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4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五燈㑹元卷四
宋 釋普濟 撰
南嶽下三世
百丈海禪師法嗣
洪州黄檗希運禪師閩人也幼於本州黄檗山出家額
間隆起如珠音辭朗潤志意沖澹後逰天台逢一僧與
之言笑如舊相識熟視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屬澗水暴
[004-1b]
漲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師同渡師曰兄要
即褰衣躡波若履平地回顧曰渡來渡来師曰咄這自
了漢吾早知當斫汝脛其僧歎曰真大乗法器我所不
及言訖不見師後遊京師因人啓發乃徃叅百丈丈問
巍巍堂堂從何方来師曰巍巍堂堂從嶺南來丈曰巍
巍堂堂當為何事師曰巍巍堂堂不為别事便禮拜問
曰從上宗乗如何指示丈良久師曰不可教後人斷絶
去也丈曰將謂汝是箇人乃起入方丈師隨後入曰某
[004-2a]
甲特来丈曰若爾則他後不得孤負吾丈一日問師甚
麽處去来曰大雄山下採菌子來丈曰還見大蟲麽師
便作虎聲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丈一摑丈吟吟而笑
便歸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
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師在南泉普請擇菜次泉問
甚麽處去曰擇菜去泉曰將甚麽擇師豎起刀泉曰秖
解作賓不解作主師以刀㸃三下泉曰大家擇菜去泉
一日曰老僧有牧牛歌請長老和師曰某甲自有師在
[004-2b]
師辭南泉泉門送提起師笠曰長老身材没量大笠子
大小生師曰雖然如此大千世界總在裏許泉曰王老
師聻師戴笠便行師在鹽官殿上禮佛次時唐宣宗為
沙彌問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長老禮拜當
何所求師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常禮如是
事彌曰用禮何為師便掌彌曰大麤生師曰這裏是甚
麽所在說麤說細隨後又掌裴相國鎮宛陵建大禪苑
請師說法以師酷愛舊山還以黄檗
[004-3a]
尊佛於師前跪曰請師安名師召曰裴休公應諾師曰
與汝安名竟公禮拜師因有六人新到五人作禮中一
人提起坐具作一圓相師曰我聞有一隻獵犬甚惡僧
曰尋羚羊聲来師曰羚羊無聲到汝尋曰尋羚羊跡来
師曰羚羊無跡到汝尋曰尋羚羊蹤来師曰羚羊無蹤
到汝尋曰與麽則死羚羊也師便休去明日陞堂曰昨
日尋羚羊僧出来僧便出師曰昨日公案未了老僧休
去你作麽生僧無語師曰將謂是本色衲僧元来秖是
[004-3b]
義學沙門便打趂出師一日揑拳曰天下老和尚總在
這裏我若放一線道從汝七縱八橫若不放過不消一
揑僧問放一線道時如何師曰七縱八横曰不放過不
消一揑時如何師曰普裴相國一日請師至郡以所解
一編示師師接置於座畧不披閲良久曰㑹麽裴曰未
測師曰若便恁麽㑹得猶較些子若也形於紙墨何有
吾宗裴乃贈詩一章曰自從大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
尺身挂錫十年棲蜀水浮盃今日渡漳濱一千龍象隨
[004-4a]
髙歩萬里香花結勝因擬欲事師為弟子不知將法付
何人師亦無喜色自爾黄檗門風盛于江表矣一日上
堂大衆雲集乃曰汝等諸人欲何所求以拄杖趂之大
衆不散師却復坐曰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恁麽行
脚取笑於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圖他熱閙
也老漢行脚時或遇草根下有一箇漢便從頂門上一
錐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
如此容易何處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稱行脚亦須著
[004-4b]
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内無禪師麽時有僧問諸方
尊宿盡聚衆開化為甚麽却道無禪師師曰不道無禪
秖是無師闍
不見馬大師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場得
馬師正法眼者止三兩人廬山歸宗和尚是其一夫出
家人須知有從上來事分始得且如四祖下牛頭横說
豎說猶未知向上闗捩子有此眼目方辨得邪正宗黨
且當人事宜不能體㑹得但知學言語念向皮袋裏安
著到處稱我㑹禪還替得汝生死麽輕忽老宿入地獄
[004-5a]
如箭我纔見汝入門来便識得了也還知麽急須努力
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過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後總
被俗漢
將去在宜自看逺近是阿誰面上事若㑹即
便㑹若不㑹即散去珎重問如何是西来意師便打自
餘施設皆被上機中下之流莫窺涯涘唐大中年終於
本山諡斷際禪師
福州長慶大安禪師號
/安郡之陳氏子受業於黄檗山
習律乗嘗自念言我雖勤苦而未聞𤣥極之理乃孤錫
[004-5b]
遊方將徃洪井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謂師曰師徃南昌
當有所得師即造百丈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
即是丈曰大似騎牛覔牛師曰識得後如何丈曰如人
騎牛至家師曰未審始終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執
杖視之不令犯人苖稼師自兹領㫖更不馳求同參祐
禪師創居溈山師躬耕助道及祐
上堂汝諸人總來就安求覔甚麽若欲作佛汝自是佛
擔佛傍家走如渴鹿趂陽燄相似何時得相應去汝欲
[004-6a]
作佛但無許多顛倒攀縁妄想惡覺垢淨衆生之心便
是初心正覺佛更向何處别討所以安在潙山三十來
年喫溈山飯屙溈山屎不學溈山禪秖看一頭水牯牛
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轉來纔犯人苗稼即鞭撻調
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箇露地白牛常在
面前終日露迥迥地趂亦不去汝諸人各自有無價大
寶從眼門放光照見山河大地耳門放光領采一切善
惡音響如是六門晝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昩汝自
[004-6b]
不識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敎傾側如人負重
擔從獨木橋上過亦不敎失脚且道是甚麽物任持便
得如是且無絲髮可見豈不見誌公和尚云内外追尋
覔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珎重僧問一切施為是法身
用如何是法身師曰一切施為是法身用曰離却五藴
如何是本来身師曰地水火風受想行識曰這箇是五
藴師曰這箇異五藴問此隂已謝彼隂未生時如何師
曰此隂未謝那箇是大德曰不㑹師曰若㑹此隂便明
[004-7a]
彼陰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汝用得但用
僧乃脫
遶師三匝師曰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擬開口
師便打曰這野狐精出去有僧上法堂顧視東西不見
師乃曰好箇法堂秖是無人師從門裏出曰作麽僧無
對雪峯因入山採得一枝
自天然不假雕琢寄與師師曰本色在山人且無刀斧
痕僧問佛在何處師曰不離心又問雙峯上人有何所
得師曰法無所得設有所得得本無得問黄巢軍來和
[004-7b]
尚向甚麽處廽避師曰五藴山中曰忽被他捉著時如
何師曰惱亂將軍師大化閩城唐中和三年歸黄檗示
寂塔于楞伽山諡圓智禪師
杭州大慈山寰中禪師蒲坂盧氏子頂骨圓聳其聲如
鐘少丁母憂廬于墓所服闋思報罔極乃於幷州童子
寺出家嵩嶽登戒習諸律學後參百丈受心印辭往南
嶽常樂寺結茅于山頂一日南泉至問如何是庵中主
師曰蒼天蒼天泉曰蒼天且置如何是庵中主師曰㑹
[004-8a]
即便㑹莫忉忉泉拂袖而出後住大慈上堂山僧不解
荅話秖能識病時有僧出師便歸方丈法眼云衆中喚/作病在目前不
識𤣥覺云且道大慈識病不識病此僧出来是病不是/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總是病若言不是病出来
又作/麽生趙州問般若以何為體師曰般若以何為體州大
笑而出明日州掃地次師曰般若以何為體州置帚拊
掌大笑師便歸方丈僧辭師問甚麽處去曰江西去師
曰我勞汝一叚事得否曰和尚有甚麽事師曰將取老
僧去得麽曰更有過於和尚者亦不能將去師便休僧
[004-8b]
後舉似洞山山曰闍爭合恁麽道曰和尚作麽生山
曰得法眼别云和尚若/去某甲提笠子山又問其僧大慈别有甚麽言
句曰有時示衆曰說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說得一尺
不如行取
說取行不得底行取說不得底雲居云行時無說路說/時無行路不說不行時
合行甚麽路洛浦云行說俱到即本/分事無行說俱不到即本分事在後屬武宗廢教師
短褐隱居大中嵗重剃染大揚宗㫖咸通三年不疾而
逝僖宗諡性空大師
[004-9a]
天台平田普岸禪師洪州人也於百丈門下得㫖後聞
天台勝槩聖賢間出思欲髙蹈方外遠追遐躅乃結茅
薙草宴寂林下日居月諸為四衆所知創平田禪院居
之上堂神光不昩萬古徽猷入此門來莫存知解便下
座僧參師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師曰老僧適
来造次僧却打師一拄杖師曰作家作家僧禮拜師把
住曰是闍造次僧大笑師曰這箇師僧今日大敗也
臨濟訪師到路口先逢一嫂在田使牛濟問嫂平田路
[004-9b]
向甚麽處去嫂打牛一棒曰這畜生到處走到此路也
不識濟又曰我問你平田路向甚麽處去嫂曰這畜生
五嵗尚使不得濟心語曰欲觀前人先觀所使便有抽
釘㧞楔之意及見師師問你還曾見我嫂也未濟曰已
