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1c0046 田間詩學-清-錢澄之 (master)


[002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田間詩學卷二
             桐城錢澄之撰
  鄘一之四説詳/邶風
 柏舟 序曰共姜自誓也衞世子共伯早卒其妻守
 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也
 鄭云共伯僖侯之世子年按共伯娶齊武公之女史/記載齊武公立二十六 以宣王三年卒僖侯立四
 十三年以宣王十五年卒共伯死于僖侯之卒/後則齊武公之卒久矣故詩中惟稱母只也
[002-1b]
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他
母也天只不諒人只
 毛傳興也朱註同死季氏云柏舟堅實而在河中以/比志節之堅而夫 無所著也 髧説文作紞繫髦
 之彩也匹毛云髧兩髦之貌髦者髮至眉子事父母/之飾儀 也 郝氏云髦毛同散之曰髮束之曰髦
 古之幼學稱髦士猶今垂髫也兩髦丱也齊風甫田/曰總角丱兮是也 内則曰雞初鳴櫛縱笄總拂髦
 冠緌男女未冠笄者亦櫛縱拂髦總角其言婦事舅/姑止櫛縱笄總衣紳不言拂髦則髦為男子已冠未
 冠及女子未嫁之通飾也先何氏云據内則以拂髦/先冠緌先總角則冠者必 拂髦而後加冠髦當在
 冠内未冠者髦而總之為角斯真童子之飾所謂兩/髦者是也 玉藻云父死脱左髦母死脱右髦豈有
[002-2a]
 既冠即不稱髦者耶其儀爾雅云匹也國語丹朱憑/其身以儀之註謂憑 身而匹偶之也 陸氏云女
 子從母而已故稱母只命何/灝云亦因父殁後惟母 耳
汎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
母也天只不諒人只
 季氏云柏舟在河側則有畔岸葢以禮義為依也慝/特之言獨音之近也從一而終故稱夫曰我特
 通作匿陰邪也言不惟他適之事不可為即一/念邪思之微亦誓死而靡𤼵則貞固之至矣
  柏舟二章章七句
  愚按衞之淫者至宣姜而極新臺之後即宜次以/墻茨而乃置柏舟于其間為鄘風之冠以見同為
[002-2b]
  齊女同為衞夫人而貞淫不同如此然共姜之貞/不足以式後而宣姜之淫至以成風甚哉淫之易
  以導人也柏舟之詩存為衞/國遺型亦見為齊姜間氣矣
 墻有茨 序曰衞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國
 人疾之而不可道也鄭云宣公卒惠公幼其庶兄頑/烝于惠公之母生子五人齊子
 戴公文公宋桓/夫人許穆夫人
墻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
醜也
 毛傳興也朱註同曰茨茅茨也周禮圉師職云茨墻/則翦闔以茅葢墻 茨 左傳叔孫豹曰人之有墻
[002-3a]
 以蔽惡也令加茨以覆之惟恐其壞防人窺見其中/厚茨猶恐不密況可埽而去之乎 歐陽子曰公子
 頑國人共惡而不得而誅誅則暴宣姜之惡而傷惠/公母子之恩比之蒺藜人所共惡之草生于墻不能
 埽除恐損其墻也中中冓應劭註材搆/在堂之中也葢室 搆結深密之處
墻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之
長也
 襄通作攘説文云推也推而去之也詳猶/盡也盡言之則其説甚長葢不欲言之也
墻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之
辱也
[002-3b]
 毛傳云束束而去之也/讀誦言也辱謂辱君也
 愚按謂為言者之辱猶云汚其口也詳道詳讀有次/第先導之使言而後知其詳既知其 從而誦言之
 也/
  墻有茨三章章六句按左傳恵公之即位也少齊/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強
  之生子五人齊之強豈慮其甥不足以君衞耶亦/以衞國久無人倫下淫上烝不足為怪可怪者宣
  公烝于夷姜而生伋居然以伋為世子不知公子/頑所生居然父頑耶亦猶父宣公耶齊人使之則
  為齊者/可知
 君子偕老 序曰刺衞夫人也夫人淫亂失事君子
[002-4a]
 之道故陳人君之徳服飾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歐/陽
 子云詩人之意責之愈切則/其言愈緩君子偕老是也
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
之不淑云如之何
 朱註賦也毛傳缺為周禮王后首飾副編次三等副/之言覆所以覆首 之飾若後之步搖之類服之以
 從王祭祀者也編者編列他髪為之若今假紒服之/以告桑也次者鬄他髮而次第其長短與己髮相合
 為紒服之以見王也周毛云笄衡笄也珈笄飾之最/盛者所以别尊卑按 禮衡笄連文為笄横貫在頭
 上故名為衡笄男子之笄以維持冠婦人之笄則以/固髮 鄭云珈之言加也孔云珈字從玉則知為笄
[002-4b]
 飾六珈言飾之以玉其數六也季氏云笄本婦人之/常飾惟副之珈則后夫人有之 佗説文云負荷也
 委委狀其行步之舒佗佗狀其首容之重象服即下/章翟也 孔云翟而言象者象鳥羽而畫之故謂之
 象人君之服畫日月星辰亦謂之象也此章及次章/皆以祭服為言極言其盛若子而不淑謂此象服何
 哉葢惜其/不稱也
 愚按是時宣姜内有淫行厭棄公老故首句以君子/偕老風之謂夫人本從君而貴故有如此之服飾威
 儀也名位如此而有/不淑之意意欲何居
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髮如雲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
之揥也揚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
[002-5a]
 玼説文玉色鮮也謂顔色衣服皆鮮明如玉也者上/章言子指宣姜此言其承上文也翟山雉尾長 取
 為衣名周禮王后六服褘衣褕狄闕狄鞫衣展衣褖/衣註褘當作翬褕與搖同狄與翟同皆雉名凡雉素
 質而五色皆備成章曰翬青質而五色皆備成章曰/搖褘衣畫翬褕翬畫搖闕則刻繒為翟形而不畫
 郝氏云喪大記闕狄作屈狄栖伏曰屈狄有褕屈猶/衮龍有升降也 鄭云侯伯夫人之服自褕狄而下
 如王后焉説按此為褕翟闕翟與上所言副皆祭祀/之服 鬒 文云髪稠也鄭云髮黒也二義兼有髢
 説文云髲也宣姜髮美無資于髢故不屑也瑱説文/云塞耳以玉為之亦曰充耳揥所以摘髮因以為飾
 疑即今搔首之類皙毛/云揚眉上廣皙白 也
 愚按稱碩人之美曲盡其妍此以揚之一字盡之想/其動人處全在此矣此章極稱夫人之服盛而容美
[002-5b]
 國人仰之如天尊之若帝以其為君夫/人也不則胡為其然也問之令其自省
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縐絺是紲袢也子之清揚揚
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
 瑳説文云玉色鮮白也展衣赤色毛云用丹縠為之/而云瑳兮者象縐絺䝉之色也此夫人以禮見君及
 賓客之服獨縐絺鄭云絺之蹙蹙者按凡繒薄細者/皆稱絺不 葛也蒙者于展衣之上加縐絺覆之即
 尚絅之意古婦人盛服必以薄綃蒙于外也一紲説/文云系也袢近身衣即所謂䙝衣也此從第 層外
 服以敘及第一層裏服/皆無不鮮白如瑳色也
 愚按揚之上只贊以清所美在風神而不專在容色/顔説文云眉目之間也此數字皆為宣姜傳神寫照
[002-6a]
 處展如洵如也之人即之子之稱稱宣姜也言非因/君而貴為君夫人洵如之人之美不過一國之殊色
 而已誰尊仰之如天如帝哉邦之媛也/猶言國色耳與胡然而天二句相應
 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
  愚按宣姜以蕩婦之盛年值宣公之暮齒其不愜/意可知所謂中冓之言不可道者多矣豈待公殁
  後始聴齊人使昭伯烝之耶風以偕老必早有棄/老之意詩人恐醜聲日著故極稱其服飾之盛君
  夫人之貴冀其自重耳其所以作詩之意總在言/外惟宣姜心自省之 前有墻茨後有鶉奔而置
  此詩其中則公子頑于宣公在時已有醜聲矣諸/詩皆衞未渡河時事而以入鄘明衞之所以為鄘
  由宣姜淫亂人倫道絶以致衞化/為狄而遷于鄘姜其禍之首也
[002-6b]
 桑中 序曰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
 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于幽逺政散民流而不可止
 朱註以為淫者自作郝氏云淫者犯禮法方秘其事/惟恐人知詩人為表暴其事指其所竊之女與其期
 送迎㑹之地韓詩所云匹夫匹婦/相會于墻陰明日有傳之者矣
