如此
 愚按那云綏我思成葢未祭之先齋而思之既已成/矣惟恐其去來不定故有以綏之此云賚我思成則
 祭之明日精神未散思之即成故以為神賚之也合/觀二語以為明日之又祭固是 戒者戒廟中執事
[012-31a]
 之人也平者人與事皆相宜也既戒則奏格無言既/平則時靡有爭 將猶率也溥天之下皆率之以祀
 先王即上文以假以享謂湯孫能以之也曰受命溥/將言非我所能將我有所受之也 上文以格以享
 謂人心歸也湯孫得乎人心故能以之下言來格來/饗謂天意順也烈祖合于天意故知來也 此篇祝
 望無疆者三自湯以來至武丁凡五遷國國勢殆者/數矣又自大戊而外多享年不永故詩人拳拳以此
 禱之厥後武丁在位五十九祀歴/數世而不遷果應無疆之頌矣
  烈祖一章二十二句輔廣云那與烈祖皆祀成湯/之樂那詩則專言樂聲至烈
  祖則及夫酒饌商人尚聲豈始作樂之時則歌那/既祭而後歌烈祖與序謂祀中宗也朱子謂未見
  其為祀/中宗也
[012-31b]
  愚按篇中有申錫之語似是祭之明日又祭所謂/繹者是也則以為髙宗之肜祭有據但未定其祀
  成湯與祀/中宗耳
 𤣥鳥 序曰祀高宗也按中宗十三傳至武丁而商/業又寖衰武丁恭黙思道乃
 復中興號稱高宗頌高宗而推本祖徳所以表中興/也 鄭云祀當為祫祫合也高宗崩而始合祭于契
 之廟歌/是詩焉
 愚按鄭氏謂高宗崩合祭于太廟所謂大祫也祫者/毁廟與未毁廟之主皆陳諸太廟合食兹特舉其功
 徳不祧者誦之細玩篇義序以専祀高宗為是誦其/能繼湯以殷中興也盛稱宅殷之善言自𤣥王封商
 早有芒芒之殷土待其宅以興王故湯雖居商丘而/㑹諸侯于景亳以有天下是殷為湯受命之地自生
[012-32a]
 商時已命之矣故曰古帝武丁繼湯/之武仍以殷中興足與湯比烈云
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
四方 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
丁孫子 武丁孫子武王靡不勝龍旂十乘大糦是承
 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四海來假來假
祈祈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
 朱註賦也毛傳缺狄毛云𤣥鳥鳦也春分𤣥鳥降湯/之先祖有娀女簡 配高辛氏帝帝率與之祈于郊
 禖而生契故本其為天所命以𤣥鳥至而生焉月鄭/云鳦遺卵娀氏之女簡狄吞之而生契 蔡邕 令
[012-32b]
 章句云𤣥鳥感陽而至其來主為孚乳蕃滋故重其/至日因以用事契母簡狄葢以𤣥鳥至日有事高禖
 而生契焉九宅居也芒芒大貌註孔云左傳稱芒芒/禹迹畫為 州亦言大也 朱 古猶昔也帝上帝
 也武湯以其有武徳號之也史記云湯曰吾甚武號/為武王 愚謂即長發篇帝立子生商之帝也湯之
 受命早已命于生契之日矣得陸燧云正域言四/方之封域自湯正之使人不 割據而侵擾也
 毛云九有九州也皆孔云九有是同有天下之辭言/分天下以為九分 為己有也 王制註云殷湯更
 制中國方三千里之界分為九州而建千七百七十/三國 先后當指盤庚湯後八世居亳其后五遷皆
 在河北而圮于耿岌岌殆矣盤庚復遷于殷而國始/定盤庚初號商遷殷後始號殷稱商之先后明殷之