收下了也師遂問近離甚處濟曰江西黄檗師曰情知
你見作家來濟曰特來禮拜和尚師曰已相見了也濟
曰賓主之禮合施三拜師曰既是賓主之禮禮拜著有
偈示衆曰大道虛曠常一真心善惡莫思神清物表隨
[004-10a]
縁飲啄更復何為終于本院遺塔存焉
瑞州五峯常觀禪師僧問如何是五峯境師曰險曰
何是境中人師曰塞僧辭師曰甚麽處去曰臺山去師
豎一指曰若見文
了却來這裏與汝相見僧無語師
問僧甚麽處来曰莊上来師曰汝還見牛麽曰見師曰
見左角見右角僧無語師代曰見無左右仰山别云還/辨左右麽
又僧辭師曰汝諸方去莫謗老僧在這裏曰某甲不道
和尚在這裏師曰汝道老僧在甚麽處僧豎起一指師
[004-10b]
曰早是謗老僧也
潭州石霜山性空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来意師曰
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出得此人即荅汝西来意
僧曰近日湖南暢和尚出世亦為人東語西話師喚沙
彌拽出這死屍者沙彌即仰山山後問耽源如何出得/井中人源曰咄癡漢誰在井中山復
問溈山溈召慧寂山應諾溈曰出也仰山住後常/舉前語謂衆曰我在耽源處得名溈山處得地
福州古靈神贊禪師本州大中寺受業後行脚遇百丈
開悟却回受業本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曰並
[004-11a]
無事業遂遣執役一日因澡身命師去垢師乃拊背曰
好所佛堂而佛不聖本師囘首視之師曰佛雖不聖且
能放光本師又一日在牕下看經蜂子投窓紙求出師
覩之曰世界如許廣濶不肯出鑚他故紙驢年去遂有
偈曰空門不肯出投窓也大癡百年鑚故紙何日出頭
時本師置經問曰汝行脚遇何人吾前後見汝發言異
常師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箇歇處今欲報慈德耳本
師於是告衆致齋請師說法師乃登座舉唱百丈門風
[004-11b]
曰靈光獨耀逈脫根塵體
本自圓成但離妄縁即如如佛本師於言下感悟曰何
期垂老得聞極則事師後住古靈聚徒數載臨遷化剃
浴聲鐘告衆曰汝等諸人還識無聲三昩否衆曰不識
師曰汝等静聽莫别思惟衆皆側聆師儼然順寂塔存
本山
廣州和安寺通禪師婺州雙林寺受業自幼寡言時人
謂之不語通因禮佛次有禪者問座主禮底是甚麽師
[004-12a]
曰是佛禪者乃指像曰這箇是何物師無對至夜具威
儀禮問今日所問某甲未知意㫖如何禪者曰座主幾
夏邪師曰十夏禪者曰還曾出家也未師轉茫然禪者
曰若也不㑹百夏奚爲乃命同參馬祖及至江西祖已
圓寂遂謁百丈頓釋疑情有人問師是禪師否師曰貧
道不曾學禪師良久召其人其人應諾師指㯶櫚樹子
其人無對師一日召仰山將牀子來山將到師曰却送
本處着山從之師召慧寂山應諾師曰牀子那邊是甚
[004-12b]
麽物山曰枕子師曰枕子這邊是甚麽物山曰無物師
復召慧寂山應諾師曰是甚麽山無對師曰去
江州龍雲臺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昨夜
欄中失却牛
京兆衛國院道禪師新到參師問何方来曰河南来師
曰黄河清也未僧無對溈山代云小小狐兒要/過但過用疑作甚麽師不安
不見客有人来謁乃曰久聆和尚道德忽承法體違和
畧請和尚相見師將鉢鐼盛鉢榰令侍者擎
[004-13a]
人無對
鎮州萬嵗和尚僧問大衆雲集合譚何事師曰序品第
一歸宗柔别云/禮拜了去
洪州東山慧禪師遊山見一巖僧問此巖還有主也無
師曰有曰是甚麽人師曰三家村裏覔甚麽曰如何是
巖中主師曰汝還氣急麽小師行脚囘師問汝離吾在
外多少時邪曰十年師曰不用指東指西直道將来曰
對和尚不敢謾語師喝曰這打野榸漢師同大于南用
[004-13b]
到茶堂有僧近前不審用曰我既不納汝汝亦不見我
不審阿誰僧無語師曰不得平白地恁麽問伊用曰大
于亦無語那于把定其僧曰是你恁麽累我亦然便打
一摑用大笑曰朗月與青天大于侍者到師問金剛正
定一切皆然秋去冬来且作麽生者曰不妨和尚借問
師曰即今即得去後作麽生者曰誰敢問著某甲師曰
大于還得麽者曰猶要别人㸃檢在師曰輔弼宗師不
廢光彩侍者禮拜
[004-14a]
清田和尚與瑫上座煎茶次師敲繩牀三下瑫亦敲三
下師曰老僧敲有箇善巧上座敲有何道理瑫曰某甲
敲有箇方便和尚敲作麽生師舉起箋子瑫曰善知識
眼應須恁麽茶罷瑫却問和尚適来舉起盞子意作麽
生師曰不可更别有也
百丈山
槃和尚一日謂衆曰汝等與我開田我與汝
說大義衆開田了歸請說大義師乃展兩手衆罔措洪/覺
範林間録云百丈第二代法正禪師大智之髙弟其先/嘗誦槃經不言姓名時呼為槃和
[004-14b]
功最多使衆開田方說大義者乃師也黄檗古靈諸大/士皆推尊之唐文人黄武翊撰其碑甚詳栁公權書妙
絶今古而傳燈所載百丈惟政禪師又係於馬祖法嗣/之列悮矣及觀正宗記則有惟政法正然百丈第代可
數明敎但皆見其名不能辨/而俱存也今當以栁碑為正
南泉願禪師法嗣
趙州觀音院亦曰/東院從諗禪師曹州郝鄉人也姓郝氏童
稚於本州扈通院從師披剃未納戒便抵池陽參南泉
值泉偃息而問曰近離甚處師曰瑞像泉曰還見瑞像
麽師曰不見瑞像秖見臥如来泉便起坐問汝是有主
[004-15a]
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沙彌泉曰那箇是你主師近
前躬身曰仲冬嚴寒伏惟和尚尊候萬福泉器之許其
入室他日問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師曰還
可趣向也無泉曰擬向即乖師曰不擬爭知是道泉曰
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
疑之道猶如太虚廓然蕩豁豈可强是非邪師於言下
悟理乃徃嵩嶽瑠璃壇納戒仍返南泉一日問泉曰知
有底人向甚麽處去泉曰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
[004-15b]
去師曰謝師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牕泉曰今時人
須向異𩔖中行始得師曰異即不問如何是𩔖泉以兩
手拓地師近前一踏踏倒却向槃堂裏呌曰悔悔泉
令侍者問悔箇甚麽師曰悔不更與兩踏南泉上堂師
出問明頭合暗頭合泉便下座歸方丈師曰這老和尚
被我一問直得無言可對首座曰莫道和尚無語好自
是上座不㑹師便打一掌曰此掌合是堂頭老漢喫師
到
[004-16a]
救火救火檗開門捉住曰道道師曰賊過後張弓到寶
夀夀見來於禪牀上背坐師展坐具禮拜夀下禪牀師
便出又到道吾纔入堂吾曰南泉一隻箭来也師曰看
箭吾曰過也師曰中又到茱萸執拄杖於法堂上從東
過西萸曰作甚麽師曰探水萸曰我這裏一滴也無探
箇甚麽師以杖倚壁便下師將遊五臺有大德作偈留
曰無處青山不道場何須䇿杖禮清凉雲中縱有金毛
現正眼觀時非吉祥師曰作麽生是正眼德無對法眼/代云
[004-16b]
請上座領某甲情同/安顯代云是上座眼師自此道化被於北地衆請住觀
音院上堂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来漢現老僧把一
枝草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為一枝草用佛是煩
惱煩惱是佛僧問未審佛是誰家煩惱師曰與一切人
煩惱曰如何免得師曰用免作麽掃地次僧問和尚是
大善知識為甚麽掃地師曰塵從外来曰既是清淨伽
藍為甚麽有塵師曰又一㸃也師與官人遊園次兎見
乃驚走遂問和尚是大善知識兎見為甚麽走師曰老
[004-17a]
僧好殺問覺華未發時如何辨真實師曰開也曰是真
是實師曰真是實實是真曰甚麽人分上事師曰老僧
有分闍有分曰某甲不招納時如何師佯不聞僧無
語師曰去石幢子被風吹折僧問陀羅尼幢子作凡去
作聖去師曰也不作凡亦不作聖曰畢竟作甚麽師曰
落地去也僧辭師曰甚處去曰諸方學佛法去師
拂子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里外逢人
不得錯舉曰與麽則不去也師曰摘楊花摘楊花問承
[004-17b]
聞和尚親見南泉是否師曰鎮州出大蘿蔔頭大衆晚
參師曰今夜荅話去也有解問者出来時有一僧便出
禮拜師曰比來抛甎引玉却引得箇墼子保夀云射虎/不真徒勞没
羽長慶問覺上座云那僧纔出禮拜為甚麽便收伊為/墼子覺云適来那邊亦有人恁麽問慶云向伊道甚麽
覺云也向伊恁麽道𤣥覺云甚麽處却成墼子去叢林/中道纔出来便成墼子秖如每日出入行住坐臥不可
總成墼子且道這僧/出來具眼不具眼上堂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
佛不度水真佛内裏坐菩提槃真如佛性盡是貼體
衣服亦名煩惱實際理地甚麽處著一心不生萬法無
[004-18a]
咎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㑹截取老僧頭去夢
幻空華徒勞把捉心若不異萬法一如既不從外得更
拘執作麽如羊相似亂拾物安向口裏老僧見藥山和
尚道有人問著但敎合取狗口老僧亦敎合取狗口取
我是垢不取我是淨一似獵狗專欲得物喫佛法在甚
麽處千人萬人盡是覔佛漢子於中覔一箇道人無若
與空王為弟子莫敎心病最難醫未有世界早有此性
世界壊時此性不壊一從見老僧後更不是别人秖是
[004-18b]
箇主人公這箇更向外覔作麽正恁麽時莫轉頭換腦
若轉頭換腦即失却也僧問承師有言世界壊時此性
不壊如何是此性師曰四大五隂曰此猶是壊底如何
是此性師曰四大五隂法眼云是一箇兩箇是壊/不壊且作麽生㑹試斷看師因
老宿問近離甚處曰滑州宿曰幾程到這裏
到宿曰好箇捷疾鬼師曰萬福大王宿曰參堂去師應
喏喏尼問如何是密密意師以手搯之尼曰和尚猶有
這箇在師曰却是你有這箇在僧辭師問甚麽處去曰
[004-19a]
閩中去師曰彼中兵馬隘你須囘避始得曰向甚麽處
囘避師曰恰好問如何是賔中主師曰山僧不問婦曰
如何是主中賔師曰山僧無丈人有僧遊五臺問一婆
子曰臺山路向甚麽處去婆曰驀直去僧便去婆曰好
箇師僧又恁麽去後有僧舉似師師曰待我去勘過明
日師便去問臺山路向甚麽去去婆曰驀直去師便去
婆曰好箇師僧又恁麽去師歸院謂僧曰臺山婆子為
汝勘破了也𤣥覺云前来僧也恁麽道趙州去也恁麽/道甚麽處是勘破婆子處又云非惟被趙
[004-19b]
州勘破亦被/這僧勘破問恁麽来底人師還接否師曰接曰不恁
麽来底師還接否師曰接曰恁麽来者從師接不恁麽
来者如何接師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師因出路
逢一婆婆問和尚住甚麽處師曰趙州東院西婆無語
師歸問衆僧合使那箇西字或言東西字或言棲泊字
師曰汝等總作得鹽鐵判官曰和尚為甚恁麽道師曰