爰采唐矣沬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
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
 朱註賦也毛傳缺兔唐兔絲也淮南子云兔絲無根/而生茯苓茯苓抽 絲死按唐無根不擇物而附有
 苟合之象之沬即朝歌衞都也孔云人欲采唐者于/何采乎必 沬之鄉矣以興人淫亂者于何地乎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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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之衞之邦矣沬鄉唐所生比衞為淫亂之主也而蘇/氏云姜弋庸皆著姓凡刺無禮則稱孟言雖長 無
 禮也美有禮則稱季/言雖少而知好禮也
 愚按漢儒稱周禮惟嫁長女仲季皆充媵娣故以孟/稱然則宣姜二女何以為許宋二國夫人也 期者
 相訂以日要者盟誓其情也/ 按通典衞縣有上宫臺
爰采麥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
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
 郝氏云麥秋不收冬不藏三時在外謂之宿麥有奔/之象 春秋定姒公榖作定弋豈弋與姒同姓耶葢
 杞女夏后/氏之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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爰采葑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
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
 葑蔓菁也義取/下體賤其䙝也
  桑中三章章七句按史記紂使師延作新聲武王/伐紂師延抱樂器投濮水死後
  師涓從衞靈公過濮上夜聞水中樂音因寫之為/晉平公奏焉師曠撫之曰此亡國之音得此必于
  桑間濮上乎然則桑間乃紂樂非桑中詩也詩所/稱當在朝歌去濮上甚逺朱子以為即此篇誤矣
 鶉之奔奔 序曰刺衞宣姜也衞人以為宣姜鶉鵲
 之不若也
[002-8a]
鶉之奔奔鵲之彊彊人之無良我以為兄
 朱註興也毛傳缺匹鶉䳺屬一名鴽居郝氏云鶉好/鬭無常居而有常 莊子曰聖人鶉 鵲性不淫傅
 枝受卵故亦曰乾鵲莊子曰鳥鵲孺以少欲也者陸/氏云奔奔鬭也彊彊剛也鶉所以奔奔然喜鬭 惡
 亂其匹而鬭也鵲能/不淫其匹故以剛言
鵲之彊彊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為君
 君女君也上章人字指公子頑言惠公不宜以為/兄下章人字指宣姜言國人不宜以為小君也
 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胡安國問楊時墻茨桑中/及鶉奔之詩何以録于國
  風而不削時曰此載衞為狄滅/之因也故列于定之方中之前
[002-8b]
  愚按文公即此無良者之所出也楚宫既作禰廟/為誰左傳狄滅衞宋桓公立宣姜之子申廬于曹
  是為戴公公卒復立其弟燬是為文公但稱宣姜/之子據史記直書昭伯頑之子則宣公不得為之
  禰審矣宣姜始以子婦配舅後以繼母偶子與/漢書所載匈奴俗何以異哉宜衞之化為狄也
 定之方中 序云美衞文公也衞為狄所滅東徙渡
 河野處曹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
 始建城市而營宫室得其時制百姓悦之國家殷富
 焉
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栗椅
[002-9a]
桐梓漆爰伐琴瑟
 朱註賦也毛傳缺時定北方之宿營室也孔云定星/昬而正中謂小雪 小雪十月之中氣在周初為十
 二月南劉公瑾云夏正以十月建亥之月昏時定星/見當 方之午位因記此星為營室此周以後説也
 在唐虞時定星以戌月昬中至今以子月昬中葢嵗/久而差耳 左傳曰凡土工水昬正而栽栽築墻版
 也日至而畢則冬至以前皆為上功之時子楚楚丘/鄘地也鄭云楚宫宗廟也楚室居室也君 將營宫
 室宗廟為先廏庫為次居室為後極毛云揆度也度/日出日入以知東西南視定北準 以正南北 考
 工記匠人建國水地以懸謂置水平地以取平而垂/繩四隅以合水也置槷以縣槷與臬同柱也植木為
 柱以縣繩柱有四角四中垂以八繩繩皆附柱則其/柱正矣眂以景為規葢柱正然後視之以測日景也
[002-9b]
 規者畫地為圓規朝識日景其端指西暮識日景其/端指東兩端長端必與規齊測其端則東西正就其
 中而屈之則南北亦可正也云榛小栗大皆可供籩/食 椅梓屬梓即楸也陸璣 楸之疏理色白而生
 子者為梓梓實桐皮曰椅其實兩木桐白桐也亦謂/之華桐以其華而不實漆本作桼 陳𤾉云古之琴
 瑟必以桐其唇必以梓則椅桐梓皆琴瑟良材而漆/之為物所以固而飾之也 陸氏云言其宫中所植
 皆能預備/禮樂之用
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于桑卜
云其吉終焉允臧
 毛傳虚漕虚也墟孔云知為漕虚者以文公自漕而/徙楚丘故升漕 登之以望 寰宇記云景山在澶
[002-10a]
 州衞南縣東南三里九域志云開徳府有景山據二/説皆今開州與商頌景山無涉 京髙丘也郭璞云
 丘者自然而有京者人力所為其勢與景山相敵俱/近楚丘 葢先是望楚與堂以審擇兩地之形勢可
 以建國及見景山與京皆在楚丘而都楚之計定矣/ 桑土肥宜桑者必宜田既登髙觀其形勢復下而
 審其土宜然後定都之周禮太卜之職國大遷則貞/龜如周原之契洛陽 食是也云其吉者兆告以吉
 也卜吉乃建國而居之其後信如卜/所言之善即下章所謂民物殷富也
 愚按戴公廬漕漕在漢為白馬縣今滑縣南猶有白/馬廢城楚丘在漢為濮陽隋改衞南今開州也在滑
 縣東六十里與漕相去不逺登漕虚可望楚攷開州/秦屬東郡漢晉以來皆為濮陽衞成公遷帝丘杜預
 註帝丘今濮陽也有顓頊墓今滑縣東北七十里有/帝丘城俗名土山村是也漢書東郡縣二十二其首
[002-10b]
 縣濮陽在郭而白馬正所屬也成公由楚丘遷帝丘/只在開滑之間而當時總名為濮陽總屬東郡後人
 不辨東郡疆域所轄之廣遂専指山左東昌為東郡/以東昌之濮州為濮陽以為顓頊墓在焉成公所遷
 之帝丘謂即其地謬矣界傅寅云堂楚傍邑即今博/州堂邑以博濮二州連 也按其地去楚丘逺不宜
 望見皆由誤認/濮州為濮陽耳
靈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宿駕説于桑田匪直也人秉
心塞淵騋牝三千
 靈星蒼龍之宿主田蠶三月見于東方靈星見而雨/也 零説文云雨餘也雨將闌之時 鄭云星雨止
 星見文公于雨下命主駕者雨止即為我起早駕欲/往説于桑田敎民稼穡務農急也 因雨零而命駕
[002-11a]
 桑田之野以勞勸耕桑之人凡為國家根本之計萬/民衣食之謀其能𢎞大帛大冠之風以興衞于此見
 矣人匪直猶云不但也人指耕桑之人言不但勞心/于 以下至于騋牝其心無不及也 塞以言其收
 斂淵以象其深密謝説文云馬七尺為騋云騋牝者/兼言騋與牝也 氏云秉心也塞故事事朴實不
 尚髙虚之談秉心也淵故事事深長不為淺近之計/ 程大昌云畜牧末事亦賴人主此心以之孳息故
 馬亦蕃庶是葢莊周履豨之論也豨豕也豕之一身/難肥者莫過于蹢踐踏豕足而見其豐肥則知其通
 身無不肥矣皆由/末觀本之論也
 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
  愚按文公國都甫建即汲汲務農養馬收合滎澤/之餘燼以急為富強之圖葢未嘗一日忘狄難也
[002-11b]
  左傳僖公十二年春諸侯城衞楚丘之郛懼狄難/也明年春狄侵衞則衞國有備矣後世遷國者去
  敵稍逺即忘其寇讎不務實/事而專欲粉飾太平者何與
 蝃蝀 序曰止奔也衞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
 恥國人不齒也
蝃蝀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
 朱註比也毛傳缺成蝃蝀通作螮蝀毛云虹也而淮/南子曰天二氣則 虹謂陰陽相干也陰氣積 上
 升日光映之乃成虹則劉公瑾云虹不映日不成葢/雲薄漏日日映雨氣 生今以水噀日亦成青紅之
 暈氣陸氏云水氣在天成虹天之/淫 尚且惡之如此況于人乎
[002-12a]
 愚按女子有行二句似是當時陳語故多引用之猶/言女生外向本非父母兄弟之所能留但宜守正待
 聘何至于奔耶母泉水竹竿引此語言女子分當適/人雖欲常在父 兄弟之側不可得也彼則欲常在
 家而不可得此則欲/急適人而不能待
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
