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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巻九十四
宋 魏齊賢
葉 棻同輯
祭文
名賢 尊官
祭司馬温公文 蘇子瞻
元豐之末天步維艱社稷之衞中外所屬惟是一老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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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一人名高當世行滿天下措國于太山之安下令于
流水之源歳月未周紀綱畧定天若相之又復奪之殄
瘁之哀古今所共知之者神考用之者聖母馴致其道
太平可期長為宗臣以表後世往奠其𦵏庶知予懐
祭司馬温公文 蘇子瞻
左僕射贈太師温公之靈嗚呼百世一人千載一時維
時與人鮮偶常竒公事仁宗百未一施獨發大議惟天
我知原陵之初先事而規帝欲得民一尊無私母子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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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莫如孝慈人所難言我所易知神宗知公敬如蓍龜
專談仁義輔以詩書枉尺直尋覬公少卑公曰天子舜
禹之姿我若言利非天誰欺退居于洛四海是儀化及
豚魚名聞乳児二聖見公曰予得師付以衡石惟公所
為公亦何為視民所宜有莠則鋤有疾則醫問疾所生
師老兵疲和戎上䇿决用無疑此計一定太平可基譬
如農夫旣闢旣菑投種未粒矧穫而炊賔客滿門公以
病辭不見十日入哭其帷天為雨泣路人垂涕畫像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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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飲食必祠矧我衆僚左右疇咨共載一舟喪其楫維
終天之訣寧復來思歌此奠章以侑一巵
祭韓忠獻魏公文 司馬温公
惟公仁義忠厚得之自然所施所履命世之賢冠登甲
科聲名四傳聫輝册府表暴英躔迴翔諌署風節孤騫
擢升法從壯觀近班賊昊叛命西領中權經畫應禦勤
勞累年戎醜來庭延登樞府道德之俊同時入輔窒姦
塞邪剗弊除蠧謗言隂揺分符以去中山大齒太行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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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連開戎府弹壓羌夷天聲萬里雷動神馳帝思勲舊
召還廟堂帷幄論道海㝢樂康仁廟晚年少陽虛位天
下大本未有所繫公常深念圖建冢嗣引古盡言山岳
其意忘身忘家無所顧忌聖心感悟遂定大計合天符
人英廟主噐夷夏歡呼聲震天地千艱萬險公若平易
六龍飛天帖無一事俄膺顯命今上嗣政永厚復土力
辭大柄得殿本邦均休遂性未離闕庭西陲㣲擾天子
詔公改帥咸鎬義不辭難受命戒道事寧求還復守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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閭至始閲月又遷魏都時議者建青苗之令出錢取息
始惠終病抗䟽論列辭嚴義正天子動容賢路交慶四
見炎凉復臨安陽燦燦錦衣煌煌繡裳願上印綬十拜
封章宸眷深厚未頒俞音遽嘆逝川莫伸素志嗚呼哀
哉自公之薨城邑田里老壯童幼咨嗟涕泗非德感人
孰能如是位居將相殆將二紀萬鍾之禄隨得隨施姻
親僑客頼公以濟盖棺之日所餘無㡬清白之風照耀