 本商也其遷殷天命之也盤庚之遷亦惟保其/不殆耳而中興之業乃在武丁之為孫子也
[012-33a]
 朱註武王湯號而其後世亦以自稱也龍旂諸侯所/建交龍之旂也大糦黍稷也 鄭云十乘者二王之
 後舉諸侯之/尊者言之
 邦畿即指殷邦千里為畿所謂居重以御輕宅中以/圖大也惟民所止言民志定于此不復有遷徙之患
 夷肇説文云始開也王肅云殷道衰四/ 來侵至高宗然後以四海為竞域也
 景山名即殷都之山殷武篇亦云陟彼景山景亳因/景山得名在今睢州盤庚云古我先王將多于前功
 適于山山即景山也言朱註員與幅&KR0695義同/葢言周也河大河也 景山四面皆大河也
 愚按契為受封之祖故謂生契為生商然纔叙生商/便接以宅殷殷商並舉以明湯由商興武丁以殷興
 也雒芒芒雖訓大亦有草昩之義契始封于商地在/上 其後子亥遷殷為有易氏所滅契幾不祀上甲
[012-33b]
 微能滅父仇復其故土宅居于殷亂亡之餘人稀土/曠芒芒可想見也此一語當指上甲微 楚語椒舉
 曰湯有景亳之命景亳即殷也湯雖居亳仍㑹諸侯/于殷猶周都鎬而頒封猶在豐廟正域四方豈即景
 亳之命為諸侯正其封域耶厥方命方字承上文四/方方字帶下猶臣工篇將受 明接以明昭上帝皆
 截上一字為起語也此言湯以正域四方之命命羣/后羣后受命則九州之地雖為諸侯有而皆承湯之
 命即湯已奄有之也亳商之先后即指湯也湯雖居/商丘而㑹諸侯于景 以有天下是殷為受命之地
 也其後五遷河北而圯于耿商之命岌岌殆矣迨盤/庚遷殷武丁因以中興而始轉危為安使湯命不殆
 以武丁為之孫子也殷遷于盤庚而興于武丁在者/由前遞叙而及之也 湯名履號武王武丁名昭而
 稱武丁豈亦其號耶湯與武丁皆可稱武王葢能繼/湯之武也惟其武靡不勝所以諸侯服從至今皆來
[012-34a]
 助祭其廟也以自此以下皆賛武丁中興之功上文/稱湯烈祖所 引起之也變四方言四海者必武丁
 中興之後疆土更拓于湯時也據沈約謂高宗輿地/東不過江黃西不過氐羌南不過荆蠻北不過朔方
 而頌聲作此不足信江黃于景亳豈可謂之東乎東/方近海最廣沈説獨遺之何也 二節皆稱殷建都
 之得地也上言維民所止惟其宅天下之中民心輻/輳又以便四方之朝㑹也下文來假祈祈祈祈舒遲
 貌言助祭之諸侯道里既均舒徐續至無取奔命也/景員維河此言形勢之壯武丁受命于此地百姓安
 之諸侯便之復有形勝可據葢無所不宜也曰殷受/命咸宜以賛殷土亦以賛遷殷之功也百禄是何為
 主祭者祝願之辭/春秋傳何作荷
  𤣥鳥一章二十二句序為祀高宗也朱子謂詩有/武丁孫子之句故序得以為
[012-34b]
  據雖未必然然必是高宗以後之詩至集註復泛/稱為祭祀宗廟之樂豈因殷武篇為祀高宗之詩
  不欲重出耶則那與烈祖何以皆為祀成湯耶商/頌散缺僅存十二篇而又亡其七存則録之矣
 長發 序曰大禘也蘇氏云大禘之祭所及者逺故/其詩歴言商之先后又及其卿
 士伊尹葢與祭于禘者也商書曰兹予大享于先王/爾祖其從與享之是禮也豈其起于商之世與 朱
 註按大禘不及羣廟之主此宜為祫祭之詩此郝氏/云大禘即祫也故雝周禘也并頌烈考文母 商禘
 也并頌𤣥王相土成湯及卿士/葢追配逺祖則子孫咸集也
濬哲維商長發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國是
疆幅隕既長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