 朱註比也為隮本作躋爾雅云升也旦孔云虹隮也/由升氣所 故號虹隮 崇終也從 至食時為終
 朝/
 愚按陰陽和而後成雨虹以陰陽之邪氣相干而亦/成雨旋雨旋止崇朝其雨言其速也以比女子之奔
 不待媒聘而與人苟合合之易也夫父母兄弟既不/能久留則女子以適人為終身矣終身之計如此其
[002-12b]
 能久/乎
乃如之人也懷昬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
 朱註/賦也
 愚按昬姻之事定以百年信之大者也如此苟合寧/有信乎命天也凡人昬姻由天作之合而以己意為
 之是不知/有天命矣
  蝃蝀三章章四句
  愚按朱註以為刺淫奔之詩序以為止奔因其篇/次在定之方中之後謂文公新政初行風俗以革
  衞之民必有見淫奔而知以為耻/者猶之刺也曰止者美文公也
[002-13a]
 相䑕 序云刺無禮也衞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
 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
相䑕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
 朱註興也毛傳缺世左傳曰有儀可象謂之儀惜郝/氏云生而無為于 者惟䑕人欲其速死無所 者
 亦惟䑕相䑕相視死䑕也俗鄭云人以有/威儀為貴今無之傷化敗 不如其死
相䑕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
 鄭云止容止孝經曰容止可/觀無止則雖居尊無禮節也
相䑕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
[002-13b]
 愚按䑕晝伏夜行不欲人見人而無禮無儀亦不可/以見人也雖賅然人形猶䑕之有皮有齒有體耳其
 所以為人者亡久矣故詛之以死晏齊景公飲酒酣/曰願與諸大夫為樂飲請無為禮 子蹙然改容曰
 君之言過矣羣臣固欲君之無禮也力多足以勝其/長勇多足弑君而禮不使也今君去禮則君將安立
 矣敢又曰齊國五尺之童力皆過嬰又能勝君然而/不 亂者畏禮義也夫麋鹿惟無禮故父子同麀人
 之所以貴于禽/獸者以有禮也
  相䑕三章章四句班固曰白虎通云夫婦榮耻共/之相䑕三章此妻諫夫之詩也
  愚按衞人之妻能以禮諫其夫如此是衞風丕變/得文公之敎化不淺録詩者編為文公時之詩有
  以/哉
[002-14a]
 干旄 序云美好善也衞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
 告以善道也郝氏云衞世中衰諸大夫艱難再造屈/身求賢詩人不貴有姝子而貴有此大
 夫故盛稱其車旗篇末更屬/望姝子則大夫益增重矣
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絲紕之良馬四之彼姝者子何
以畀之
 朱註賦也毛傳缺干孑孑特出之貌干旄旄牛也干/旄謂以牛尾著于 首孔云九旗之 皆有旄 按
 九旗皆有旄此詩次章以干旟為言則此旄乃旟之/旄耳 旄旌二物凡旗皆有之凡旗于首飾以旄牛
 尾曰旄以鳥羽曰旌旌下有帛曰縿綴于縿下者/曰旒以絲聫之曰紕旄旟旌總之一旟而分言耳
[002-14b]
 愚按郊邑之人見大夫車旗式賢者之廬喜/其下士而轉為賢者謀何以荅其來意也
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
以予之
 鳥隼曰旟下邑曰都云鄭云周禮州里建旟謂/州長之屬 組郭璞 用綦組識旒之邊是也
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
以告之
 毛云析羽為旌九旗中旟旌雖居其二然旗必有旌/此直是旟之旌耳 孔云干旄干旌一也既設旄縿
 有旃旟之稱未設旒縿空有析羽無旒縿也東祝鄭/作屬屬著也按浚衞邑水經注云在濮陽縣 南應
[002-15a]
 去楚丘不逺非今/浚儀之浚溝也
 愚按夏駕兩謂之麗殷益一謂之驂周益一謂之駟/葢于兩服之外加兩馬也今曰五之六之則車外副
 馬所以備傾蹷之虞者耳逺從子光夔曰予觀今騾/車皆四馬前一馬去車稍 上岡則引之使後騎藉
 以力進後一馬下阪則曳之使前騎/不致奔蹶也五之六之應是此義
  干旄三章章六句
  愚按衞文公遷楚丘以後敬教勸賢授方任能汲/汲惟人才是務故其士大夫化之以禮賢相尚賢
  人所在式廬以請于是/衞多君子葢有由也
 載馳 序曰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
[002-15b]
 能救也衞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于漕邑許
 穆夫人閔衞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其兄
 又義不得故作是詩也
載馳載驅歸唁衞侯驅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
心則憂
 朱註賦也毛傳缺虚毛云弔失國曰唁非漕戴公廬/邑也言心口相語 作此想而為之詞 真有此事
 也告毛云草行曰跋水行曰涉鄭云跋涉者衞大夫/來 難于許時也 朱註衞夫人馳驅而歸未至漕
 邑許之大夫有奔走跋涉而來者夫人知/其必將告以不可歸之義故心以為憂也
[002-16a]
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逺既不我嘉不
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
 嘉臧皆/善也
 愚按不我嘉者言不善我此來也其勢必令我不能/旋反旋濟矣視爾不臧葢知其意不善也我思不逺
 言我之思與人情不逺不閟者言非秘不可/以告人者也父母之國有難此行豈能已耶
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懐亦各有行許人尤之衆
穉且狂
 偏髙曰阿丘蝱貝母也貝按貝背同音亦女出嫁背/其父母之譬也本草云 母治中心氣不快多愁鬱
[002-16b]
 言已之愁鬱成疾庶幾/登丘采蝱以自藥乎
 愚按善懐猶言善于憂思也但所懐之事各有不同/若我之懐固有不得不然者許人之尤葢執禮以繩
 我也而無知少年之輩乃羣起爭之舉國若狂斯所/為不平耳 從來國事本易挽冋以少年喜事者爭
 之過激遂成不可回之/勢皆狂穉為之害也
我行其野芃芃其麥控于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
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
 野許之野也芃芃其麥紀時也狄入衞在魯閔公二/年之冬明年為僖公元年麥已芃芃且入夏矣歴時
 已久衞人豈不知控于大邦以求救乎但不知其誰/因誰極以此欲歸耳 朱註因如因魏莊子之因極
[002-17a]
 至/也
 愚按極者迫切之至言控于大邦必有所因始能得/請也必迫切之至始能動其聽也不知衞今有其人
 乎諸大夫為我千思萬慮畢竟不如我所之也不知/夫人何所之亦不知即有所之將何以救衞祗是情
 不容已既知不可歸故為此/語以致其不容已之情耳
  載馳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毛氏作五章/蘇氏合二三
  章為一章以春秋叔孫豹賦載馳四章取控于大/邦之意故改為四章 劉向列女傳許穆夫人衞
  懿公女初許求之齊亦求之公將與許女因傳母/而言曰許小而逺齊大而近今舍近而就逺離大
  而附小一旦有車馳之難孰可與慮社稷衞侯不/聴狄滅衞許不能救衞侯南徙許夫人馳驅往唁
[002-17b]
  因疾之而作詩君/子善其有逺識也
  愚按夫人為宣姜女懿公惠公子宣姜孫也向以/為懿公女謬矣如列女傳所云則夫人雖有存亡
  之思而終非從一之/道豈可入列女傳哉
  鄘國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
  衞一之五
 淇奥 序曰美武公之徳也有文章又能聴其規諫
 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詩也孔叢子載/孔子曰于
 淇奥見學者之/可以為君子也
[002-18a]
瞻彼淇奥緑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
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
 毛傳興也朱註同崖毛云奥隈也緑王芻也竹扁竹/也 説文云奥隈 也其内曰奥其外曰隈 按漢
 武帝塞瓠子宫下淇園之竹以為揵寇恂伐淇園之/竹為矢百餘萬淇竹其來舊矣河朔無竹淇奥獨産
 興武公特稟異氣而生以季氏云猗與依同倚也互/相依倚則不摧折而得 成其美以興工夫之夾持