為汝總識字法燈别衆僧/云已知去處問如何是囊中寳師曰合取
口法燈别云/莫說似人有一婆子令人送錢請轉藏經師受施利
[004-20a]
了却下禪牀轉一匝乃曰傳語婆轉藏經已竟其人囘
舉似婆婆曰比來請轉全藏如何秖為轉半藏𤣥覺云/甚麽處
是欠半藏處且道那婆/子具甚麽眼便與麽道因僧侍次遂指火問曰這箇是
火你不得喚作火老僧道了也僧無
麽曰不㑹師曰此去舒州有投子和尚汝往禮拜問之
必為汝說因縁相契不用更来不相契却来其僧到投
子子問近離甚處曰趙州子曰趙州有何言句僧舉前
話子曰汝㑹麽曰不㑹乞師指示子下禪牀行三歩却
[004-20b]
坐問曰㑹麽曰不㑹子曰你歸舉似趙州其僧却囘舉
似師師曰還㑹麽曰不㑹師曰投子與麽不較多也有
新到謂師曰某甲從長安来横擔一條拄杖不曾撥著
一人師曰自是大德拄杖短同安顯别云老僧這/裏不曾見恁麽人僧無
對法眼代云呵呵同/安顯代云也不短僧寫師真呈師曰且道似我不似
我若似我即打殺老僧不似我即燒却真僧無對𤣥覺/代云
留取/供養問如何是祖師西来意師曰庭前栢樹子曰和尚
莫將境示人師曰我不將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師西来
[004-21a]
意師曰庭前栢樹子問僧發足甚處曰雪峯師曰雪峯
有何言句示人曰尋常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一隻眼
你等諸人向甚處屙師曰闍若囘寄箇鍬子去師謂
衆曰我向行脚到南方火爐頭有箇無賔主話直至如
今無人舉著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纔有語言是㨂
擇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裏是汝還䕶惜也無時有僧
問既不在明白裏䕶惜箇甚麽師曰我亦不知僧曰和
尚既不知為甚道不在明白裏師曰問事即得禮拜了
[004-21b]
退别僧問至道無難唯嫌㨂擇是時人窠窟否師曰曾
有人問我老僧直得五年分踈不下又問至道無難唯
嫌揀擇如何是不揀擇師曰
猶是揀擇師曰田庫奴甚處是揀擇僧無語問至道無
難唯嫌揀擇纔有語言是揀擇和尚如何為人師曰何
不引盡此語僧曰某甲秖念得到這裏師曰至道無難
唯嫌揀擇問如何是道師曰墻外底曰不問這箇師曰
你問那箇曰大道師曰大道透長安問道人相見時如
[004-22a]
何師曰呈漆器上堂兄弟若從南方来者即與下載若
從北方来者即與上載所以道近上人問道即失道近
下人問道即得道師因與文逺行乃指一片地曰這裏
好造箇廵舖文逺便去路傍立曰把將公驗来師遂與
一摑逺曰公驗分明過師與文逺論義曰闘劣不闘勝
勝者輸果子逺曰請和尚立義師曰我是一頭驢逺曰
我是驢胄師曰我是驢糞逺曰我是糞中蟲師曰你在
彼中作甚麽逺曰我在彼中過夏師曰把將果子來新
[004-22b]
到參師問甚麽處来曰南方来師曰佛法盡在南方汝
来這裏作甚麽曰佛法豈有南北邪師曰饒汝從雪峯
雲居来秖是箇擔板漢崇夀稠云和尚/是據客置主人問如何是佛師
曰殿裏底曰殿裏者豈不是泥龕塑像師曰是曰如何
是佛師曰殿裏底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喫
粥了也未曰喫粥了也師曰洗鉢盂去其僧忽然省悟
上堂纔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荅話分也無僧舉似洛
浦浦扣齒又舉似雲居居曰何必僧回舉似師師曰南
[004-23a]
方大有人䘮身失命曰請和尚舉師纔舉前語僧指傍
僧曰這箇師僧喫却
趙州石橋到来秖見畧彴師曰汝秖見畧彴且不見石
橋曰如何是石橋師曰度驢度馬曰如何是畧彴師曰
箇箇度人後有如前問師如前荅又僧問如何是石橋
師曰過来過来雲居錫云趙州為/當扶石橋扶畧彴師聞沙彌喝參向侍
者曰敎伊去者乃敎去沙彌便珎重師曰沙彌得入門
侍者在門外雲居錫云甚麽處是沙彌入門侍/者在門外這裏若㑹得便見趙州問僧甚
[004-23b]
麽處来曰從南来師曰還知有趙州闗否曰須知有不
渉闗者師曰這販私鹽漢問如何是西来意師下禪牀
立曰莫秖這箇便是否師曰老僧未有語在問菜頭今
日喫生菜喫熟菜頭拈起菜呈之師曰知恩者少負恩
者多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無曰上至諸佛下至
螻蟻皆有佛性狗子為甚麽却無師曰為伊有業識在
師問一婆子甚麽處去曰偷趙州筍去師曰忽遇趙州
又作麽生婆便與一掌師休去師一日於雪中臥曰相
[004-24a]
救相救有僧便去身邊臥師便起去問如何是趙州一
句師曰老僧半句也無曰豈無和尚在師曰老僧不是
一句師問新到曾到此間麽曰曾到師曰喫茶去又問
僧僧曰不曾到師曰喫茶去後院主問曰為甚麽曾到
也云喫茶去不曾到也云喫茶去師召院主主應喏師
曰喫茶去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老僧秖管看問
空劫中還有人修行也無師曰汝喚甚麽作空刦曰無
一物是師曰這箇始稱得修行喚甚麽作空劫僧無語
[004-24b]
問如何是𤣥
師曰闍若不遇老僧幾被𤣥殺問萬法歸一一歸何
所師曰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領布衫重七斤問夜生兠
率晝降閻浮於其中間摩尼珠為甚麽不現師曰道甚
麽其僧再問師曰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
問院主甚麽處來主曰送生来師曰鵶為甚麽飛去主
曰怕某甲師曰汝十年知事作恁麽語話主却問鵶為
甚麽飛去師曰院主無殺心師拓起鉢曰三十年後若
[004-25a]
見老僧留取供養若不見即撲破别僧曰三十年後敢
道見和尚師乃撲破師在東司上見逺侍者過驀召文
逺逺應諾師曰東司上不可與汝說佛法僧辭師問甚
麽處去曰雪峯去師曰雪峯忽若問和尚有何言句汝
作麽生秖對曰某甲道不得請和尚道師曰冬即言寒
夏即道熱又曰雪峯更問汝畢竟事作麽生僧又曰道
不得師曰但道親從趙州來不是傳語人其僧到雪峯
一依前語祇對峯曰也須是趙州始得𤣥沙聞曰大小/趙州敗闕也不
[004-25b]
知雲居錫云甚麽處是趙州/敗闕若檢得出是上座眼問如何是出家師曰不履
髙名不求茍得問澄澄絶㸃時如何師曰這裏不著客
作漢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敲牀脚僧曰秖這便便是否
師曰是即脫取去問如何是毗盧圓相師曰老僧自幼
出家不曾眼花曰豈不為人師曰願汝常見毗盧圓相
官人問和尚還入地獄否師曰老僧末上入曰大善知
識為甚麽入地獄師曰我若不入阿誰敎化汝真定帥
王公
[004-26a]
曰自小持齋身已老見人無力下禪牀王尤加禮重翌
日令客將傳語師下禪牀受之侍者曰和尚見大王来
不下禪牀今日軍將來為甚麽却下禪牀師曰非汝所
知第一等人来禪牀上接中等人来下禪牀接末等人
来三門外接因侍者報大王来也師曰萬福大王者曰
未到在師曰又道來也師到一庵主處問有麽有麽主
豎起拳頭師曰水淺不是泊船處便行又到一庵主處
問有麽有麽主亦豎起拳頭師曰能縱能奪能殺能活
[004-26b]
便作禮問僧一日看多少經曰或七八或十卷師曰闍
不會看經曰和尚一日看多少師曰老僧一日秖看
一字文逺侍者在佛殿禮拜次師見以拄杖打一下曰
作甚麽者曰禮佛師曰用禮作甚麽者曰禮佛也是好
事師曰好事不如無上堂正人說邪法邪法悉皆正邪
人說正法正法悉皆邪諸方難見易識我這裏易見難
識問如何是趙州師曰東門西門南門北門問初生孩
子還具六識也無師曰急水上打毬子僧却問投子急
[004-27a]
水上打毬子意㫖如何子曰念念不停留問和尚姓甚
麽師曰常州有曰甲子多少師曰蘇州有問十二時中
如何用心師曰汝被十二時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時乃
曰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無事向衣鉢下坐窮理好老
僧行脚時除二時粥飯是雜用心處除外更無别用心
處若不如是大逺在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三箇
子排班拜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一箇野雀兒從東飛
過西問學人有疑時如何師曰大宜小宜曰大疑師曰
[004-27b]
大宜東北角小宜僧堂後問栢樹子還有佛性也無師
曰有曰幾時成佛師曰待虚空落地時曰虚空幾時落
地師曰待栢樹子成佛時問如何是毗盧師師便起立
僧曰如何是法身主師便坐僧禮拜師曰且道坐者是
立者是師謂衆曰你若一生不離叢林不語五年十載
無人喚你作瘂漢已後佛也不柰你何你若不信截取
老僧頭去師魚鼓頌曰四大由来造化功有聲全貴裏
頭空莫嫌不與凡夫說秖為宫商調不同師因趙王問
[004-28a]
師尊年有幾箇齒在師曰秖有一箇王曰爭喫得物師
曰雖然一箇下下齩着師寄拂子與王曰若問何處得
來但說老僧平生用不盡者師之𤣥言布於天下時謂
趙州門風皆悚然信伏矣唐乾寧四年十一月二日右
脇而寂夀一百二十嵗諡真際大師
湖南長沙景岑招賢禪師初住鹿苑為第一世其後居
無定所但徇縁接物隨宜說法時謂之長沙和尚上堂
我若一向舉揚宗敎法堂裏須草深一丈事不獲已向
[004-28b]
汝諸人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眼盡十方世界是沙門
全身盡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盡十方世界在自己光
明裏盡十方世界無一人不是自己我常向汝諸人道
三世諸佛法界衆生是摩訶般若光光未發時汝等諸
人向甚麽處委悉光未發時尚無
得山河國土來時有僧問如何是沙門眼師曰長長出
不得又曰成佛成祖出不得六道輪回出不得僧曰未
審出箇甚麽不得師曰晝見日夜見星曰學人不㑹師
[004-29a]
曰妙髙山色青又青問敎中道而常處此菩提座如何
是座師曰老僧正坐大德正立問如何是大道師曰沒
却汝問諸佛師是誰師曰從無始劫來承誰覆䕃曰未
有諸佛已前作麽生師曰魯祖開堂亦與師僧東道西
說問學人不據地時如何師曰汝向甚麽處安身立命
曰却據地時如何師曰拖出死屍著問如何是異𩔖師
曰尺短寸長問如何是諸佛師師曰不可更拗直作曲
邪曰請和尚向上說師曰闍眼瞎耳聾作麽遊山歸
[004-29b]
首座問和尚甚處去來師曰遊山來座曰到甚麽處師
曰始從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座曰大似春意師曰也勝
秋露滴芙蕖師遣僧問同參㑹和尚曰和尚見南泉後
如何㑹黙然僧曰和尚未見南泉已前作麽生㑹曰不