[012-35a]
 朱註賦也毛傳缺也濬深也哲知也沈長乆也土敷/説文云布也猶分 書曰禹敷土蔡 謂分别 地
 以為九州是也方四方也尚書序云帝釐下土方水/毛云諸夏為外 孔云對京師為内也 言禹治
 之後分别土地定其方域自京師之外凡可建為大/國者區畫其疆界以待有功者之受封也此為封契
 發端之辭註毛云幅廣也隕均也史隕當作員員謂/周也 朱 有娀契之母家也 記桀敗于有娀
 之墟按其地/在陜虢之間
 愚按濬深也遡源及流之謂濬濬哲言知足以窮其/源也祥即𤣥鳥之祥商受命之符葢兆于此其由來
 也長矣商尊契為大祖首節專叙契母之所自出猶/周之尊后稷而推本姜嫄也 方四方也如方里而
 井為方百里之類皆取其方也禹既分别九州各于/其地方其土而立之國外此之大國勢有不能方者
[012-35b]
 亦從而疆之聽其幅隕之長而已有娀則外國而方/大者也上五句皆為有娀發端葢尊契母必稱其母
 家以出于大國為足重也帝上帝也有娀之子簡狄/也立猶植也𤣥鳥降祥即帝植之矣 商周之祖所
 自出者皆帝嚳也周詩但頌姜嫄商詩亦頌有娀是/未嘗及嚳葢推本二母則其所自出之帝不言而自
 見然據魯語展禽所云商人禘舜而/祖契郊㝠而宗湯此又不可解矣
𤣥王桓撥受小國是達受大國是達率履不越遂視既
發相土烈烈海外有截
 𤣥王契也矣孔云國語曰𤣥王勤商十四世而興𤣥/王為契明 朱註或曰以𤣥鳥降而生也王者追
 尊之稱桓武也撥治也云撥昏而使之明撥亂而使之治皆撥/也 桓通作和漢書註 陳宋之間言桓聲如和酈
[012-36a]
 道元讀尚書桓夷底績桓亦為和桓撥謂和以撥之/即舜所云敷敎在寛也 鄭云始堯封之商為小國
 舜之末年乃益其土地為大國皆能達其敎令達即/百姓親五品遜敎化無所窒礙之意 率循也履禮
 也發應也侯相土契之孫昭明之子丘竹書載帝相/十五年商 相土作乘馬遂遷于商 乘馬即甸
 賦也班固漢志謂殷周以兵定天下立司馬之官設/六軍之衆因井田而制軍賦是謂乘馬之法據竹書
 則相土已剙于夏后氏之世矣夷烈烈威也截整齊/也 何氏云海外之與海内華 之限也自乘馬法
 行兵威大振彼海外蠻夷之國界/限截然毋敢軼者故曰有截也
 愚按發者奮起之意率履不越以身敎也遂視既發/言民視傚而興起也曰遂曰既速化之辭 契始封
 商在上雒至相土遷於閼伯之墟以主大火所謂商/丘也厥後湯以亳興其地即在商丘東南是開商基
[012-36b]
 者契而開興王之基者相土故商人祀/契為始祖其次即祀相土為不遷之宗
帝命不違至於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躋昭假遲遲上
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
 齊等也至于湯亦不違帝命與契相土等齊也生蘇/氏云齊至湯而王業成與天命㑹也 朱註降 也
 言湯之生也應期而降適當其時云躋升也聖敬而/曰日躋盤銘日新又新是也 毛 九圍九州也
 式九圍所謂表正萬邦未便是為/天子也下二節正式九圍之事
 愚按自湯以上契與相土皆能順天之命不敢有違/至于湯則徳足以配天湯心即帝心也故曰齊也湯
 當夏桀之時人怨天怒己甚應期而生帝欲湯之代/夏急矣而湯方以敬止存心日進不已其敢有非分
[012-37a]
 之覬乎以此日躋之敬為上帝所鑒故且緩其代夏/之期而先命式于九圍此見帝以湯心為心也遲遲