 也章匪斐通考工記曰且其匪色必似鳴矣匪者有/文 之謂也 楚倚相稱武公在輿有旅賁之規位
 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誦訓之諫居處有&KR0591御之箴/臨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師工之誦皆切磋琢磨之
 實此就成徳後敘述故以四如言亦狀其有匪之象/如此 爾雅云骨謂之切象謂之磋玉謂之琢石謂
[002-18b]
 之磨傳瑟縝密也僴説文云武/貌左 僴然授兵登陴亦武也
瞻彼淇奥緑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
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
 陸氏云竹之初生其色緑長則轉而青矣扁宋熈寧/中吳安度試緑竹青青詩不依註作王芻 竹謂之
 失旨放罷富弼疏王芻扁竹柔脆之物不足以比武/公之徳史記河渠書有云淇園之竹明是竹箭之竹
 安度未為不識題義乞下學士院看詳于是賜安度/出身 充耳瑱也惟服冕旒時有之皮弁以下不得
 有充耳琇通作秀禾實也禾有實則下垂充耳之形/如之故都人篇曰充耳琇實 瑩潔也説文云玉色
 之弁皮弁也會其合縫處周禮註皮弁以皮六方縫/ 其合縫處每貫結五采玉以為飾玉琢為珠如冕
[002-19a]
 旒之數其名曰&KR0722通作綦即此詩會弁如星及其弁/伊騏是也天子諸侯皆服皮弁以視朝禮在朝君臣
 同服時武公入相于周/則是亦在王朝之服也
瞻彼淇奥緑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寛
兮綽兮倚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
 簀席也言宻如織席培植久也革圭制上圜下方璧/制外圜内方如金如錫言其從 之隨宜從容中道
 也如圭如璧言其方圜之各當周旋中禮也曰按車/上横木曰較乗者以手憑較較下重横一木 軾車
 上人致敬則憑軾以俯閒適則憑較故為寛綽之時/ 較説文作較車輢上曲銅也葢較在軾上恐其墜
 故以曲銅闗之古謂較為車耳諺云仕宦不止車生/耳吳童謠云黄金車班蘭耳闓閶門見天子符曲銅
[002-19b]
 之説矣所朱註寛綽無斂束之意戲謔非莊厲之時/皆常情 忽而易致過差之地然猶可觀而必有節
 焉則其動容周旋無適非禮亦可見矣禮曰張而不/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張文武不為也一張一弛文
 武之道也張陳傅良云古人肅肅不廢雍雍僮僮不/廢祁祁有 必有弛也 按虐者戲謔之過必至任
 情凌物言善戲謔兮已是中節復言不為虐以足之/耳一張一弛各得其宜所以為有斐也 劉公瑾曰
 前章瑟僴赫咺張之時也/此章寛綽戲謔弛之時也
  淇奥三章章九句嚴氏定為幽王時詩考世家武/公四十二年平戎有功平王命
  武公為公意必此時入相耳徐幹中論謂此詩之/作在武公年九十作抑詩之後歐氏補圖屬之于
  平是/矣
[002-20a]
  愚按武公作懿戒酒誥祗自勗以敬慎此篇則國/人誦美其徳者即敬慎之效也公九十之年好學
  不倦以禮自防可謂文徳矣而平戎于王卒諡武/公古人之武功必本于文徳固非後世之所為武
  也/
 考槃 序曰刺莊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
 而窮處莊公名揚/武公子
考槃在澗碩人之寛獨寐寤言永矢弗諼
 朱註賦也毛傳缺也槃木器考槃猶扣盆擊缶之類/所以節歌貧而樂 碩人所謂大人也寛言其心
 廣也獨寐寤言者既寐而寤既寤而言/皆獨自也心口自言永誓不忘此樂也
[002-20b]
考槃在阿碩人之邁獨寐寤歌永矢弗過
 毛云曲陵曰阿饑鄭云邁饑意言饑而自/得猶泌水之樂 也弗過不敢過望也
考槃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
 軸説文云持輪也釋名云抽也入轂中可抽出也言/其與世推移猶軸之隨輪以轉也莊子炙轂踝亦此
 意/人 朱註弗告者不以此樂告人一説不以姓字告/劉若宜曰碩大也凡有大徳之人而不得志者
 謂之碩人簡兮之碩人賢士失職者也莊姜申后之/稱碩人無寵于君者也謂其有度量能容忍耳此詩
 寤言自得無所感憤/故可以稱碩人也
  考槃三章章四句
[002-21a]
  愚按此碩人非忘情于世如石隠者流也曰寛曰/邁曰軸其作略器度具有大人之量故稱之為碩
  人惜衞之/不能用也
 碩人 序云閔莊姜也莊公惑于嬖妾使驕上僭莊
 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郝氏云此詩/本為閔莊姜
 作而無一語道其憂閔之情及莊公不答之事但極/稱夫人族類之貴容貌之美來嫁之儀及齊國之富
 就恒情易曉者開諭而莊姜/之賢不足復為昬主道矣
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衞侯之妻東宫之妹邢
侯之姨譚公維私
[002-21b]
 朱註賦也毛傳缺之鄭云褧襌也國君夫人翟衣而/嫁今衣錦者在塗 所服也尚之以襌衣為其文之
 太著古褧與絅同亦作景士昏禮女登車姆為加景/乃驅 婦人盛服必加襌衣于外即周禮六衣之素
 紗偕老篇之蒙彼縐絺也言莊姜齊僖公姊妹也得/臣為太子早死僖公立不 僖公而係得臣者明其
 為適女也譚孫炎云謂吾姨者吾謂/之私則邢 皆姊妹之夫互言之耳
 愚按首一句是于莊姜始至之時衞人初見而贊嘆/之詞謂足以為吾君夫人也為衞慶也 周禮言惟
 嫁長女餘皆為媵碩人既為衞侯妻而邢/譚之夫人又皆其姊妹行也足証其妄
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睂巧
笑倩兮美目盼兮
[002-22a]
 茅始華曰荑同禮運疏曰革外薄皮曰膚膚内厚皮/曰革 凝冰 字内則云凝者為脂釋者為膏 蝤
 蠐桑蠧也白而長故以況其領廣犀瓠中瓣也相法/齒瓣白如瓠犀 毛云螓首顙 而方鄭云螓蜻蜻
 也/
 愚按此章備述夫人之美合首句玩之所謂長大美/好也末二語畧寫其姿然觀莊姜動以禮法自䖏則
 其倩盼亦自不苟宜其/不足以爭嬖人之寵也
碩人敖敖説于農郊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大
夫夙退無使君勞
 敖敖長貌農郊近郊也説舎也在鄭云言莊姜此來/更正衣服于衞近郊 按莊姜 塗所服錦衣于此
[002-22b]
 始易夫人嫁時褕翟之服也則敖敖亦狀其止于近/郊以俟君迎從容自重不迫入國門之意 四牡三
 句言莊姜自近郊更衣乘是車馬以入君之朝口説/文云馬髙六尺曰驕鏕者馬銜外鐵所以斂其 也
 一名扇汗一名排沫爾雅謂之钀朱幩鏕飾也嚴氏/云鏕鏕非一鏕也每馬之鑣皆有 幩之飾故曰鏕
 鑣自孔云婦人乗車不露車之前後設帳/以 隠蔽謂之茀夫人車以翟羽為飾
 愚按此章言莊姜始至國門進止有禮足以覘大國/之威儀及夫人之莊重也 國人樂得夫人以為君
 配而又鄭重大昏之禮故謂大夫之在公者且宜早/退毋使君勞倦于政事而于禮文或有所缺耳非恐
 不得其/相親也
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鮪𤼵𤼵葭菼掲掲庶
[002-23a]
姜孽孽庶士有朅
 此章即來途所見以起興自齊適衞河界其中北流/入海 活活説文云水流聲 濊濊罟入水聲説文
 云凝流也鱣似鱘即鰉魚也鮪鱣屬即鱘也門陸氏/云鮪岫居至春始出而浮陽北入河西上龍 入漆
 沮故詩于漆沮及河皆言此魚𤼵韓詩作鱍魚掉尾/也諺云撥刺 葭葦之未秀者即蘆也菼萑之初生
 者似葦而小長大名薍成則名萑又名鵻薍或謂之/荻 揭説文云髙舉也 馮時可云葭菼出河中者
 得氣尤厚北魏信都芳為律管吹灰得河内葭灰用/之應節便飛餘灰不動也 庶姜同姓之媵也庶出
 為孽孽孽言非一孽也兮庶士齊大夫送女者朅説/文云去也楚詞車既駕 朅而歸庶士送姜來衛既
 畢事則去/衞而歸
[002-23b]
 愚按此章極稱齊地物産之殷夫人媵送之盛以見/齊為富彊之國鄭太子忽辭昏于齊曰齊大非吾偶
 也鄭人惜之謂失大國之援衞人方/以為衞幸而豈知姜之無寵于公乎
  碩人四章章七句
  愚按詩旨因莊公不禮夫人國人為追述其始至/之盛其族世容飾如此冀公為心動而悔悟也閔
  姜之情深于言外左傳謂衞人所為賦碩人也他/左傳晉公子重耳如秦秦伯納五女懷嬴與焉
  日公享之公子賦河水疑即此末章/因秦伯納女故有庶姜孽孽之咏耳
 氓 序曰刺時也宣公之時禮義消亡淫風大行男
 女無别遂相奔誘華落色衰復相棄背或乃困而自
[002-24a]
 悔喪其妃偶故序其事以風焉美返正刺淫佚也朱/註
 此淫婦為人所棄而自敘/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
 愚按此改適之婦挾貲適人而失身奸詐之徒/賄盡愛弛因追敘為其所愚而轉念故夫也