來世某之稚愚少有倫比久叅賔從納顧特異朝教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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誨意均子弟粗有成立皆公之賜撫膺長號肝膈將毁
奠以叙哀痛無窮已英靈不昧敢冀歆此
祭范文正公文 王介甫
我公一世之師由初迄終名節無疵明肅之盛身危志
殖瑤華失位又隨以斥治功亟聞尹帝之都閉姦興良
稚子歌呼赫赫之家萬首俯趨獨繩其私以走江湖士
争留公蹈禍不慄有危其辭竭與俱出風俗之衰駭正
怡邪蹇蹇我初人以疑嗟力行不囘慕者興起儒先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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酋以節相侈公之在貶愈勇為忠稽前引古誼不營躬
外更三州施有餘澤如釃河江以灌尋尺宿贓自解不
以刑加猾盗函仁終老無邪講藝絃歌慕來千里溝川
障澤田桑有喜戎孽猘狂㪚齮我疆鑄印刻符公屏一
方取將于伍后常名顯收士至佐維邦之彥聲之所加
虜不敢瀕以其餘威走敵完鄰昔也始至瘡痍滿道藥
之飬之内外完好旣其無為飲酒笑歌百城宴眠吏士
委蛇上嘉曰材以副樞宻稽首辭讓至于六七遂叅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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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釐我典常扶賢賛傑亂冗除荒官吏于朝士變于鄉
百治具脩偷墮勉强彼閼不遂歸傾帝側卒屏于外身
屯道塞謂宜耉老尚有以為神乎孰忍使至于斯葢公
之才猶不盡世肆其經綸功孰與計自公之貴廐庫逾
空夷其色辭傲訐以容化于婦妾不靡珠玉翼翼公子
弊綈惡粟閔死憐窮惟是之奢孤女以嫁男成厥家孰
堙于深孰鍥乎厚其傳甚詳以法永久碩人今亡邦國
之憂矧鄙不肖辱公知尤承凶萬里不往而留涕哭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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詞以賛醴羞
祭吕申公文 程養正
公禀則異得天之粹遘茲昌辰出為嘉瑞生而冨貴處
之無累幼而聰明充之能至學旣知真仕則為道出入
屢更險夷一操二聖臨御人望是從起藩入輔命相册
公平日視公静黙恂恂國論無斷一言萬鈞謂公無位
位為卿相謂公得志志存未伸然公心如權衡所以無
間言于率土德如山岳所以致敬心于人主從容語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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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間人孰量其無補胡上天之不弔不一老之憗遺淵
水無涯將孰求于攸躋百身莫贖為有識之同悲嗚呼
哀哉羸老餘生辱知有素二男論亡執之交不偶無酬
知之路但臨穴以伸哀託文辭而披露想英靈兮如在
鑒丹誠而來顧
祭歐陽文忠公文 王介甫
夫事有人力之可致猶不可期况乎天理之溟溟又安
可得而推惟公生有聞于當時死有傳于後世苟能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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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足矣而亦又何悲如公器質之深厚知識之高逺而
輔以學術之精㣲故充于文章見于議論豪健俊偉怪巧
瑰琦其積于中者浩如江河之停蓄其發于外者爛如
日星之光輝其清音幽韵凄如飄風急雨之驟至其雄
詞宏辨快如輕車駿馬之奔馳世之學者無問乎識與
不識而讀其文則其人可知嗚呼自公仕宦四十年上
下徃復感世路之崎嶇雖迍邅困躓竄斥流離而終不