 與不遲相對不遲者降湯之帝/心而遲遲者昭格之帝心也
受小球大球為下國綴旒何天之休不競不絿不剛不
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
 毛云球玉也磬按禹貢雍州厥貢球琳虞書曰戛擊/鳴球球者玉 之名禮玉藻篇曰笏天子以球玉則
 玉可以為磬亦可為笏圭朱註小國大國所執之玉/也 鄭云小球尺二寸 也大球珽也長三尺執圭
 搢珽以與諸侯㑹同賔竹書載夏桀二十三年釋商/侯履于夏臺諸侯遂 于商詩言受球受其皆此後
 事也也毛云綴表也旒章也謂説文無旒字本作瑬/垂玉 冕飾故毛云章也或 之繁露言其狀也若
[012-37b]
 旂旗之垂者則名為斿此公羊傳曰君若贅旒然言/諸侯反繫屬于大夫也 言綴旒則以湯為冕下闗
 諸侯為旒綴之取其相繫屬之意緩鄭云競逐也不/逐者不與人争前後也 絿朱註 也不競不絿以
 交鄰國言不剛不柔以布政于本國言優優寛裕之/意 遒説文云廹也言多福來廹近之如富貴廹人
 之/意
 愚按旒以比下國諸侯而湯為之綴綴于冕也率諸/侯以上奉其主使相聨屬是為綴旐 遒正與優優
 相對湯意愈緩/而天意愈廹
受小共大共為下國駿厖何天之龍敷奏其勇不震不
動不戁不竦百禄是總
[012-38a]
 鄭云共執也猶小球大球也為共通作供左傳君謂/許不共即此義 何氏云湯 夏方伯得專征伐受
 小共大共者謂將征伐四方小大諸侯皆來供給如/卒乘器具糗糒芻秣之類也觀下文敷奏其勇等句
 可見上章言諸侯來聘問此章言從征伐皆所謂帝/命式于九圍也 毛云駿大也厖厚也 駿通作峻
 説文云厖石大貌為下國駿厖言下國諸侯恃湯以/安如倚磐石也 齊詩作駿厖謂馬也猶云為下國
 先驅耳以龍通作寵功敷奏指下國從湯征伐者小/大分布 各奏其勇 戁恐也竦懼也不震不動
 二句孟子所謂歸市者不止耘者不變也懼戁通作/赧爾雅疏謂面慙曰戁竦通作悚説文云 也謂湯
 出師有名故無愧怍亦無恐懼總聚也下國/安危之責萃于湯則天之禄亦萃于湯矣
武王載斾有䖍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苞有三蘖
[012-38b]
莫遂莫達九有有截韋顧既伐昆吾夏桀
 毛云武王湯也詳𤣥鳥篇續此章述湯伐桀之事葢/至是始為天子也 斾葢 旐之末為燕尾者左傳
 晉治兵建而不斾已而斾之諸侯畏之將戰則斾也/載之以待戰而建耳 朱註䖍敬也言恭行天討也
 説文云虎行貌虎之行競競然有威故謂敬為䖍史/記言夏桀為虐政淫荒諸侯昆吾氏為亂湯乃興師
 率諸侯伊尹從湯湯自把鉞以伐昆吾遂伐桀然則/載斾專為伐昆吾夏桀紀事韋顧既伐特追數之耳
 上章敷奏其勇則伐韋顧之事也三朱註曷誰何也/苞本也蘖旁生萌蘖也言一本生 蘖也 歐陽子
 云韋也顧也昆吾也所謂三蘖也之遂達從蘖字取/意勾則能遂萌則能達莫之者阻 也九有九州也
 有截謂九州諸侯截然判斷不與三蘖相通之鄭語/史伯云祝融其後八姓己姓昆吾顧則夏滅 彭姓
[012-39a]
 豕韋則商滅之昆吾顧當是既滅于夏而復立之亦/猶豕韋為商所滅其後世仍為商伯古五伯所謂商
 有豕韋是也舉自帝命不違至此皆紀湯事及按長/發自契外獨 相土以及于湯其他皆不之 此祭
 法所謂二祧也凡曰祖廟者始祖也始祖而下四親/而上于廟以次當毁擇其中之有功徳為二祧葢百