可更别有也僧回舉似師師示偈曰百尺竿頭不動人
雖然得入未為真百尺竿頭須進歩十方世界是全身
僧便問秖如百尺竿頭如何進歩師曰朗州山澧州水
曰不㑹師曰四海五湖皇化裏有客來謁師召尚書其
[004-30a]
人應諾師曰不是尚書本命曰不可離却即今抵對别
有第二主人師曰喚尚書作至尊得麽曰恁麽總不祇
對時莫是弟子主人否師曰非但祇對與不祇對時無
始劫來是箇生死根本有
從来認識神無始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来人有秀
才看千佛名經問曰百千諸佛但見其名未審居何國
土還化物也無師曰黄鶴樓崔顥題後秀才還曾題也
未曰未曾師曰得閒題取一篇好問南泉遷化向甚麽
[004-30b]
處去師曰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曰學人不㑹此意如何
師曰要騎即騎要下即下皓月供奉問天下善知識證
三德槃也未師曰大德問果上槃因中槃曰問
果上槃師曰天下善知識未證曰為甚麽未證師曰
功未齊於諸聖曰功未齊於諸聖何為善知識師曰明
見佛性亦得名為善知識曰未審功齊何道名證大
槃師示偈曰摩訶般若照解脫甚深法法身寂滅體三
一理圓常欲識功齊處此名常寂光曰果上三德槃
[004-31a]
已蒙開示如何是因中槃師曰大德是月又問敎中
說幻意是有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恁麽則幻意是
無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恁麽則幻意是不有不無
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如某三明盡不契於幻意未
審和尚如何明敎中幻意師曰大德信一切法不思議
否曰佛之誠言那敢不信師曰大德言信二信之中是
何信曰如某所明二信之中是名縁信師曰依何敎門
得生縁信曰華嚴云菩薩摩訶薩以無障無礙智慧信
[004-31b]
一切世間境界是如來境界又華嚴云諸佛世尊悉知
世法及諸佛法性無差别決定無二又華嚴云佛法世
間法若見其真實
門甚有來處聽老僧與大德明敎中幻意若人見幻本
來真是則名為見佛人圓通法法無生滅無滅無生是
佛身月又問蚯蚓斷為兩段兩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
那頭師曰動與不動是何境界曰言不干典非智者之
所談秖如和尚言動與不動是何境界出自何經師曰
[004-32a]
灼然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談大德豈不見首楞嚴云
當知十方無邊不動虚空并其動搖地水火風均名六
大性真圓融皆如来藏本無生滅師示偈曰最甚深最
甚深法界人身便是心迷者迷心為衆色悟時刹境是
真心身界二塵無實相分明達此號知音月又問如何
是陁羅尼師指禪牀右邊曰這箇師僧却誦得曰别還
有人誦得否師又指禪牀左邊曰這箇師僧亦誦得曰
某甲為甚麽不聞師曰大德豈不知道真誦無響真聽
[004-32b]
無聞曰恁麽則音聲不入法界性也師曰離色求觀非
正見離聲求聽是邪聞曰如何是不離色是正見不離
聲是真聞師示偈曰滿眼本非色滿耳本非聲文常
觸目觀音塞耳根㑹三元一體達四本同真堂堂法界
性無佛亦無人僧問南泉道三世諸佛不知有貍奴白
牯却知有為甚麽三世諸佛不知有師曰未入鹿苑時
猶較些子曰貍奴白牯為甚麽却知有師曰汝爭怪得
伊僧問和尚繼嗣何人師曰我無人得繼嗣曰還參學
[004-33a]
也無師曰我自參學曰師意如何師有偈曰虚空問萬
象萬象荅
常心師曰要眠即眠要坐即坐曰學人不㑹意㫖如何
師曰熱即取凉寒即向火問向上一路請師道師曰一
口針三尺線曰如何領㑹師曰益州布揚州絹問動是
法王苗寂是法王根如何是法王師指露柱曰何不問
大士師與仰山翫月次山曰人人盡有這箇秖是用不
得師曰恰是倩汝用山曰你作麽生用師劈胷與一踏
[004-33b]
山曰㘞直下似箇大蟲長慶云前彼此作家後彼此/不作家乃别云邪法難扶自
此諸方稱為岑大蟲問本來人還成佛也無師曰汝見
大唐天子還自種田割稻麽曰未審是何人成佛師曰
是汝成佛僧無語師曰㑹麽曰不㑹師曰如人因地而
倒依地而起地道甚麽三聖令秀上座問曰南泉遷化
向甚麽處去師曰石頭作沙彌時參見六祖秀曰不問
石頭見六祖南泉遷化向甚麽處去師曰敎伊尋思去
秀曰和尚雖有千尺寒松且無抽條石筍師黙然秀曰
[004-34a]
謝和尚荅話師亦黙然秀回舉似三聖聖曰若恁麽猶
勝臨濟七歩然雖如此待我更驗看至明日三聖上問
承聞和尚昨日荅南泉遷化一則語可謂光前絶後今
古罕聞師亦黙然僧問如何是文師曰牆壁瓦礫是
曰如何是觀音師曰音聲語言是曰如何是普賢師曰
衆生心是曰如何是佛師曰衆生色身是曰河沙諸佛
體皆同何故有種種名字師曰從眼根返源名文耳
根返源名觀音從心返源名普賢文是佛妙觀察智
[004-34b]
觀
妙用佛是三聖之真體用則有河沙假名體則總名一
薄伽梵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此理如何師曰聽老僧
偈礙處非牆壁通處沒虚空若人如是觧心色本來同
又曰佛性堂堂顯現住性有情難見若悟衆生無我我
面何如佛面問第六第七識及第八識畢竟無體云何
得名轉第八為大圓鏡智師示偈曰七生依一滅一滅
持七生一滅滅亦滅六七永無遷問蚯蚓斷為兩段兩
[004-35a]
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那頭師曰妄想作麽曰其如動
何師曰汝豈不知火風未散問如何轉得山河國土歸
自己去師曰如何轉得自己成山河國土去曰不㑹師
曰湖南城下好養民米賤柴多足四鄰僧無語師示偈
曰誰問山河轉山河轉向誰圓通無兩畔法性本無歸
華嚴座主問虚空為是定有為是定無師曰言有亦得
言無亦得虚空有時但有假有虚空無時但無假無曰
如和尚所說有何敎文師曰大德豈不聞首楞嚴云十
[004-35b]
方虚空生汝心内猶如片雲㸃太清裏豈不是虚空生
時但生假名又云汝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虚空悉皆
消殞豈不是虚空滅時但滅假名老僧所以道有是假
有無是假無又問經云如淨瑠璃中内現真金像此意
如何師曰以淨瑠璃為法界體以真金像為無漏智體
能生智智能達體故云如淨瑠璃中内現真金像問如
何是上上人行處師曰如死人眼曰上上人相見
何曰曰如死人手問善財為甚麽無量劫遊普賢身中
[004-36a]
世界不遍師曰你從無量劫來還遊得遍否曰如何是
普賢身師曰含元殿裏更覔長安問如何是學人心師
曰盡十方世界是你心曰恁麽則學人無著身處也師
曰是你著身處曰如何是著身處師曰大海水深又深
曰學人不㑹師曰魚龍出入任升沈問有人問和尚即
隨因縁荅無人問和尚時如何師曰困則睡健則起曰
敎學人作麽生㑹師曰夏天赤骨力冬寒須得被問亡
僧遷化甚麽處去也師示偈曰不識金剛體却喚作縁
[004-36b]
生十方真寂滅誰在復誰行師讃南泉真曰堂堂南泉
三世之源金剛常住十方無邊生佛無盡現已却還久
依南泉有投機偈曰今日還鄉入大門南泉親道遍乾
坤法法分明皆祖父回頭慙愧好兒孫泉荅曰今日投
機事莫論南泉不道遍乾坤還鄉盡是兒孫事祖父從
来不出門勸學偈曰萬丈竿頭未得休堂堂有路少人
遊禪師願達南泉去滿目青山萬萬秋臨濟云赤肉團
上有一無位真人師因有偈曰萬法一如不用揀一如
[004-37a]
誰揀誰不揀即今生死本菩提三世如來同箇眼誡斫
松竹偈曰千年竹萬年松枝枝葉葉盡皆同為報四方
𤣥學者動手無非觸祖公
鄂州茱萸山和尚初住隨州䕶國上堂擎起一橛竹曰
還有人虚空裏釘得橛麽時有靈虚上座出衆曰虚空
是橛師擲下竹便下座趙州到雲居居曰老老
不覔箇住處曰甚麽處住得居曰山前有箇古寺基州
曰和尚自住取後到師處師曰老老大大何不覔箇住
[004-37b]
處州曰向甚麽處師曰老老大大住處也不知州曰三
十年㺯馬騎今日却被驢撲雲居錫云甚麽處/是趙州被驢撲處衆僧侍
立次師曰秖恁麽白立無箇說處一場氣悶僧擬問師
便打曰為衆竭力便入方丈有行者參師曰㑹去看趙
州麽曰和尚敢道否師曰非但茱萸一切人道不得曰
和尚放某甲過師曰這裏從前不通人情曰要且慈悲
心在師便打曰醒後來為汝
衢州子湖巖利蹤禪師澶州人也姓周氏幽州開元寺
[004-38a]
出家依年受具後入南泉之室乃抵于衢州之馬蹄山
結茅宴居唐開元二年邑人翁遷貴施山下子湖創院
師於門下立牌曰子湖有一隻狗上取人頭中取人心
下取人足擬議即䘮身失命臨濟㑹下二師參方揭簾
師喝曰看狗僧回顧師便歸方丈與勝光和尚鉏園次
驀按钁囘視光曰事即不無擬心即差光便問如何是
事被師攔胷踏倒從此有省尼到參師曰汝莫是劉鐵
磨否曰不敢師曰左轉右轉曰和尚莫顛倒師便打師
[004-38b]
一夜於僧堂前呌曰有賊衆皆驚動有一僧在堂内出
師把住曰維那捉得也捉得也曰不是某甲師曰是即
是秖是汝不肯承當有偈示衆曰三十年來住子湖二
時齋粥氣力麤無事上山行一轉借問時人㑹也無廣
明中無疾歸寂塔
荆南白馬曇照禪師常曰快活快活及臨終時叫苦苦
又曰閻羅王來取我也院主問曰和尚當時被節度使
抛向水中神色不動如今何得恁麽地師舉枕子曰汝
[004-39a]
道當時是如今是院主無對法眼代云此時/但掩耳出去
終南山雲際師祖禪師初參南泉問摩尼珠人不識如
來藏裏親收得如何是藏泉曰與汝徃來者是師曰不
徃來者如何泉曰亦是曰如何是珠泉召師祖師應諾
泉曰去汝不㑹我語師從此信入
鄧州香嚴下堂義端禪師上堂兄弟彼此未了有甚麽
事相共商量我三五日即發去也如今學者須了却今
時莫愛他向上人無事兄弟縱學得種種差别義路終
[004-39b]
不代得自己見解畢竟著力始得空記持他巧妙章句
即轉加煩亂去汝若欲相應但恭恭地盡莫停留纎毫
直似虚空方有少分以虚空無鎻閉無壁落無形叚無
心眼時有僧問古人相見時如何師曰老僧不曾見古
人曰今時血脉不斷處如何仰羡師曰有甚麽仰羡處
問某甲不問閒事請和尚荅話師曰更從我覔甚麽曰
不為閒事師曰汝敎我道乃曰兄弟佛是塵法是塵終
日馳求有甚麽休歇但時中不用挂情情不挂物無善
[004-40a]
可取無惡可棄莫敎他籠罩著始是學處也問某甲曾
辭一老宿宿曰去則親良朋附善友某今辭和尚未審
有何指示師曰禮拜著僧禮拜師曰禮拜一任禮拜不
得認奴作郎上
杖便歸方丈上堂語是謗寂是誑語寂向上有路在老
僧口門窄不能與汝說得便下座上堂問正因為甚麽
無事師曰我不曾停留乃曰假饒重重剥得淨盡無停
留權時施設亦是方便接人若是那邊事無有是處
[004-40b]
池州靈鷲閑禪師上堂是汝諸人本分事若敎老僧道
即是與蛇畫足時有僧問與蛇畫足即不問如何是本
分事師曰闍試道看僧擬再問師曰畫足作麽明水
和尚問如何是頓獲法身師曰一透龍門雲外望莫作
黄河㸃額魚仰山問寂寂無言如何視聼師曰無縫塔
前多雨水僧問二彼無言時如何師曰是常曰還有過