可掩者以其公議之是非旣壓復起遂顯于世果敢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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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剛正之節至晚而不衰方仁宗皇帝臨朝之末年顧
念後事謂如公者可寄以社稷之安危及夫發謀决䇿
從容指顧立定大計謂千載而一時功名成就不居而
去其出處進退又庶乎英魄靈氣不隨異物腐敗而長
在乎箕山之側與潁水之湄然天下之無賢不肖且猶
為涕泣而歔欷而况朝士大夫平昔從逰又予心之所
嚮慕而瞻依嗚呼盛衰興廢之理自古如此而臨風想
望不能忘情者念公之不可復見而其誰與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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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歐陽文忠公文 曽子固
維公學為儒宗材不世出文章逸發醇深炳蔚體備韓
馬思兼莊屈垂光簡編焯若星日絶去刀尺渾然天質
詞窮巻盡含意未卒讀者心醒開䝉愈疾當代一人顧
無儔匹諌垣抗議氣震回遹鼓行而前䟦疐非恤世偽
難勝孤堅竟窒紫㣲玉堂獨當大筆五典三謨生明藏
室頓挫彌厲誠純志一斟酌損益論思得失經體慮萌
沃心造膝帝曰汝賢引登輔弼公在廟堂尊明道術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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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簡易仁民愛物斂不煩苛令無廹猝棲置木索里安
户逸櫝斂兵革天清地謐日進昌言從容宻勿開建國
本情忠力悉夘未之嵗龍駕飈歘再拯大艱垂紳秉笏
乾坤正位上下有秩功被社稷等夷召畢公在廟堂摠
持紀律一用公直兩忘猜昵不挾朋比不虞訕嫉獨立
不回其剛仡仡愛養人材奬成誘掖甄㧞寒素振興滯
屈以為己任無有廢咈惟公平生豈弟忠實内外洞徹
初終若一年始六十懇辭冕黻連章累歳乃俞所乞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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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丘樊脱遺羈馽沉浸圖史左右琴瑟氣志浩然不陋
蓬蓽意謂百齡重休累吉還幹鼎軸賛㣲計宻云胡傾
殂憗遺則弗聞訃失聲皆涕横溢惷冥不敏早䝉振㧞
言由公誨行由公率戴德不酬懐情獨欝西望輀車莫
持紖紼惟公犖犖德意譔述為後世法終天不没托詞
叙心曷能髣髴
祭歐陽文忠公文 陳無己
祭尚德而報功三代以來共之潁故有學而置師弟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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員講試如法葢自公始潁之為州尚矣而良士大夫生
而善其俗死而祭于學亦莫冝于公惟公翼亮三聖出
入十年建明大䇿以康社稷是宜配食清廟而絃歌之
豈特稱一邦而慰一鄉之思哉師道承命為吏有列于
學授事之初敬脩故事
祭杜祁公文 歐陽永叔
士之進顯于榮禄者莫不欲安享于豐腴公為輔弼飲
食起居如陋巷之士環堵之儒他人不堪公處愉愉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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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退老而歸休者所以思自放于閒適公居于家心在
于國思慮精深言詞感激或達旦不寐或憂形于色如
在朝廷而有官職嗚呼進不知冨貴之為樂退不忘天
下以為心故行于己者老益篤而信于人者久愈深人