 世不毁者合始祖二祧與四親廟共為七廟伊尹曰/七世之廟可以觀徳所謂觀徳者指二祧而言也商
 二祧猶周文世室武世室但商合二/祧為七廟周除二世室為七廟耳
 愚按商太甲為太宗大戊為中宗武丁/為高宗三宗皆别立廟在七廟之外
昔在中葉有震且業允也天子降于卿士實維阿衡實
左右商王
[012-39b]
 業危也代朱註承上文而言昔在則前乎此矣豈謂/湯之前 中衰時與 按殷侯振為有易所殺上甲
 㣲復國未乆復返商丘皆震且業也不然何至湯僅/有七十里乎 蘇氏云信矣天之子商也降之卿士
 而後商室以興臣一説降于卿士謂湯屈己以下賢/所謂學焉而後 之也 君奭篇云成湯受命時則
 有若伊尹太甲時則有若保衡伊尹保衡止是一人/一稱其名一稱其官也 上云實維者指其人下云
 實者指其功左右謂佐湯敷政奏勇以伐夏救民成/也 此言禘于太廟而以伊尹配享也周公時命
 王記功宗以功作元祀其典實彷于此位何休云禘/所以異祫者功臣皆祭據盤庚篇告有 之辭曰兹
 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此/篇正功臣配享之事當為盤庚世作
 愚按尹為商宗臣非徒功臣也當湯崩嗣君早世太/甲失徳尹放之而自攝政俟其改過自新足以繼湯
[012-40a]
 乃使復辟卒稱太宗使湯之後無尹/商之為商不可知矣尹之從祀何疑
  長發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
  六句楊氏曰詩頌長發為大禘但述𤣥王以下而/不及于所自出之帝則安得謂之禘詩乎
  愚按周頌亦未嘗及于帝嚳豈周頌無禘之樂章/乎意者始祖所自出之帝與天同為至尊不可得
  而頌但頌其配之者而已周頌思文郊詩也亦祗/頌配天之后稷未嘗頌天也然此篇首言長發其
  祥已隱然推其所自矣朱子疑為祫祭則天子夏/秋冬三時之祭皆祫其以功臣配享惟在祫烝耳
  周禮凡有功者銘書于王之大常祭于大烝司勲/詔之衛孔悝之鼎銘曰勤大命施于烝彝鼎亦謂
  配享于烝祭也此詩以為祫烝亦可但彼乃周禮/而殷禮别無所考惟據盤庚大享之言與此詩序
[012-40b]
  參之禘之/説為是
  按禘之名義有三一曰時禘王制曰天子犆礿祫/禘祫嘗祫烝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及
  周改春祭曰祠夏曰礿惟烝嘗如舊而以禘為殷/祭則時禘之名至周而廢一曰吉禘謂喪畢即吉
  而致新死者之主于太廟若竹書之吉禘于先王/左傳晉人言寡君之未禘祀是也一曰大禘爾雅
  以為大祭禮大傳篇謂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/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如商周以稷契為始祖而稷
  契之所自出則嚳也其漢儒皆以大禘為合祭羣/廟宋儒泥大傳中以 祖配之一語謂禘其始祖
  之所自出則配之者始祖一人而已故朱子疑長/發廣及羣廟宜為祫祭之詩 馬端臨謂大傳首
  曰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/之即繼之曰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于
[012-41a]
