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13-1a]
南村輟耕録卷之十三
天台陶 宗儀 九成
中書省准陜西行省咨察䍐腦児宣慰司呈入匝街禮敬
坊王弼告至正三年九月内到義利坊平易店見有筭
卦王先生因問來歴致爭當月廿九日夜睡房窻下似
風吹葫蘆聲不時有之請到李江法師遣送虚空人言
筭卦先生使我來哭聲内稱冤枉弻祝之曰尓神尓鬼
明以告我鬼云我是豐州黒河村周大親女月惜至正
二年九月十七日夜因後院𬒳這王先生将我殺了使
奴婢使喚如今教在尓家作怪哭者索要衣服抄冩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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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赴官陳告差盧捕盗等與社長呉信甫於王先生房
内獲木印二顆黒羅繩二條上釘鐵鍼四箇魘鎮女
身小紙人八箇五色綵五色絨上俱有頭髪相纒又小
葫蘆一箇上拴紅頭繩一條内盛琥珀珠二顆外包五
色絨朱書符命一沓又告十二月𥘉三日有鬼空中言
我是奉元路南坊開張機房耿大第二男頑驢這先生
改名頑童我年一十八歲𬒳那老先生引三箇伴當殺
了我二十二日又有鬼空中云我是察䍐腦児李帖家
孩児延奴又名搶灰那老賊殺了秋改名買買我𬒳殺
時年一十四歲勘問得犯人王萬里即王先生状招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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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二歲江西省吉安路民於襄陽周先生䖏習會隂
陽課命至順二年三月内到興元府逢見劉先生云我
能使術法迷惑人心收採生䰟使去人家作禍廣得財
物我有收下的賣與你一箇隨於身畔取岀五色綵帛
并頭髪相結一塊言稱這箇小名喚延奴我課筭㨂性
格聰明的童男童女用符命法水呪語迷惑活割鼻口
唇舌尖耳朶眼睛呪取活氣剖腹掏割心肝各小塊曬
乾搗羅為末收褁及用五色綵帛同生䰟頭髪相結用
𥿄作人形様符水呪遣徃人家作怪根隨到伊下䖏至
夜劉先生焚香念呪燒符聴得口言不見形影問師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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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敎我誰家索甚去劉先生分付李延奴你與這先生
做伴去說罷将呪語收禁萬里與訖鈔七十五兩買得
五色綵帛頭髪相結一塊稱說我改名買買傳教采生
遣使收禁符命呪水又云牛狗肉破法休喫續後於房
州山地面經過逢見廣州舊識矌先生云我亦㑹遣使
鬼䰟我有收下的生䰟賣與你萬里與訖鈔一定矌先
生取出五色綵帛頭髪相結𥿄人児一箇云此名取頑
童萬里将與李買買一䖏遣使以課算為由前到大同
路豐州黒河村地面徃来至正二年八月内到於周大
家課命将伊女周月惜八字看筭性格聰慧要将殺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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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采生䰟至九月十七日夜於周大住宅後院墻下黒
影内潜蔵間見一人徃後院内来認得係是月惜在彼
出後萬里宻念呪語向前拖拽徃東奔走将月惜禁止
端立脫下沿身衣服用元帶魚刀将其額皮割開扯下
懸盖眼瞻及将頭髪割下一縷用𥿄人并五色綵帛絨
線結成一塊如人形様然後割下鼻口唇舌耳尖眼睛
手十指梢脚十趾梢却剖開胸腹纔方倒地氣絶又将
心肝肺各割一塊曬乾搗末於小葫蘆内至正三年
九月内来到察䍐腦児平易店安下開張卦肆與王弼
相爭挾讎令生䰟周月惜等三名前徃伊家作禍爲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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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肉食用店内将牛肉作馬肉賣與因此不能收禁事