之愛公寧有厭已夀胡不多八十而止自公之喪道路
嗟咨况于愚鄙久辱公知繫官在朝心往神馳送不臨
穴哭不望帷衘詞冩恨有涕漣洏
祭張魏公文代 吕伯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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鼎分三極中貫至誠扶世建俗經幽緯明明此北面龍
臣鴻弼侯皋侯䕫侯旦侯奭前授後承皆原于一降秦
迄唐中間㡬息既極乃通是開魏公有逺其傳有統其
宗匪符匪節匪劵而同厥初事親自誠而孝基德寢門
參騫是蹈肆其事君自誠而忠四朝一心本始末終昔
在建炎為國馳騖蟊賊内訌將祲天路廼義其旗馳囊
走羽爝彼妖焰萬河並注掃除黄道手扶日馭勾陳太
㣲莫不順序始命樞極再命臺衡柄是文武内拊外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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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雨我露我雷我霆熛起蠭屯隨指而平樞脱之酋氊
毳之渠威名所加失戈墮車旣其無為里忻户愉羣獻
具來翼帝之圖孰促其成放迹江湖已貴不賤已豐不
約零陵之居韋布所愕披剥萬象獨全至樂身外鸞臺
夢中麟閣戎馬飲江奪公間燕巨轂高幢陪都是殿大
人繼明登我元臣爾衮爾鉞坯治載新瞋目語難熊羆
貔虎聞公之升屯歌壘舞野耕肆商秀眉垂髫聞公之
升連手嬉遨北邉有興禡牙祭纛志之所期欲無遐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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挈輿地圖還之清廟炯炯丹𠂻日月所照帝閔公勞佚
以珠庭歘騎箕尾上比列星殄瘁之悲萬方同升某頃
以孱陋逺戍邉城敵情叵測民力弗勝條利畫病狂言
屢興朝叩暮應是奨是稱籌恩權惠丘山猶輕几几赤
舄庶㡬快覩未目德輝已耳凶訃扁舟西還飛旐南去
隻鷄斗酒莫展情愫公視死生猶旦與暮一氣闔闢新
新故故黙友造物冒此下土我獨何為淚落雕爼
祭張魏公文 王龜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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惟公學造明誠才全文武忠孝根于天性節操貫乎歲
寒社稷之功最高親當取日君父之讐未報誓不共天
二十年見斥權臣五百載重逢聖主夷狄服汾陽威德
兒童知司馬姓名意者天必相之嗟乎命何止此方渡
江而擊楫遽樂聖以銜盃宣室興思蒼生望起雖曰閉
門絶粒不忘憂國愛君中山功未及成讒謗之書盈篋
武侯起有遺恨英雄之淚滿襟一老不遺百身莫贖某
濫此假守驚聞訃音忽觀絶筆之銘愧阻臨棺之奠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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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道之窮已甚非夫人之慟而誰
祭范蜀公文 蘇子瞻
仁宗在位四十二年畦而種之有德皆賢旣歴三世悉
為名臣今如晨星存者㡬人孰如我公碩大光明導日
而升燦焉長庚死生契濶公獨夀考天寔耆之以殿諸
老二聖嗣位仁義是施公昔所言畧行無遺雖樂未和
公寢不寧樂成而薨公往則瞑凡百君子願公無極胡
不萬年以重王國責難之忠愛莫助之嗟我後來誰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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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之吾先君子秉德不耀與公弟兄一日之少窮達不
齊歡則無間先友盡矣我亦白髪聞公之喪方食哽噎
堂堂我公豈其云亡望公凜然猶舉我觴
祭文清曽公文代 吕伯恭