  其君干祫及其高祖據此只共説一祭天子則謂/之禘所謂不王不禘而禘則及其祖之所自出諸
  侯則不可以言禘而所祭止太祖大夫士又不可/以言祫必其先有功勞見知于君許之祫則干祫
  可及其高祖葢共是合祭祖宗而以君臣之故所/及有逺近故異其名也 何氏謂禘之為言諦也
  諦者審也説文謂諦審昭穆也而夏祭名禘者天/子四時之祭自春犆礿而後其三時皆祫禘為時
  祫之始則三昭三穆在焉吉禘之名禘者亦為新/入廟之主將以其班祔二者之義皆取辨其昭穆
  也然則大禘之禮祭其祖之所自出于始祖之廟/七廟之主皆在明矣 又據大傳文諸侯及其太
  祖大夫士于祫及其高祖則是但據見在五廟三/廟而言以此例天子禘其祖之所自出亦惟以見
  在七廟之主配耳所謂未毁廟之主也若夫合毁/廟未毁廟之主而皆祭于太祖則謂之大祫然大
[012-41b]
  祫雖及于毁廟而不及于太祖之所自出則其禮/差小于大禘故曰禘大而祫小也大禘與郊並重
  故國語謂禘郊之事則有全烝又謂禘郊不過繭/栗是也 祫又有小祫謂之時祫王制所謂祫禘
  祫嘗祫烝是也其所合祭者惟及未毁廟之主大/抵大禘之禮重于大祫追逺祖也大祫之禮别于
  吉禘隆合祀也吉禘之禮廣于小祫叙新主也小/祫之禮異于犆礿嫌黷祭也吉禘獨新主為然小
  祫則每歲皆有時劉歆謂禮去事有殺故春秋外/傳曰日祭月祀 享歲貢終王祖禰則日祭曽高
  則月祀二祧則時享壇墠則歲貢大禘則終王徳/盛而㳺廣親親之殺也彌逺則彌尊故禘為重矣
  按歆云大禘則終王者謂每一王终新王即位/則行大禘之禮蠻夷各以其琛貢來助祭也
  愚按馬説甚核因思魯禘亦只是祫祭特賜以禘/之名耳故詩書未見言魯禘其祖之所自出為何
[012-42a]
  人也魯禘與嘗並舉即王制所謂祫禘祫嘗皆時/祭也周升夏禘為大祭以礿當禘而以禘為殷祭
  然則周賜魯以禘牲用白牡亦猶待宋之禮客而/不臣耳而魯亦有大祫之祭春秋文公二年大事
  于太廟公羊傳曰大事者何大祫也大祫者何合/祭也其合祭奈何毁廟之主陳于太祖未毁廟之
  主皆升合食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漢儒謂五年/而再殷祭者三年而祫五年而禘也宋儒楊氏謂
  殷祭指大祫也五年再舉謂三年一祫五年再祫/耳愚謂五年之祫魯之所謂禘也亦猶諸侯之祫
  上及其太祖而不能推其所/自出之祖魯特以禘為名也
 殷武 序曰祀高宗也按史記武丁脩政行徳殷道/復興武丁崩子祖庚立立其
 廟為高宗數朱註此葢特為百世不遷之廟不在三/昭三穆之 既成始祔而祭之之詩也 劉歆謂天
[012-42b]
 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七者其正法有常數/者也宗不在此數中苟有功徳則宗之不可預為設
 數故殷于太甲曰太宗大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周/公舉殷三宗以勸成王由是言之宗無數也 何氏
 云當祖庚時武丁于七廟中正為考廟今如為武丁/别立一廟則是考廟虚主也若謂祀武丁于考廟又
 别為武丁自立廟則武丁有二主矣以愚意之武丁/雖自立廟然當世數未盡時必仍居七廟中而虚其
 新廟及親盡應毁之日乃始遷其主于新廟與七/廟同享祀為百世不遷之宗斯不與羣祧等耳