發到官及責得李福寳即李帖状結生到孩兒延奴常
有疾病於五岳觀口許出家落在𥿄灰内改名搶灰天
暦二年二月内令其趕牛牧放不歸此時饑荒想得𬒳
人虧害不曽根尋及行移奉元路咸寕縣并大同路豐
州照勘耿頑童周月惜致死縁由相同呈乞咨請施行
准此送㩀刑部擬得王萬里殘忍不道合令凌遅䖏死
其妻子遷徙海南安置
余㓜時甞見胡石塘先生玄寳傳今不能記其全篇有人
出永嘉髙則誠明烏寳傳相示雖曰以文為戯要亦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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関於世教傳曰烏寳者其先出於㑹稽楮氏世尚儒務
詞藻然皆不甚顯至寳厭祖父業變姓名從墨氏㳺盡
得其通神之術由是知名𥘉寳之先有錢氏者亦以通
神術顯迨寳出而錢氏遂廢然其術亦頗相類故不知
者猶以為錢云寳䡖薄柔黙外若方正内實垢汚善隨
時舒卷常自得聖人一貫之道故無入而不自得流俗
多惑之凡有謀於寳小大輕重多寡精粗無不曲隨人
所求自公卿以下莫不敬愛其子姓蕃衍散䖏郡國者
皆官給廬舍而加守護焉其有老死者則官為聚其屍
而焚之盖知墨之末俗也寳之所在人爭迎取邀致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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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至其家則老稚婢隷無不忻恱且重扄邃宇敬事保
愛惟恐其它適也然素趍埶利其富室執人每屈輙徃
雖終身服役弗厭其窶人貧氓有傾心願見終不肯一
徃尤不喜儒雖有轉相與徃来者亦終不能乆留也盖
儒墨之素不相合若此寳好逸悪勞愛儉素疾華侈常
客於弘農田氏田氏朴且嗇寳竭誠與交田氏没其子
好奢靡日以聲色宴㳺為事寳甚厭之隣有啇氏者亦
若田氏父之為也遂挈其族徃依焉盖墨之道貴清淨
也故然其為人多詐反覆不常凡逹宮執人無不願交
而率皆不利敗事故其廉外自持者率不與寳交自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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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術行挾詐者徃徃偽為寳術以售于時後皆敗死故
寳之術益尊是時崑崙抱璞公南海玄珠子永昌從革
生皆能濟人與世俯仰曲隨人意而三人者亦頋與寳
交茍得寳一徃則三人亦無不可致故時譽咸歸於寳
焉寳族雖夥然其状貌技術亦頗相似知與不知咸謂
之烏寳云論曰烏氏見於春秋世本姓苑若存餘技烏
獲皆為顯仕至唐承恩重㣧始盛迨寳而益著寳裔本
楮而自謂烏氏則變詐亦可知矣寳之學雖出於墨而
其害道傷化尤甚雖孟軻氏復生不能闢也然使寳生
於唐虞三代時其術未必若是顯然則寳之得行其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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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亦其時有以使之嗚呼豈獨寳之罪㢤
新喻傳汝礪先生若金嘗志其妻殯云君諱淑字蕙蘭姓
孫氏其先汴人年二十三歸我於湘中五日而卒君髙
朗秀惠生六歲母卒父教以書稍長習女工晨起獨先
盥櫛適父母所問安畢佐諸母具食飲退治女上晡時
觀經史或嗚琴自休既夕聚家人暝坐說古貞女孝婦
傳燭至治女工如𥘉富貴家多求婚火不許及以許余
家人不恱一曰有幸余疾者欲因動之君曰大人以愛子
許人必慎所擇矣即有不諱命也若等謂我且慕世俗
冨貴而改聘耶有死而巳皆愧謝不敢復言事継母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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孝道死之日母大慟既瞑目乆忽徐起止母哭令自寛