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
于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
 朱註賦也毛傳缺周氓字从亡从民乃流徙之民非/土著者 楊慎曰 禮凡治野以下劑致氓以田里
 安氓以樂昬擾氓以土宜敎氓又曰新氓之治注謂/新徙來者若本國民已授田矣何必以田里安之已
 安土矣又何必以土宜敎之乎孟子謂天下之民皆/悦而願為之氓許行陳相自楚宋之滕皆曰願為滕
[002-24b]
 氓即其義也蚩蚩蠢而無知貌/ 頓丘在淇水南今開州也
 愚按此婦之失全在誤認此氓為蚩蚩以為忠實可/託終身也觀其假貿絲以誘婦此豈蚩蚩者志在利
 其賄耳猶氓即女謀本意不用媒合利在速成婦雖/心許而 鄭重其行故送之語以需媒而俟秋也周
 禮媒氏以仲春之月會男女之無夫家者四月賣新/絲則已過仲春之期故無媒氏古人納采問名皆在
 八月之中以陰陽交會之月為昏禮之始也/以此訂氓亦非同淫佚之婦草草苟合者
乗彼垝垣以望復闗不見復闗泣涕漣漣既見復闗載
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
 朱註賦也也復闗闗名氓往來所經之地疑與婦居/近故可望 寰宇記云澶州臨河縣南有復闗城
[002-25a]
 愚按此章葢氓既去而復悔之恐其去而不來併日/前良媒秋期之訂到此亦自悔其執著矣于是望而
 不見則泣既見其來則喜亦不問其前言乏踐與否/也而蚩蚩者始終無媒惟以卜筮之吉紿之婦知媒
 竞無人而秋不可待亦欲借卜筮以圓/通耳車來賄遷此婦入蚩蚩之彀中矣
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
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説也女之耽兮不可説也
 朱註比而興也鳩説文云凡草曰零木曰落故桑葉/沃若有葚以來 食正是夏月時未及秋期 即初
 嫁時之景以起興許鍾惺云淫婦人到狼狽時便看/破許多道理説出 多正論與烈女貞婦只爭事前
 事後之/别耳
[002-25b]
 愚按此章既至氓家之後窺氓意不良旋即愧悔已/無及矣以鳩興女以桑興士沃若喻初時情意之濃
 鳩嗜桑葚之甘而至于醉猶女貪男情之濃而至/于失身也耽情一往不反也説無以自解説也
桑之落矣其黄而隕自我徂爾三嵗食貧淇水湯湯漸
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徳
 朱註賦而比也隕隕説文云從髙下也曰其黄而隕/桑葉先黄而後 以比男子之情眷先淡而後衰也
 在帷裳箋云童容也車帷/ 上曰幄在㫄日帷裳
 愚按此章述氓之情衰也氓意本利其賄三嵗食貧/賄已盡矣能無棄乎淇水二句追憶初嫁之時即車
 來賄遷之時也水漸車帷相隨以去所謂嫁雞逐雞/飛也回思往事女宜有怨乃女未爽其始意而士反
[002-26a]
 有二心士真罔極哉罔極者言不可測度楚詞所謂/怨靈修之浩蕩也二三謂變幻多端也葢至此而始
 悟蚩蚩之氓為罔極之士婦初誤認/為氓今復謬稱以士婦真無識矣
三嵗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
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
 朱註賦也室此章承三嵗食貧言其為婦之勞男以/女為室言 之勞我自安之曽不以為勞也靡有朝
 謂無朝起盥/櫛之暇也
 愚按言指來即我謀之言既遂謂車來賄遷之事前/章疑其罔極今則至于暴矣至于者不意其至于此
 也此婦當是無父母惟有兄弟/改適之時未嘗謀諸兄弟耳
[002-26b]
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
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
 朱註賦/而興也
 愚按此章自傷其不宜改適也初以盛年新寡恐老/而無依故及時轉嫁冀與偕老耳豈意所適非人老
 而仍寡詩曰内無怨女怨言無夫也或曰怨猶言怨/偶也女子依于大夫猶淇之有岸隰之有泮謂得所
 依耳此自述其不得已而嫁之情乃今仍無依于是/始追念其髫年夫婦之恩也内則註男女未冠笄者
 總角衿纓則男女小時皆得稱總角猶云垂髫耳雖/冠而昏笄而嫁亦猶是總角之年此稱其年也言笑
 信誓述爾時之情好也反背也信誓旦旦曽不思及/其背誓也謂世間男子皆然以是有今之見背亦初
[002-27a]
 不之思耳我之誤矣亦已焉哉葢無所歸怨之詞也/ 諸説以總角之宴為與氓結褵之初玩篇中來即
 我謀等語婦非室女/氓非穉男可知矣
  氓六章章十句序謂此詩或乃困而自悔/又曰美反正刺淫佚也
  愚按悔則有之反正則未也夫悔者聖人之所急/許以其為能反也至于婦人既失身于人其何以
  反如苟文若之于曹瞞栁子厚之于王叔文皆/賢者也一失其身終身莫逭雖悔之何及耶
 竹竿 序曰衞女思歸也適異國而不見荅思而能
 以禮者也
 愚按序謂不見荅者當是宋桓夫人初失志于桓公/之時所作衞方全盛故所思在淇極言其風土親戚
[002-27b]
 之可/懐也
籊籊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逺莫致之
 毛傳興也朱註賦也/也謂引竹竿以釣也 説文無籊字當通作擢擢引/陳式云生近水濵者以游釣
 為樂此章思淇之可/釣末章思淇之可游
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
 泉源百泉也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泉源自西北東注/之 嚴氏云左右葢主山而言相衞之山東面故以
 北為左/南為右
 愚按若就地勢觀之則淇在左而泉在右矣嚴説似/是 女子有行是當時成語故詩屢引之言父母兄
[002-28a]
 弟且逺況/淇水乎
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儺
 瑳玉白色言其笑而見齒白/也佩玉所以節步儺緩行也
 愚按此章思在家時諸姑姊妹之/朝夕相伴笑語步履宛然可念也
淇水滺滺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
 説文無滺字通作攸行水也楫所以櫂舟也此章言/淇水有舟楫之可樂也駕言即指舟楫篇終纔出一
 憂字始/露本意
  竹竿四章章四句
[002-28b]
  愚按夫人未幾為桓公所出歸于衞在衞思宋復/為河廣之詩則此詩非思衞也葢大歸之幾已見
  故預為鄉國之思勢且必歸幸有父母兄弟以相/依有姑姊妹以相伴有舟楫出游以舒懷聊自慰
  耳夫人豈樂/于歸衞者哉
 芄蘭 序曰刺惠公也驕而無禮大夫刺之左傳惠/公之即
 位也少杜預註/葢年十五六
芄蘭之支童子佩觿雖則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
帶悸兮
 毛傳興也朱註同圓莞蒲之小者名芃蘭者以芄叢/生水中似蘭而莖 故字從芄而又呼以蘭也其質
[002-29a]
 輕揚善泛故取為幼穉不能自主者之比大觿者成/人之佩内則云子事父母左佩小觿右佩 觿其下
 别云男子未冠笄者但佩容臭而已觿劉向云能治/煩決亂者佩觿能射御者佩鞢鄭云 貌如錐以象
 骨為之可以解結稱容者雍容遂者適意悸者傍人/代為之驚悸言不 其服也 禮童子不垂帶走則
 擁之有事則收之今居然垂也故為之悸通篇比體/借童子躐等之狀以為刺非正斥惠公為童子也
芄蘭之葉童子佩鞢雖則佩鞢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
帶悸兮
 鞢説文云射決也周/禮作抉謂鈎弦也
 愚按前章知字作智此言甲為十干之首猶長也能/猶寧也所佩如此其識見寧有不智于我而材勇寧
[002-29b]
 不足為我長乎反辭以譏之也葢觽所以解結以象/智也智不足則虚佩觿矣鞢所以𤼵矢以象武也武
 不過人則虚佩鞢矣惠公穉年在位聴/其母與庶兄淫亂亦不智而不武矣
  芄蘭二章章六句
  愚按通篇純以童子借言併/不及君而刺在篇章之外
 河廣 序曰宋襄公母歸于衞思而不止故作是詩
 也鄭云宋桓公夫人衞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襄公/即位夫人思宋義不可往故作詩以自止 雜記
 有諸侯出夫人禮春秋紀伯姬來歸及此宋桓夫人/是也王后犯出則廢之而已天子以天下為家無所
 為出也桓夫人被出之故不可知而出妻與廟絶不/可復返故河廣之詩聖人取之 按説苑宋襄公為
[002-30a]
 太子請于桓公曰請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對曰臣之/舅在衞愛臣若終立則不可以往不曰欲見母而曰
 欲見舅恐傷父之意也合此詩觀之母/之慈子之孝皆止于義而不敢過焉
