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4c0048 柳河東集-唐-柳宗元 (master)


[035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柳河東集巻三十五
            唐 栁宗元 撰
 啟八首
  上趙宗儒尚書啟舊題云上廣州趙宗儒尚書啟/以新史考之宗儒元和初檢校
   禮部尚書充東都留守三遷至檢校吏部尚書/荆南節度使厯山南西道河中二鎮拜御史大
   夫改吏部尚書未嘗為廣州然公送趙大秀才/序亦云尚書由交廣為荆州必有所據也啟云
   已逾嵗月即元/和一二年間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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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天罰深重餘息茍存沉竄俟罪朝不圖夕伏謁無路
不任荒戀之誠伏念宗元初授御史之日尚書與杜司
空先賜臨顧光耀里閭下情至今尚増惶惕頃以黨與
進退投竄零陵囚繫所迫不得歸奉松檟古雅/切哀荒窮
毒人理所極親故遺忘音/望况於他人朝夕之急饘粥難
饘諸/延切宗祀所重不敢死亡偷視累息已逾嵗月伏以
尚書徳量宏納義風逺揚收撫之恩始於枯朽敢以餘
喘上累深仁伏惟惻然見哀使得存濟慺慺荒懇慺音/婁
[035-2a]
叩顙南望竊以動心於無情之地施恵於不報之人古
烈尚難况在今日而率然干冒決不自疑者盖以聞風
之日久嚮徳之誠至振髙義於流俗之外合大度於古
人之中獨有望於閤下而已非敢以尋常祈向之禮當
大賢匍匐之仁匍扶蒲切/匐蒲墨切夙夜忖度果於自卜方在困
辱不敢多言伏紙惶恐不勝戰越
  上西川武元衡相公謝撫問啟新史武元衡傳憲/宗即位蜀新定髙
   崇文為節度不知吏部帝難其代詔元衡檢校/吏部尚書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為劍南西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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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節度使八年至自西川啟云伏匿/嶺下於今七年元和六年作也
某啟某愚陋狂簡不知周防失於夷途陷在大罪伏匿
嶺下於今七年追念往愆寒心飛魄幸䝉在宥得自循
省豈敢徹聞於廊廟之上見忘於罇俎之際以求心於
萬一者哉相公以含宏光大之徳廣博淵泉之量不遺
垢汙先賜榮示奉讀流涕以懼以悲屏營舞躍不敢寜
處是將收孟明於三敗秦穆公伐鄭使百里奚子孟明/視將兵至滑孟明曰鄭有備矣
吾其還也滅滑而還晉人興師敗孟明于殽及三年孟/明帥師伐晉報殽之役戰于彭衙孟明敗績繆公猶用
[035-3a]
孟明增修國政次年孟/明伐晉繆公遂霸西戎責曹沬於一舉曹沬事魯莊公/為將與齊戰三
敗北莊公獻遂邑之地以和猶復以為將桓公與莊公/既盟于壇上曹沬執七首刦齊桓公遂割魯侵地曹沬
三戰所亡地盡沒與魯沬音/亡葛切左氏榖梁作曹劌俾折脅臏脚之倫脅迄業/切臏音
牝刖/刑也得自拂飾以期効命於鞭策之下此誠大君子并
容廣覽弃瑕録用之道也自顧孱鈍孱鉏/山切無以克堪祗
受大賜豈任負戴精誠之至炯然如日炯古/逈切拜伏無路
不勝惶惕輕冒威重戰汗交深
  謝襄陽李夷簡尚書撫問啟新史夷簡傳元和初/以檢校禮部尚書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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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南東道節度使啟云襄州即此時也此時公在/永州前巻上門下李夷簡相公書盖元和十三
   年夷簡為相公/再謫栁時作
某啟襄州員外司馬李幼清傳示尚書委曲特賜記憶
過䝉存問捧讀喜懼浪然流涕浪音/郎慶幸之深出自望
外伏惟尚書鶚立朝端風行天下入統邦憲出分主憂
控此上㳺式是南服凡海内奔走之士思欲修容於轅
門之外躡履於油幢之前躡音/聶譬之涉蓬瀛海中有三/神山曰蓬