嗚呼邈丘壑之韻者身清而命未必厚鴻彛鼎之勛者
命厚而身未必清判兩途而分鶩猶參商與渭涇著香
山之退傅遺簮組而沉冥澹酬風而酢月陶至樂于林
坰蹇降命之多奇屢哭殤于頽齡若汾陽之元老庇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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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以咸寧驅緦繐而埽迹紛角羈而志名極二紀之豪
華醉世味而未醒葢挹其至清則厚福不得而多取居
其至厚則清趣不可以力争惟大人之所厚合内外而
俱亨還紫槖而却蒲輪頽然天放者旣專物外之樂道
板輿而奉鳩杖驩然色養者又擅區中之榮等之香山
則無慘戚權之汾陽則未嘗滿盈全古人之未全曠千
世其難并乘至全而反真夫何憾于泉扃然而墜一世
之師表奪四朝之典刑涸洙泗之淵源絶風騷之統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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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槧人與墨客胥霣涕而失聲𦕈孤生之孱陋夙受知
于門庭輩子姪以拊育迨衰弱之星星歸印綬以盡哀
廹科法之見繩傳壺觴而徃酬淚隨河以東傾
祭忠簡趙公文代
維四年冬十有一月哉生明越二日壬戌左奉議郎權
發遣衢州某祇事之初敬遣左廸郎常山尉周曄以巵
酒柈餐致祭于故丞相忠簡趙公之靈維公高風懿躅
映照今昔下自管葛所在不數中遭䜛逐以卒于死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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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行路為公出涕不三十年是非一定中興名相一䕫
而已有來假守敢言尚德南望楸梧去我百里官箴有
常莫克敬告歸心典刑有如巵酒
祭忠簡趙公文
維五年冬十有一月哉生魄越翼日己巳左奉議郎權
發遣衢州軍州事借緋劉夙敬遣同僚以巵酒柈餐致
祭于故丞相忠簡趙公之靈古者愛其人所憇之棠不
忍其憔悴尋斧斤焉諸葛武侯異代名德環祠十里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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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芸婦望而不去不敢加寸刄于無知之草木彼豈有
德于後之人而感今懐昔慕義無窮如是耶公道在海
内如皎日殆有不約而然矧伊元德相我中興有教有
化有典有刑赫然朝廷號小元祐而埋玉九京𦵏不以
禮有司懼焉鳩工薙土増新益舊亦惟閱月乃克旣事
乃知獻賢尚德揭大義以詔頺俗古之人誠有不待下
車而為之者此則夙奚敢率禮義之成走吏以告惟公
其享之尚饗
[101-15a]
祭寳學劉公文代
謹以净香蔬食茶果之奠敢昭告于近故大檀越宫使
寳學侍郎劉公之靈嗚呼哀哉我公遽至斯耶自昔大
賢之生于世或懐寳自珍而不屑于仕或仕而不獲盡
見其設施皆生民之不幸而遺後世之悲我公云亡邦
國殄瘁縉紳大夫有識之士聞者孰不為哽歔者乎唯
公之生質甚厚慿藉之資儒學故家忠孝世濟而天之
所賦猶為碩大瑰奇遭時艱難戎服驅馳决䇿行營叅
[101-15b]
畫西師功施社稷天下孰得而知謂公當歸論道黄扉
以輔中興成億萬齡之鴻基名高衆忌投杼生疑剖符
外補為國藩維而温陵鎮江之政吏畏其威民頼其慈
顧後瞻前配公者誰百千載猶將播風謡而流詠思也
嗚呼我公才任樑楹知侔蓍龜義氣横六合英聲聞四
夷然已試而不獲究其所藴造化之意人又孰得而窺
頃就閑而得請持從槖而奉祠親庭戯綵棣蕚相輝悟
槐宫之大夢契柏子之妙機澹然忘懐與世娛嬉謂仁
[101-16a]
賢而必夀公冝黄髪而期頥何一疾之不瘳而遽至斯
耶某以愚陋之質出入公門者二紀于茲嗟小識之窽