及母出私泣告余曰妾爲父母所偏愛即死必傷其心
然終必死矣爲将柰何君後當貴幸念之言既復瞑目
泰定五年八月廿有一日也後三日寓殯湘中及序其
遺稿云故妻孫氏蕙蘭早失母父周卿先生以孝經論
語及凡女誡之書教之詩固未知學也因其弟受唐詩
家法於庭取而讀之得其音格輒能爲近體五七言語
皆閒雅可誦非苟學所能至者然不多爲又恒毀其稿
家人或竊收之令勿毀則曰偶適情耳女子當治織絍
組紃以致其孝敬辭翰非所事也既卒家人哭而稱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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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出其稿得五言七首七言十一首五也言未成章者
廿六句特為編集成帙題曰緑窓遺稿序而蔵之五言
詩曰窓裏人𥘉起窓前栁正嬌捲簾衝落絮開鏡見垂
條坐對分金線行防拂翆趐流鶯空巧語倦聽不湏調
右一小閤烹香茗䟽簾下玉鉤燈光翻岀鼎釵影倒沈
甌婢捧消春困親嘗散暮愁吟詩因坐乆月轉晚妆樓
右二燈前催曉妆把酒向髙堂但願梅花月年年映壽
觴右三采閤閉朝寒妆成擬問安忽聞春雪下喚婢捲
簾看右四粲粲梅花樹盈盈似玉人甘心對氷雪不受
艶陽春右五小小春羅扇團團秋月生蟠桃花樹裏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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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董双成右六自拂双眉黛何曽慣得愁若教如翆栁
便恐不禁秋右七七言詩曰樓前楊栁發青枝樓下春
寒病起時獨坐小窓無氣力隔簾風亂海棠絲右一窓緑
寂寞掩殘春繡得羅衣嬾上身昨日翆帷新病起滿簾
飛絮正愁人右二小妹方纔習孝經可憐嬌怯性偏靈
自尋女誡窓前讀嗔道傍/人不與聽右三幾點梅花發小
盆氷肌玉骨伴黄昏䧚窓乆坐憐清影閒劃金釵記月
㾗右四繡𬒳寒多未欲眼梨花枝上聽春䳌明朝又是
清明節愁見人家買𥿄錢右五春雨隨風粉墻園花
滴滴断人腸愁紅怨白知多少流過長溝水亦香右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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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風昨夜碧桃開正想瑶池月滿臺欲折一枝寄王母青
鸞飛去㡬時来右七空階日晚雨纔乾小婢相隨倚畫
䦨金釵誤掛緋桃落羅䄂愁依翆竹寒右八小窓今夕
繡鍼間坐對銀蟾整翆鬟凡世何曽到天上月宫依舊
似人間右九乞巧樓前雨乍晴彎彎新月伴双星隣家
小女都相學闘取金盆看五生右十庭院深深早閉門
停鍼無語對黄昏碧紗窓外𥘉生月照見梅花欲断䰟
右十一未成章詩曰露下庭梧葉風吹月桂花登樓聞
過䧹開戸見棲鵶繡簾當雪卷銀燭背風然雪睛山顯
翠風煖水生紋萱草當階緑櫻桃落地紅芍藥開時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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荼䕷落䖏愁玉釵簮末利羅扇繡夫容窓前垂栁分春
色鏡裏幽蘭對曉妆花間影過那知燕栁外聲来不見
鶯慈親教婢回金剪嬌妹嗔人奪繡鍼妆成寳鏡楊花
過行出珠簾燕子歸自傾瓮裏春泉水親灌階前石竹
花海棠帶雨燕支重楊栁凝煙翡翠濃先生既䘮妻哀
戚之情多見於詩悼亡曰驚飈吹羅幙明月照階戺春
草忽不芳秋蘭亦同死斯人藴淑徳夙昔明詩禮靈質
奄獨化孤䰟将安止迢迢湘西山湛湛江中水水深有
時極山髙有時巳憂思何能齊曰月從此始右一皇天
平四時白日一何遽勤儉畢婚姻新人忽復故衾裳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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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棺槨無完具送葬出北門徘徊怛歸路玉顔不可