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誰謂宋逺跂予望之
 朱註賦也毛傳缺以葦説文云大葭也言/河易渡宋易往直 義不往耳非為其逺
誰謂河廣曽不容刀誰謂宋逺曽不崇朝
 不容刀亦喻其狹言易渡也凡舟二百斛以上曰艇/三百斛曰刀江南所謂短而廣安不傾危者也 載
 馳見許穆夫人于衞為克孝之女河/廣見宋桓夫人于宋為畏義之婦
  河廣二章章四句嚴氏云衞都河北宋都河南自/衞適宋必涉河自魯閔二年狄
[002-30b]
  入衞後戴公始渡河而南此詩誰謂河廣/則是作于衞未遷宋襄公猶為世子時也
 伯兮 序曰刺時也言君子行役為王前驅過時而
 不返焉周岐云此即/繻葛之役
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為王前驅
 朱註賦也毛傳缺矛朅説文云去也言其去從役也/ 殳體八觚戈殳 戟皆插車之輢上此云執者在
 車當插用則執之前驅如今道引也謂崔豹云殳前/驅之器以木為之後世以赤油韜之 之油㦸亦謂
 之棨㦸王公以/下通用以前驅
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
[002-31a]
 孔云鄭在衞之西南而言東者時三國從王伐鄭則/兵至京師乃東行伐鄭也上云為王前驅即云自伯
 之東明從王為前驅而東也膏以澤髪沐濯髪也左/傳遺之潘沐杜預註潘米汁可以沐頭 蓬草之不
 理者葉散生末大本小遇風輒拔而旋謂一説自周/室東遷天下稱為東周詩曰之東猶之 之周耳
 愚按三國之士其始至京師以赴王命猶未知其果/伐與否迨聞王師之東則伐鄭決矣伯也前驅室人
 殆有死亡之慮/故憂思益深耳
其雨其雨杲杲出日願言思伯甘心首疾
 凡人之憂思雨中為甚日出則意以少舒至憂思之/久轉覺于雨相安而日出非所宜矣思伯而至于首
 疾或以為不宜過思者在我/寔甘心焉願言者意中語也
[002-31b]
焉得諼草言樹之背願言思伯使我心痗
 毛云諼草令人忘憂鄭云憂以生疾恐將危身欲忘/之 董子曰欲忘人之憂者則贈以丹棘丹棘一名
 忘憂欲蠲人之忿則贈之以青堂青堂一名/合歡 陳度云北堂背南向北故謂之背
 愚按憂思之極不信世間有忘憂之草可樹北堂前/章甘心首疾此章即心痗亦所不辭葢思之不能自
 解亦竟不欲解也寧願已以思伯之故/至于成病而祈祝伯之無恙意在言外
  伯兮四章章四句
  愚按周之東遷晉鄭焉依鄭有大功于王室桓王/以小忿興師師先曲矣鄭莊公忍于誓母寧不敢
  于抗王王師必敗婦人女子皆知之卒之祝耼射/王中肩而三國之師皆奔此執殳之伯存亡不可
[002-32a]
  知/矣
 有狐 序曰刺時也衞之男女失時喪其妃偶焉古
 者國有凶荒則殺禮而多昏會男女之無夫家者所
 以育人民也朱註曰國亂民散喪其配偶/寡婦見鰥夫而欲嫁之作
 愚按篇中絶無喪偶求匹之情左傳秦伐晉筮之曰/獲其雄狐解者曰狐蠱其君也狐可以目君亦可以
 目士大夫矣朱傳國亂民散當是狄初滅衞衞人東/徙渡河之時士大夫逃亡相失不得渡者流離河外
 喪其車服躑躅于淇水之/傍見之者傷之而賦是詩
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
[002-32b]
 毛傳興也朱註比也汔狐性善疑凡渡河聴氷下水/無聲乃渡易稱小狐 濟濡其尾亦以尾重易濡溺
 也古語有云狐欲渡河無如尾何垂綏通作緌冠結/之餘散而下垂者謂之緌狐尾之 似之綏綏狀其
 曳尾行遲不敢渡河也知石絶水曰梁失吳龍禎云/上衣下裳章服也無裳 其為士大夫 其章服也
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
 疊石水中踐之以渡曰厲狐性疑始猶在/梁既而在厲不敢從梁渡也 帶紳也
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
 側㫄也非正渡之處轉疑轉怯併有厲石/處亦不敢近矣防患之至也服命服也
 愚按合裳帶與服觀之其為士大夫而言審矣亡國/孤臣失路潛蹤常恐路人物色之為敵人所覺情事
[002-33a]
 危苦可/以想見
  有狐三章章四句左傳衞戴公廬于漕齊桓公歸/公乗馬祭服五稱何氏謂即詩
  所云憂之子無裳無帶無服者是也衞/人感之故與木𤓰並列以志齊桓之徳
  愚按是時衞已渡河而/猶稱在淇于義未合
 木𤓰 序云美齊桓公也衞國有狄人之敗出處于
 漕齊桓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焉衞人思之欲
 厚報之而作是詩也
投我以木𤓰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
[002-33b]
 朱註賦也毛傳缺筋木𤓰楙也陶隠居曰梅望之而/蠲渴楙書之而緩 理有相感不可得而詳也 瓊
 應劭云玉之華也之琚佩玉之名按佩有璜有珩有/琚 蘇氏云瓊琚 于木𤓰重矣然猶不敢以為報
 永以與之為歡好而已衞人感齊桓救患之恩故設/為𤓰瓊不等之喻言人遺我以微物猶必有以厚報
 之況齊桓之贈遺如此其厚則報之當何如望歸子/慕云謂之報者平居分義無往來之道出于 外者
 也衞之與國姜為異姓存亡之義不出于諸姬而/出于姜氏詩人所以感思桓公之徳無已時也
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
 舊説以木桃即桃木李即李姚旅云木桃樝子似木/𤓰小而酢澀色亦黄木李榠樝也似木𤓰大而黄木
 𤓰有重蒂木李單蒂耳心瑶从玉从䍃古人佩玉取/其美質而易損用以攝 寓戒也故從瑶即珩下之
[002-34a]
 蠙珠/是也
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
 玖从玉从久玉久土侵失白光似石故从久也非按/琚瑶皆佩名玖乃玉名 孔云瓊是玉之美名 玉
 名也故許叔重云瓊赤玉瓊李雅云今稱雪者多比/以瓊 瓊州瓦皆白色則 為玉之白者 凌䝉初
 云齊桓存亡而衞忘亡故作此感思之詩夫子録于/衞風之終王風之前正以見有齊桓霸業而後中國
 始知有/王耳
  木𤓰三章章四句郝氏云此章作于齊桓公既死/之後衞文公忘其再造之恩乗
  五子之亂而伐其喪故詩人追思桓公以諷衞之/背徳夫子作春秋諸侯未有書名者衞文公滅邢
[002-34b]
  書名刪詩存木/𤓰惡其不仁也
  衞國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
  愚按衞自康叔受封至武公有功王室命為公入/相于周稱極盛矣及懿公時滅于狄而衛以亡賴
  齊桓存亡之力文公復興于楚丘是亡而復興者/齊之力也故録衞風者以淇奭始以木𤓰終焉
  王譜略王城者周東都王城畿内方六百里之地/其封域在禹貢豫州太華外方之間北得
  河陽漸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于鎬京謂之宗周/是為西都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
  成謂之王城是為東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/周公往營成周今洛陽是也武王居洛邑遷殷頑
  民于成周復還歸西都十一世幽王為犬戎所殺/晉文侯鄭武公迎太子宜臼于申而立之是為平
[002-35a]
  王以亂故徙居東都王城於是王室之尊與諸侯/無異其詩不能復雅故貶之謂之王國之變風
  王一之六孔云王者王城也幽王滅平王東遷政/遂微弱詩不能復雅下列稱風言其政
  令所及止于封域不復及于天/下也以王當國猶春秋稱王人
  愚按王城謂之東都今河南府或曰新安縣是也/成周謂之下都即洛陽而洛陽故城在今府城東
  洛水之北地道記云王城去洛城四十里東漢西/晉後魏所都非今附郭之洛陽縣也遺址可考而
  知指自平王東遷之後凡稱西周指豐鎬也稱東/都 王城也及威烈王後東都下都又分二周所
  謂西周則東都王城也所/謂東周則下都成周也
 黍離 序云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過故
[002-35b]
 宗廟宫室盡為禾黍閔周室之顛覆彷徨不忍去而
 作是詩也謝氏云能為閔周之詩者一行役之大夫/之外無人也書文侯之命王所以訓戒晉
 侯者惟曰自保其國而已王室之盛衰故都/之興廢悉置度外吾于黍離之詩重有感矣
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
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
 朱註賦而興也毛傳缺為本草註黍有二種米黏者/為秫可以釀酒不黏者 黍如稻之有秔穤耳 離
 通作麗重言離離者衆黍分布相屬著也亦稷似黍/而小黑色古謂之粢曲禮稷曰明粢是也 謂之穄
 云孔云黍言離離稷言苗則是黍秀稷未秀也謂毛/ 靡靡猶遲遲也葢意懶而足不前之貌搖搖 心
[002-36a]
 無所附著國策心搖搖如懸旌是也為鍾惺云知我/者二句葢以黍離為固然不復知此 何地此詩之