啟譬螢爝之甚㣲公獨眷之前挽後推荷奬拂之過情
輙顔厚而忸怩頃還故園蒲栁衰遲廬仙洲之谷分甘
栽田博飯而終身糗藜枉手書以見存延以拱辰之招
提唯先公忠顯之松楸璨璇榱而壁題豈以道相索于
形骸之外而遂忘其病骨之支離辱盛意之再三欲避
命以何辭悵從公之未㡬忽夜壑之舟移萬夫莫贖哲
[101-16b]
人其萎念話言之在耳腸糾結而涕洟豈壓塵境之溷
濁凌紫清而騎尾箕而與世永違者乎蔬殽香荈侑以
哀詞惟我公不忘疇昔之好英風爽氣傑然而不可没
者猶將鑒之也已乎尚饗
祭劉共父樞宻文 朱晦翁
維淳熈五年歲次戊戌九月辛酉朔二十日庚辰從表
弟具位某之靈嗚呼哀哉天胡付公以瓌奇俊偉之材
而不并假以耆耋期耄之夀胡位公以樞機藩屏之重
[101-17a]
而不遂界以彌綸輔賛之權使公名若極冨貴而無欲
寔則抱憂嘆以終天此中外志義之士所以聞公之薨
皆失聲而相弔或雖未識公面而亦不自知其涕泗之
流漣者也嗚呼哀哉惟公生有異質早擢巍科退而自
保弗競弗譁屈首受書典學于家内充其美外振厥華
曁登王朝遂掌綸綍獻納綢繆訐謨宻勿忤觸權要無
所回屈帝眷弗渝試以郡紱受鉞于南勦頑踣凶婉孌
赤子撫摩哀恫禮賢勸學導和致豐報政三年鄒魯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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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帝曰來歸本我兵柄曽不㡬時咨以大政公奮其庸
帝虚以聽張磔宏綱塞絶僣令道直身危突不暇黔出
臨兩鎮威燀恩漸適嬉于堂遽哭于苫恩詔起之有竦
其瞻公卧弗承帝悉其孝曰究汝哀來覲來教公言益
切公守不撓再撫于潭亦顯其效乃遷建業民病以飢
公不寢食起坐咨嗟方畧旣張惠術四施曽是流莩化
為充肥帝嘉乃勛加勞進律倚毘方深遽告以疾忠無
隱情諌有遺筆帝驚罷朝悼此良弼嗚呼哀哉我以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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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來托公家公不鄙我勸導有加公姿鸞鵠我性麏䴥
豈無異同卒莫疵瑕自公進為論議慷慨寔始斯公高
明光大公之知我亦晚而最迨其永歸手札告戒褒德
撫孤古昔所難并以諉我我其敢安把書長號涕隕䦨
干還生以思慨其永嘆念昔帝師為國死義亞傅承之
夷險一致屏山雖隱亦豈忘世公襲其傳克廣無替衆
咸謂公當訖外庸入賛皇極下釐庶工登賢屏姦復境
攘戎内繼祖考畢其餘忠天胡難諶而止于此羣邪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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慶衆正心死矧予之衰竊究終始願言思公曷其有已
嗚呼哀哉昔誦離騷舉公觴兮今拜以哭酬公堂兮私
情公義兩怛傷兮神靈不昩尚克鑒予之𠂻腸兮嗚呼
哀哉尚饗
祭樞宻劉公文 張敬夫
嗚呼哀哉六月甲子喪我元臣如其可贖何直百身葢
積天下之望已久而閲天下之故已深其明足以斷謀
于俄頃而剛毅足以任重于千鈞忠誠孚于君心惠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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浃于斯民威名懾乎姦宄義槩動乎三軍使之坐廟堂
之上固足以厭患于未形而置之排難解紛之際不俟
施為足以折衝于精神國虚柱石人失典刑此有識之
士所以為天下惜而至泣涕沾巾者也嗚呼哀哉忠顯
之烈感乎幽明貳卿之忠不忘請纓公自壯歳念其家
聲虜馬飲江扈從時廵國有大政抗論前陳由斯而來
蔚其直稱出而典州治本重人及其門閫潢池息兵遂
登紫樞以翼政經收綱端本用尊朝廷凛然正色公言
[101-19b]
是伸復牧于藩所至續聞捄荒之政近世莫倫旋觀設
施靡囏靡棼左右具冝久而愈新江湖轍環㡬老于行
人望公歸帝圖厥厪豈不用公未極于成嗚呼哀哉夫
子知我匪契之云我之于公唯義是親相勉相勵期報