常者無師曰有曰請師唱起師曰𤣥珠自朗耀何須壁
外光問今日供養西川無染大師未審還來否師曰本
[004-41a]
自無所至今豈隨風轉曰恁麽則供養何用師曰功力
有為不換義相渉
洛京嵩山和尚僧問古路坦然時如何師曰不前曰為
甚麽不前師曰無遮障處問如何是嵩山境師曰日從
東出月向西頽曰學人不㑹師曰東西也不㑹問六識
俱生時如何師曰異曰為甚麽如此師曰同
日子和尚因亞谿來參師作起勢谿曰這老山鬼猶見
某甲在師曰罪過罪過適來失祇對谿欲進語師便喝
[004-41b]
谿曰大陣當前不妨難禦師曰是是谿曰不是不是趙/州
云可憐兩箇漢/不識轉身句
蘇州西禪和尚僧問三乗十二分敎則不問如何是
師西來的的意師舉拂子示之其僧不禮拜竟參雪峯
峯問甚麽處來曰浙中來峯曰今夏甚麽處曰西禪峯
曰和尚安否曰來時萬福峯曰何不且在彼從容曰佛
法不明峯曰有甚麽事僧舉前話峯曰汝作麽生不肯
伊曰是境峯曰汝見蘇州城裏人家男女否曰見峯曰
[004-42a]
汝見路上林木池沼否曰見峯曰凡覩人家男女大地
林沼總是境汝還肯否曰肯峯曰秖如舉起拂子汝作
麽生不肯僧乃禮拜曰學人取次發言乞師慈悲峯曰
盡乾坤是箇眼汝向甚麽處蹲坐僧無語
宣州刺史陸亘大夫問南泉古人瓶中養一鵝鵝漸長
大出瓶不得如今不得毁瓶不得損鵝和尚作麽生出
得泉召大夫陸應諾泉曰出也陸從此開解即禮謝暨
南泉圓寂院主問曰大夫何不哭先師陸曰院主道得
[004-42b]
即哭院主無對長慶代云合/哭不合哭
池州甘贄行者一日入南泉設齋黄檗為首座行者請
施財座曰財法二施等無差别甘曰恁麽道爭消得某
甲䞋便將出去須臾復入曰請施財座曰財法二施等
無差别甘乃行䞋又一日入寺設粥仍請南泉念誦泉
乃白椎曰請大衆為貍奴白牯念摩訶般若波羅蜜甘
拂袖便出泉粥後問典座行者在甚處座曰當時便去
也泉便打破鍋子甘常接待徃来有僧問曰行者接待
[004-43a]
不易甘曰譬如餧驢餧馬僧休去有住庵僧縁化什物
甘曰有一問若道得即施乃書
字又問妻甚麽字妻曰心字甘曰某甲山妻亦合住庵
其僧無語甘亦無施又問一僧甚麽處来曰溈山来甘
曰曾有僧問溈山如何是西来意溈山舉起拂子上座
作麽生㑹溈山意曰借事明心附物顯理甘曰且歸溈
山去好保福聞之乃/仰手覆手
鹽官安國師法嗣
[004-43b]
襄州闗南道常禪師僧問如何是西来意師舉拄杖曰
㑹麽曰不㑹師便打師每見僧来參禮多以拄杖打趂
或曰遲一刻或曰打動闗南鼓而時輩鮮有唱和者
洪州雙嶺𤣥真禪師初問道吾無神通菩薩為甚麽足
迹難尋吾曰同道者方知師曰和尚還知否吾曰不知
師曰何故不知吾曰去你不識我語師後於鹽官處悟
㫖焉
杭州徑山鑒宗禪師湖州錢氏子依本州開元寺大德
[004-44a]
髙閑出家學通淨名思益經後往鹽官决擇疑滯唐咸
通三年住徑山有小師洪諲以講論自矜諲即法/濟大師師謂
之曰佛祖正法直截亡銓汝算海沙於理何益但能莫
存知見泯絶外縁離一切心即汝真性諲茫然遂禮辭
遊方至溈山方悟𤣥㫖乃嗣溈山師咸通七年示滅諡
無上大師
歸宗常禪師法嗣
福州芙蓉山靈訓禪師初參歸宗問如何是佛宗曰
[004-44b]
向汝道汝還信否曰和尚誠言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
是師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華亂墜法眼云若/無後語有
甚麽歸/宗也師辭宗問甚麽處去師曰歸嶺中去宗曰子在
此多年裝束了却來為子說一上佛法師結束了上去
宗曰近前來師乃近前宗曰時寒途中善為師聆此言
頓㤀前解歸寂諡𢎞照大師
漢南髙亭和尚有僧自夾山来禮拜師便打僧曰特来
禮拜何得打某甲僧再禮拜師又打趂僧囘舉似夾山
[004-45a]
山曰汝㑹也無曰不㑹山曰頼汝不㑹若㑹即夾山口
瘂
新羅大茅和尚上堂欲識諸佛師向無明心内識取欲
識常住不凋性向萬物遷變處識取僧問如何是大茅
境師曰不露鋒曰為甚麽不露鋒師曰無當者
五臺山智通禪師自稱大/禪佛初在歸宗㑹下忽一夜連呌
曰我大悟也衆駭之明日上堂衆集宗曰昨夜大悟底
僧出来師出曰某甲宗曰汝見甚麽道理便言大悟試
[004-45b]
説看師曰師姑元是女人作宗異之師便辭去宗門送
與提笠子師接得笠子戴頭上便行更不回顧後居臺
山法華寺臨終有偈曰舉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出頭
天外看誰是我般人
大梅常禪師法嗣
新羅國迦智禪師僧問如何是西来意師曰待汝裏頭
来即與汝道問如何是大梅的㫖師曰酪本一時抛
杭州天龍和尚上堂大衆莫待老僧上来便上来下去
[004-46a]
便下去各有華藏性海具足功德無礙光明各各參取
珍重僧問如何得出三界去師曰汝即今在甚麽處
佛光滿禪師法嗣
杭州刺史白居易字樂天久參佛光得心法兼禀大乘
金剛寶戒元和中造于京兆興善法堂致四問語見興/善章
十五年牧杭州訪鳥窠和尚有問荅語句見鳥/窠章嘗致書
于濟法師以佛無上大慧演出敎理安有徇機髙下應
病不同與平等一味之說相反援引維摩及金剛三昩
[004-46b]
等六經闢二義而難之又以五藴十二縁說名色前後
不𩔖立理而徵之並鉤深索隐通幽洞微然未覩法師
醻對後来亦鮮有代荅者復受東都凝禪師八漸之目
各廣一言而為一偈釋其㫖趣自淺之深猶貫珠焉凡
守任處多訪祖道學無常師後為賔客分司東都罄已
俸修龍門香山寺寺成自撰記凡為文動闗教化無不
賛美佛乗見于本集其歴官次第歸全代祀即史傳存
焉
[004-47a]
五洩黙禪師法嗣
福州龜山正元禪師宣州蔡氏子嘗述偈示徒一曰滄
溟幾度變桑田唯有虛空獨湛然已到岸人休戀筏未
曾度者要須船二曰尋師認得本心源兩岸俱𤣥一不
全是佛不須更覔佛秖因如此便忘縁咸通十年終于
本山諡性空大師
蘇溪和尚僧問如何是定光佛師曰鴨吞螺師曰還許
學人轉身也無師曰眼睛突出
[004-47b]
盤山積禪師法嗣
鎮州普化和尚者不知何許人也師事盤山密受真訣
而徉狂出言無度暨盤山順世乃於化地行化或城市
或塚間振一鐸曰明頭來明頭打暗頭来暗頭打四方
八面来旋風打虚空来連架打一日臨濟令僧捉住曰
總不恁麽來時如何師拓開曰來日大悲院裏有齋僧
囘舉似濟濟曰我從来疑着這漢凡見人無髙下皆振
鐸一聲時號普化和尚或將鐸就人耳邊振之或附其
[004-48a]
背有回顧者即展手曰乞我一錢非時遇食亦喫嘗暮
入臨濟院喫生菜濟曰這漢大似一頭驢師便作驢鳴
濟謂直嵗曰細抹草料著師曰少室人不識金陵又再
来臨濟一隻眼到處為人開師見馬歩使出喝道師亦
喝道作相撲勢馬歩使令人打五棒師曰似即似是即
不是師嘗於闤闠間搖鐸唱曰覔箇去處不可得時道
吾遇之把住問曰汝擬去甚麽處師曰汝從甚麽處来
吾無語師掣手便去臨濟一日與河陽木塔長老同在
[004-48b]
僧堂内坐正說師每日在街市掣風掣顛知他是凡是
聖師忽入来濟便問汝是凡是聖師曰汝且道我是凡
是聖濟便喝師以手指曰河陽新婦子木塔老婆禪臨
濟小厮兒却具一隻眼濟曰這賊師曰賊賊便出去唐
咸通初將示滅乃入市謂人曰乞我一箇直裰人或與
披襖或與布裘皆不受振鐸而去臨濟令人送與一棺
師笑曰臨濟厮兒饒舌便受之乃辭衆曰普化明日去
東門死也郡人相率送出城師厲聲曰今日葬不合青
[004-49a]
烏乃曰明日南門遷化人亦隨之又曰明日出西門方
吉人出漸稀出已還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
門外振鐸入棺而逝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視之已不見
唯聞空中鐸聲漸逺莫測其由
麻谷徹禪師法嗣
壽州良遂禪師參麻谷谷見來便將鉏頭去鉏草師到
鉏草處谷不顧便歸方丈閉却門師次日復去谷又
閉門師乃敲門谷問阿誰師曰良遂纔稱名忽然契悟
[004-49b]
曰和尚莫謾良遂良遂若不來禮拜和尚洎被經論賺
過一生谷便開門相見及歸講肆謂衆曰諸人知處良
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
東寺㑹禪師法嗣
吉州薯山慧超禪師洞山来禮拜次師曰汝已住一方
又来這裏作麽曰良价無柰疑何特來見和尚師召良
价价應諾師曰是甚麽价無語師曰好箇佛秖是無光
燄
[004-50a]
西堂藏禪師法嗣
䖍州處微禪師僧問三乗十二分敎體理得妙與祖意
是同是别師曰須向六句外鑒不得隨聲色轉曰如何
是六句師曰語底黙底不語不黙總是總不是汝合作
麽生僧無對問仰山汝名甚麽山曰慧寂師
慧那箇是寂山曰秖在目前師曰猶有前後在山曰前
後且置和尚見箇甚麽師曰喫茶去
章敬暉禪師法嗣
[004-50b]
京兆大薦福寺𢎞辯禪師唐宣宗問禪宗何有南北之
名對曰禪門本無南北昔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展
轉相傳至二十八祖菩提達磨來遊此方為初祖暨第
五祖𢎞忍大師在蘄州東山開法時有二弟子一名慧
能受衣法居嶺南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揚化其後神
秀門人普寂者立秀為第六祖而自稱七祖其所得法
雖一而開導發悟有頓漸之異故曰南頓北漸非禪宗
本有南北之號也帝曰云何名戒對曰防非止惡謂之
[004-51a]
戒帝曰云何為定對曰六根渉境心不隨縁名定帝曰
云何為慧對曰心境俱空照覽無惑名慧帝曰何為方
便對曰方便者隱實覆相權巧之門也被接中下曲施
誘迪謂之方便設為上根言捨方便但說無上道者斯
亦方便之譚乃至祖師𤣥言忘功絶謂亦無出方便之
迹帝曰何為佛心對曰佛者西天之語唐言覺謂人有
智慧覺照為佛心心者佛之别名有百千異號體唯其
一無形狀非青黄赤白男女等相在天非天在人非人
[004-51b]
而現天現人能男能女非始非終無生無滅故號靈覺
之性如陛下日應萬幾即是陛下佛心假使千佛共傳
而不念别有所得也帝曰如今有人念佛如何對曰如
來出世為天人師善知識隨根器而說法為上根者開
最上乗頓悟至理中下者未能頓曉是以佛為韋提希
權開十六觀門令念佛生於極樂故經云是心是佛是
心作佛心外無佛佛外無心帝曰有人持經念佛持咒
求佛如何對曰如来種種開讃皆為最上一乗如百川
[004-52a]
衆流莫不朝宗于海如是差别諸數皆歸薩婆若海帝
曰祖師既契㑹心印金剛經云無所得法如何對曰佛
之一化實無一法與人但示衆人各各自性同一法藏
當時然燈如来但印釋迦本法而無所得方契然燈本
意故經云無我無人無衆生無夀者是法平等修一切
善法不住於相帝曰禪師既㑹祖意還禮佛轉經否對
曰沙門釋子禮佛轉經盖是住持常法有四報焉然依
佛戒修身參尋知識漸修梵行履踐如来所行之迹帝
[004-52b]
曰何為頓見何為漸修對曰頓明自性與佛同儔然有
無始染習故假漸修對治令順性起用如人喫飯不一
口便飽師是日辯對七刻賜紫方袍號圓智禪師仍勑
修天下祖塔各令守䕶
福州龜山智具禪師揚州栁氏子初謁章敬敬問何所
而至師曰至無所至來無所來敬雖黙然師亦自悟住
後上堂動容瞬目無出當人一念淨心本來是佛仍說