 作為何由矣出楊在云謂我何求葢習居東遷之小/朝廷以一命 使為榮而不復知有宗周之盛興亡
 國之/悲也
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
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
 穗説文云不成秀也通志云稷穗似蘆/而米可食 如醉言憂之沈昏不醒也
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
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
[002-36b]
 實謂成實而堅也羅孔云噎者咽喉閉塞之名言憂/深不能喘息也 氏云黍以大暑而種故農家以
 三月上旬為上時四月上旬為中時五月上旬為下/時月令仲夏之月農乃登黍天子以雛嘗黍羞以含
 桃先薦寢廟黍固有早晚其晚者至孟秋始熟故庶/人秋乃薦黍惟黍有早晚三種則當離離時而或值
 稷之苗稷之穗稷之實葢以早晚為異耳憂又云黍/大體似稷故古人併言黍稷行役之人有 於内則
 有不察于外故于此或不能辨也劉勰云思親者莪/蒿不分閔周者黍稷莫辨葢心在于憂與哀而視物
 之似而/誤也
  黍離三章章十句申培説平王遷洛命秦伯帥師/逐犬戎于鎬京尋遣尹伯封犒
  秦伯之師過故宗廟宫室秦人皆墾為田咸生禾/黍旁徨不忍去故作此詩曹植亦云伯封作黍離
[002-37a]
  之/詩
  愚按犬戎弑幽王遂據有岐豐之地平王以赐秦/襄公使自取之易世而後文公始有其地序云周
  大夫行役當是東遷數十年/以後之事矣故所見如此
 君子于役 序曰刺平王也君子行役無期度大夫
 思其危難以風焉朱註謂大夫久役于/外其室家思之而作
 愚按篇中感物興思皆牛羊雞栖為/尋常耕牧之家所見似非大夫妻也
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雞棲于塒日之夕矣羊牛
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
[002-37b]
 朱註賦也毛傳缺計不知其期計時也猶云不知有/還時否也曷至哉 地也言逺不知所去也 毛云
 鑿墻而棲曰塒雞之將棲日則夕矣日而已夕則羊/牛下來相承而下 陸氏曰先羊後牛者羊性畏露
 晚出早歸常先于牛故也役鄭云言畜産/出入尚使有期節至于行 者乃反不也
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雞棲于桀日之夕矣羊
牛下括君子于役苟無飢渴
 不日不月言不計日月也佸説文云會也爾雅云雞/棲于杙曰桀括説文云絜也猶挈也葢以繩繫之挈
 而來歸曰下括也太𤣥經云四馬就括無苟鄭云且/也且得無飢渴憂其飢渴也猶云庶幾 疾病乎所
 謂萬里之外以身為本即此意也萋謝氏云雨雪霏/霏遣戍役而預言歸期也卉木萋 勞遷卒而詳言
[002-38a]
 歸期也四牡之役寧幾何時勞之曰我心傷悲吉甫/在鎬不過干里勞之曰我行永久所以體羣臣也豈
 有于役之人而使其家不知其期不知其地者哉匪/鄒氏云觀杕杜采薇悲日月之繼嗣多恤于匪載
 來悼啟居之不遑烈憂于載飢載渴與此詩不甚相/逺然彼則自上閔之此則自下述之民情舒鬱所由
 異乎先王以人道使人後世以牛羊使人而不知牛/羊之歸猶有期也齊襄以𤓰時遣戍及𤓰弗代無知
 之禍因之人君勿以于役為/細故哉人情固聖王之田也
 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
  愚按是時王室新造平王不撫恤其民而使逺戍/于申申雖王舅而父仇也于役之民心已不服而
  況久無還期使役者怨于外處者思于家以彊秦/方盛之世戍卒𤼵難天下瓦解況新造之弱周乎
[002-38b]
  大夫于時而思其危/難亦深思逺慮者也
 君子陽陽 序曰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為禄仕全
 身逺害而已
君子陽陽左執簧右招我由房其樂只且
 朱註賦也毛傳缺則毛云陽陽無所用其心也枯莊/子以陽為充孔揚 陽陽者氣充于内容貌不 也
 篪孔云簧者笙管之中金薄葉也月令仲夏調竽笙/ 簧于三器之下而别言簧者欲見三器皆有簧也
 而知其為笙者以笙師備言樂器有笙簧鹿鳴云吹/笙鼔簧言吹笙則鼔簧是簧之用本施于笙言簧可
 以見笙非竽篪也路房謂路寢之下小寢之内也天/子小寢如諸侯之 寢也故得有左右房是人君燕
[002-39a]
 息之所房中作樂葢周禮大宗伯旄人所謂燕樂是/也非廟朝之樂故曰房中 朱子謂古人於房前有
 壁後无壁/所以通内
君子陶陶左執翿右招我由敖其樂只且
 陶陶樂貌翿纛也葢執之以引舞者今之/羽葆幢之類 敖與奥通房中深處也
 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
  愚按房中之樂其始本后妃夫人侍御于其君子/用女史歌之以節義序秦改曰壽人漢本周樂仍
  名為房中房中者婦人禱祀于房中髙祖唐山夫/人所作也髙祖好楚聲故房中是楚聲也然則房
  中者是後庭燕私之樂而為之樂工者不過俳優/之徒人主所狎暱玩弄決非士君子所肯為也郝
[002-39b]
  氏以為與衞風之簡兮皆士人失職而溷跡於伶/人誤矣彼固為籥師掌教國子之舞而屈之舞於
  公庭是人主用之非其地也若此之由房由敖居/然陽陽得意葢梨園敎坊之輩以得親近人君為
  樂者申培説景王好音士遂習音/君子諷之而作是詩葢有以哉
 揚之水 序曰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
 家周人怨思焉孔云平王母家申國惟應戌申併言/甫許者以其同出四岳俱姜姓也重
 章以變文借甫許以言申其實未戍甫許也如秦趙/皆伯益之後同為嬴姓史記漢書多謂秦為趙皆此
 類也也按申姜姓之國四岳之後初封于宛今南陽/府是 宣王時遷于謝則今信陽州是也甫本作吕
 姜姓唐世系表云宣王時改吕為甫故尚書吕刑亦/作甫刑其後申吕皆入于楚許亦姜姓即今許州國
[002-40a]
 語曰齊許申吕繇大姜又曰申吕雖衰齊許猶存是/許與申吕皆同姓也竹書紀幽王被殺立宜臼于申
 者許男與焉則平王之徳/甫許當亦徳申之亞也
 愚按申繒合西戎以伐周志在誅褒姒伯服重定太/子耳不意戎殺王而遂據有周也不得已方立太子
 東遷于王城以周地賜秦秦戎世仇以秦滅戎未必/非申伯之謀故戎仇申而王遣兵戍申併戍其同姓
 之國且以藩王室也先儒以王徳申/之立已而忘殺父之仇豈洵然乎
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懷哉懷哉曷
月予還歸哉
 毛傳興也朱註同流揚字从手以手播揚之義揚蘇/氏云揚之水非自 之水也水不能自流而或 之
[002-40b]
 雖束薪之易流有不流矣水之能自流者物斯從之/安在其揚之哉周之盛也諸侯聴役于王室無敢違
 命及其衰也雖令而不至者歐陽子云彼其之子周/人謂他諸侯國人之當戍 也 皆望不至之辭懐
 者指諸侯國人言言其懐/安于家而不肯受役也
揚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懷哉懷哉曷
月予還歸哉
 左傳楚子重請取于申吕以為賞田申公巫臣曰不/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
 無申吕也晉鄭必至於漢則申吕/相距不逺此戍申亦以戍甫與
揚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懷哉懷哉曷
[002-41a]
月予還歸哉
 楚小于薪蒲輕于楚至/不流束蒲則弱之極矣
 愚按古者列國有難方伯以王命徵諸侯之師戍之/王室東遷不復能調遣侯國惟以王人從事而已揚
 之水言勢力之弱調𤼵不動也/彼其之子指諸侯國人而言
  揚之水三章章六句竹書紀年平王三十三年楚/人侵申三十六年王人戍申
  吕氏謂平王之戍申與晉平公城把相類夫晉于/把戚也非仇也以其棄諸姬而屏夏肄君子猶譏
  之若平王奄奄甘為讎/人役又未可同日語矣
 中谷有蓷 序曰閔周也夫婦日以衰薄凶年饑饉
[002-41b]
 室家相棄爾朱註以為室家相棄婦人覽物起興而/自述其悲歎之辭 申培説民饑而流
 夫婦不保君子/閔之而作是詩
中谷有蓷暵其乾矣有女仳離嘅其歎矣嘅其歎矣遇
人之艱難矣
 毛傳興也朱註同/濵池澤其性宜濕 蓷一名茺蔚即益母也好生海/嚴氏云谷中之地陰潤蓷宜難
 旱也今暵其乾者旱則乾者先燥猶饑饉則貧者先/悴也 仳説文云别也近曰離逺曰别有女為夫所
 棄或近而離或逺而别見非一女也也歎説文云吟/也亦謂之長太息 艱難猶言窮厄 葢歸咎其夫
 之所遭云爾未有怨意今黄佐云周官行于盛時每/遣小行人賙委其凶荒 至于室家相棄唯付之無
[002-42a]
 可奈何時/事可知矣
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離條其歗矣條其歗矣遇