萊方丈/瀛州登崑閬十洲記崑崙山有三角一角正北名閬/峯巔一角正西北名元囿臺一角正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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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崑/崙宫不可得而進也某負罪淪伏聲銷跡滅固世俗之
所棄親友之所遺敢希大賢曲見存念是以展轉歔欷
上音虚/下音希晝詠宵興願為厮役以報恩遇瞻仰霄漢邈焉
無由網羅未解縱羽翼而何施囊檻方堅雖虎豹其焉
往不任踊躍懇戀之至謹奉啟起居輕黷威嚴倍増戰

  賀趙江陵宗儒辟符載啟宗儒履厯具注前啟/作之時日當先後云
某啟伏聞以武都符載為記室天下立志之士雜然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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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繼以歎息知為善者得其歸嚮流言者有所間執直
道之所行義風之所揚堂堂焉實在荆山之南矣幸甚
幸甚夫以符君之藝術志氣為時聞人才位未㑹盤桓
固久中間因縁陷在危邦與時偃仰不廢其道而為見
忌嫉者横致唇吻房給事以髙節特立明之於朝王吏
部以清議自任辯之於外然猶小人浮議困在交㦸凡
諸侯之欲得符君者城聨壤接而惑於騰沸環視相讓
莫敢先舉及受署之日則皆閉口垂臂悵望悼悔譬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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求珠於海而徑寸先得則衆皆怏然罷去知竒寶之有
所歸也嗚呼巧言難明下流多謗自非大君子出世之
氣則何望焉瞻望清風若在天外無任感激欣躍之至
輕黷陳賀不勝戰越
  與邕州李域中丞論陸卓啟公集中有邕州李中/丞墓誌或謂即域然
   墓誌參以年表則非域也乃宗室子名位已詳/見誌中則此自有域者亦以中丞為邕州耳陸
   卓不見/于傳
伏以至公之道施恩而不求報奬善而不為功所以振
[035-5b]
宣幽光激勵頺俗誠大君子所蓄積也竊見故招討判
官試右衛胄曹參軍陸卓生稟清操長于吏理累仕所
隸必獲休聲再舉府曹績用茂著頃以狂賊李元慶刦
取留後擅樹兇徒構灾扇禍期在旦夕一夫見刅莫為
已用而卓以此時特立不懼終翦强暴以寜師人既而
不幸嬰疾物故不獲一日趨事以受其職有功未報有
善未録伏承閤下言論之餘每所嗟異優給家屬恩禮
特殊行道之人皆所欽伏儻録其事跡奏一贈官使懐
[035-6a]
憤之魂知感恩於地下秉志之士思受命於門庭足以
勸奬三軍豈止光榮一族伏惟不棄狂瞽特賜裁量幸
甚幸甚某與卓未嘗相識敢率愚直以期至公輕黷威
嚴伏増戰悚謹啟
  謝李中丞安撫崔簡戚屬啟此非前啟李中丞乃/以下湖南李中丞也
   集凡有湖南李中丞啟三此巻有其二後巻有/其一公在永州正隸湖南道故云凡在巡屬盖
   其所部明矣集有崔簡權厝誌自連州移永州/刺史未至永而連之人愬君御史按章具獄坐
   流驩州幼弟訟于朝天子黜連帥罷御史小吏/咸死投之荒外而君不克復以此觀之連帥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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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李中丞也但求之傳記俱不得其名耳誌又云/夫人河東栁氏與啟所謂簡兒女十人皆栁氏
   之出意亦公之親屬云耳簡卒/在元和七年正月書又當前云
某啟伏見四月六日勑刺史崔簡以前任贜罪決一百
長流驩州伏奉去月二十三日牒崔簡家口牒州安存
并借官宅什器差人與驅使伏惟中丞以直清去敗政
以惻隱撫窮人罪跡暴著則按之以至公家屬流離則
施之以大恵各由其道咸適於中威懐並行仁義齊立
繩愆糾繆列郡肅澄清之風匡困資無闔境知噢咻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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噢威遇切/咻吁尤切凡在巡屬慶懼交深伏見崔簡兒女十人
皆栁氏之出簡之所犯首末知之盖以風毒所加漸成
狂易音/亦不知畏法坐自抵刑名為贓賄卒無儲蓄得罪
之日百口嗸然呌號羸頓不知所赴儻非至仁厚徳深
加憫恤則流散轉死期在須臾某幸被縲囚久沐恩造
至於骨肉又荷哀矜循念始終感懼無地謹勒祗承人
沈澹奉啟陳謝下情輕黷
  上湖南李中丞干廪食啟即前啟李中丞也公謫/在永故以廩食告之又