 愚按周家文武二世室剙自周公文武正在七廟之/數二世室亦虚以待也但商既以相土與湯為二祧
 即周之二世室矣三宗之廟正如朱子所云特為百/世不遷之廟不在昭穆之數耳何氏以與考廟二主
 為疑則周之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未聞/别設主也豈祭時遷主以往祭畢仍歸廟耶
[012-43a]
撻彼殷武奮伐荆楚罙入其阻裒荆之旅有截其所湯
孫之緒
 朱註賦也毛傳缺國毛云撻疾意也殷武殷王武丁/也荆楚荆州之楚 也 孔云荆是州名楚是國名
 周有天下始封熊繹為楚子之嚴氏云禹貢有荆州/即荆楚也又有荆岐則雍州 荆 朱註殷武殷王
 之武也泛鄭云有鐘鼓曰伐罙冒也氏山巇曰險水/隔曰阻 言則通用 裒聚也 吕 云裒荆之旅
 謂入其巢穴其衆無所遁逃窮而保聚如勾踐栖于/㑹稽之類也 有截其所謂王師所在截然無敢犯
 之者猶常武所云截彼淮浦王師之所也曰湯孫謂/高宗言無媿為湯孫也下文曰昔有成湯 商是常
 本此降竹書夏桀二十一年商師征有雒克之遂征/荆荆 則奮伐荆楚固成湯已事爾 易曰高宗伐
[012-43b]
 鬼方三年克之師竹書武丁三十二年伐鬼方次于/荆三十四年王 克鬼方則鬼方與荆楚明非一國
 愚按鬼方大抵在荆州之地山林險逺不時出没為/中國患而楚人僄勇輕悍好亂相倚以煽動者常也
 克鬼方使荆楚失其險阻之恃伐/荆楚使鬼方絶其窺伺之路也
維女荆楚居國南鄉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
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
 此紀高宗因荆楚聽命而諭告之辭也道季氏云詩/稱商邑稱景山皆北亳也盤庚既没殷 日衰楚人
 叛之其患之所及必常在淮北如春秋時楚之凌虐/陳宋也北亳即宋地也 公羊傳云楚有王者則先
 服無王者則先叛教鄭云楚國近在荆州之域居中/國之南方言為聲 所加正朔所及也 氐羌乞姓
[012-44a]
 孔云氐羌之種後世仍存在秦隴之西漢隴西郡有/氐道羌道今陜西臨洮府寧夏岷州靖虜衛文縣所
 四川龍州松潘叠溪皆羌地曰自彼者舉絶逺以例/其餘見不止氐羌觀下文莫敢句可見 竹書載湯
 即位之次年氐羌來賓又八年初廵守定獻令則氐/羌其先至者 享獻也世見曰王 孔云謂其國嗣
 王即位乃來朝也曰常猶云故事也曰者氐羌相謂/之辭 承湯言故 商 王慎中云方城漢水之間
 地大人衆形阻而俗雜介錯于商邑之吭而近不一/于夏而非純于夷未能以為内而不可以為外先王
 固欲梁圉其山川井邑其人民以固威嚴之勢而立/長乆之安非如氐羌之荒忽惟其來享來王而已
天命多辟設都于禹之績歲事來辟勿予禍適稼穡匪

[012-44b]
 此下二章紀高宗戒勅諸侯之辭葢因荆楚既服而/遍勅之也 朱註多辟諸侯也來辟來王也 設都
 于禹之績鄭云禹平水土弼成五服而諸侯之國定/故云然 歲事如周禮春朝夏宗秋覲冬遇之類其
 來以時故曰歲事即朝覲述職也與來享來王不同/ 予高宗自謂也適通作謫禍重而謫輕言爾為歲
 事而來者其必毋為我所禍謫惟勤于/民事使民稼穡不怠則禍謫可免矣
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于下國封
建厥福