吾君情深相得有同弟昆言念拜别乙未之春我車入
南公往江濆眷言不舎語何諄諄豈期一濶而隔死生
精爽在目我言孰聽嗚呼哀哉義當奔走送公歸輤屬
其拘攣王事有程哭公家塾載遺此文禮雖不豐公鑒
[101-20a]
其誠尚饗
祭樞宻劉公文
謹為位致祭于故留守觀文樞宻劉公之靈惟公德業
孚于上下威望著于華夷冝秉國鈞以輔明主天不憗
遺人之云亡夙䝉公知尤重傷痛為位家塾慟哭冩哀
祭樞宻劉公文
嗚呼哀哉公之云亡旣踰再時匪今之悲百年之思故
歲之冬始奉遺墨一見淚流繼之以哭墨淡行斜如公
[101-20b]
疲
誦公之言則何昭晰始云國耻抱恨九原勉予忠
義以報吾君中言先公銘志未立豈無他人予以執筆
末復繼書嗟弟及子嗟予何人乃託以死精爽在上耳
聞公言顧雖不武敢怠勉旃銘詩脱草遽遣薦陳獨慙
荒蕪曷詔不冺貽書平父期守公訓告于二子罔墜厥
命惟元誨君寔公所敬無求于外惟晦是聽公之息女
當擇于歸顧予雖逺願與聞之凡公所命當以復公薄
奠是將告于公宫
[101-21a]
祭南軒張先生文 朱晦翁
嗚呼敬夫遽棄子而死也耶我昔求道未獲其友蔽莫
予開吝莫予剖葢自從公而觀于大業之規模察彼羣
言之紛糾于是相與切磋以䆒之而又相厲以死守也
丙戌之冬風雪南山解袂楮川今十五年公試畿輔公
翔禁省公牧于南我遯岩嶺顯晦殊迹心莫與同書䟽
懇惻鬼神可通公尹江陵我官廬岳驛騎相望音問逾
數去臘之窮有來自西告我公疾手書在携我觀于
[101-21b]
時神理或僣是疾雖㣲已足深念函遺問訊閲月而歸
叩函發書歎吒歔欷時友曽子寔同我憂揮涕請行誼
不忍留曽行未幾公訃果至張侯適來相向反袂嗚呼
敬夫竟棄予而死也耶惟公家傳忠孝學造精㣲外為
軍民之所屬望内為學者之所依歸治民以寛事君以
敬正大光明表裏輝映自我觀之非為十駕之弗及葢
未必終日言而可盡也矧聞公喪痛徹心膂緘詞寄哀
不遑他語顧聞公之臨絶手遺疏以納忠召賔佐而與
[101-22a]
訣委符節而告終葢所謂得正而斃者也凛乎其有史
魚之風此猶足以為吾道而増氣抑又可以上悟于宸
聰又聞公于此時囑其弟以語予用斯文以為寄意懇
懇而無餘顧何德以堪之然敢不竭其庸虛并矢詞以
為報尚精爽其鑒茲嗚呼哀哉
又祭南軒張先生文 朱晦翁
嗚呼自孔孟之云逺聖學絶而莫繼得周翁與程子道
乃抗而不墜然㣲言之輟響今未及乎百嵗士各私其
[101-22b]
所聞已不勝其乖異嗟唯我之與兄
志同而心契或
面講而未窮又書傳而不置蓋有我之所是而兄以為
非亦有兄之所然而我之所議又有始所共鄉而終悟
其偏亦有早所同擠而晚得其味蓋繳紛往返者㡬十
餘年末乃同歸而一致由是上而天道之㣲逺而聖言
之秘近則進脩之方大則行藏之義以兄之明固已洞
照而無遺若我之愚亦幸竊窺其一二然公喬木之故
家而我衡茅之賤士兄高明而宏博我狷狭而迂滯故
[101-23a]
我嘗謂兄宜以是行之當時兄亦謂我盍以是而傳之
來裔葢雖隠顯之或殊寔則交須而共濟不唯相知之
甚審抑亦自靖而無愧嗚呼孰謂乃使公終在外以違
其心予亦見縻于斯而所願將不遂也政使得間以就
其書是亦任左肱而失右臂也傷哉吾道之窮予復何
心于此時也惟脩身補過以畢餘年庶有以見兄于地
下也聞兄之𦵏而不得臨獨南望長號以寄此酹也惟
兄憐而鑒之尚隂有以輔予之志也嗚呼哀哉尚饗
[101-23b]
祭吕伯恭著作文 朱晦翁
嗚呼哀哉天降割于斯文何其酷耶徃歲已奪吾敬夫
今者伯恭胡為又至于不淑耶道學將誰使之振君德
將誰使之復後生將誰使之誨斯民將誰使之福耶經
說將誰使之繼事記將誰使之續耶若我之愚則病將
孰為之箴而過將誰為之督耶然則伯㳟之亡曷為而
不使我失聲而驚呼號天而慟哭耶嗚呼伯恭有蓍龜
之智而處之若愚有河漢之辨而守之若訥胸有雲夢
[101-24a]
之富而不以自多詞有黼黻之華而不易其出此固今
之所難而未足以議公之彷彿也若乃孝友絶人而勉
勵如弗及恬淡寡欲而持守不少懈盡言以納忠而羞
為訐秉義以飭躬而耻為介是則古之君子尚或難之
而吾伯恭猶欿然而未肯以自大也葢其德宇寛洪識
量閎廓旣海納而川渟豈澄清而撓濁矧涵濡于先訓
紹文獻于厥家又隆師而親友極探討之幽遐所以禀
之旣厚而養之深取之旣博而成之粹宜所立之甚高
[101-24b]
亦無求而不備故其講道于家則時雨之化進位于朝
則鴻羽之儀造辟陳謨則宣公獨御之對承詔奏篇則
右尹祈招之詩上方虚心而聼納衆亦注目其敷施何
遭時之不遂遽縈疾而言歸慨一卧以三年尚左圖而