恃况乃紈與素纍纍花下墳欝欝塋西樹他人亮同此
胡為獨哀慕右二新婚誓偕老恩義永且深旦暮為夫
婦哀戚奄相尋凉月燭西樓悲風鳴北林空帷奠巾櫛
中房虚織絍辭章餘婉孌琴瑟有餘音睠言瞻故物惻
愴内不任豈無新人好焉知諧我心掩冗撫長暮涕下
霑衣襟右三人生貴有別室家各有宜貧賤逺結婚中
心两不移前日良宴㑹今為死別離親戚各在前臨訣
不成辭傍人拭我淚令我要裁悲共盡固人理誰能心
勿思右四感獨曰幽幽蕙草晚靡靡蘭芳断皎皎夜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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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冥冥不復旦流塵棲暗壁凉吹經虚幔無論懽意消
日復愁思亂䰟傷夕方永氣變秋将晏當窓慘断素捐
篋悲柔翰憶𥘉成好合誓且同憂患何言遂長終獨䖏
増永嘆窹寐忽如在展轉驚復散念兹何嗟及哀至聊
自判右/五百日曰人生悲死别矧在心相知新婚未及乆杳
杳遽何之昔為連理木今為断膓枝相去時㡬何百日
奄在兹虧月有圓夕逝水無還期棄置非人情何以慰
我思右/一入室曰汝閤閉長夜幽蘭坐復春猶疑挑錦字不
見掩羅巾故物空在目蕭條生網塵右三虚窓明月滿
芳砌緑苔滋花間時染翰尚憶觧題詩寂寞幽泉下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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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空自知右四追和蕙蘭曰小窓開盡碧桃枝憶得青
鸞化去時昨夜秋風動幽怨夣中吹断素琴絲右一江
上愁時復值春帶圍寛盡不宜身階前舊種櫻桃樹日
暮飛花故著人右二嗟夫孫氏之詩依乎禮義先生之
詩哀而不傷舉得性情之正是可傳也巳
王皮者住鳯翔府城外八九里許盛暑中入城買皮料歸
至中途憇道傍大樹下忽有二卒来前状貌竒恠似非
凡世間人遽問曰汝王皮與王竊疑懼然不敢不以實
對乃曰某是巳卒曰隂府攝汝王曰某平生無他過惡
望賜矜憐卒不諾又告曰容到家與妻子一别可乎卒
[013-10a]
乃諾将及門卒力挽之不能入王大呌救我比妻子來
前王巳仆地氣絶既斂胸間微煖如生經宿未敢盖棺
王於冥漠中隨卒至一所若王者之庭儀衛吏隷無
備具問曰汝為秦白起偏将坑趙降卒四十萬知其罪
否王荅曰某庸工平生不曽讀書不知白起為何人亦
不知降卒為何事於是令王起凡再歴二庭問亦如之
答亦如之乃反接王一大池邉取池中泥塗其胸寒氣
凛洌洞腹透背王即悟曰某已記前身事矣遂觧其縛
復引至元問苐三庭王告曰某當年曽為白起偏将其
殺趙降卒時某曽力諌不從非某之罪頃間牽一荷鐵
[013-10b]
校者跪王側王認得似是白起而形骸骨立又若非似
盖因乆囚故也起見王曰子来矣余復何言方招承庭
吏發王還苐一庭檢録陽壽及閱籍尚有若干年即命
元攝卒引至元憇樹下一推而王乃在棺中跳躍而起
妻子親隣既驚且喜叩問之備言其故有傳之至京師
者差進士卨哲篤來鳯翔覆察果實時王元吉為本府
照磨元吉能備言其詳且有抄録公文此一事然雖若
幻誕端可為為将而嗜殺人者之戒故畧莭大槩如上
楊州泰興縣馬駝沙農夫司大者其里中富人陳氏之佃
家也家貧不能岀租以輸主乃将以所佃田轉質於他
[013-11a]
姓陳氏田旁有李慶四者亦業佃種潜賂主家兒約能
奪田與我而不以與陳氏者以所酬錢十倍之一分之
家兒素用事因以利㗖其主主聽奪田歸李氏司固無
可柰何既以糓田不相侔䡖其直十之一司愈不平㑹
歸而李與嘗所用力及為立劵者殺雞飲酒司因隨所
之所欲卻司輙先持一巵酒飲之司忿恨去對妻語所
以與李怨仇之故妻苦口諌曰吾之竆命也柰何仇人
哉不聴夜持炬火徃燒其家忽聞得内有人娩司竊念
吾所讎者其家公也何故殺其母子遂棄火溝中而歸
司無以為飬生計即所償錢為豆乳釀酒貨賣以給食
[013-11b]
乆之不復乏絶更自餘而李日益貧更十年李復出所
佃田質陳氏司還用李計復其田過種之錢比前又損
其一為劵悉值前人相視驚嘆司記為李所辱時今幸
可一報復遂具雞酒飲亦如之李妄前過不自責反怨
薄巳怒甚歸積膏火破盎中夜抵司家司妻方就蓐李
猶豫間聞人啓戸懼事覺遺火亟走而司家實不有人
旦得火器塲中驗器底有李字因悟昔我焚彼家以其
家人産子不欲焚今彼焚我家而我之妻亦産子而不
𬒳焚此天也非人也持錢五阡徃李曰昨日小人無状