偈曰心本絶塵何用洗身中無病豈求醫欲知是佛非
[004-53a]
身處明鑑髙懸未照時後值武宗沙汰有偈示衆曰勑
命如雷下翠微風前垂淚脱禪衣雲中有寺不容住塵
裏無家何處歸明月分形處處新白
言在俗妨修道金粟曾為居士身忍僊林下坐禪時曾
被歌王割截肢况我聖朝無此事秖令休道亦何悲暨
宣宗中興乃不復披緇咸通六年終于本山諡歸寂禪
師
金州操禪師請米和尚齋不排坐位米到展坐具禮拜
[004-53b]
師下禪牀米乃坐師位師却席地而坐齋訖米便去侍
者曰和尚受一切人欽仰今日坐位被人奪却師曰三
日後若來即受救在米三日後果來曰前日遭賊僧問/鏡清
古人道前日遭賊意㫖如何清/云秖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
朗州古堤和尚尋常見僧來但曰去汝無佛性僧無對
或有對者莫契其㫖仰山到參師曰去汝無佛性山义
手近前三歩應喏師笑曰子甚麽處得此三昩来山曰
我從耽源處得名溈山處得地師曰莫是溈山的子麽
[004-54a]
山曰世諦即不無佛法即不敢山却問和尚從甚處得
此三昩師曰我從章敬處得此三昧山嘆曰不可思議
来者難為湊泊
河中府公畿和尚僧問如何是道如何是禪師以偈示
之曰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禪欲識箇中意黄葉止啼
錢
永泰湍禪師法嗣
湖南上林戒靈禪師初參溈山山曰大德作甚麽來師
[004-54b]
曰介胄全具山曰盡卸了來與大德相見師曰卸了也
山咄曰賊尚未打卸作甚麽師無對仰山代曰請和尚
屏却左右溈山以手揖曰喏喏師後參永泰
五臺山祕魔巖和尚常持一木叉每見僧來禮拜即叉
却頸曰那箇魔魅敎汝出家那箇魔魅敎汝行脚道得
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學徒鮮有對者
法眼代云乞命法燈代但引頸示之/𤣥覺代云老兒家放下叉子得也霍山通和尚訪師
纔見不禮拜便攛入懐裏師拊通背三下通起拍手曰
[004-55a]
師兄三千里外賺我来三千里外賺我来便回
湖南祇林和尚每叱文普賢皆為精魅手持木劒自
謂降魔纔見僧来參便曰魔来也魔来也以劒亂揮歸
方丈如是十二年後置劒無言僧問十二年前為甚麽
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曰十二年後為甚麽不降魔
師曰賊不打貧兒家
華嚴藏禪師法嗣
黄州齊安禪師上堂言不落句佛祖徒施𤣥韻不墜誰
[004-55b]
人知得僧問如何識得自己佛師曰一葉明時消不盡
松風韻罷怨無人曰如何是自己佛師曰草前駿馬實
難窮妙盡還須畜生行有人問師年多少師曰五六四
三不得𩔖豈同一二實難窮師有偈曰猛熾燄中人有
路旋風頂上屹然棲鎮常歴劫誰差互杲日無言運照
齊
南嶽下四世
黄檗運禪師法嗣
[004-56a]
睦州陳尊宿諱道明江南陳氏之後也生時紅光滿
祥雲盖空旬日方散目有重瞳面列七星形相竒特與
衆奪倫因往開元寺禮佛見僧如故知歸白父母願求
出家父母聼許為僧後持戒精嚴學通三藏遊方契㫖
於黄檗後為四衆請住觀音院常百餘衆經數十載學
者叩激隨問遽荅詞語峻險既非循轍故淺機之流往
往嗤之唯𤣥學性敏者欽伏由是諸方歸慕咸以尊宿
稱後歸開元今改/兠率居房織蒲鞋以養母故有陳蒲鞋之
[004-56b]
號巢冦入境師標大草屨於城門巢欲棄之竭力不能
舉歎曰睦州有大聖人舍城而去遂免擾攘一日晚參
謂衆曰汝等諸人還得箇入頭處也未若未得箇入頭
處湏覔箇入頭處若得箇入頭處已後不得孤負老僧
時有僧出禮拜曰某甲終不敢孤負和尚師曰早是孤
負我了也又曰明明向你道尚自不㑹何况盖覆將来
又曰老僧在此住持不曾見箇無事人到来汝等何不
近前時有一僧方近前師曰維那不在汝自領去三門
[004-57a]
外與二十棒曰某甲過在甚麽處師曰枷上更著杻師
尋常見衲僧来即閉門或見講僧乃召曰座主主應諾
師曰擔板漢或曰這裏有桶與我取水一日在廊階上
立僧問陳尊宿房在何處師脫草屨驀頭打僧便走師
召大德僧回首師指曰却從那邊去天使問三門俱開
從那門入師喚尚書使應諾師曰從信門入使又見畫
壁問曰二尊者對譚何事師摑露柱曰三身中那箇不
說法座主參師問莫是講唯識論否曰不敢
[004-57b]
西天暮歸唐土㑹麽曰不㑹師曰吽吽五戒不持師問
一長老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長老作麽
生曰問阿誰師曰問長老曰何不領話師曰汝不領話
我不領話問座主講甚麽經曰講槃經師曰問一叚
義得麽曰得師以脚踢空吹一吹曰是甚麽義曰經中
無此義師曰脫空謾語漢五百力士揭石義却道無師
見僧乃曰見成公案放汝三十棒曰某甲如是師曰三
門頭金剛為甚麽舉拳曰金剛尚乃如是師便打問如
[004-58a]
何是向上一路師曰要道有甚麽難曰請師道師曰初
三十一中九下七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
去一重時如何師曰昨朝栽茄子今日種冬𤓰問如何
是曹谿的的意師曰老僧愛嗔不愛喜曰為甚麽如是
師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莫說詩問僧甚處来
曰瀏陽師曰彼中老宿祇對佛法大意道甚麽曰徧地
無行路師曰老宿實有此語否曰實有師拈拄杖打曰
這念言語漢師問一長老若有兄弟来將何祇對曰待
[004-58b]
他來師曰何不道曰和尚欠少甚麽師曰請不煩葛藤
僧參師曰汝豈不是行脚僧曰是師曰禮佛也未曰禮
那土堆作麽師曰自領出去問某甲講兼行脚不㑹敎
意時如何師曰灼然實語當懴悔曰乞師指示師曰汝
若不問老僧即緘口言言汝既問老僧不可緘口去也
曰請師便道師曰心不負人面無慙色問一句道盡時
如何師曰義墮也曰甚麽處是學人
棒敎誰喫問髙揖釋迦不拜彌勒時如何師曰昨日有
[004-59a]
人問趂出了也曰和尚恐某甲不實邪師曰拄杖不在
苕帚柄聊與三十上堂我見百丈不識好惡大衆纔集
以拄杖一時打下復召大衆衆回首乃云是甚麽有甚
共語處又黄檗和尚亦然復召大衆衆回首乃云月似
彎弓少雨多風猶較些子問僧近離甚處僧便喝師曰
老僧被你一喝僧又喝師曰三喝四喝後作麽生僧無
語師便打曰這掠虛漢秀才訪師稱㑹二十四家書師
以拄杖空中㸃一㸃曰㑹麽秀才罔措師曰又道㑹二
[004-59b]
十四家書永字八法也不識上堂裂開也在我揑聚也
在我時有僧問如何是裂開師曰三九二十七菩提
槃真如解脫即心即佛我且與麽道你又作麽生曰某
甲不與麽道師曰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片曰如何是
揑聚師乃歛手而坐問敎意祖意是同是别師曰青山
自青山白雲自白雲曰如何是青山師曰還我一滴雨
來曰道不得請師道師曰法華鋒前陣槃句後收問
僧今夏在甚麽處曰待和尚有住處即說師曰狐非師
[004-60a]
子𩔖燈非日月明問僧甚處来僧瞪目視之師曰驢前
馬後漢曰請師鑒師曰驢前馬後漢道將一句來僧無
對師看經次陳操尚書問和尚看甚麽經師曰金剛經
書曰六朝翻譯此當第幾師舉起經曰一切有為法如
夢幻泡影看經次僧問和尚看甚麽經師曰槃經茶
毗品最在後問僧今夏在甚
曰尊宿叢林何言喫夜飯師以棒趂出師聞一老宿難
親近躬往相訪纔入方丈宿便喝師側掌曰兩重公案
[004-60b]
宿曰過在甚麽處師曰這野狐精便退問僧近離甚處
曰江西師曰踏破多少草鞋僧無對與講僧喫茶次師
曰我救汝不得也曰某甲不曉乞師垂示師拈油餅曰
這箇是甚麽曰色法師曰這入鑊湯漢紫衣大德到禮
拜師拈帽子𢃄問曰這箇喚作甚麽曰朝天帽師曰恁
麽則老僧不卸也復問所習何業曰唯識師曰作麽生
說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師指門扇曰這箇是甚麽曰
是色法師曰簾前賜紫對御譚經何得不持五戒德無
[004-61a]
對問某甲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你不解問曰和尚
作麽生師曰放汝三十棒自領出去問敎意請師提綱
師曰但問將來與你道曰請和尚道師曰佛殿裏燒香
三門頭合掌問如何是展演之言師曰量才補職曰如
何是不展演之言師曰伏惟尚饗焦山借斧頭次師呼
童子取斧來童取斧至曰未有䋲墨且斫麤師便喝又
問童曰作麽生是你斧頭童遂作斫勢師曰斫你老爺
頭不得師問秀才先輩治甚經才曰治易師曰易中道
[004-61b]
百姓日用而不知且道不知箇甚麽才曰不知其道師
曰作麽生是道才無對僧問一氣還轉得一大藏敎也
無師曰有甚饆羅鎚子快下將來問如何是一代時敎
師曰上大人丘乙己問如何是禪師曰猛火著油煎僧
參師曰汝是新到否
㑹師曰擔枷陳狀自領出去僧便出師曰來來我實問
你甚處来曰江西師曰泐潭和尚在汝背後怕你亂道
見麽僧無對問寺門前金剛拓即乾坤大地不拓即絲
[004-62a]
髪不逢時如何師曰吽吽我不曾見此師却問先跳三
千倒退八百你合作麽生曰諾師曰先責一紙罪狀好
便打其僧擬出師曰來我共你葛藤拓即乾坤大地你
且道洞庭湖水深多少曰不曾量度師曰洞庭湖又作
麽生曰秖為今時師曰秖這葛藤尚不㑹便打問如何
是觸途無滯底句師曰我不恁麽道曰師作麽生道師
曰箭過西天十萬里却向大唐國裏等候看華嚴經次
僧問看甚麽經師曰大光明雲青色光明雲紫色光明
[004-62b]
雲却指面前曰那邊是甚麽雲曰南邊是黒雲師曰今
日須有雨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何章句師彈指一
聲曰㑹麽曰不㑹師曰上来講讃無限勝因蝦蟇
跳
上天蚯蚓驀過東海問僧近離甚處曰河北師曰彼中
有趙州和尚你曾到否曰某甲近離彼中師曰趙州有
何言句示徒僧舉喫茶話師乃呵呵大笑曰慚愧却問
趙州意作麽生曰秖是一期方便師曰苦哉趙州被你
將一杓屎潑了也便打師却問沙彌你作麽生㑹彌便
[004-63a]
設拜師亦打其僧往沙彌處問適來和尚打你作甚麽
彌曰若不是我和尚不打某甲新到參方禮拜師叱曰
闍因何偷常住果子喫曰學人纔到和尚為甚麽道
偷果子師曰
戒也不持曰某甲甚麽處是妄語師曰這裏不著沙彌
師臨終召門人曰此處縁息吾當逝矣乃跏趺而寂郡
人以香薪焚之舍利如雨乃收靈骨塑像于寺夀九十
八臘七十六
[004-63b]
杭州千頃山楚南禪師福州張氏子初參芙蓉蓉見曰
吾非汝師汝師江外黄檗是也師禮辭遂參黄檗檗問
子未現三界影像時如何師曰即今豈是有邪檗曰有
無且置即今如何師曰非今古檗曰吾之法眼已在汝
躬住後上堂諸子設使解得三世佛敎如缾注水及得
百千三昩不如一念修無漏道免被人天因果繫絆時
有僧問無漏道如何修師曰未有闍時體取曰未有
某甲時敎誰體師曰體者亦無問如何是易師曰著衣
[004-64a]
喫飯不用讀經看敎不用行道禮拜燒身煉頂豈不易
邪曰如何是難師曰微有念生便具五隂三界輪囘生
死皆從汝一念生所以佛敎諸菩薩云佛所䕶念師雖