右書間逍遥以曵杖恍沂上之風雩衆咸喜其有瘳冀
卒攄其素藴不惟傳道以著書抑亦後來之程凖何此
望之難必奄一夕而長終増有邦之殄瘁極吾黨之哀
恫嗚呼哀哉我寔無似兄辱與逰講摩深切情義綢繆
[101-25a]
粤前日之往書尚燦然其手筆始言沉痼之難除猶幸
死期之未即中語簡編之次第卒誇草樹之深幽謂昔
騰牋而有約盍今命駕以來㳺欣此㫖之可懐凛訃車
而偕至考日月之㡬何不旦暮之三四嗚呼伯恭而遽
死耶吾道之衰乃至此耶旣為位以泄哀復緘辭以寓
奠冀嗣歲之有間尚前言之可踐嗚呼哀哉尚饗
祭東萊先生文 周益公
嗚呼伯恭河嶽之英公卿之裔躬蹈五常心潜六藝學
[101-25b]
冨而醇文敏而麗通今不流博古不泥高明之識力去
其蔽卓絶之行亦矜其細他人有一自足名世惟君兼
之夫誰能儷蟬聫簮紱拾芥科第堂堂申公謂且能繼
皇心是嘉召寘班綴成均博約館閣縈滯南宫表章史
觀凡例主盟斯文毎食忘嚌風淫末疾乘厥勞勩歸哉
亳祠可以自憇鑽堅仰高講疾彌勵曽不息鯨曽不補
劓竟殞其生夀考誰制萬斛之舟江湖期濟觸石而傾
未皇鼓枻千年之木梁棟可計遇風而摧乃萎薪桂才
[101-26a]
也何多命也何戾生徒滿門相向雪涕縉紳諸儒咸惜
其逝矧伊鄙夫辱在交契姓不同耳心即魯衞易簀莫
親臨穴莫際寓詞西風揮此哀淚嗚呼哀哉尚饗
祭東萊先生文 辛幼安
某官天資之羙道學之粹操存之旣固而充養之至一
私欲未萌于心極萬變不足以移其志故不力而勇甚
和而毅冺愛憎以無迹更毁譽而一致宜君上益信其
賢而同異者莫得窺其際也任重道逺發軔早歲遺外
[101-26b]
形體輟寢忘寐事物之來若未始經吾意迨夫審是决
疑則精㣲正大中在物之理而盡處物之義私淑諸人
固已設科不拒聞者心醉道者志得抑將使羣才而衆
志咸遂也乃若生長見聞人物門地高文大冊博覽彊
記雖皆過絶于人要之葢其餘事厥令上承伊洛逺泝
洙泗僉曰朱張東萊屹鼎立于一世學者有宗聖傳不
墜又皆齒壯而力强夫何南軒亡而公病發上方付公
斯文謂究用其猶未傳聞旣瘳士夫増氣忽反袂以相
[101-27a]
弔驚郵傳于殄瘁嗚呼夀考之不究德業之未試室無
人而子幼何福善而如是然而天所畀與者其得抑多
又奚有以喬松之年趙孟之貴某半世傾風同朝托契
當從㳺于南軒葢于公而敬畏兹物論之共愠寧有懐
于私惠緘沉詞于千里寓哀情于一酹尚饗
祭東萊先生文 葉正則
論何必深論不欲極使人心而有止則雖言而寧黙緬
道術其難知超聖賢之獨得雖經籍之具存葢不成之
[101-27b]
莫測昔余之于公也年有少長之序輩有後先之隔每
將言而輙止意遲遲而太息今余之于公也喪前路之
鄉導廢旁觀之軌則縱欲言而誰聞恨冥冥而不白人
才兮離合世道兮開塞彼蒼蒼之吉凶竟無所考兮余
亦安能至此而不惑也紹興以來聞卑見陋士失常心
顛錯昏晝非無豪傑力止自救公以生禀之資世家之
舊偹義理于一身講源流于徧扣旣徹牖以並約亦隨
才而獨秀由是東南之士夫㧞起林岫為英為哲繼公
[101-28a]
以後如雷雨之先物咸穎發而岧秀流蘋藻以蕚擷㓗
黍稷以饋餾嗚呼公之施于世者止此而已至于不以
記為博不以文為富器不止于一能學不期于偏就事
欲析而愈精德欲充而兼茂暢羣儒之異指續先民之
遺胄周孔之業㪚而不述禹湯之功息而不奏若千載
之有待又一朝而永謬疑古人之皆然倘今人而何咎
恃哭泣之可忍徒薦哀于此酹尚饗
祭東萊先生文
[101-28b]
嗚呼才難之嘆豈謂凡才治不如古亦云久哉思得一
人庶㡬于此才非不多未知孰是必有學窮本源亦窮
根柢古今貫穿而守之以約規模宏大而不遺其細議
論平正而得事㡬之要人物兼取而無愛憎之累表裏
如一俯仰無愧若人者夫然後退可以為後學之師表
進可以居朝廷之大位覬斯民之小康抑吾道之不墜
惟公其人歟胡為乎抱道而不得試嗚呼天之生公亦
甚難而不易賦之德而嗇其夀誘其𠂻而不使伸其志
[101-29a]
葢天子欲用而公以病病不可以有為矣卧家優㳺尚
足以矜式于一世何疾困之夙昔而逝嘆此數年凋喪
善類天乎又奪吾大賢是真可為痛哭流涕者某等登
公之門嘗聞餘論之一二顧平時師仰之不暇者何敢
知公之所至詩不云乎人之云亡邦國殄瘁抑公其人
也相與設奠而哭以斯文兹豈曰吾徒之私意也耶嗚
呼尚饗
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巻九十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