失禮義不得共飲兹願少伸謝意幸母督過李疑詒以
[013-12a]
疾卧不起强請不已遂同之酒家邀酤兒與飲酒半自
起酌酒勸李曰子之孫某年月日夜子時生而吾子亦
夜者子時生怨仇之事慎勿復為具白前所仇事歴酒
為誓語酤兒曰子識之試用此警世間人不善慎勿為
也劇飲盡歡乃更約為㛰姻自是李亦不貧两家至今
豊給此在至正𥘉元間吾謂司氏婦之極諌與司氏之
易慮時天固巳監之所以李不復可加害也向使司氏
决快所欲未必能復田縦復田未必不無一念之善
從而两家子孫皆蒙其利澤書曰天道福善淫又曰
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嗚呼天
[013-12b]
豈逺人哉天豈逺人哉
甞讀杜荀鶴詩其亂後逢村叜曰經亂衰翁居破村村中
何事不傷䰟因供寨木無桑柘爲點郷兵絶子孫還似
平寜徴賦稅未嘗州縣畧安存至扵雞犬皆星散日落
前山獨倚門山中寡婦曰夫囙兵死守蓬茅麻苧衣衫
鬢髮焦桑柘廢來猶納稅田園荒後尚徴苗時挑野菜
和根煮旋斫生柴帶葉燒任尓深山更深䖏也應無計
避征徭旅泊遇郡中亂曰握手相㸔誰敢言軍家刀劒
在要邉徧寳貨無蔵䖏亂殺平人不怕天古寺拆爲
修寨木荒墳掘作甃城磚郡侯逐去渾間事正是鑾輿
[013-13a]
幸蜀年然方之今日始信其非寓言也
今人謂曽祖父曰太公此盖相承之謬當稱祖父為是後
漢李固之父郃為司空固女當固伏誅日曰太公以来
云注太公謂祖父郃也
御史臺准陜西行臺咨監察御史烏古孫良楨呈伏聞綱
常者天之所以經天下者也天子所以為天守綱常者
也臣而不忠子而不孝凡觸罪於綱常者不容於死又
烏可䖏以相位俾之重任乎謹按遼陽行省丞相荅失
帖木児即駙馬/丞相也心懷隂險行畜姦邪敗壊彛倫反側不
道通天之罪無所於容昔在晋邸擢登首相居百僚之
[013-13b]
上極一品之榮受任托孤躬承顧命君臣分義至重且
深及乎大事之時干戈之際盡領北上之兵以救顛危
本官隂畜二心坐觀成敗南至紅橋逗遛不進致於敗
亡不能死義靦面入降大虧臣莭反以藉口矜為巳功
天下義士聞之莫不為恥昔丁公為項王一将耳嘗二
心於漢及天下定髙帝誅之後世稱其明断方楚之與
漢敵國之執未分尚以大義責之以示垂戒今荅失帖
木児之於晉邸爵禄之寵巳崇君臣之忿素定較之丁
公不忠之罪又有甚焉况天暦之𥘉營充樞宻知院御
史巳甞紏言又復賄賂權臣出為江西行省丞相两居
[013-14a]
江浙至與房隣拜降都運賄賂交通壊亂塩法至今官
民皆𬒳其害中間徇私敗政不可枚舉所至之䖏流毒
一方今則移置遼陽之民奚罪焉原其本官昔既不忠
今豈盡節又兼遼陽即係東方重鎮反覆之人豈宜䖏
此脫有邉釁関繫非䡖似此賣國賣臣之罪使其人巳
死猶當追貶今既未死得以幸逭天禄設居相位是國
法不行邪正不辨愚恐姦臣賊子接跡倣傚甚非國家
之福伏望聞 奏為天下正綱常之義将荅失帖木児
流竄遐荒追奪累受 宣命庻幾人臣分嚴罪於綱常
者死有餘辜以為不忠不道之勸其於治道不為小𥙷
[013-14b]
天下幸甚公論幸甚至正元年八月十二日別理怯不
花怯薛弟一日忽魯納缽裏有時分雲都赤汪家奴殿
中百撒里大夫亦 真班經歴臧吉蒙古必闍赤朶朶
等奏臺官備著西臺文書俺商量來行與省家文書将
他見行的勾當黜罷了呵怎生奏呵奉 聖旨那般者
欽此𥘉良禎之父福建閩海道肅政㢘訪使潤甫公澤
年五十未有子夫人杜氏深以為憂屡請公再聘公不
允仕西廣時聞寡居王安人者羙而宜子夫人自為公
謀聘之既歸執婦禮甚恭長夫人數歲夫人推譲正寢
以居之相䖏雍睦宛若姊娣飲食起居罔有不同公獨
[013-15a]
内不自安越明年天人生良楨一日王氏告公曰君自
有婦所以再娶妾者為嗣續計耳今夫人既生子妾何
事焉即出道家冠服一以示曰妾之志决矣請從此
辭夫人固留不得公囙謂夫人曰向吾再娶懼無後也
若不改圖人其以我為汰乎乃聽王氏去奩貲萬金
返之自是岀居一女道菴戒行嚴謹人未嘗能見其靣
而夫人歲時問遺弥至後良楨貴顯迎以歸事之如親
母嗟夫自古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今良楨外有嚴君内
有賢母教誨造就之道有過人者冝乎在家為孝子而
在朝為忠臣也然其敭歴臺省秉性剛介不畏彊禦事
[013-15b]
無不言言必有中如駙馬丞相恃居國戚莫敢孰何乃
必發其底裏直使去位而後巳推此一節則凡忠君之
事類可知矣後至中書左丞而卒
至元間釋氏豪横改宫觀為寺削道士為髠且各䖏陵墓
發掘迨盡孤山林和靖䖏士墓屍骨皆空惟遺一玉簮
時有人作詩以悼之曰生前不繫黃金帶身後空餘白
玉簮
南村輟耕録卷之十三