應機無倦而常寂然處定或逾月或浹旬文德六年五
月遷化塔于院之西隅大順二年宣州孫儒冦錢塘發
塔覩師全身儼然爪髮俱長拜謝而去
福州烏石山靈觀禪師時稱/老觀尋常扄戸人罕見之唯一
信士毎至食時送供方開一日雪峯伺便扣門師開門
[004-64b]
峯驀胷搊住曰是凡是聖師唾曰這野狐精便推出閉
却門峯曰也秖要識老兄剗草次問僧汝何
院禮拜安和尚去時竹上有一青蛇師指蛇曰欲識西
院老野狐精秖這便是師問西院此一片地堪著甚麽
物院曰好著箇無相佛師曰好片地被兄放不淨汚了
也引麵次僧參師引麵示之僧便去師至暮問小師適
來僧在何處小師曰當時便去也師曰是即是秖得一
橛𤣥覺云甚麽/處是少一橛問如何是佛師出舌示之其僧禮謝師
[004-65a]
曰住住你見甚麽便禮拜曰謝和尚慈悲出舌相示師
曰老僧近日舌上生瘡僧到敲門行者開門便出去僧
入禮拜問如何是西来意師曰適來出去者是甚麽人
僧擬近前師便推出閉却門曹山行脚時問如何是毗
盧師法身主師曰我若向你道即别有也曹山舉似洞
山山曰好箇話頭秖欠進語何不問為甚麽不道曹却
來進前語師曰若言我不道即瘂却我口若言我道即
謇却我舌曹山歸舉似洞山山深肯之
[004-65b]
杭州羅漢院宗徹禪師湖州吳氏子上堂僧問如何是
祖師西來意師曰骨剉也師對機多用此語/時號骨剉和尚問如何是
南宗北宗師曰心為宗曰還看敎也無師曰敎是心問
性地多昬如何了悟師曰煩雲風卷太虛廓清曰如何
得明去師曰一輪皎潔萬里騰光
相國裴休居士字公美河東聞喜人也守新安日屬運
禪師初於嶺南黄檗山捨衆人大安精舍混迹勞侣掃
灑殿堂公入寺燒香主事祇接因觀壁畫乃問是何圖
[004-66a]
相主事對曰髙僧真儀公曰真儀可觀髙僧
無對公曰此間有禪人否曰近有一僧投寺執役頗似
禪者公曰可請來詢問得否於是遽尋檗至公覩之欣
然曰休適有一問諸德吝辭今請上人代醻一語檗曰
請相公垂問公舉前話檗朗聲曰裴休公應諾檗曰在
甚麽處公當下知㫖如獲䯻珠曰吾師真善知識也示
人剋的若是何故汨沒於此乎寺衆愕然自此延入府
署執弟子禮屢辭不已復堅請住黄檗山荐興祖道有
[004-66b]
暇即躬入山頂謁或渴聞𤣥論即請入州中公既通徹
祖意復博綜敎相諸方禪學咸謂裴相不浪出黄檗之
門也至遷鎮宣城還思瞻禮亦創精藍迎請居之雖圭
峯該通禪講為裴之所重未若歸心於黄檗而傾竭服
膺者也又撰圭峯碑云休與師於法為昆仲於義為交
友於恩為善知識於敎為内外䕶斯可見矣仍集黄檗
語要親書序引冠於編首留鎮山門又親書大藏經五
百函號迄今寶之又圭峯禪師著禪源詮原人論及圓
[004-67a]
覺經䟽注法界觀皆為之序公篤志内典深入法㑹有
發願文傳於世
長慶安禪師法嗣
益州大隨法真禪師梓州王氏子妙齡夙悟決志尋師
於慧義寺出家圓具後南遊初見藥山道吾雲巖洞山
次至嶺外大溈㑹下數載食不至充臥不求暖清苦鍊
行操履不羣溈深器之一日問曰闍在老僧此間不
曾問一轉話師曰敎某甲向甚麽處下口
[004-67b]
如何是佛師便作手勢掩溈口溈歎曰子真得其髓從
此名傳四海爾後還蜀寄錫天彭堋口山龍懐寺於路
旁煎茶普施三年因往後山見一古院號大隨羣峯矗
秀澗水清冷中有一樹圍四丈餘南開一門中空無礙
不假斤斧自然一菴時目為木禪菴師乃居之十餘載
影不出山聲聞于外四方𤣥學千里趨風蜀主欽尚遣
使屢徵師皆辭以老病署神照大師上堂此性本來清
淨具足萬德但以染淨二縁而有差别故諸聖悟之一
[004-68a]
向淨用而成覺道凡夫迷之一向染用没溺輪回其體
不二故般若云無二無二分無别無斷故僧問劫火洞
然大千俱壊未審這箇壊不壊師曰壊曰恁麽則隨他
去也師曰隨他去僧不肯後到投子舉前話子遂装香
遙禮曰西川古佛出世謂其僧曰汝速囘去懴悔僧囘
大隨師已殁僧再至投子子亦遷化問如何是大人相
師曰肚上不貼榜問僧甚處去曰西山住菴去師曰我
向東山頭喚汝汝便來得麽曰不然師曰汝住菴未得
[004-68b]
問生死到來時如何師曰遇茶喫茶遇飯喫飯曰誰受
供養師曰合取鉢盂庵側有一龜僧問一切衆生皮裏
骨這箇衆生為甚骨裏皮師拈草履覆龜背上僧無語
問如何是諸佛法要師舉拂子曰㑹麽曰不㑹師曰塵
尾拂子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是我自己曰為甚麽
却是和尚自己師曰是汝自己問如何是大隨一面事
師曰東西南北問佛法徧在一切
駐足師曰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問父子至親歧路
[004-69a]
各别時如何師曰為有父子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髙
五尺曰學人不㑹師曰鶻崙甎問和尚百年後法付何
人師曰露柱火鑪曰還受也無師曰火鑪露柱行者領
衆參師問參得底人喚東作甚麽曰不可喚作東師咄
曰臭驢漢不喚作東喚作甚麽者無語問如何是和尚
家風師曰赤土畫
箕曰未審此理如何師曰箕有
脣米跳不出問僧講甚麽敎法曰百法論師拈杖曰從
何而起曰從縁而起師曰苦哉苦哉問僧甚處去曰峨
[004-69b]
嵋禮普賢去師舉拂子曰文普賢總在這裏僧作圓
相抛向後乃禮拜師喚侍者取一貼茶與這僧衆僧參
次師以口作患風勢曰還有人醫得吾口麽衆僧競送
藥以至俗士聞之亦多送藥師並不受七日後師自摑
口令正乃曰如許多時鼓這兩片皮至今無人醫得即
端坐而逝
韶州靈樹如敏禪師閩人也廣主劉氏奕世欽重署知
聖大師僧問佛法至理如何師展手而已問如何是和
[004-70a]
尚家風師曰千年田八百主曰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
師曰郎當屋舍没人修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童子莫
傜兒曰乞師指示師曰汝從䖍州來問是甚麽得恁麽
難㑹師曰火官頭上風車子有尼送瓷鉢與師師拓起
問曰這箇出在甚麽曰出在定州法燈别云/不逺此間師乃撲破
尼無對保福代云/欺敵者亡問和尚年多少
又問和尚生縁甚麽處師曰日出東月落西師四十餘
年化被嶺表頗有異迹廣主將興兵躬入院請師決臧
[004-70b]
否師已先知怡然坐化主怒知事曰和尚何時得疾對
曰不曾有疾適封一函子令呈大王主開函得一帖子
云人天眼目堂中上座主悟師㫖遂寢兵乃召第一座
開堂說法即雲/門也龕塔塟儀廣主具辨諡靈樹禪師真身
塔焉
福州靈雲志勤禪師本州長谿人也初在溈山因見桃
華悟道有偈曰三十年來尋劒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
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今更不疑溈覽偈詰其所悟與
[004-71a]
之符契溈曰從縁悟達永無退失善自䕶持有僧舉似/𤣥沙沙云
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衆疑此語沙問地藏我/恁麽道汝作麽生㑹蔵云不是桂琛即走殺天下人
住後上堂諸仁者所有長短盡至不常且觀四時草木
葉落華開何况塵劫來天人七
地水火風成壊輪轉
因果將盡三惡道苦毛髮不曾添減唯根蔕神識常存
上根者遇善友伸明當處解脫便是道場中下癡愚不
能覺照沈迷三界流轉生死釋尊為伊天上人間設敎
證明顯發智道汝等還㑹麽僧問如何得出離生老病
[004-71b]
死師曰青山元不動浮雲任去來問君王出陣時如何
師曰春明門外不問長安曰如何得覲天子師曰盲鶴
下清池魚從脚底過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驢事未
去馬事到來曰學人不㑹師曰彩氣夜常動精靈日少
逢雪峯有偈送雙峯末句云雷罷不停聲師别云雷震
不聞聲峯聞
前三三後三三意㫖如何師曰水中魚天上鳥峯曰意
作麽生師曰髙可射兮深可釣僧問諸方悉皆雜食未
[004-72a]
審和尚如何師曰獨有閩中異雄雄鎮海涯問久戰沙
場為甚麽功名不就師曰君王有道三邊靜何勞萬里
築長城曰罷却干戈束手歸朝時如何師曰慈雲普潤
無邊刹枯樹無華爭柰何長生問混沌未分時含生何
来師曰如露柱懐胎曰分後如何師曰如片雲㸃太清
曰未審太清還受㸃也無師不荅曰恁麽則含生不来
也師亦不荅曰直得純清絶㸃時如何師曰猶是真常
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師曰似鏡長明曰向上更有
[004-72b]
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打破鏡來與汝
相見僧問如何是西来意師曰井底種林檎曰學人不
㑹師曰今年桃李貴一顆直千金問摩尼珠不隨衆色
未審作何色師曰白色曰恁麽則隨衆色也師曰趙璧
本無瑕相如誑秦主問僧甚處去曰雪峯去師曰我有
一信寄雪峯得麽曰便請師脫隻履抛向面前僧便去
至雪峯峯問甚處来曰靈雲来峯曰靈雲安否曰有一
信相寄峯曰在那裏僧脫隻履抛向峯面前峯休去
[004-73a]
福州夀山師解禪師嘗參洞山山問闍生縁何處師
曰和尚若實問某甲即是閩中人也曰汝父名甚麽師
曰今日蒙和尚致此一問直得忘前失後住後上堂諸
上座幸有真實言語相勸諸兄弟合各自體
盡體露真常但一時卸却從前虛妄攀縁塵垢心如虛
空相似他時後日合識得些子好惡閩帥問夀山年多
少師曰與虛空齊年曰虛空年多少師曰與夀山齊年
饒州嶤山和尚僧問如何是西来意師曰仲冬嚴寒問
[004-73b]
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待汝舌頭落地即向汝道問
如何是丈六金身師曰判官斷案相公改長慶問從上
宗乗此間如何言論師曰有願不負先聖慶曰不負先
聖作麽生師曰不露慶曰恁麽則請師領話師曰甚麽
處去來慶曰秖守甚麽處去来
泉州國歡崇福院文矩慧日禪師福州王氏子生而有
異及長為縣獄卒每每棄役往神光觀和尚及西院安
禪師所吏不能禁後謁萬嵗塔譚空禪師落髪不披袈
[004-74a]
裟不受具戒唯以雜綵為挂子復至神光光曰我非汝
師汝禮西院去師擕一小青竹杖入西院法堂院遙見
笑曰入槃堂去師應諾輪竹杖而入時有五百許僧
染時疾師以杖次第㸃之各隨㸃而起閩王禮重創院
以居之厥後頗多靈跡唐乾寧中示滅
台州浮江和尚雪峯領衆到問即今有二百人寄此過
夏得麽師將挂杖畫一畫著不得即道峯休去
潞州渌水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還見庭
[004-74b]
前華藥欄麽僧無語
廣州文院圓明禪師福州陳氏子參大溈得㫖後
雪峯請益法無異味嘗遊五臺山覩文化現乃隨方
建院以文為額開寶中樞宻使李崇矩廵䕶南方因
入院覩地藏菩薩像問僧地藏何以展手僧曰手中珠
被賊偷却也李却問師既是地藏為甚麽遭賊師曰今
日捉下也李禮謝之
趙州諗禪師法嗣
[004-75a]
洪州新興嚴陽尊者諱善信初參趙州問一物不將來
時如何州曰放下着師曰既是一物不將来放下箇甚