人之不淑矣
 修長也説文云脯也旱既久則草乾之極如脯然也/ 條猶長也漢郊祀歌云聲氣逺條 嚴氏云條條
 然而長歗其悲恨深于歎矣/ 不淑年凶荒猶言不幸也
中谷有蓷暵其濕矣有女仳離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
嗟及矣
 嚴氏云生於濕今亦為所暵以興富足者亦乏絶矣/ 啜説文云茹也詩詁云泣而縮氣也所謂飲泣也
[002-42b]
 無聲出淚曰泣也何嗟及者雖其所遭之不幸亦自/傷所從之非人 蘇氏云中谷之蓷旱之所難及
 也既先燥其乾者及其甚也雖生于濕者亦不免也/旱及于濕則盡矣始也人之艱難者棄其妻耳其後
 人之不善者棄之矣甚至有無故而棄之者故始而/歎知其不得已也既而歗歗者怨之深矣至無故而
 棄則泣泣者/窮之甚也
 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
  愚按王室東遷舊都之民無所依怙故其流離顛/沛至此王已棄之如遺保此東土而且孤人之子
  寡人之妻遣役戍申以報立已者之徳録詩/者次此詩于戍申之後欲王重䘏此孑遺哉
 兔爰 序曰閔周也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搆怨連禍
[002-43a]
 王師傷敗君子不樂其生焉繻葛之戰蔡衞三國之/師先奔王師遂敗作詩
 者傷王室微弱諸侯攜心無肻為/王力戰所傷者徒畿内之民而已
 愚按周鄭之交惡由周畀虢公政也繻葛之戰虢公/林父將右軍而先奔坐視王卒之敗以致射王中肩
 自此一敗天下遂以輕周矣/爰爰之兔所以罪林父也
有兔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逢此
百罹尚寐無吪
 毛傳興也朱註比也説爰爰爾雅云緩也宜通作緩/緩 毛云鳥綱為羅 文云以絲罟鳥也 吪説文
 云動也臥既覺必先有聲言自今以/後庶幾寐而不動不見此景象也
[002-43b]
有兔爰爰雉離于罦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
百憂尚寐無覺
 罦覆車也郭璞云今之翻車大綱有兩轅中旋/罥以捕鳥展轉相解 造搆也言禍端尚未搆
有兔爰爰雉離于罿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
百凶尚寐無聰
 罿罬也韓詩云施羅于車上曰罿罿罦是一物或罿/小而罦大耳 聰開也凡寐者必呼之而後能覺故
 欲其無聞聞先/于覺覺先于吪
  兔爰三章章七句朱註謂周室衰微諸侯背叛君/子不樂其生而作是詩取興雉
[002-44a]
  兔以比小人致亂而以巧計幸免君子無辜而以/忠直受禍也申培説晉趙鞅殺萇𢎞周人傷之而
  作為按鞅與荀寅范吉射為難周劉文公與范氏/世 婚姻故周與范氏鞅討于劉遂殺萇𢎞以説
  詩中似以兔譏/劉以雉傷𢎞也
 葛藟 序曰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棄其九族焉
 喪服小記説族之義以三為五以五為九自髙祖至/𤣥孫其世九此言棄其九族謂棄其同出髙祖者也
緜緜葛藟在河之滸終逺兄弟謂他人父謂他人父亦
莫我顧
 毛傳興也朱註同樂葛藟枝蔓聫屬有宗族之義宋/昭公欲去羣公子 豫曰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
[002-44b]
 之則本根無所庇廕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/以為比 爾雅云重厓為岸岸上為滸厓即下文之
 涘也所陸氏云滸危地也潤澤葛藟而生/之亦 以自固王棄其族曽是之不如矣
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終逺兄弟謂他人母謂他人母亦
莫我有
 嚴氏云莫我有言視之若/無也左傳曰不有寡君
緜緜葛藟在河之漘終逺兄弟謂他人昆謂他人昆亦
莫我聞
 涘在滸之下漘在涘之下許氏以/為岸下為水洒蕩齧入若唇是也
[002-45a]
  葛藟三章章六句左傳周襄王欲以狄伐鄭富辰/引棠棣之詩以諫曰雖有小忿
  不廢懿親王不聴此/詩豈作于此時耶
 采葛 序曰懼讒也鄭云桓王之時政事不明臣無/大小使出者則為讒人所毁故
 懼之謀李氏云小人之譖人多乗間而讒之如上官/桀等 譖霍光伺光出沐日奏之𢎞恭石顯譖蕭望
 之亦候望之出沐日上之陷郝氏云小人之排君子/未有不始于離間而終于 害者韓愈謂日隔之疎
 加以忌者之説哲人憂讒每在去後故曰一日/不朝其間容刀詩人憂一日之不見其慮深矣
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
 毛傳興也朱註賦也以箋云以采葛喻臣以小/事使出 一説葛可 織以喻讒言之蔓引也
[002-45b]
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
 蕭所以供祭祀以鄭云采蕭喻臣以大事使/出 一説蕭可 爇以喻讒言之薰灼也
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嵗兮
 艾所以療疾香鄭云采艾喻臣以急事使出今羅氏/云蕭艾本皆 草離騷曰何昔日之芳草兮 直為
 此蕭艾也又曰户服艾以盈要兮/謂幽蘭其不可佩則比之惡草矣
  采葛三章章三句左傳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/王貳于虢王曰無之故周鄭交
  質疑此詩為莊公所作其後遂有/繻葛之役則此詩為兔爰張本
 大車 序曰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男女淫奔故陳
[002-46a]
 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聴男女之訟焉申培説周人從/軍寓其室家之
 詩/
大車檻檻毳衣如菼豈不爾思畏子不敢
 朱註賦也毛傳缺/也毳衣大夫之服 大車牛車也檻檻毛云車行聲/毳柔毛也菼是蘆之初生色青
 如鵻葢以柔毛織成為衣而有色青如菼者有色赤/如璊者為子男之服天子大夫四命服視子男 古
 者比出車一乗則有兩車一正一副小者曰輕車即/兵車所以戰者大者曰重車即役車所以載輜重者
 毳季氏謂毳冕五章之畫衣以絲為之如菼如璊之/ 衣以毛布為之菼鵻也薍也璊虋也即大雅之維
 穈也詩人意謂役久衣敝/其䝉茸綻裂有如此耳
[002-46b]
大車啍啍毳衣如璊豈不爾思畏子不奔
 啍説文云口氣也啍啍口氣遲重之貌/以象車行遲重也璊玉赤色奔行速也
糓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
 此章承上畏子不敢而言言已之不得歸也此生離/異惟死得合𦵏耳誓之皦日以明已誠葢寄訊室家
 而為永别/之辭也
  大車三章章四句朱註以大車為大夫之車謂大/夫能聴男女之訟而淫奔者畏
  之而/作
  愚按大車為役車也自戍申以後王人/久役于外不得歸者多矣申説為是
[002-47a]
 丘中有麻 序曰思賢也莊王不明賢人放逐國人
 思之而作是詩也郝氏云留周大夫劉氏古劉與留/通大雅桑柔篇曰捋采其劉亦謂
 殘葉存留者也晉士會奔蔡既返而其子有/留秦為劉氏國䇿云處者為留則留即劉也
 愚按王子朝之亂單旗劉蚠忠于王猛子朝黨逐之/劉子奔楊已而如劉及子朝敗劉子始入于王城此
 詩當是王城之/望劉子之來也
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
 朱註賦也毛傳缺令麻有實者名/苴無實者名枲月 秋食麻與犬
 愚按此章似劉子初奔楊時張皇去國詩/人憂而嗟之望其謀定而來施施從容也
[002-47b]
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
 麻與麥先後熟李與麥同/熟謂之麥李皆夏秋間物
 愚按子朝之亂正在其時此章聞劉子之已返/劉劉食邑也知在其國矣喜其來居于食邑也
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貽我佩玖
 愚按此章望其早來共解佩以贈之相與合力攻子/朝也貽我佩玖者貽以我所佩之玖以明佩服之子
 之久也木植物中麻最多子五榖中麥最先/熟李亦 之多子者以況留子之多助也
 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朱註謂婦人望其所與私/者而不來疑有留之者而
  作郝氏謂留為周大夫劉氏/但未指其事其人以實之耳
[002-48a]
  王國十篇二十八章百六十二句
 
 
 
 
 
 
 
[002-48b]
 
 
 
 
 
 
 
 田間詩學卷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