[035-7b]
   在前書/之前也
某啟某嘗讀列子書有言於鄭子陽者曰列御寇盖有
道之士也居君之地而窮若不好士使之然乎子陽於
是以君命輸粟於列子列子不受固嘗髙其志又讀孟
子書言諸侯之於士曰使之窮於吾地則賙之賙之亦
可受也又怪孟子以希聖之才命代而出不卓然自異
以潔白其徳取食於諸侯不以為非斷而言之則列子
獨任之士唯已一毛之為愛故遁以自免孟子兼愛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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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唯利萬物之為謀故當而不辭今宗元處則無列
子之道出則無孟子之謀窮則去讓而自求至則捧受
而不慙斯固為貪凌茍冒人矣董生曰明明求財利唯
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是皆詬恥之大者而無所避之
何也以為士則黜辱為農則斥逺無伎不可以為工無
貲不可以為商抱大罪處窮徼音/叫以當惡嵗而無廩食
又不自列於閤下則非所以示君子之意也伏惟覽子
陽孟子之説以垂徳恵無使惶惶然控于他邦重為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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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所笑則縲囚之幸大矣
  上桂州李中丞薦盧遵啟公盧出遵其内弟也集/有序送遵㳺桂州在元
   和四年當與此書同時遵即韓昌黎所謂自子/厚之斥遵從而家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
   將經紀其家庶㡬有/始終者即其人也
凡士之當顯寵貴劇則其受賜於人也無徳心焉何也
彼將曰吾勢能得之是其所出者大而其報也必細居
窮厄困辱則感慨捧戴萬萬有加焉是其所出者小而
其報也必巨審矣故凡明智之君子務其巨以遺其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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則功業光乎當時聲名流乎無窮其所以激之於中者
異也若宗元者可謂窮厄困辱者矣世皆背去顦顇曠
野獨賴大君子以明智垂仁問訊如平生光耀囚錮若
被文繡嗚呼世之知止足者鮮矣既受厚遇則又有不
已之求以瀆閤下之嚴威然而亦欲出其感慨捧戴而
效其巨者伏惟閤下留意裁擇幸甚幸甚伏以外族積
徳儒厚以為家風周齊之間兄弟三人咸為帝者師孝
仁之譽髙於他門伯舅叔仲咸以孝徳通於鬼神為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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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所紀述相國彭城公嘗號於天下名其孝以求其類
則其後咸宜碩大光寵以充神明之心今乃凋喪淪落
莫有達者豈與善之道無可取耶獨内弟盧遵其行類
諸父靜専溫雅好禮而信飾以文墨達於政事今所聞
於閤下者無怍於心無愧於色焉以宗元弃逐枯槁故
不求逺仕務顯名而又難乎其進也竊髙閣下之舉賢
容衆故願委心焉則施澤於遵過於厚賜小人也逺矣
以今日之形勢而不廢其言使遵也有籍名於天官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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禄食以奉養用成其志一舉而有知恩之士二焉可不
謂務其巨者乎伏惟試詳擇焉言而無實罪也其敢逃
大譴進退恐懼不知所裁謹啟
 
 
 
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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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柳河東集巻三十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