麽州曰放不下擔取去師於言下大悟住後僧問如何
是佛師曰土塊曰如何是法師曰地動也曰如何是僧
師曰喫粥喫飯問如何是新興水師曰面前江裏問如
何是應物現形師曰與我拈牀子過来師嘗有一蛇一
虎隨從手中與食
揚州光孝院慧覺禪師僧問覺華纔綻遍滿娑婆祖印
[004-75b]
西来合談何事師曰情生智隔曰此是敎意師曰汝披
甚麽衣服問一棒打破虛空時如何師曰困即歇去師
問相國宋齊丘曰還㑹道麽宋曰若是道也著不得師
曰是有著不得是無著不得宋曰總不恁麽師曰著不
得底聻宋無對師領衆出見露柱乃合掌曰不審世尊
僧曰和尚是露柱師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
殘春問逺逺投師師意如何師曰官家嚴切不許安排
曰豈無方便師曰且向火倉裏一宿師到崇夀法眼問
[004-76a]
近離甚處師曰趙州眼曰承聞趙州有庭前栢樹子話
是否師曰無眼曰徃来皆
州曰庭前栢樹子上座何得言無師曰先師實無此語
和尚莫謗先師好張居士問爭柰老何師曰年多少張
曰八十也師曰可謂老也曰究竟如何師曰直至千嵗
也未在俗士問某甲平生殺牛還有罪否師曰無罪曰
為甚麽無罪師曰殺一箇還一箇
隴州國清院奉禪師僧問祖意敎意是同是别師曰雨
[004-76b]
滋三草秀春風不裹頭曰畢竟是一是二師曰祥雲競
起巖洞不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臺盤椅子火爐
牕牖問如何是出家人師曰銅頭鐵額鳥觜鹿身曰如
何是出家人本分事師曰早起不審夜問珍重問牛頭
未見四祖時為甚麽百鳥銜花師曰如陜府人送錢財
與䥫牛曰見後為甚麽不銜花師曰木馬投明行八百
問十二時中如何降伏其心師曰敲氷求火論劫不逢
問十二分敎是止啼之義離却止啼請師一句師曰孤
[004-77a]
峯頂上雙角女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釋迦是牛頭
獄卒祖師是馬面阿旁問如何是西来意師曰東壁打
西壁問如何是撲不破底句師曰不隔毫氂時人逺嚮
婺州木陳從朗禪師僧問放鶴出籠和雪去時如何師
曰我道不一色因金剛倒僧問既是金剛不壞身為甚
麽却倒地師敲禪牀曰行住坐臥師將歸寂有偈曰三
十年來住木陳時中無一假功成有人問我西来意展
似眉毛作麽生
[004-77b]
婺州新建禪師不度小師有僧問和尚年老何不畜一
童子侍奉師曰有瞽瞶者為吾討来僧辭師問甚處去
曰府下開元寺去師曰我有一信附與了寺主汝將去
得否曰便請師曰想汝也不柰何
杭州多福和尚僧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師曰一莖兩
莖斜曰學人不㑹師曰三莖四莖曲問如何是衲衣下
事師曰大有人疑著在曰為甚麽如是師曰月裏藏頭
益州西睦和尚上堂有俗士舉手曰和尚便是一頭驢
[004-78a]
師曰老僧被汝騎士無語去後三日再來白言某甲三
日前著賊師拈杖趂出師有時驀喚侍者者應諾師曰
更深夜靜共伊商量
長沙岑禪師法嗣
明州雪竇常通禪師邢州李氏子參長沙沙問何處人
師曰邢州人沙曰我道汝不從彼来師曰和尚還曾住
此否沙然之乃容入室住後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不
通風信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諸聖求覩不見僧作
[004-78b]
禮師曰千聖不能思萬聖不能議乾坤壊不壞虛空包
不包一切無比倫三世唱不起問如何是三世諸佛出
身處師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僧良久師曰薦否不然
者且向著佛不得處體取時中常在識盡功亡瞥然而
起即是傷他而况言句乎天祐二年七月示寂塔於寺
西南隅
茱萸和尚法嗣
石梯和尚因侍者請浴師曰既不洗塵亦不洗體汝作
[004-79a]
麽生者曰和尚先去某甲將皂角来師呵呵大笑有新
到於師前立少頃便出去師曰有甚麽辨白處僧再回
師曰辨得也曰辨後作麽生師曰埋却得也曰蒼天蒼
天師曰適来却恁麽如今還不當僧乃出去一日見侍
者拓鉢赴堂乃喚侍者者應諾師曰甚處去者曰上堂
齋去師曰我豈不知汝上堂齋去者曰除此外别道箇
甚麽師曰我秖問汝本分事者曰和尚若問本分事某
甲實是上堂齋去師曰汝不謬為吾侍者
[004-79b]
子湖蹤禪師法嗣
台州勝光和尚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福州荔枝
泉州刺桐問如何是佛法兩字師曰要道即道曰請師
道師曰穿耳胡僧笑㸃頭龍華照和尚來師把住曰作
麽生照曰莫錯師乃放手照曰久嚮勝光師黙然照乃
辭師門送曰自此一别甚麽處相見照呵呵而去
漳州浮石和尚上堂山僧開箇卜舖能斷人貧富定人
生死僧問離却生死貧富不落五行請師直道師曰金
[004-80a]
木水火土
紫桐和尚僧問如何是紫桐境師曰汝眼裡著沙得麽
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識師曰老僧不諱此事其僧擬出
去師下禪牀擒住曰今日好箇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
手曰頼遇某甲是僧師拓開曰禍不單行
日容逺和尚因奯上座參師拊掌三下曰猛虎當軒誰
是敵者奯曰俊鷂沖天阿誰捉得師曰彼此難當奯曰
且休未要斷這公案師將柱杖舞歸方丈奯無語師曰
[004-80b]
死却這漢也
闗南常禪師法嗣
襄州闗南道吾和尚始經村墅聞巫者樂神云識神無
忽然省悟後參常禪師印其所解復遊德山之門法味
彌著住後凡上堂戴蓮華笠披襴執簡擊鼓吹笛口稱
魯三郎神識神不識神神從空裏来却往空裏去便下
座有時曰打動闗南鼓唱起德山歌僧問如何是祖師
西來意師以簡揖曰喏有時執木劒横肩上作舞僧問
[004-81a]
手中劒甚處得來師擲於地僧却置師手中師曰甚處
得來僧無對師曰容汝三日内下取一轉語其僧亦無
對師自代拈劒横肩上作舞曰須恁麽始得趙州訪師
師乃著豹皮裩執吉獠棒在三門下翹一足等候纔見
州便髙聲唱喏而立州曰小心祇候著師又唱喏一聲
而去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下禪牀作女人拜曰謝子
逺來無可祇待問灌溪作麽生溪曰無位師曰莫同虛
空麽溪曰這屠兒師曰有生可殺即不倦
[004-81b]
漳州羅漢和尚初參闗南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南打師
一拳師遂有省乃為歌曰咸通七載初參道到處逢言
不識言心裏疑團若栲栳三春不樂止林泉忽遇法王
氊上座便陳疑懇向師前師從氊上那伽起
打一拳駭散疑團獦狚落舉頭看見日初圓從兹蹬蹬
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聞肚裏飽膨脝更不東西
去持鉢又述偈曰宇内為閒客人中作野僧任從他笑
我隨處自騰騰
[004-82a]
髙安大愚禪師法嗣
瑞州未山尼了然禪師因灌谿閑和尚到曰若相當即
住不然即推倒禪牀便入堂内師遣侍者問上座遊山
來為佛法來谿曰為佛法來師乃升座谿上參師問上
座今日離何處曰路口師曰何不葢却溪無對末山代/云爭得
到這/裏始禮拜問如何是末山師曰不露頂曰如何是末
山主師曰非男女相溪乃喝曰何不變去師曰不是神
不是鬼變箇甚麽溪於是伏膺作園頭三載僧到參師
[004-82b]
曰太繿縷生曰雖然如此且是師子兒師曰既是師子
兒為甚麽被文騎僧無對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世
界傾壊曰世界為甚麽傾壞師曰寧無我身
杭州天龍和尚法嗣
婺州金華山俱胝和尚初住庵時有尼名實際來戴笠
子執錫遶師三匝曰道得即下笠子如是三問師皆無
對尼便去師曰日勢稍晚何不且住尼曰道得即住師
又無對尼去後師歎曰我雖處丈夫之形而無丈夫之
[004-83a]
氣不如棄庵徃諸方參尋知識去其夜山神告曰不須
離此將有肉身菩薩來為和尚說法也逾旬果天龍和
尚到庵師乃迎禮具陳前事龍竪一
悟自此凡有學者參問師唯舉一指無别提唱有一供
過童子毎見人問事亦竪指祇對人謂師曰和尚童子
亦㑹佛法凡有問皆如和尚竪指師一日濳袖刀子問
童曰聞你㑹佛法是否童曰是師曰如何是佛童竪起
指頭師以刀斷其指童呌喚走出師召童子童回首師
[004-83b]
曰如何是佛童舉手不見指頭豁然大悟師將順世謂
衆曰吾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言訖示滅長慶/代衆
云美食不中飽人喫𤣥沙云我當時若見抝折指頭𤣥/覺云且道𤣥沙恁麽道意作麽生雲居錫云秖如𤣥沙
恁麽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抝折指頭若不肯俱胝/過在甚麽處先曹山云俱胝承當處鹵莽秖認得一機
一境一等是拍手拊掌是他西園竒怪𤣥覺又云且道/俱胝還悟也無若悟為甚麽道承當處鹵莽若不悟又
道用一指頭禪不盡且/道曹山意在甚麽處
南嶽下五世
睦州陳尊宿法嗣
[004-84a]
睦州刺史陳操尚書齋次拈起餬餅問僧江西湖南還
有這箇麽曰尚書適來喫箇甚麽公曰敲鐘謝響又齋
僧次躬自行餅一僧展手擬接公却縮手僧無語公曰
果然果然問僧有箇事與上座商量得麽曰合取狗口
公自摑口曰某甲罪過曰知過必改公曰恁麽則乞上
座口喫飯得麽又齋僧自行食次乃曰上座施食僧曰
三德六味公曰錯僧無對又與僚屬登樓次見數僧行
來有一官人曰來者總是行脚僧公曰不是曰焉知不
[004-84b]
是公曰待來勘過須臾僧至樓前公驀喚上座僧皆舉
首公謂諸官曰不信道又與
𤣥是復非欲了機前㫖咸於句下違
光孝覺禪師法嗣
昇州長慶道巘禪師廬州人也初侍光孝便領悟微言
即於湖南大光山剃度既化縁彌盛出住長慶上堂彌
勒朝入伽藍暮成正覺說偈曰三界上下法我說皆是
心離於諸心法更無有可得看他恁麽道也太殺惺惺
[004-85a]
若比吾徒猶是鈍漢所以一念見道三世情盡如印印
泥更無前後諸子生死事大快須薦取莫為等閒業識
茫茫盖為迷已逐物世尊臨入槃文請再轉法輪
世尊咄曰吾四十九年住世不曾說一字汝請吾再轉
法輪是吾曾轉法輪邪然今時衆中建立箇賔主問答
事不獲已盖為初心耳僧問如何是長慶境師曰闍
履踐看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今日三月三曰學人
不㑹師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便下座咸平二年
[004-85b]
示寂
五燈㑹元卷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