 鄭云降下也謂天既命爾為諸侯則時時下而臨視/之 不僣不濫二句高宗自表其待諸侯之法左傳
 蔡聲子引此詩曰善為國者賞不僣而刑不濫賞僣/則懼及淫人刑濫則懼及善人 遑暇也暇義與怠
[012-45a]
 近不敢怠遑猶言刑賞之法不敢假借也慢説文云/怠慢也遑急也何氏謂不敢過寛而失之 若僣于
 賞而無罰是怠也不敢過急而失之猛若濫于/罰而無賞是遑也或賞或罰總之以民事為斷
 愚按此承上章申以勤民之戒也言天意即在民心/天既時時臨視而下民之視聽更有嚴于天者敬民
 斯以敬天也侯下國衆諸侯也言我以此命爾下國/者誠望爾諸 之小心免于禍謫也如是則設都禹
 績以封建爾者爾之福也不則/禍隨之矣福與上章禍字相應
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赫赫厥聲濯濯厥靈壽考且寧以
保我後生
 毛云商邑京師也為翼翼整飭貌極表也按極者屋/脊居屋之中故以 中 言昔成湯所居為四方諸
[012-45b]
 侯之所取中今高宗之所居猶是也屬厥聲承上章/命于下國言赫火盛貌洪範五事言 火故曰赫赫
 厥靈承首章奮伐荆楚言中衰之後氣象更新如新/沐新浴者故曰濯濯 書無逸篇云肆高宗之享國
 五十有九年可謂壽考矣而寧安也季氏云言天下/治安也我後生謂後高宗 生者指時王作廟者而
 言/
 愚按湯都南亳為商高宗都亳為殷篇首已稱殷武/而此云商邑謂武丁承成湯之武以盡復成湯之舊
 則今日之殷都即名為商邑可矣名商邑者所以表厚子/商之中興也 壽考則經營必周而貽謀子孫者必
 孫之所以崇/報不容已歟
陟彼景山松栢丸丸是斷是遷方斵是䖍松桷有梴旅
[012-46a]
楹有閑寢成孔安
 此章專言作廟之事今景山即北亳之山也景亳因/山得名為湯所盟地 睢州有景山 毛云丸丸易
 直也此指松栢之本身言下文為桷為楹皆取諸松/栢也斷者截之于所生之地遷者徙之于造作之處
 毛朱註方正也謂正以繩墨也斵謂削以斧斤也穀/ 云䖍敬也 孔云工匠皆敬其事不惰慢也
 梁傳云天子之桷斵之礱之加宻石焉諸侯之桷斵/之礱之大夫之桷斵之則斵正指桷而言 孔云桷
 者椽也柱梴長貌旅陳也朱註衆也説文云閑闌也/陳列衆 似處處皆有閑闌 楊森云猶今之檐柱
 加闌干也/中之寢也 一説閑者不過其度之意别朱註寢廟/按高宗功徳盛大今特為 設寢廟與
 大宗大甲中宗大戊號為三宗既成則/人心甚安猶閟宫篇云萬民時若也
[012-46b]
 愚按孔安就百/世不遷而言也
  殷武六章三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一章五句按/詩
  為立高宗新廟而作而序云祀高宗也申培説帝/乙之時武丁親盡當祧以其中興功高存而不毁
  特新其廟稱為/高宗而祀之
  愚按史記武丁之廟已立于其子祖庚之時豈高/宗殁即祀于新廟而歌此詩耶何氏以為雖别立
  廟而武丁仍居七廟中俟親盡當祧乃遷主于新/廟以為百世不遷之宗若然則新廟虚設何以有
  祀廟之詩豈當時既稱宗不云考廟耶商制不可/考未可以周禮相律也謂詩作于帝乙之時亦無
  所/據
[012-47a]
 商頌五篇十六章一百五十四句
 
 
 
 
 
 
 
[012-47b]
 
 
 
 
 
 
 
 田間詩學卷十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